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马车,久久的,风吹着落叶,犹豫了很久很久,最终转身,一手慢慢的扶上那双眼,一双曾经名动天下的眼睛,一双引得满京子弟争相追逐的眼睛。
他下车,“臣,豫亲王萧扬,携家眷恭送皇后娘娘!”
宁琳琅带着两个懵懂孩子齐齐跪下。
朝堂之上,百官齐齐下跪。
“皇后德行不佳,私自带着大皇子离宫,臣奏请皇上废后!”
朔和帝坐在龙椅之上,一张脸漆黑漆黑的,即将发火。
“皇后跟大皇子失踪,你们想的居然不是找回人,而是废后!”
“皇上,臣听闻,是皇后亲自连夜带着大皇子离开的。”底下官员直柬道。
朔和帝冷笑了下:“听闻?朕的后宫,也是你们能随便听闻的?”
“臣惶恐。”
“只是,就算皇后被贼人所掳,那名节也有损,已无法担当一国之后。”
“张竞!你好大的胆子!”朔和帝猛然起身,怒视着底下那个跪着,冒死直柬的人。
“豫亲王到!”
话音落,百官猛的颤了下。
“臣萧扬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扬……”朔和帝喃喃着,看着突然回来的人,有点不敢相信,底下跪着的,好像依旧是那个身影,坚毅,正直。
“平身……”
“谢皇上。”萧扬起身,轻瞥了下,一旁跪着开始发抖的人。
“张大人在管废不废后之前,是否可以给本王解释下,您那小儿子,公然强抢民女,使人致死是怎么回事!”
“这个……小儿可能冤枉……”
“哦,那再跟本王解释下,本来京兆尹负责的案子,怎么转刑部去了?”
“这个……”
“对了,还有李大人,您刚上任刑部,是不是可以解释下,您家中多出来的几箱金子,怎么回事?”
“皇上,臣……”被点名的人,额前冒汗的出列。
于是,废后的事立马被人人自危取代了……
退朝后
萧扬领着人,到了王府,萧屹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朔和帝摸了摸那脑袋,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好的。
“怡儿呢?”
萧扬不说话,领着人来到一灵堂前,朔和帝愣在原地,四周一片白。
“萧……萧扬……”
萧扬猛的跪下:“娘娘途中病逝了……”
第73章 走前是香的
朔和帝一步步走到周怡身侧, 人就这么躺着, 安安静静的, 仿佛跟以前一样, 只是睡着了, 除了凉了点,冰了点……
“怡儿, 朕不跟你置气了,好不好?”
他抱起人, 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往外走,怀里的人,曾经那双眼睛, 又亮又澈, 不带丝毫杂质的望着他, 他最开心的时候,会浅笑的望着他,最难过的时候, 会给亲手给他泡暖暖的茶。
怡儿,朕当初是不是不该娶你?不入帝王家,你是不是不用担惊受怕这么久?
萧屹见自己父皇母后出来, 立马乖乖跟上去。
不久,皇后的葬礼开办, 萧扬看着人,消瘦了一圈,曾经温和的一双眼好像突然变得决然, 看着百官的眼神,透着股冷漠。
不久,朔和帝召见他,递给他一份名单:“当年父皇留下的麻烦。”
萧扬知道的,当面浩慧帝正事逼宫,逼死了惠元帝,从来不是他一人就能做到的,有的还有当初支持他的些官员。那些官员,当初是站在先帝那一边,但日子久了,就不好控制了,如果狡兔死,走狗烹,保不准直接反了,毕竟惠元帝皇子多多。
所以,浩慧帝自己没处理好,直接扔给了自己儿子……
到了朔和帝这,依旧不能随便处置,毕竟“开国功臣”,各个身居高位,所以,才有萧扬出现,不通人情,只讲国法,只听皇上一人,算是用来牵制他们。
一开始两人打的注意,就是既然不能随便动,那就耗死他们,反正他们年纪一大把,耗不过他们两个。
此刻,明显的,朔和帝不想忍他们了。
萧扬眉头微皱:“皇上,无论以何名义动他们,其他人都会觉得皇上您再也容不下他们,到时候,会动荡的。毕竟昔日皇嗣众多。”
朔和帝嘴角漠然的翘了下,人一字一句着道:“朕总得留给屹儿一个正常的朝堂吧?”
“还有,萧扬你的后代,总不能一直走跟你一样的路,你这条路,你也知道的,不能长久。”
萧扬垂首,的确,走个两代还好,等到了以后几代,满朝都被你得罪光了,不走这条路就无路可走,遇到清明的皇帝还好,万一是个昏庸的,人家随便告个黑状,直接完了。
“所以,皇上打算怎么做?”
朔和帝起身,道:“萧扬你去当他们手中的剑。”
“皇上?”
“让他们自相残杀。”
萧扬行礼:“皇上,无巨大利益,他们一般不会……”
萧扬顿了顿,突然全通了,猛的抬头看向朔和帝,后宫?恩宠?
朔和帝点了点头,之前为了稳下局势,纳后宫,他们早就把能送的女儿孙女侄女什么的全送了。
“这几年,后宫位份变动,几乎跟朝堂差不多,为了权利,他们早就不是一块铁板了。”所以,动起来,很容易。
他向外走去:“不过,在这之前,萧扬,你恐怕得先处理好家里事,没准在此事之前,你先死在他们手上。”
萧扬一张脸沉了下来,回京的时候太急,忘了先给她换个身份了。
此时,后宫之内,徐家徐老夫人喝着连穗亲手泡的茶,头轻点着:“娘娘这茶,泡得着实不错。”
连穗乖巧的笑着:“穗儿有今天,还得多靠徐家,老夫人喜欢,是穗儿的荣幸。”
徐老夫人点了点头,本来皇上突然选秀,徐家送上的是一小辈,结果,名字报上去了,人却突然摔死了。
徐家年纪到了的,只有这么一个,过了这次,谁知道下次选秀还有没有,结果,恰好连穗来投奔他们,直接顶着那小辈的名字上了,就是没想到,直接获宠。
连穗嘴角轻翘了下,又苦下脸道:“有件事,可能需要徐家帮忙下,豫亲王回来了,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们是见过穗儿的,还很熟,一旦被认出来,恐怕……”
徐老夫人手抖了下:“娘娘不是很少跟世家小姐夫人走动吗?为什么豫亲王这个几乎不走动的会……”
连穗轻叹了口气:“在豫亲王府住过一段时间……”
徐老夫人震惊了下,随即懂了,立即起身告辞,豫亲王必须倒,否则徐家好不容易来的富贵,就得这么没了。
豫亲王府,萧扬回来了,宁琳琅正抱着团兔子,坐在院子里,赏着花,身边几个丫鬟跟着,她坐的无比端庄。
“你们先下去。”
丫鬟走得无影无踪,琳琅立马挑了个舒服的姿势,仰着脑袋,问着:“怎么了?”
“恐怕得先休个妻。”
琳琅小嘴张了张,一道惊雷直劈而下,手中大肥兔直接落地:“你要始乱终弃?抛弃妻子?”
萧扬吓了一跳,赶忙接着道:“先让你出去转一圈,换个身份再娶回来!”
琳琅:“……”
差点忘了,她身份是个问题……
“话说,我如果到时候打死不认,他们能拿我怎样吗?或者……”人嘴角突然不怀好意的翘着,“他们胆子大,去九连拉个证人回来?到时候,直接回不来。”
萧扬:“……”
“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个萧若谷?”
琳琅猛然起身,想起件大事:“白芜是不是还在他那!”
萧扬:“……”
“他指认我之前,是不是得先把白芜交出来?”
萧扬:“……”
萧若谷的确想把宁琳琅给绑了,结果刚要写折子,某人坐到他面前,折扇轻摇着,万分凄凉:“萧若谷,我虽然早就不欠你什么了,但你就算要把我绑了,我也无可厚非,横竖,我被那帮家伙抛弃,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死在牢里,或者逃出去在外飘摇都一个样。”
“本王什么时候说要……”他看了眼手中奏折,嘴角抽了下。
“你以为,就算本王不参她,就没人了?”
白芜不说话,转头看向外面,那你就低估她的无耻度了。
几日后,萧扬的弹劾又开始了……
萧扬上朝前,万分不放心的看了眼还窝着,不肯起来的人,想了想,把人小心翼翼的抱出来。琳琅往他怀里窝了下。
萧扬拿脚掀开床板,晃了晃人:“先醒会。”
怀里的人睁眼,一脸茫然,就见人双手把她送出,道:“要把你扔下去了!”
琳琅瞬间惊恐,下一刻,托着她的手没了,身体猛的下坠。
她掉下去了……
宁琳琅反应迅速的平安落地,震惊的抬起头,就见上面,小羊羔张嘴道:“想了想,你还是藏起来比较安全,本王先去宗谱那削了你的名字。”
“砰”的一声,上面关了,四周一片漆黑。
琳琅:“……”
她四处看了下,他好像忘了留盏灯给她?还有先把这扫扫,浑身上下好像都是蜘蛛网?
等了会,确定萧扬已经走了,她爬出来,准备至少里面得先扫扫。
门刚打开,余生急急忙忙跑来,道:“王妃,外面有官兵,说要押您进宫。”
她看了眼屋内,那地道,太简陋了:“我换身衣服,就跟他们走,让他们等会。”
萧扬朝上到一半,一众大臣突然又开始弹劾他。
“豫亲王妃乃山贼之首,豫亲王娶此等女子为妻,实属不妥。”
萧扬回着:“张大人有何证据!庆安王亲眼见过的人,都未发话。”萧若谷动不了人,这几日干脆请病假,不来了,在家里看着他们怎么逼人就犯。
“证据,下官等暂无,不过,如果各位亲眼见证呢?”
萧扬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还请皇上,各位大人一块跟老臣走一趟。”
漆黑小屋内,一长鞭猛的挥下来,挥在女子身上,立马皮开肉绽的。
宁琳琅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哭得我见犹怜。
“王妃到底说不说?”
琳琅哽咽着:“说……什么?”
暗处几人看着:“徐大人,是不是不对劲?怎么看都不像啊!”
为首的男子,额前虚汗直冒,继续稳着人心道:“连成留在刑部的画像,绝对没错!”
“你就凭一幅画像?”
姓徐的心里也没底,里面的怎么看,都是弱不禁风的,颇有种再打下去,就要香消玉殒的感觉。
“三年前的事,总不可能空穴来风,不然萧若谷为何如此大阵仗找人?”
比起信连成,他们更信萧若谷!
于是,一众人心又稳了稳,只要这王妃反抗下,最好反抗的厉害点,到时候就百口莫辩!
打啊打的。
打了半天,宁琳琅估摸着差不多了,身子摇摇欲坠着,摇的暗处那几个,心跳快停了……
为什么还不还手!
外面小窗,大臣们刚到,萧扬“砰”的一声,一脚踹开门,看着墙角的人,心头跳了跳,逮着行刑的,往死里揍!随后,心肝揪成一块的抱起昏过去的人,大步往外走。
百官见着人,皮开肉绽的,血迹斑斑的,人好像奄奄一息了?
萧扬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大步走过,什么东西从他们身上掉下来。
一人捡起地上掉的什么东西,肉夹着血迹,抖着手,手上的皮肉瞬间烫死人。
“居然连肉都打下来了……”
一众官员闻言,眼睛再一瞥,魂吓飞了,见着那肉再次落在地,跟他们自己的小命掉了一样。
朔和帝递了个眼神给身边太监,太监立马上前捡走,他再怒道:“你们闹够了?”
百官赶忙下跪,磕头,惶恐的想着,为什么打成这样,还不还手?不要命了?
一旁太监轻声趴过去,说了什么,朔和帝瞥了眼那肉,嘴角抽了下。
外面,萧扬心疼的抱着人:“不是让你……”
他手下摸了摸。
“琳琅?”
“嗯?”
“早上抱你的时候,你腿有这么粗?”
琳琅:“……”
“你手臂的肉,捏起来怎么这么怪?”
琳琅:“……”
萧扬把人放进马车,帘子放下,就见人从肩膀拿出块烂掉的猪皮,又从其它地方,继续掏着,不一会,满地的猪皮,破烂不堪。
“还得每次调整垫了的位置给人打,累死我了。”
“你说这些东西,还能吃吗?”
萧扬:“……”
怪不得今天人那么臭……
“那血呢……”
琳琅努力擦了擦,惊恐的发现,擦在猪皮内侧的血沾在她身子上,不好挫下来:“咩,干了,这些鸡血好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