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写了两行,时间却已经走到了十点半。
“唉!过年就是不想写作业。”她丢了笔,怏怏不乐地趴在了书桌上,“思蕊,随便来点什么沙雕视频乐呵乐呵。”
思蕊提醒:“您设定的学习时间还没有结束,请好好学习,争取明年之前把作业写完。”
白黎真想“汪”一声哭粗来。
“不哭,站撸。”思蕊给她鼓劲。
白黎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拿起笔继续奋斗作业。一直写到下午一点钟,她才终于搞定了历史课的小论文,有空去训练大楼开始例行训练。
她现在对机甲的训练很熟悉了,先来一套基础练习,等身体活动开了就上模拟器,按照AI先前的估分按部就班地练习——刚刚接触机甲的新生没有机会使出特别酷炫的招式,更多的时候是在反复做同一个枯燥的动作,射击、挥剑、拳击……无聊到爆炸。
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半个学期过去,她连基本功都没有练好,实在不能想象朱莎是怎么做到一个月打败对手的。
果然,天才的世界不是平庸的人能够理解,智商是硬伤,想想都为自己感到心酸。怪不得星际时代的父母会尽可能得做胚胎筛选,孩子在胚胎时期就输了,生下来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培育出来也只有吃苦的份。
何必呢。
白黎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生小孩,她这么愚蠢的基因,还是不要流传下去祸害孩子了。
四个小时后,训练结束。
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外,红日西沉,训练大楼里空荡荡的,人类职工都放假回家了,只有AI不知疲倦,战战兢兢地在岗位上服役。
白黎进了淋浴室,汗湿的衣服丢进洗衣桶,等洗澡完毕,衣服也被高科技的洗衣机洗干净并且烘干,正好换上。
黑科技就是这么好用!
她香喷喷地走出训练大楼,坐校车去食堂吃晚饭。食堂里倒是人声鼎沸,有讨论八卦的,有看春晚前的预热节目的,人人手里端着饺子,还可以免费盛一汤一菜。
消耗了不少能量的白黎饥肠辘辘,毫不客气地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端了盘子坐到角落里大吃特吃了起来。隔壁桌的同学不是军事学院的,有尖尖的獠牙,正在把妹:“晚上有烟火,我带你去看吧。”
人类女同学拒绝:“我要看春晚。”
“这有什么好看的?”血族的少年嘀咕道,“你们人类可真奇怪。”
人类女同学翻了个白眼:“这是我们的传统,你要是连尊重种族传统都做不到,我们还是分手吧!”
“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车里看春晚,然后午夜看烟花。”血族同学甜蜜蜜地笑着,“亲爱的,你不想和我一起跨年吗?”
女同学似有意动。
血族同学再接再厉:“我定了个很不错的位置,离贵宾席很近,说不定能看到皇室的人呢。”
哦,对,十二点的跨年烟火是与民同乐的节目,一般肯定有皇室人员到场,前两年都是赵元辰出席。
女同学终于被说服了,两人手挽着手离开了。
旁边桌的白黎:“……”
为什么吃个年夜饭都要虐她?!饺子不好吃吗?非要撒狗粮!呸!
食堂里的人越来越多,嘈杂得不得了,白黎坐的桌上也有人过来拼桌,两个女生叽叽喳喳讨论着要抢十二点的红包,X宝会有巨额优惠,最高清空购物车。
白黎心不在焉地听着,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以前背过的一段课文: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她是穿越的,自然没有亲人,读书时一门心思苦读,本来就没什么朋友,几个还算熟悉的同学在毕业后就失去了联系,那会儿没钱买智脑,通讯号都没加一个,现在自然也找不到了。
唯一算是朋友的任朵被她删了,乔昔和几个同学回家的回家,出游的出游,突然发个“新年好”也有点蠢。
“我混得可真惨。”她嘟哝了句,默不作声地把碗里的饺子都吃了。
果然也没有吃到彩头。
破运气。
她把吃干净的盘子放进了回收车,离开了热闹又孤寂的大食堂。
起风了,晚风有点凉。
她把校服的帽子拉上,在停泊点等校车。
这一班校车一个人也没有,她霸占了最后一排,趴在椅背上往后看。校车慢悠悠地开,广播里是最老土的《新年好》,晚风吹面,揉乱了她的短发,挠在颊边很痒。
校园里行人罕至。
她呆呆地望着天边的月亮,心里想,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她等的答案,应该是不会来了。
不过没什么,最多再丧五六个钟头,过了午夜12点就会好起来的。
因为,明天不仅是新的一天,还是新的一年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
1、太子坦白了替婚的事,但没有透露机甲的问题;
2、他是在试探他爹,不代表内心答案;
补充说明,贵族可能穷,平民可能富,默认继承人的伴侣出自贵族,一是利益,二是血统(基因)。
理论上来说,贵族基本上都经历过胚胎筛选,血统更优良,能为帝国传递更优秀的基因。
不过,皇后符合利益,而且是皇帝陛下的真爱,基因不行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就是原剧本和现剧本都很重要的除夕剧情啦。
第39章 新年倒计时
帝都星是一颗不大的小行星,和恒星的距离适中,日夜分明,和过去的地球很像,可以大致被分为几个区:以皇宫为核心的大内禁区,帝都市区(上、下城区),八大卫星区。
至少有一半的帝都居民集中在市区,哪怕是住在不见天日的下城区,那也是天子脚下,倍儿光荣,住得再艰辛也没有人想离开。而八大卫星区中,有譬如千湖域和莫奈花园所在的风景区,也有帝国大学和其他知名大学集聚的学城区,还有禁军集结训练的军事区,等等。
今天是除夕夜,上城区有新年烟火,从晚上七点钟开始,每过一个小时就会有倒计时的烟花。等到了十二点,准备好的无数焰火一齐冲向空中,极其壮观,是跨年晚会中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而且,新年里,帝国会取消上下城区的宵禁,蜗居在下城区的居民可以前往地面观赏万花齐放的盛景。
今年自然不会例外。视野好的餐厅早已在去年就被定好了位置,一进去,宾客不是富豪大亨,就是政要名流,宛若某个宴会的现场;没有施行交通管制的街道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头,他们中有不少在三天前就提前占好了位置……可以说,每年的除夕夜都是万人空巷,人山人海。
八点钟。
半空中突然出现了偌大的全息投影,每个交通要塞都有,不管站在哪个角落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仅如此,隔着浩瀚无垠的太空,不同星系、不同种族的帝国公民,收看的都是同一个节目。
华丽璀璨的舞台上,观众们耳熟能详的主持人逐一登台。
例行的开幕词后,高挑婀娜的女主持人开始介绍起今天最重量级的嘉宾:“……逢此佳节,黛儿公主将会与我们共度这美好的时刻……”
镜头转向了赵黛儿,她穿着精美的长裙,笑盈盈地向所有人招手:“大家好,我是黛儿。”
五分钟后,社交媒体上已经出现了《皇室明珠:黛儿公主的二三事》之类的帖子,紧接着,介绍赵黛儿衣服首饰的话题也出现了,人们对这个青春年少的皇室公主很有好感,大部分都是溢美之词。
当然,也有太子殿下的迷妹表示抗议,发帖怒问:明明前两年都是太子殿下,今年怎么换成黛儿公主了??
单纯的人表示:肯定是因为黛儿公主长大了,开始出席皇室活动了呗。
阴谋论者反驳:黛儿公主是第二顺位继承人,年三十的场合不是太子出席,难道皇帝陛下有意更换继承人?
迷妹拒绝接受:你以为是你家那点破财产?帝国继承人是说换就能换的吗?应该是殿下有事不能来,所以换成黛儿公主而已,不要瞎说!
……
这很快成为了热门话题,蹿上了热搜第一。
朱莎关掉了掐架的帖子,满意地微笑了起来,除夕作为剧情的节点,果然和小说里提到的一样——赵元辰没有公开露面。
但她知道,他就在这家餐厅里。
原著中,朱莎没有回来,白黎还只是个替身,自然没有办法陪他出席正式场合,而太子独自露面不带太子妃怎么都说不过去,因此干脆换了赵黛儿。而皇后对赵元辰素来看不惯,他便没有待在宫里陪伴皇帝夫妻,独自一人到此跨年。
大年夜,家家户户团圆安乐,唯有他形影相吊,分外孤寂。于是自然而然的,他想起了白黎并且去找了她,女主角当然也是可怜兮兮的一个人。
两个孤独的人彼此慰藉,女主趁机说了句攻心的台词:“如果你愿意,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过每一个新年。”
就是这一天,赵元辰接受了白黎。
朱莎想到这里,轻轻呼出了口气,推开了包间的房门,里面的年轻男子局促地站了起来:“莎莎,你、你终于肯见我了。”
*
赵元辰正坐在落地窗前喝茶。
此时此刻,他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想离开东宫的环境,安安静静地思考一些问题。
目前来看,想和白黎在一起,要面对的问题不少,第一是她的出身,第二是她能否胜任太子妃的位置,第三是朱莎的情况,固然每件事他都想出了解决之策,但是,值得吗?
但凡她改变了主意,或是不肯配合,抑或是能力有所不及,他就会血本无归。而且,没有人知道这段感情能持续多久。
假如分了手,所有的投入与牺牲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相反,放弃她,损害才是最低的。
不管怎么分析,答案都是这一个。
然而,他只要一想到她,心里便会觉得愉悦柔和,这样的体验是从未有过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动摇他的想法。不期然的,她当初说过的话又浮现在了脑海里,她说,你要分手我放不下怎么办,我面临的现实落差怎么办?
和他在一起,她并不是没有顾忌。
可是……那天晚上,她仍然给他发了消息,“我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如果你想和我谈恋爱,那我们就试试看”。真奇怪,她明明很担忧这些问题(即便在他看来无足轻重),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做了。
这种勇气,让他感到震撼——
他只能说“考虑”,她却敢说“试试看”。
就好像是两个人都踏在悬崖边上,底下是万丈深渊,她却因为他没有走开,就敢迈出一只脚。
赵元辰闭上了眼睛,喉头酸涩,几乎马上就要站起身来。
然而,好巧不巧,门外飘进来只言片语。
“……莎莎,你再给我个机会,求求你了。”
“戴睿恪,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在你骗我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这是朱莎?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赵元辰瞥了眼时间,八点零五分。
戴睿恪哀求道:“我不是有意瞒你,我只是、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你不是也说和我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吗?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呢?”
“我说快乐,是因为我以为他是你!”朱莎凄声说着,泪水充盈了眼眶,“我以为他是你……”
戴睿恪问她:“那重要吗?”
“重要!”
“你就这么爱他?”
“对,我就这么爱他!”朱莎忍着泪,喉头发涩,“你骗了我,害得我成了现在这样……还不够吗?你能不能放过我?”
戴睿恪道:“莎莎你听我说,他、你爱他,他爱你吗?他要是爱你,会从来没找过你,自顾自找人结婚了?”
“这是我的错。”朱莎面无表情地说,“是我逃了婚。”
“莎莎,不管你信不信,”戴睿恪苦笑着说,“其实我一直想把真相告诉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以为你已经喜欢上了现在的我,而不是……”
朱莎道:“你错了。”
戴睿恪默然不语。
“戴睿恪,我们做出这样的事,现在还能好好待在这里已经该谢天谢地了。”朱莎道,“我不会再见你了,你也放过我吧。”
戴睿恪痛苦地问:“莎莎,我的存在对你来说只剩下痛苦了吗?”
朱莎避而不答,只是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努力忘掉以前的事,可是你却一遍又一遍提醒我做了多么愚蠢的事,又是多么得不负责任。”
停了会儿,她诚恳地说:“我现在只希望……希望可以重新开始,你懂吗?”
“我懂了。”戴睿恪牵牵嘴角,“你对我是真的没有一点情分了。说来好笑,我来之前还抱着希望,以为你是被你父亲逼迫,以为你是被他……原来我全想错了,让你痛苦的不是他们,是我。”
朱莎没有说话。
戴睿恪道:“我不会再来打搅你了,莎莎,对不起。”
朱莎神情漠然,这句对不起,就是他欠原主的。
戴睿恪走了。
朱莎静静地站了会儿走到了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坐在楼梯上低声抽泣了起来。没过多久,她就听见了脚步声,有人走到了她的背后:“朱小姐。”
“太、太子殿下?”她愕然地转头,惊慌地想起自己的现况,手足无措地抹去了眼泪,故作无事,“殿下怎么在这里?”
赵元辰言简意赅:“路过。”
朱莎应了声,抱着膝盖不作声,半晌,闷闷地问:“你都听见了?”
赵元辰没有回答。
过了会儿,她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