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见面是在侯家,苏夏实在被家里缠地没有办法,于是抽空过去。虽然是抽空去的,但苏夏的礼节一点没有落下,深得侯家长辈的喜爱。
两个人的相亲过程和一般男女无二。
侯书艺见到苏夏羞涩到语无伦次,干脆全程都没有怎么说话。
苏夏倒也不是话多的人,但还是借着字画和侯书艺聊了一阵。
后来苏夏又被姑姑苏青叶扭着耳朵去约侯书艺吃饭喝茶看电影,再到后来两家人约见详聊婚姻大事。
婚姻大事,苏夏似乎都是懵懵懂懂地由家人操办了,他只是耳提面命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就连婚礼当天他还是从公司赶回来的。
三年前苏、侯两家的婚礼声势浩大,那时候苏夏已经是成功青年企业家的代表,侯书艺则刚举办完自己在音乐学院研究生的毕业个人演奏会不久。
侯书艺还记得自己那场个人演奏会,她厚脸皮地邀请了苏夏过来听,最后演奏落幕的时候她发现他坐在位置上睡着了。那会儿两家人已经谈妥了婚礼细节以及方方面面,她和他也一起吃过几次饭。
这段婚姻对侯书艺来说简直就是上天赐予她最大礼物,自从第一次见过苏夏并暗暗喜欢着,她以为这仅仅是她厚颜无耻的单相思,从未奢望过和这个男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侯书艺还记得两人第一次吃饭时她的手足无措以及他的从容不迫。
苏夏在她的面前是仰望的存在,在很久以前侯书艺根本不敢奢望会和这个男人一起吃一顿饭,更别提躺在一张床上。
可。
苏夏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她吧,对于他来说,结婚不过是为了满足奶奶那句“先成家后立业”。他既已经事业有成,那难免要被问及婚姻大事。
这三年的婚姻,正印证了侯书艺的想法。
侯书艺后悔过,却也满足。
= = =
简琮文走后好长一段时时间苏夏趴在笼子里都是规规矩矩的,一直到,他想尿尿。
【放老子出去!】
【听到没有,放老子出去!】
已经到中午了,“贴心”的苏鹛以为苏夏饿了,转而变戏法似的拿出狗粮和狗碗,说:“看看我是不是很贴心,还给你带狗粮过来了。”
可把狗粮放在苏夏面前,他怎么都不吃。
开玩笑,这畜生吃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吃。
死都不吃!
【放老子出去!】
狗有三急,苏夏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憋不住了。
【操!放老子出去听到没有!】
“别吵了行不行啊!”苏鹛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老子再说一遍!放老子出去!】
好在一旁的侯书艺及时过来解围,说:“苏鹛,他应该是想出来了。”
【对!】
苏夏吵着侯书艺嗷了一声,别提有多乖。
侯书艺说完准备帮忙打开狗笼。
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侯书艺还没打开笼子,苏夏再也憋不住就在狗笼里撒了一泡尿。
“嘶啦啦……”
侯书艺:“……”
苏鹛:“靠!”
苏夏:爽!
可事后看到对面两个女人是神色,苏夏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妈的……让老子的脸往哪里放!
居然当着自己的老婆和妹妹的面就撒尿,苏夏也是很不想活。
“这小黑怎么那么笨啊!”苏鹛一脸嫌弃。
侯书艺已经打开了泰迪笼,十分理解地说:“他刚刚一直叫可能就是想出来解手的。”
【……还是老婆善解人意。】
“我看他还挺乖的,不用一直关着吧。”侯书艺说。
得到解放的苏夏伸了个懒腰,懒懒散散地跳到了地上,然后伸出爪子挠了挠侯书艺的裙角,【喂,我饿了。】
刚才苏鹛不说他倒不觉得,现在才想起自己早饭好像都没有吃。
没想到侯书艺还真的理解了苏夏的狗叫声,说:“你现在是不是饿了啊?如果是饿了的话就叫一声。”
“汪。”
苏鹛在一旁幽幽地说:“刚给他狗粮他不吃。”
侯书艺想起昨晚的种种,说:“他应该不喜欢吃狗粮吧。”
说完她捧着盒饭递到苏夏的面前,“你要吃这个吗?”
“汪。”
侯书艺难得笑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整齐洁白的牙齿,红唇厚薄适中。
苏夏想起自己第一次不由自主吻她的那次,正是她在笑。也是奇怪,这女人的嘴里竟然有点甜,他的舌探进去之后便不想出来,只想不断不断地汲取。
眼下那么近距离地看侯书艺,而且以这种角度,苏夏突然又起了某种反应。
我操!
他忍不住又想做某种动作了,完全没有办法控制。
紧接着,在侯书艺准备把盒饭放在地上的时候,苏夏一把上前抱住了她的手骑跨了上去,然后臀部开始剧烈运动起来。
“啊——”
侯书艺被吓了一跳,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苏夏意识过来自己的行为,立马放手。
……操。
如果能够看到狗的脸色,这会儿苏夏的整张脸发烧地要爆炸。
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刚才居然做出了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全程目睹整件事情的苏鹛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不愧是泰日天啊!日天日地日空气。厉害,实在是厉害!”
苏鹛说着过去将坐在地上的侯书艺扶了起来,“嫂子啊,这泰迪我看也成年了吧,得带他去做个绝育手术。”
绝育手术???
苏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
侯书艺多少也是有所耳闻的,对苏鹛的这个提议表示赞同,不过这段时间她还没有心思放在这只小泰迪的身上。
“过段时间我再带他去吧。”侯书艺说。
“这点小事我来办就好啦。”
苏鹛说着朝苏夏努了努头,只见这泰迪又开始闹腾起来。
【不!】
【老子的尊严呢!】
【绝对绝对不行!!!!】
苏夏抗议。
“呦,你还犟嘴呢是吧。”
【滚!】
苏鹛笑着摸了摸苏夏的狗头,“别说,你这家伙还真跟个人似的。”
【老子本来就是人!】
不过上一秒还在严重抗议的苏夏下一秒闻到盒饭的香味就不由自主去舔吃了。
自从变成泰迪,苏夏似乎对食物有种特别的执着。以前的他忙起来三餐都可以忘记,现在脑子里没有什么比吃的重要。而且他的狗鼻子是真的很灵,尤其对于食物。
侯书艺将盒饭重新放在地上,对苏夏说:“你吃吧,我现在没有胃口。”
苏夏当然不客气了,他的狗肚子饿地发慌。
苏鹛在一旁无奈地摇摇头,说:“瞧这幅狗样,有时候看看这泰迪还真像我哥,一点都不知道体贴人。”
苏夏:【???】
就连苏鹛都知道,结婚后的苏夏经常不回家,从不关心过问嫂子的情况,更别提什么叫温柔体贴。
的确,苏夏现在公司上市,事业上风生水起。可是苏鹛不理解,这么拼命有什么意思,苏家又不是没钱,犯不着苏夏这样。
刚才看到那个叫简琮文的男人抱着嫂子,苏鹛想想,嫂子这种弱女子,怎么看都需要一个男人体贴关爱。
一向我行我素的苏夏的确是没有体贴人的习惯,本身他就是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家伙,更别提现在变成了一只泰迪。用他助理柴巫的话说,“老板在生活上其实就是一个弱智。”
这头苏夏自顾自吃东西,全然不顾一旁的侯书艺。
侯书艺当然不会介意,毕竟这会儿苏夏在她眼中就是一只小泰迪。她不但不会责怪苏夏,还帮他把刚才撒了尿的狗笼子拿去清理了一番。
= = =
中午过后病房里匆匆迎了一堆人。
据说是苏家用私人飞机从全国各地请来的医生来会诊,有脑外科、神经外科、神经内科等等权威专家。针对苏夏昏迷不醒,甚至还开起了国际视频讨论会。
全程苏夏傻傻地被关在病房外望着里头躺着的自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该怎么跟人说自己现在在一只泰迪的身体里?
先别说别人,就算是换成几天前的他自己,打死也是不会相信一个人附身在泰迪身上这种事情。
可是一家上下为他的事情都不安生,苏夏又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尤其是他家那个老太太,一夕之间似乎又老了很多。
苏夏回忆起那个宠物店的死老头说过的话,猜测这一切应该都不是巧合。如果是有人刻意为之,又会是谁?
他苏夏在商场上的罪过的人不在少数,真要说起来,最有嫌疑的大概就是简琮文了。
不过买宠物这件事可是柴巫提出来的。
对,柴巫!难道柴巫被简琮文收买了?妈的柴巫,老子待你可是不薄!可想想苏夏又否定了自己心里的这个想法。
然而除了在商场,苏家人也未必都看得惯他苏夏。就为了争夺苏家财产这件事,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真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苏夏的目光凝视病房外的所有人,所有人。
转头看到坐在病房外椅子上的侯书艺。
苏夏觉得,似乎除了他老婆这个小白兔,一切都是危险分子。
“汪汪。”
苏夏朝身边的侯书艺喊了一声。
正在发呆的侯书艺闻声伸手摸了摸苏夏的脑袋,说:“那么多医生都来了,苏夏肯定会没事的对吧。”
【我能说我现在很好吗。】
老子绝对不会称了那些小人的心,如了那些小人意。以为他苏夏是那么容易就倒下的么?哼,简直是异想天开。
侯书艺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对眼前的小泰迪说还是对自己说:“多希望现在躺在里面的人是我。”
【……????】
“看他这样躺在床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我的心真的好痛,像刀割一样。”
【……哦。】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他妈肉麻了!!!!!
侯书艺又说:“我愿意承受他的痛,所有的一切,我都愿意,只要他好好的。”
【老子求求你你别说了!】
他苏夏钢铁直男一枚,从来不知道情话为何物。听到侯书艺嘴里说出这种话,他浑身上下各种不舒服,好像有虫子在他心里钻。
不过,反应过来后心里突然有点甜又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啊!
真的要疯了!
感受到眼前小泰迪的回应,侯书艺淡淡地勾起唇角,“不对,我们都要坚强起来。”
苏夏已经丧失了说话能力。
老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 9 章
= = =
苏夏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老婆侯书艺是个美人。
虽然说三年前被家人催着去相亲,催着去约会,催着结婚。但如果他对侯书艺一点感觉都没有,也不可能会和她在一起。
结婚这件事情看起来好像十分顺利,但苏夏其实也犹豫过,因为他一直没有考虑到这件事情。
当时二十七岁的苏夏,按年龄来算真的不算晚婚。可在苏家一众长辈眼中,深怕苏夏性取向有问题。只因活到二十七岁,苏夏在感情史上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尤其在苏夏事业有成后,一家人最惦记的就是他的婚姻大事。
苏夏被半推半就着去和侯书艺吃饭的时候提前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思考情感的问题。
存在即是合理,如果他这辈子注定要结婚,选择一个一家上下都满意的对象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不过真正让苏夏有那么一刻动心实在侯书艺的那场个人演奏会上。那段时间苏夏手头上的项目进展不顺利,他已经多日未曾好眠。
侯书艺被侯家人培养地相当不错,音乐系研究生,得过无数钢琴演奏奖项。那次她是要举办自己的研究生毕业演奏会,特别给苏夏打了一个电话邀请他去。
女孩子软软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她说:“苏先生,我想邀请你参加我的演奏会,请问你能来吗?”
苏夏哪里来的时间。
可他却答应了下来。
那日的演奏会似乎声势浩大,邀请了许多知名人士。苏夏还算好,踩着时间进场,侯书艺已经坐在一架钢琴前。
当时侯书艺穿着一件白色的拖地长裙,与漆黑的钢琴和舞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苏夏不由看入了神。
远远看着,她的侧脸恬静完美。
坐在钢琴前的她散发出来的气质和平日里的似乎有些不同,她看起来更加自信,也更加夺目。这和平日里在他面前的她似乎完全不同,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天生为舞台而生。
一直到第一个音符在场馆上方盘旋开来,苏夏才意识到不是他一个人坐在这里,那个音符穿透他的耳膜来到心脏,在由心脏散开到浑身上下每个细胞。
对音乐一窍不通的苏夏自然不会知道侯书艺演奏的是什么曲子,但多少是有听过,感觉分外耳熟。
这亦是苏夏第一次听现场演奏会。
场馆里非常安静,耳边只有音乐的声音。苏夏感觉自己似乎徜徉在了海洋里,全身心放松。他缓缓闭上眼睛,整个人靠在柔软的座椅上,不知不觉间意识开始混沌。
何时结束的演奏苏夏不知道,只是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侯书艺就坐在一旁。
她见他醒了,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他:“你醒啦?”
难得苏夏有一分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
后来苏夏同侯书艺结婚,便再也没听过她弹琴。家里倒是给她买了一架钢琴,价值抵得上一辆豪车,不过苏夏始终没有见侯书艺在自己面前演奏过。倒是有一次他突然回家要在保险柜里拿一份文件,无意听到琴声,他顿住了脚步。侯书艺后知后觉看到他,连忙合上琴盖,苏夏倒也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