[红楼]权臣宠妻日常——秦诜/霜色十字
时间:2018-11-05 09:43:26

  六元及第一辈子能不能见一个都不好说,何况这个六元及第中还有一个自己贡献的案首,因此虽说对陈景书心情复杂,但这些年王提学其实也为此骄傲的。
  陈景书也知道王提学的人品不差,当年他都没想着报复陈景书了,至多也就是想给老朋友周家说说情而已,至于说府试,虽然都说是陈景书自己有本事,背后又有陈家,可王提学若是就不给陈景书案首,把他放在第二名第三名,谁又能说出什么来呢?
  毕竟文章这种事本就没有一个严格的评判标准,而能进前三名的,写的都不会差,名次稍微换一下,也都能讲得出道理来。
  可王提学并没有在这事上为难陈景书,该给的案首也不打折扣的给他了,若是王提学动点坏心,陈景书的六元及第可就没了。
  至多算个五元。
  因此要说起来,这会儿陈景书对王提学也没什么报复的心思,他和王提学根本毫无仇怨嘛。
  再加上当年的事情也算是对王提学人品的一个印证,陈景书这些年也没听说王提学什么坏事,他一直没能升迁,恐怕也有当年掺合周家事情的缘故。
  王提学虽然不能为周家报复陈景书,但在其他方面他也是很厚道的。
  ……陈景书也不明白,王提学挺好的人,怎么就交了周家那样的朋友呢?
  不过如今周家的事情早就过去,王提学请陈景书在安排好的住处略作休息,陈景书自然不反对。
  虽说是走水路,但这年头的旅途从来都说不上愉快二字的。
  大约是冯孝海这回没有来的缘故,通州知府对陈景书虽然说不上冷淡,却也不算热情,第二天只有王提学一人上门来了。
  王提学上门来的时候陈景书又在看字画。
  见王提学来了,他随手将那幅字放在桌上,又招呼松烟倒茶。
  王提学看了看那幅字问道:“这似乎是兆源公的平山寺小雪?”
  陈景书道:“大人好眼力,正是平山寺小雪。”
  王提学道:“往日里我只读过文章,都说还有一幅字,我却没有这个眼福得见,却不想今日居然能见到。”
  陈景书道:“只是这幅却并非大伯的真迹。”
  王提学道仿佛很惊讶的样子:“是这样么,我见写的这样好,还以为是真迹呢,老夫眼拙,眼拙了。”
  陈景书:“……”
  不,你这样我很不好接话的啊!
  王提学微微一笑。
  呵,当年就知道你小子套路深了。
  当然,这么想着王提学肯定不会这么说,他只是道:“却不知这是何人所书,竟如此相似?”
  陈景书干咳一声:“反正不是真的,就不提了,不知大人今日来是有何要事?”
  王提学道:“自然还是公务。”
  不提?刚才果然有坑!
 
 
第67章 
  对于一个一时坑不到的人该咋办?
  那就别坑了嘛。
  陈景书原本也只是稍作试探, 又不打算拿这事抓谁的把柄,所以王提学不上当, 他也不纠缠, 很快抛开这件事情。
  只是当王提学问起陈景书想要去哪里看一看的时候, 陈景书口中吐出的‘旸兴’二字让王提学的脸色变了变。
  显然, 不仅仅是陈景书, 王提学也记得多年以前旸兴周家闹的那件事情, 虽然之后不管是陈家还是陈景书都没有一定要将周家置于死地的打算, 但这世上的事情从来都是这样, 哪怕陈家不介意也会有想要讨好的人主动去做。
  就像王提学这么多年明明政绩不算很差, 但还是待在通州提学官的位置上没有变动一样。
  否则依照惯例, 哪怕王提学如今做不到总督提学的位子上, 至少也能在外混足了资历回京去,品级上提个一级半级的, 根本不成问题。
  何况王提学当初所做的只是给周家求情,顺便捞了陷害陈景书的周鸿俊一把而已,至于说周家本身, 早几年就从旸兴大族的名单中消失了。
  王提学自己算着年纪, 也只打算再熬上几年,便辞官回家乡去了。
  此时又听到陈景书说旸兴, 王提学皱着眉头道:“明人不说暗话,既然说了旸兴, 陈大人难道打算故地重游?”
  陈景书道:“怎么就不见得是我如今出息了, 回去耀武扬威一下?”
  王提学道:“你若是真想报复, 当年就可以做,不必等到现在。”
  陈景书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我要去确实和那些无关。”
  他对王提学一笑:“我虽然也算宁州省出身,但真要说了解,也只有扬州比较熟悉,当年我便不大爱交际,所以扬州以外的地方都少有关注,也只有旸兴,因当初县试在那里也算多几分熟悉,何况,我确实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这么多年一直放在这个位置上有些可惜了。”
  “你……”王提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景书几乎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自己会想办法提拔他。
  陈景书道:“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王提学若是相信这世上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也不可能在这个位置上安稳的熬这么多年了,因此道:“你的目的是什么?若你说的是真的,宁州省有大把的人愿意为你做事,何必偏要找我?”
  陈景书道:“大人觉得当年与我有些小误会,因此我不该找你,可要我说,正是因为有当年的事情,所以我才会找你。”
  王提学对周家的帮助从来不是他收了周家多少银子又或者与周家有什么利益联系,他仅仅是出于对旧友的帮助而已,而当后来周鸿俊的事情他也没想着洗白,只是在能力范围内稍微捞了一把,不让老友后半生无望而已。
  至于说对陈景书,王提学若要报复,把陈景书选作第二,恐怕也没人能够说得出什么话来,毕竟第一第二的水平差距不会太大,谁在前头都能挑出足够服众的优点来,就算是陈家也不可能为这事报复,毕竟谁也不能说陈景书就该是第一,如果不是第一那一定是考官不公正。
  陈家疯了都不会这样说。
  甚至陈景书自己也不会这么觉得。
  在这种情况下,王提学依旧没有选择为难陈景书。
  要知道当年的陈景书在周家的事情上可是夹枪带棒的对他一通威胁。
  从这件事情来说,陈景书觉得王提学至少是个能够分得清是非,脑子也足够清醒的人,若是他这些年干的确实颇有成绩,那么他推举一下王提学也没什么。
  可王提学不信。
  陈景书这番表现太大度太高尚了。
  世上难道真的有这样高尚的人?
  也许会有,但官场上一定没有。
  尤其是一个年纪轻轻就能做太子左庶子的人,一定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陈景书知他不信,因此也不多做解释,只道:“明日便动身去旸兴吧。”
  今天去旸兴,若想在天黑之前赶到,未免有些太急,陈景书自己倒是能快马加鞭赶过去,但王提学的身体恐怕受不了。
  如此,这一晚陈景书安安稳稳的睡了个好觉,王提学第二天却是眼下乌青,显然一晚没睡。
  陈景书见他的样子憋着笑摇了摇头。
  唉,他一片好心的时候怎么就没人信了呢?
  一个现代城市,十年前和十年后的变化可能会让人完全认不出,但大约是古代的特点,陈景书近十年后再回旸兴,发现旸兴还是老样子,似乎没有丝毫改变。
  好吧,旸兴的县令换人了。
  如果不提这一茬的话,确实很难感受到有什么区别。
  不过陈景书倒是看出了王提学在处理官学糜烂的问题上与其他人的区别,他知道想要彻底改变官学现状是不能的,但也不能让真正有心读书的人无处可去,于是这些年王提学除了对官学的严格管理之外,将更多的经历放在了扶持私学上。
  仅仅旸兴一县,就有两座口碑和风气都非常好的学堂,陈景书去看了一处,无论是教书的先生还是读书的学生,都是认真做学问的,不说个个都好,至少大部分是不错的。
  想起通州这几年科举也实实在在出了几个不错的人,其中甚至有本身加入过带草社的,陈景书便知道王提学是真的用心在做了。
  自然,扶持私学就注定对一些家境贫寒的学子不大友好,但如果拿这种事来指责的话,在当前的时代背景之下,陈景书觉得这是非常不合理的。
  王提学虽然没有降低求学的学子们受教育的成本,让大家都读得起书,但他至少也没出现让人读不起书的事情。
  不过陈景书还是略提了几句:“若有读书好但家境贫寒的,也应当扶持一二。”
  嗯,全面义务教育是不可能的,但给点奖学金助学金之类的应该可以吧?
  王提学道:“我听说陈大人也办私学,不要一文钱就能读书识字?”
  陈景书哈哈一笑:“王大人对我倒是了解,不过我那就算不得什么正经学堂了,不过略认得几个字罢了,四书五经都读不通的。”
  王提学道:“此番已经十分难得了。”
  说到这里,他也跟着叹了口气:“唉,我又何尝不想让有心向学的人都读得起书呢?当年我家境平平,也是一家人省吃俭用才供得起我读书,若非后来运气好,得了些功名,日子恐怕不好过,若当年有陈大人那般的学堂,想来家里的日子会好些。”
  陈景书听到这话却不置可否。
  他不觉得王提学在说假话骗人,但这种话嘛……全信也是傻子,至多信一半。
  看过了旸兴两个有名的学堂,王提学又邀请陈景书去旸兴有名的灵通寺看桃花,据说灵通寺的桃花在旸兴乃至整个通州都是有名的,且还为陈景书特意准备了一桌素斋。
  陈景书自然不推辞,嗯,国人的多数事情都是在饭桌酒桌上谈成的,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灵通寺虽然名气大,但其本身的建筑却并不十分宏伟,反倒有几分江南的小巧秀美,可这小巧之中又透露出威严与慈悲,单纯说建筑,这也是值得一看的。
  王提学对灵通寺似乎十分了解,据他说灵通寺已经有四百多年的历史了,种种典故趣闻他信手拈来,说的十分生动有趣,陈景书正听着,眼睛却忽然看到一个人,不由咦了一声。
  王提学问道:“怎么了?陈大人瞧见什么有趣的东西了?”
  陈景书摇摇头:“见到一个熟人,又不确定,许是我看错了。”
  但他心中却觉得,方才看到的人,似乎就是他曾在旸兴见过的少年李岩。
  那个时候陈景书和周鸿俊打了一架,周鸿俊便想陷害陈景书,往陈景书的考篮里偷偷丢了小纸条,哪知道阴差阳错,那考篮却被陈景书给了李岩。
  如今九年的时光过去,当年清瘦阴郁的少年李岩,此时也有二十多岁的年纪,陈景书一时便也不敢确定。
  只是心中想着,若真的是李岩,那么看他方才的穿着,至今却还是个秀才么?
  明明当年李岩在临江楼作诗可是压过了陈景书的风头的。
  好吧,当年陈景书的诗并不是自己写的。
  可正因为这样,更加证明李岩确实很有才学呀!
  才刚这么想着,陈景书就听王提学道:“我曾听说当年陈大人县试时,临江楼赋诗一首,从此名动旸兴,今日桃花正好,不知陈大人可有好诗?”
  陈景书:“……”
  可以用这个理由参他一本吗?
  呵呵。
 
 
第68章 
  陈景书才不要写诗。
  虽说桃花这种题材已经被前人写了无数次, 其本身就是非常常见的诗作元素, 黛玉当然是给陈景书写过的, 但陈景书并不打算直接拿了黛玉的用。
  总这么折腾也不是个办法嘛。
  这么想着,陈景书对王提学笑道:“灵通寺桃花极好,好诗一时倒是没有, 不过文章倒是有一篇,想来也不至于辱没了王大人的耳目。”
  王提学道:“哦?我原只道你制艺写的好,既如此,快把文章写来!”
  陈景书也不客气, 寺院里自然常备笔墨的,王提学派人去取,这灵通寺的和尚也颇‘灵通’, 听说是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写文章, 不仅送来了上好的笔墨, 还在漫天桃花之中给陈景书备了桌案,花香墨香,一时之间颇有意境。
  旁边一个大和尚道:“陈施主请。”
  陈景书见他面露期待,心中不由好笑。
  这和尚打的什么主意他再清楚不过了,却也不必说破。
  和尚怎么啦,和尚也要吃饭呀,大和尚还得养小和尚呢。
  因此谢过大和尚, 陈景书提笔略作酝酿, 很快便笔走如飞, 一篇数百字的文章片刻写就。
  陈景书一边写着, 王提学便在一旁看着,那‘灵通’的大和尚更是陈景书写一句他便吟诵一句。
  灵通寺的桃花远近闻名,此时又是桃花开的最好的时候,附近不少人都来此处赏花,因此和尚一开口,不多时便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聚集过来。
  待陈景书最后一笔落下,口中微微呼出一口气,王提学却是忍不住抚掌呼道:“好文章!”
  陈景书假惺惺的谦虚道:“见笑,见笑。”
  王提学道:“世人写桃花,写其烂漫,写其情爱皆有之,陈大人这篇文章却不同寻常,既非绚烂烟霞,也非缠绵情愫,而是温情慈悲,仅此一点就足够不同寻常,何况字字精妙,句句灵秀,世上焉能有如此文章?”
  旁边的大和尚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陈景书此篇写桃花盛开却不媚俗,写桃花凋零却不悲切,而是一种超然物外的慈悲。
  尤其陈景书文中引用一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更让大和尚有种轮回往复,生生不息的感觉,仿佛花落都是一件从容美好的事情。
  只是……
  王提学在夸了陈景书好半晌之后终于还是没憋住问道:“不知这‘落红不是无情物’的句子出自何诗?似乎是从未听过,难不成竟是陈大人早先作的么?”
  陈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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