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辰离了实验室，独自一人往更深处走，最下面，沉睡着帝国唯一一台S级的机甲：悟空。
“你好，悟空。”赵元辰和它打招呼。
“哼。”地底深处传来一声冷哼，“有事吗？”
他道：“来基地，顺便看看你。”
“真是假惺惺，有本事你就把这五指山给我挪开啊。”它说。
赵元辰道：“你太强大，不能随意离开这里。”
“你又想来说服我配合白泽？告诉你，门都没有。”悟空说，“想驾驶我，它还不够格。”
赵元辰说：“白泽也不愿意和你搭档。”
“算它识相。”
“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请教你。”赵元辰示意梅浮传送数据，“白泽分析，对方的能力与它在伯仲之间，你觉得如何？”
悟空一时没做声，过了会儿，说道：“数据不足，不能随意判断，你很忌惮她？”
“是。”
“这就奇怪了，你们搜罗的天才还少吗？”
“人和AI是不一样的。”赵元辰道，“如果是真的天才，不会拘泥于已定的思路，应对之策该是天马行空，出人预料，可是她的思考模式和白泽很像。”
帝国疆域广阔，又有基因筛选技术，从来不缺天才人物。无论是幼年便有艺术天分的，还是数学能力超与常人的，都不算是什么稀奇事，甚至每个星区都有天才学校，专门教导这些才华横溢的孩子。
朱莎突然展露在机甲上的天分，他虽然感到奇异意外，却并未深想。毕竟婚前的基因测试证明，她的基因的确十分优良，会有多重天赋并不奇怪。
因此，最初他只是对她的行为有些疑惑，仔细想想，似乎是对太子妃之位另有打算——这也无甚稀奇，如此大的诱惑，放不下才是正常的——直到那天的比赛，他才终于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白泽是他一手主导研发的，看着它什么都不会到战无敌手，哪怕不精通此道，对人工智能的思考模式也决计不会陌生。
朱莎的应敌思路，分明与白泽有多处相似。
诚然，世上有人拥有和AI类似的思维模式，然而，无论是过去的朱莎还是现在的朱莎，思维方式与一般人无二。
他不得不怀疑，朱莎身边有一个类似白泽的人工智能存在。
若是如此，她是怎么得到一个和白泽相媲美的AI的，转系到机甲系是为了接触机甲，还是有别的目的？事关重大，他不想打草惊蛇，考虑到她似乎刻意在接近他，便想着将计就计，只是白黎……
他正想着，悟空开口打断了他的思路：“它只是和白泽一样的话，你没什么好担心的，没有实体的智脑就是一团数据罢了，要灭掉很容易。要是它背后有什么……啧，我倒是迫不及待想打一架了。”
“悟空。”赵元辰轻轻叹气，“你打起来破坏力有多大，自己不清楚吗？”
“那关我屁事？”悟空不屑，“是你们把我造成这样的，现在反而怪我太牛逼啰？人类可真是嘴上一套实际又一套。”
赵元辰：“……你和甜甜应该很有话说。”
“甜甜是谁，这称呼好恶心。”
赵元辰说：“以后有机会，带她来见你们。”
“人类？”
“嗯。”
“没兴趣。”悟空单方面决定结束了聊天，“再见。”
赵元辰道：“再见，下次再来看你。”
*
离了基地，赵元辰去皇宫给皇帝陛下请安。
到的时候不巧，皇后和赵黛儿也在。赵黛儿依偎在皇后身边，亲密如母女：“殿下来了，我们正在说除夕夜的事呢。”
“见过父亲、皇后。”赵元辰欠了欠身，在下首的座位上坐下。
皇后神色淡淡：“太子来了，正说除夕宴的事。”
再过半个月就是新年，届时皇室有诸多活动，定然要提前做出安排。往年皇帝陛下身体康健时，多是皇帝夫妻出面，在午夜来临时登台看烟花，与民同乐，共迎新春。
而近几年皇帝陛下病重，多是交给了赵元辰，今年他刚刚大婚，正该是携太子妃出面的时候。
赵黛儿抢在赵元辰之前开了口：“太子妃怎么没有来？”
这话不是无的放矢，现在，她有八成把握敢说太子妃的身份有问题。虽然朱莎在婚前说不要声张，但婚礼这么多事，哪里瞒得住他们这些人？且朱家言语之间也必然有所流露，圈中早就心知肚明。
这本来就是瞒着外头不瞒着里头的事，可结婚那天，突然搞了那么多花样，要说没有缘故，谁信呐？尤其第二天，她跑了趟东宫，赵元辰压根就没让她见到人，种种怪异之处相加，由不得她不起疑。
她一直在琢磨着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更有趣的事发生了。
朱莎好端端的出现了，还大出风头，朱家却突然低调了起来，韬光养晦，朱夫人称病不出，避过了许多交际场合。
要说其中没有猫腻，她把头割下来当球踢！
赵黛儿笑眯眯地问：“难道说是学校的课太多，忙着开机甲呢？”
“嗯，她在学校。”赵元辰没有太多解释，“我有事情想和父亲说。”
皇后虽然讨厌他的存在，但最叫皇帝陛下欣赏的一点就是公私分明，一听这话，立即就说：“我和黛儿去看看新送来的衣服。”
赵黛儿不情不愿，但连皇后都要避开正事，她撒娇也没用，只好跟着走了。
待她们离去，皇帝陛下方问：“是不是除夕甜甜不能来？”
“父亲都知道了。”赵元辰轻轻道，“一直瞒着您，是我不孝。”
皇帝陛下长长叹了口气：“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元辰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来。
皇帝陛下知道太子妃的人选前后不一致，但未曾料到居然是朱莎逃婚导致的，不由愠怒：“居然是这样，朱莎做出这样的事，哪有资格再做你的妻子？”
“这倒是无所谓。”赵元辰对朱莎逃婚的事还真的没什么感觉，“只是……”
皇帝陛下鲜少看见自己这个儿子露出这般踟蹰之色，略微一想，不禁笑了起来：“元辰，你是喜欢上了甜甜吧。”
作者有话要说： 悟空（冷漠）：帝国最强，没有之一，呵
白泽（嘲讽）：然而被“五指山”压着，没卵用，略略略
梅浮（担忧）：感觉宝宝本文最萌的位置要保不住了！！
大家都猜错啦，朱莎的天赋其实不奇怪，人口基数大+基因筛选，天才很多，性格大变也挺多见的。
但是，AI的思维方式和人类是不一样的，不过，什么线性思维，发散性思维，矩阵式思维太复杂了，讲不清楚，请意会一下吧_(:з」∠)_
第38章 过年啦
不等赵元辰回答，皇帝陛下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元辰，我这辈子平庸无能，有负列祖列宗的教诲，只有两件事问心无愧，一是做到了对皇后的承诺，和她白头到了老，二是教出了你这个儿子，给帝国培养出了合格的继承人。
“我一直告诉你要为帝国考虑，怕你像我犯糊涂，一时心软就铸成大错。可是，或许我把你教得太好了，选妃的时候，哪怕我特地告诉你不必顾虑太多，选个称心的就好，你却仍然选了朱家的女儿。”
赵元辰低声道：“我让您失望了。”
“不，我很欣慰，你没有让人失望。”皇帝陛下摇着头笑了，“我只是有点心疼啊，你替自己考虑得太少了。”
考虑少吗？赵元辰不觉得：“这是我最优的选择。”
皇帝陛下忍俊不禁，问道：“那你觉得，皇后是我最优的选择吗？”
“皇后贤良淑德……”
话还没有说完，皇帝陛下就打断了他：“行了行了，这种话说给别人听也就算了，自家人何必来这一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三天两头给我脸色看。”
赵元辰微微笑了起来，皇帝陛下口中抱怨，脸上却无一丝怨怼，分明乐在其中。
“国丈家里是什么情况你很清楚，比起皇后，我有更合适的选择。”皇帝陛下语重心长地问，“但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说和皇后在一起问心无愧？”
赵元辰想了想：“您遵从了自己的心意。”
皇帝陛下摇头：“我刚登基的时候，首相把持内阁，我说十句不如他一句，那会儿我可真是心灰意冷啊，想想看这皇帝当得也实在没意思，反正万事有内阁，什么也不用我操心，是皇后一直陪着我，没让我真的消沉下去。”
“皇后劝诫有功，自然堪配一国之母。”
皇帝陛下看着他，仿佛在看个傻子：“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想听太傅在你耳边念叨为君之道吗？你是嫌‘忠言逆耳’的太少了是吧？”
赵元辰顿住了，自从帝国复古之风刮起以后，效仿古人“文死谏、武死战”的风气渐盛，时而有人在星网上发出谏言，以不要官位退隐田园为代价，一定要让皇帝听取劝诫。
咳，不止皇帝陛下收到过，赵元辰也被谏劝过好几次了。
“你和甜甜在一起的时候呢？”
赵元辰有点明白了。
“你要是个没有能力的，我会给你选个有野心有手腕的人做太子妃，以后可以辅佐你。可你自己就能担起这个国家，那么你就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可是，赵元辰道：“她是平民出身，不合皇室结亲的标准。”
虽说帝国建立至今已有不少年头，早年的规矩也渐渐放松了，迄今为止，已有三位公主下嫁平民之家，可他的身份特殊，若是不在贵族中挑选妻子，极其容易引起勋贵的不满和质疑。
而皇后的条件固然不好，却也是贵族之后，符合标准，和白黎的情况不能相提并论。
“哦，平民出身，这的确是个问题。”皇帝陛下思索了会儿，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赵元辰低声说：“我会以帝国为重。”
皇帝陛下沉默片时，摇了摇头道：“元辰，你想错了。”
“请父亲教我。”
“你始终以帝国的利益为上，固然是好，可是有时候难免让人寒心。”皇帝陛下缓缓道，“心软、顾念旧情、人情味……这些也是很重要的，说到底，为你办事的都是人……你不知道吧？内阁一直很忌惮你，怕有朝一日自己失去了价值，你就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他们。”
赵元辰有点意外。
皇帝陛下笑了起来：“在无伤大雅的小事上，放纵一下自己也没什么关系。皇家无私事，但是总不至于结个婚还要听他们叽叽歪歪的，要不然做皇帝有什么意思？”
静默许久，赵元辰道：“我明白了。”看来，他的父亲不会是阻力，真正的问题在于，朱莎的情况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
*
临近过年，节日的气氛日渐浓郁，民间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促销活动，家家户户布置起了圣诞树，皇宫里贴上了对联与窗花，福字贴满了千万家。
星际时代的新年被定为1月1日，集春节与圣诞节为一体，既有对联发红包，也有圣诞树和礼物，是帝国最隆重的节假日，共有7天的假期。
学生的假日更久一些，共有10天，方便学生们回家与亲人团聚。期末考试？还没到时间呢！在当代，期末考试只在6月末，一学年只有一次大测验，会计算确切的分数值和排名，而每个季度的考试是小测验，只区分不及格、及格、良好、优秀、特优五个档次。
而随着假日的到来，春运也就开始了，无数艘庞大的星舰航行在浩瀚的太空里，勤勤恳恳地把异乡人送回家人身边。
白黎作为孤儿，非常光棍地选择了留校。
帝国大学的福利还是不错的，学校给留校的学生们提供免费的年夜饭，听说饺子可以吃到饱，她非常期待。
除此之外，除夕夜的另一件大事，就是春节晚会。
没错，春晚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坚挺地被留了下来_(:з」∠)_
大过年的，全国人民都红红火火高高兴兴，唯有白黎的心情一跌再跌，慢慢陷入深渊里去，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她给的期限是过年前，可是直到大年三十，赵元辰也没有联系她。
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
可是因为还不到死线，内心深处又残留着一点点的奢望，不肯死心。
理智和感情在天平的左右据理力争。
白黎：“……”想SHI。
除夕夜就这么到了。
学校里少了大半的人，离家近的回家团圆过节去了，离家远的不会错过这个难得的长假，相约去附近的星球旅游。
白黎睡了个大懒觉，八点多才懒洋洋地爬起来洗漱，完了去操场上跑圈。跑到一半，肖虎路过看见，招手喊她过去：“大过年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锻炼？”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她没精打采地说。
肖虎嘴角一抽，怀疑自己上次真的打击到了小姑娘，便少见地和蔼：“训练也要劳逸结合，今天是大年三十，你就算不回家也可以和同学到处逛逛。”
“训练不能懈怠。”她一板一眼地说，“我们这种没有天赋的人，必须要笨鸟先飞才行。”
肖虎：“……行吧，那我不打扰你用功了。”
白黎继续跑圈。
跑完步，她顺路去食堂买了早饭（今天凭学生卡免费领牛奶蛋糕），回宿舍洗澡吃早饭，然后浏览了一下今天的星网头条，全是春晚的节目讨论。
她兴致缺缺地关了页面，打开论文页面，开始苦思冥想小论文。地下寝室没有阳光，看不见太阳一点点升起来的感觉，床头灯始终保持着同样的亮度，好像与世界彻底隔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