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深丝毫没介意她的威胁:“我带你玩别的,保准更刺激,更有趣。”
许星辰指着某个地方,问他:“这是什么?”
他说:“胸骨体。”
许星辰又往下挪动一寸,他便说:“肋间隙。”
许星辰充满求知欲:“你的心脏在哪里呀?”
赵云深指着自己的胸膛:“明摆着在这里。”
许星辰又问:“我的心脏也是吗?”
她的确切意思是:我的心脏是否也在同样的位置?
赵云深想了想:“差不多吧,我们的心可能连在一块儿。”
许星辰哈哈一笑,拍响他的胸膛:“你还蛮幽默的。”这不是赵云深预计的结果。他以为许星辰会赧然脸红,然而,许星辰的反应却像是一位欣赏他的兄弟。
事实上,许星辰的内心忐忑羞涩。但她不好表现出来,便用一种轻松大方的态度,稍微缓和了暧昧的气氛。她向前趴进他怀里,悄悄贴着他,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道:“我平常都是十一点就上床……”
“一点十分,”赵云深拽起手表,“好了不闹了,你睡吧。”
许星辰点头。
赵云深扒开她的胳膊:“放手啊,放我回去睡觉。”
许星辰在他耳边“嗯”了一下,如同一只绵羊撒娇,一声调转成二声调。赵云深便无奈地跟她讲道理:“你要这么玩,肯定会出事。”
许星辰困得语无伦次,甚至不记得她躺在何处。她口齿不清地说话:“没关系,你跟别的男同学不一样。你,不怎么好色。”
赵云深摆手打断道:“我平常装得挺像样,其实吧,脑子里都在想……”
许星辰问他:“想什么呀?”
他竟然回答:“为了我在你心中的形象,我不会告诉你。”
许星辰临睡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你都这么说了,我猜也能猜到啊。”
*
次日早晨,许星辰八点起床。她懒洋洋地拽紧被子,宛如春天化茧的毛毛虫,并不急着破蛹成蝶。她从被子中伸出一条腿,扭头往旁边一看——赵云深不在他的床上。
他去浴室洗澡了。水声流畅,不绝于耳。
许星辰叫唤道:“赵云深?”
赵云深回答:“等我十分钟。”
许星辰依然散漫:“你从浴室出来,走到我面前绕一圈,我就有动力起床了。”她这话是个玩笑,她以为赵云深听完就过去了。哪里知道,十分钟后,赵云深真的大驾光临。
他的头发还有些潮湿。但不影响他的外貌。美男出浴之景,让许星辰失神默念道:入我相思门,云深不知处。
许星辰从床上站起来,原地一蹦,飞扑向赵云深。他就用浴巾裹住她,手法绝妙,她一时没解开,听他笑声不断,她嬉闹着攀附他,触到的皮肤滑滑凉凉,再次让她心尖一颤。
她和赵云深收拾好了,各自返回学校的寝室。
赵云深的情况还算不错。他自称在图书馆熬夜自习,忘记了时间,趴在桌上睡到了天亮,几位室友们都很相信他。
但是许星辰使用同样的理由,她的室友们便挨个儿露出了狐疑的神色。王蕾更是直言不讳:“哎呦,扯什么学习,你是不是跟赵云深开房去了?”
许星辰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人一眼识破。
她努力地反驳:“没有啦,我在看美剧。”
王蕾捧起一本专业书,不再追究:“许星辰,你要抓紧哦,马上就要期末考了。”
许星辰连声应好。但是,当她真正翻开往年的“高等数学期末考试卷”,她意识到情况不妙——试卷题目比作业难多了!天哪,怎么会这样!
当夜,许星辰在操场陪赵云深跑步。
操场跑道长达四百米,赵云深每天至少跑十圈。许星辰远远达不到赵云深的体能标准,她只能在他跑第一圈、第二圈和第十圈的时候,尽量跟在他旁边。
她说:“我今天开始复习高等数学。”
赵云深问她:“复习得爽吗?”
许星辰百感交集:“我非常相信高数老师。他布置的作业,我都做了,可是我今天看到往年的期末试卷,难度系数完全不一样,他真的不怕同学们挂科吗?”
她岔气了,放慢脚步,调整呼吸。
赵云深停下来,站在跑道旁边:“我的数学也不是很好。能不能教你,我不确定。”
他还问:“你高考数学多少分?”
许星辰道:“126。”
赵云深拧开一瓶矿泉水:“我是123。”
许星辰不以为然:“医生不用研究数学吧。”
赵云深喝了一口水,反问道:“会计要学好数学吗?”
许星辰勉强笑道:“理论上讲,那还是要的。”
赵云深拎起两人的书包,鼓励道:“你好好复习,考到A以上,我寒假跟你出门玩。”
许星辰先是问他:“你今天只跑了九圈,不跑了吗?”又问:“赵云深,我要是考不到A怎么办啊?”
赵云深省略了第一个问题,直接回答一句:“你考不到A,整个寒假只能跟着我。我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我让你躺着别动,我来研究你的生理结构,你最好就乖乖听我的话……”他原本是在调笑,可是许星辰已经脑补了相关画面。
她的脸颊爆红,支支吾吾应道:“你太过分了。”
赵云深趁着周围没人注意,单手揽着她的腰,低头亲了她一口。许星辰心里顿时又甜甜蜜蜜,主动牵紧赵云深的手,随他一起去食堂吃晚饭了。
从这天开始,许星辰早起晚睡,疯狂复习期末考试。她在班级QQ群里,经常发表一些重要指示,解答了大家对于往年试卷的疑惑。因此,有些同学也来找她,称她为“扎根群众的学霸”。
许星辰接受了他们的赞扬和小零食。
期末考试持续五天,许星辰答得还可以。回家之前,她查到了总成绩——均分85.6,专业排名第十四。许星辰非常开心。正巧那日,许星辰下楼倒垃圾,偶遇了杨广绥,便问他:“你们专业的排名出来了吗?”
杨广绥竟用复杂的目光打量她。
许星辰警觉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吗?”
杨广绥摇摇头,沉稳地说:“你老公是全年级第二,实验课成绩第一。”
许星辰激动片刻,又问:“你自己呢?”
“我啊,”杨广绥抬头望天,眼角隐有泪光,“我在考虑转行。”
许星辰关切道:“要不你开一个美容会所之类的。”
杨广绥表示他会考虑许星辰的意见。他还透露道,他们寝室的邵文轩带头炒股,赵云深也开了个账户,投进去一些小钱,也挣了一些小钱,他挺羡慕的。
许星辰对证券交易一窍不通。这件事她听完就忘了。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均分没有达到A等级,真的要整个寒假都跟着赵云深?
她和姑姑通电话的时候,偷偷地探了个底:“姑姑,你同事家的女孩子有没有谈恋爱的?”
姑姑直觉敏锐:“你的男朋友哪个地方的人?寒假领回家让我们瞧瞧。你舅舅今年也在老家过冬,你的表哥经常跟我们说,他要抽空来看你。”
许星辰瞒不过家长,干脆全招了。
姑姑一听是本市的同学,十分欣慰:“不管你们去了哪个城市发展,回来都是一条路,多好啊。”又说:“医生也好,铁饭碗,胆大心细,工龄越长,就越吃香。”
许星辰将姑姑的评价反馈给赵云深。她问:“寒假我带你见家长,可以吗?”
她说这话时,正和赵云深坐在同一班火车上。
火车的玻璃窗外,尽是一片乡村风光。田野广阔,绵延至地平线,野草在风中起伏流荡。赵云深抬起相机,拍了一张风景照,又不露痕迹地转过方向,偷拍了一张许星辰的侧影。然后,他才答应道:“行吧,你挑个日子,我每天都有空。”
第11章 会晤
许星辰的老师们没有布置作业。对她而言,这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假期。
放假的第三天,许星辰把赵云深领回了家。
赵云深知道不能空手进门。他在楼下的超市转了一圈,买了各种水果和两箱牛奶,拎着沉甸甸的几大袋东西,才瞧见许星辰发给他的短信:“我家住七楼,没电梯。”
赵云深缓缓往前走,左手负重,右手努力打字:“你家长都在家吗?”
过了几分钟,许星辰回复很长一段话:“嗯呐,爸爸,姑姑,舅舅都到齐了。我表哥今天也在家里做客。他想认识你。表哥从我姑姑那儿听说,你要见家长,着急忙慌地抽空跑过来,他对你是多么的有兴趣啊。”
许星辰的表哥名为潘移舟,也才刚满二十五岁。潘移舟本科毕业后,被保送为博士,目前正在北京念书,主攻方向是微生物工程。
潘移舟顶着“好学生”的名头,长得又是白净俊秀,便混到了一个绰号“小潘安”。他前些年谈过一个女朋友,到了大四就分手了,单身至今。或许是空窗期太长,他厌倦了恋爱,对感情生活提不起劲。
见到赵云深的那一刻,潘移舟站起身,主动与他握手:“我是许星辰她表哥,我叫潘移舟。”
潘移舟聊起了兄妹二人的姓名渊源:“我和我妹妹的名字,都是外公起的。外公在世的时候就没解释过我俩名字的来历,后来我自己翻书啊,特有意思,我发现外公他喜欢的唐代诗人许棠,写过这么一句诗——星辰方满岳,风雨忽移舟。因知修养处,不必在嵩丘。”
潘移舟端着一杯茶,细细品味道:“是不是写得很美?”
赵云深压根没听清那首诗的内容。
茶水热气飘散,赵云深佯装一副领悟的模样:“还真有点意思,我听出了人生哲理。”
潘移舟满意地点头,兴致盎然道:“许星辰说你是学霸,没事就看书,你平常都看些什么书?”
赵云深的日常生活很乏味。他除了本专业的教科书以外,偶尔看些黄书。上大学以前,他还会拣两本史书和名着,拓展眼界,陶冶情操。但是上大学之后,他自甘堕落,阅读黄书的频率增加了。
有那么几次,他肖想许星辰,就弄脏了床单。
许星辰像是什么都懂,又像是什么都不懂。她的感性思维,激发了他的探求心理。
赵云深走神之际,许星辰的姑姑插话道:“云深是医学生,很忙的,哪有闲功夫去翻别的书?”
“刚上大一,没那么忙,”赵云深随口接话,“周一到周五赶上实验课,事就多一些。周末一般都有空,能和许星辰出去玩。”
许星辰立马举手:“是的!我们去了很多地方,青城山、武侯祠、望江楼都参观过了。对啦,我从昭觉寺给你们求了平安符。”她打开背包,掏出一个小袋子。
袋子里装着四个平安符,许星辰将它们分发给父亲、姑姑、舅舅和表哥。她的姑姑又询问道:“你们自己呢?我们做长辈的,最挂心的是孩子的平安。”
许星辰的父亲对女儿说:“我上个月找朋友雕了一块玉佛,保平安的,正准备拿给你。”
许星辰答应道:“好啊,我会把那块玉挂在脖子上。”
潘移舟这时没说什么。但是过了一会儿,赵云深还在与长辈们聊天,许星辰回到她自己的卧室,潘移舟也晃荡过来,问她:“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相信那些虚头巴脑的玄学?”
许星辰将一只粉红色的小熊摆在床前:“那不是虚头巴脑,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欧美国家有教堂,亚洲国家有寺庙,这都是传统。”
潘移舟落座在一把椅子上,跷起二郎腿:“你从前就不信那些神啊佛啊运不运气的东西,这一趟回来竟然还特意给哥哥带了平安符。许星辰,你是长大了呢,还是开窍了呢?”
许星辰打断他的话:“我就是长大了。”
潘移舟的眼神具有洞察力。许星辰和他对视几秒,她便说:“你还把我看做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吗?”
潘移舟手指一弯,轻敲她的额头:“可不?我比你整整大七岁,你永远是个小女孩。”
许星辰傲然道:“我现在都有男朋友了。”
潘移舟十指交握,搭放在腿间:“这么快就把男朋友领回家,我反正是没料到。你姑姑跟我提起赵云深的那天,我吓了一大跳。你们年轻人的潮流和我们不一样了,我这一届的同学,没谈个两三年的,真不敢往家里带。”
门缝半掩,许星辰没注意。她光顾着说话:“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呀,每个人的爱情不一样,遇到的状况也不一样。”
交织的灯光中,潘移舟无声一笑:“你行啊你,才十八岁,就教了我爱情的真谛?”
潘移舟外号“小潘安”,许星辰有所耳闻。众所周知,潘安少年风流,而潘移舟这位表哥,从初中起就花名在外,到了大学,他才勉强稳定下来。当年潘移舟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一事,也曾闹得沸沸扬扬,本来两人都已经谈婚论嫁,忽然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双方都闭口不谈,斩断关系,拉黑一切联系方式,禁止亲友们提及对方的名字。
所以,许星辰尽量避免与潘移舟谈到“感情问题”。
她直白地问道:“赵云深是不是非常帅?他蛮聪明勤奋,这学期的分数考得很高。他在五中上学的时候,学霸的名声还没那么响亮。上了大学,一下子就热血沸腾,成了年级前几名。”
她刚说完,外面有人敲门。
许星辰扭头一看——竟然是,端着一盘水果的赵云深。
赵云社说:“姑姑切了一盘水果,让我拿来给你。”他随着许星辰叫姑姑,一时口快,倒也顺溜,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