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奥莱特嗯了一声。
门被重重地关上。
女孩儿伸手,细白的指尖触碰到床上少年冰冷的皮肤,微扬的唇角垮了下来。
刀伤,枪伤,右臂好像还骨折了……
她看着自己身上逐渐绽开的血花,又觉得庆幸,又觉得有些亏。
她凝视着床上少年安静的眉眼,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别的,和她一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呵呵,任务你妹
*
谢谢大尾巴狐、舒涂、白衣、Rang的地雷,谢谢风雪无痕的地雷们,么么啾~
上章的世界是最后的结局世界,所以现在我们来看看叉汉子吧
*
克劳斯·施密特就是第一战里塞巴斯蒂安·肖在纳粹的化名,杀了埃里克妈妈的那个,自己是个变种人。
任务对象不是社会人老万,反正维妹也不知道任务是什么意思
☆、变种人类
生在错误的时代, 生存本身即为原罪——被强迫赋予的,原罪。
在纳粹称霸的时候, 身为犹太人, 于纳粹有罪;在人类占据主导的时候,身为变种人, 于人类有罪;在弱肉强食的时候, 身为弱者,弱小即为罪。
所以你才会经受这一切折磨。
这是克劳斯·施密特给埃里克·兰谢尔上的第一节课。
因为你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你才会被关在集中营,才会失去母亲, 才会在这里, 强迫你掌握自己的能力。
十岁出头的瘦弱少年才刚刚发掘出能力。他被冲昏头脑的愤怒开启了命运开关, 而后就被迫在训练场开发他自己,像是一个虽然珍贵,却只是物件的试验品。
子弹也好, 利刃也好。
对于年轻的埃里克来说,他因为受伤陷入了昏迷, 差点就死在那。
身上仿佛缠绕入骨的疼痛原本一直在折磨着他,可好像突然的,疼痛消失了。
之前好像死死黏在一起的眼皮终于能够睁开。
模糊的世界在他眼前一点点清晰。
疼痛几乎消失了。
虚弱的少年还不能挣脱身上的束缚, 他连脑袋都被固定住了,什么都看不到。但在入骨的疼痛消失之后,他已经可以挣扎。
半大的少年还是要比赶工出来的木床要结实,木床被他带动, 晃了晃,然后听到了一声短促的痛呼。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的额头。
埃里克僵住不动了。
他看着只比床铺高不出多少的女孩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对他扬起了笑脸。
那是个看着就心暖的小女孩儿,还不到十岁的模样,浅浅的金与浅浅的蓝交织成一个可爱得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女孩儿。
如果能够忽略她身上快要被血染透的衣服的话……埃里克可能会因此放松,但现在,他只能警惕。
内心受创的少年像一只妄想挣脱陷阱的幼兽,虚张声势:“滚开!”
维奥莱特的右臂因为转移伤害,已经不能动了,埃里克刚才的挣扎又撞到了她的伤口。她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泪水,只能用不太熟练的左手去触碰他脸上的最后一道伤口。
浅蓝色的明亮眼睛被泪水浸泡,女孩儿的声音稚嫩,磕磕绊绊地说着不熟练的本地语言:“你、不动,我、帮你。”
埃里克愣住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微微刺痛被麻痒取代,而面前的女孩儿脸上,在同样的位置上,浮现出一道相同的伤口。
他还来不及说什些什么,面前的浅金发色小女孩儿已经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她在走出去之前,转过头,还对他笑了笑。
明明是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的姑娘,却显得成熟,成熟得让他感到心悸。
她的嘴唇阖动,似乎说了什么,但是埃里克没有听到。
木门打开,关上,那个女孩儿消失在门外,交换了狡猾而又狠毒的施密特回来。他推了推眼镜,手里拿了一块打开包装的巧克力,漫不经心地塞了一块儿到埃里克嘴巴里,强迫他吞下:
“失血症状她还不能改善,你自己吃点东西补充补充。”
埃里克脸上浮现出凶狠的表情,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吞下了苦涩的巧克力:“她……是谁?”
“刚刚的小可爱吗?维奥莱特。”施密特自己嚼着巧克力,“大概你以后经常可以见到她。算是和你一样的家伙吧。不过可比你乖多了,能力也不错。”
施密特推了推眼镜,小胡子翘着:“你可以继续和我对抗,埃里克。反正你受的伤有人替你承受,我有的是时间跟你玩。”
***
维奥莱特得到了五天假期。
在战争时期,就算有想吃的也吃不到。
女孩儿从不幻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她只要了牛奶和糖果,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待伤口愈合。
按照施密特的说法,她是一个“变种人”,与人类类似,却进化得更快一步的新新人类。但是在人类占据主流的社会……她是异类。
维奥莱特的能力很有趣。
施密特在她身上做过多种尝试。如果是她自己受的伤,她就好像和普通人没有区别,按部就班地愈合结痂,最后甚至会留下伤疤;但她转移别人的伤害却不一样,那些伤口会加速愈合,最后不会在她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这几年的刺激与实验,最后只是让维奥莱特掌握自己能力的水平上升一些。从只要肢体接触就被迫转移伤口,到后来可以自己控制;从伤口愈合速度和正常人一样,到比普通人类要快十倍;从只能转移外伤,到甚至可以转移部分内部疾病。
维奥莱特一定程度上就是个移动医疗箱,用处倒是不错。
施密特能有今天的地位,说不定还要感谢维奥莱特的特殊用处呢。
五天的假期结束,维奥莱特没了每天出门逛逛的福利,也没了牛奶和糖果,只能继续啃那些干硬的面包和见不到肉块的牛肉汤。
在她手臂上转移来的骨折快要长好的时候,施密特又把她叫去了那个木屋。
他看起来还蛮喜欢维奥莱特的,有时候还会给她塞点吃的,那种喜欢,就和喜欢小猫小狗那样的宠物没有区别。
这次,埃里克是清醒的,也没有被捆起来。
施密特从来不怕这两个还未成长起来的孩子逃出他的手掌心,他很自然地把屋子留给埃里克和维奥莱特。
少年人眼中闪烁着维奥莱特看不懂的色彩。
女孩儿歪歪头,唇角扬起暖暖的笑,右手还固定在胸前,只是伸出了左手:“你好埃里克,我是维奥莱特。”
她的声音很好听,属于儿童的清脆,语法还有些微小的错误。
埃里克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却在触碰到她指尖之前,猛地收回了手。
少年的手在背后攥成拳头,面上却很冷淡,用的是维奥莱特听得懂的德语:“……你会受伤。”
浅金发色的女孩儿一愣,脸上的笑顿住了。
她愣了足足五秒,突然又笑出了声。
“没关系的,”她脸颊的小梨涡甜得可爱,浅蓝色的眼眸专注地盯着受伤的少年,”下次你小心一点,不要再受伤了。”
施密特没有仁慈到给予他们足够的交谈时间,维奥莱特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能力的开发总是伴随着各种惨痛的折磨,对于维奥莱特是这样,对于埃里克,也是这样。
最近每次呼叫系统得到的都只有冷笑,寂寞的维奥莱特把更多的期待放在和埃里克见面身上。
他们之间有一种独特的默契,像是两只在茫茫森林中终于找到同伴的幼兽,各自呜咽,找到机会就会发出和鸣。
可有的时候她又会想,自己这样是不是错的。
——他见她,都是因为他在受伤。
维奥莱特已经很痛啦,她讨厌疼痛,她更不希望埃里克总是痛。
施密特看到了女孩儿欲言又止的困扰模样。
尽管她长大了一些,正在磕磕绊绊地学着伪装自己,可惜在施密特面前,无所遁形。
他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对埃里克的训练也更严苛了一些。这个少年不愧是他看好的孩子,成长速度快得很,快到他都感到欣慰。
但显而易见,他成长得还是不够快,不论他怎么小心,他还是会受伤。
施密特就那么恶趣味地看着那两个年轻的变种人,一个拼命地想要不受伤,不牵扯到另一个,却始终假装冷淡;一个非常想要说服自己别去期盼着见面,结果每次见面,都加深着羁绊。
有趣啊,真有趣。维奥莱特还算乖,先看看小埃里克,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而埃里克·兰谢尔,竟然忍了大半年。
维奥莱特的头发又长长了一些。
她有的时候会自己先准备一下。
女孩儿看着埃里克身上染血的位置,撸开袖子,直接把纱布缠在上面。
她伸手,却在触碰到他之前,被埃里克握住了手腕。
少年人已经长大了些。
他的眼中是压抑的愤怒或者什么别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像是在暗暗燃烧的焰火。
他攥着她的手腕,声音冷冰冰的:“受伤很有趣吗,”
“……埃里克?”
维奥莱特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维奥莱特,”埃里克的拳头握得死紧,“你从来没有想过逃跑吗?”
女孩儿白皙的手指压在了唇瓣上。
小梨涡没有出现。
少年已经处在变声期中,但女孩儿的声音还是那样清脆稚嫩:“机会只有一次。”
那双浅蓝色的眼眸安静的注视着他,明明埃里克才是年长的那一个,但他总有种被说教了的感觉。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的,埃里克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副本讲个故事,不一定是爱情向。
*
谢谢风雪无痕的五个地雷,我被吓一跳啊,么么哒~
***
换封面!封面是找人做的人设,大概没说明白,出来的是日系软妹2333,不过我觉得蛮可爱了
字是我自己美图秀秀P的,没什么审美可言,让我先挂两天爽一下
☆、变种人类
埃里克·兰谢尔似乎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他沉默寡言, 执行任务的时候倒是认真,认真得像是认同自己成为了“加害者”一样。
在这个前提条件下, 施密特不介意给他和他的小朋友一点小小的自由。
与被训练着还拥有一定自由的埃里克不一样, 维奥莱特始终被困在那间小小的房子里。她没有什么攻击力,身高还没有长到埃里克的肩膀, 已经无聊得能把整本连环画给背下来了。
今天, 埃里克出了任务回来,来到维奥莱特的房间里。
女孩儿的房间很简单。
床, 桌子,椅子。都是木质的。
桌面上摆着几本翻出毛边的旧书, 床头摆着一个泰迪熊。
房间门被关上, 埃里克扫了一眼房间, 伸手把椅子扯到了床边坐下。
维奥莱特又长大了些。
她的头发已经长过了下巴,软趴趴的垂在脸颊两侧,一双圆滚滚的浅蓝色眼眸认真地盯着埃里克看, 坐在床上的时候,小腿还一晃一晃, 触不到地面。
似乎确定了埃里克没有受到什么伤,她笑了起来:“两周不见了呢,埃里克哥哥。”
那天埃里克没有来得及反驳维奥莱特出格的称呼, 女孩儿却把这当做了默许,每次见面都哥哥长哥哥短的。叫得埃里克耳根泛红。
他明明很想说别这么叫,但对上小丫头那期待的表情,他最后只能僵着脸, 任她去了。
看到维奥莱特一如既往的笑容,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把糖果来。
说是一把,实际上只有四颗,包装纸花花绿绿的,倒是非常讨小女孩的喜欢。
维奥莱特可以说是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她看看他掌心的糖果,又看看埃里克故意板着的脸,笑出了声。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但是在这个时候,她却忍不住,像是小时候感谢妈妈那样,在埃里克脸上留下了一个暖暖的吻。
女孩儿身上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浅浅的紫罗兰香气隐隐约约。她软软的嘴唇碰在埃里克的脸上,差点把变种少年吓得摔倒在地。
不过他忍住了。
指尖摩擦,脸上那种暖暖的触感依稀还在,埃里克看着维奥莱特笑弯的眉眼,脸颊浮现的小梨涡,觉得心底好像有什么细小的东西轻轻动了动。
他想起她之前那句“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尽管自己的变种能力,按照施密特的说法,还在开发中,但无疑,被训练成杀人武器的埃里克已经不是刚刚来到集中营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年。
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也有了可以逃离的机会。
但是,他不能让维奥莱特自己留在这里。他们是一样的,她叫他哥哥,他就要负起责任来,因为她是妹妹。
维奥莱特已经剥开了一颗糖果,酸甜的味道在嘴巴里弥漫开来,浅蓝色的眼眸闪烁着满足的笑意。
她剥开了第二颗糖,放在掌心,摊开在埃里克面前:“很甜。”
女孩儿的声音软绵绵的,和她看起来的模样一致:“哥哥,吃糖。”
犹太少年之前也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到糖果,这几颗还是他特意讨来给维奥莱特的。看着少年维持着别扭的模样含住了糖果,浅金色短发的女孩儿笑得更好看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含着糖果,发出的声音有些模糊:“真的不需要我吗?”
埃里克的脸又垮了下来。
他显得凶巴巴的:“维奥莱特,你不需要这么做。”
女孩儿带着鼻音的嗯让她听起来更稚嫩了些。她和埃里克讨了一个拥抱,在他耳边小声开口:
“最近局势有些紧张,施密特可能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