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三月开考,除去路上耽误的时间,我还要提前去京里走动一番,能在家里静下心来看书的日子也不过就是这三五个月了。”
听到张文远这样说,程婉婉一咕噜坐了起来,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那相公岂不是没时间陪着婉婉了!”
“我那里是这个意思,”张文远也坐起来小声安慰道:“难道娘子不想为夫考取功名给你挣个诰命夫人来当当?”
听到张文远这样说,程婉婉的心里也是一动,之前答应张家的婚事除了瞧见这张公子丰神俊朗、仪表堂堂外,最看重的不就是他少年中举,前途一片光明吗?
“那婉婉以后不日日缠着相公了,你一定要金榜题名才是。”
程婉婉本是娇笑着,但忽然眼珠一转,声音里带着些阴阳怪气:“可若是相公高中后,让京里的高门贵女看上了,看不上我这糟糠之妻可如何是好?”
“你啊,”张文远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哈哈笑道:“你也说你是我的‘糟糠之妻’了,古语有云‘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我张文远在你心中可是那般贪图富贵之人。”
张文远三言两语就将程婉婉心中的那点负面情绪清理干净,她眉眼弯弯的问道:“那相公去京里的时候,婉婉能否跟着一起,你若是自己上京每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婉婉怎么能放心?”
“不是有青松跟在身边照顾着吗,他最是认真仔细,这你就放心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说着,程婉婉又将手向薄薄的锦被里探去,媚眼如丝靠在张文远耳边吹着气:“青松可能这般照顾相公?”
张文远一把抓住程婉婉在他身下那到处乱动的小手,深呼一口气,无奈道:“婉婉。”
“好嘛好嘛,人家知道了。你快去书房温书吧,我也被你折腾的累的很,再睡一会儿好了。”
张文远坐在床边开始穿衣服,随口问道:“你家是不是有几个亲戚如今在京里住着?我听说岳父大人说你表姐可是在宫里做娘娘的,怎么也没听你提过?”
程婉婉本来已经在眯着眼睛准备睡了,听到这句话,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冷哼一声:“娘娘?”
张文远看程婉婉的嘴边挂着一抹冷笑,不由心中存疑,“怎么了?难道不是?岳父大人还说你表兄可是京里的大将军呢!”
程父这样说,自然是希望增加自己女儿的砝码,我们京里可是有关系的,让张家人不要看轻他的宝贝女儿。
程婉婉可不知道程父的一番心思。在她心里,自从苏盼琴被自己和母亲吴氏撵去选秀后,自己的日子便过的一帆风顺起来。张家的人看自己嫁妆丰厚没有一个敢看轻自己,张文远又是一表人才对自己百依百顺,她哪里回去想那个让她添堵的表姐呢!
“哼!哪里是什么‘娘娘’啊,听说不过是封了个七品还是八品的御女而已,有没有见到皇帝的面还说不定呢!”兴许,已经让人整死了也说不定,程婉婉心中恶毒的想着。
看着张文远一脸惊异的看着自己,程婉婉收了收脸上那略显恶毒的表情,皱着眉一脸嫌弃的说道:“表姐她在我家白吃白喝的住了将近三年的时间,一听到这京里要选秀的消息,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背着我们去报名了。这走了这么久,连封家书也没有传回来。在说那大表哥,听说是从西边打了胜仗,不过就是个小喽啰而已,那里是什么大将军啊!”
小喽啰?听程婉婉这样说,张文远心中一下有了疑问,记得当日去程家迎亲那日,他是见到两名英武非凡的男人站在门边送亲的,看那容貌气度,怎也不像她口中的小喽啰啊?
“那我去京中可要拜访一下表舅兄?”
“不用!”
程婉婉毫不犹豫的拒绝,她可不想再与苏家兄妹扯上任何关系,只要一提到苏盼琴她就忍不住的想到自己的嫁妆可都是从她那替来的。“相公若是去京里,好好备考就是了,找他那一介武夫做甚!”
看着张文远离开的背影,程婉婉抬手摸了摸左手腕子上那精致的玛瑙镯子,唇边露出了一丝冷笑,这苏盼琴在宫里一点消息也没有,怕是已经死了吧!
大兴宫,立政殿。
一向准时的王皇后今日不知为何迟迟没有来,到场请安的妃嫔都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的小声说着话。
苏盼琴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同身边的慧才人小声聊着。她今日看晁新曼的腰间挂着一个别致的香囊,味道闻着清爽凝神,便虚心求教向她讨要方子打算自己也去试试。
正说的兴起,忽然看见白兰面容沉静的走了进来,大家都自然而然的止住了声音。
“皇后娘娘昨夜受了风寒,各位主子都请回吧!娘娘吩咐了,这几日暑气重各位主子也不用来回跑了,这每日的请安改为五日一次。”
索性现在时间还早,到场的大都是些四五品的妃嫔,自然没有人敢露出任何不满。
“这热性的风寒,本来就难治些,白兰你可要好好照顾娘娘才是。”众人都没开口,唯独章婕妤一脸关心的问道:“娘娘可用嫔妾去侍疾,嫔妾家中祖传了一套刮痧的手法,对这个风寒最是有效。”
白兰自然不会同意章婕妤这有些过分热切的请求,委婉的解释了一番,终于安抚了章婕妤那躁动的心。众人刚三三两两的准备离开,就见江昭媛挺着个大肚子走了进来。
白兰又是一番解释,江昭媛英气的眉毛忽然一挑,美艳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奇妙的微笑,不知是在对谁说:“本宫到是无所谓,有人辛辛苦苦走过来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说完,江昭媛就率先走了出去,路过苏盼琴的时候似笑非笑的看了那她身后的紫荆一眼,忽然开口道:“苏才人,你本宫瞧着你这宫女到是机灵的很!”
江昭媛同自己除了入宫后的第一天在延英殿门口说过话,后来这几个月二人并没有怎么接触过,忽然来这么一句也让苏盼琴心里一跳,福身行礼后轻声答道:“昭媛娘娘谬赞了,嫔妾这宫女哪里担的了‘机灵’二字。”
江昭媛又深深看了紫荆一眼,没有说话,带着一脸的神秘,轻轻摸着肚子就离开了。
“小主。”紫荆有些不安的开口道。
苏盼琴向她轻轻摇了摇头,无声的说了句,“回去再说。”
紫荆看苏盼琴的嘴型与眼神也明白,在这里确实不是可以说话的地方,便静静站在一旁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苏姐姐,你这人缘可真好啊,不但昭仪娘娘一项照拂你,现在连怀着龙胎的昭媛娘娘也也高看你一眼。”殷才人阴怪气的说道。
苏盼琴本不想理她,但是这到底是在王皇后的地界,她们说的每一句话大概都能传到王皇后的耳朵里,只能开口解释道:“难道宫中姐妹一片和睦,殷妹妹觉得不好?各位娘娘对嫔妾都是多有关照的。”
殷才人见苏盼琴不接自己的招,便拉着薛才人气呼呼的先走了。苏盼琴无奈地朝晁新曼看了一眼,“我去你那儿抄个香囊方子可好?”
因为晁新曼所住的望仙殿与常宁殿是在一个方向,便并肩在宫道有说有笑的慢慢走着。忽然远远看见姜婉清正带着兰芝迎面走来。
狭路相逢,姜婉清随意福了福身子,开口道:“嫔妾见过慧才人、苏才人。”
“姜御女你这是要到哪里去?”晁新曼对于在这个时间能在此处碰见姜婉清有些奇怪,她难道不是应该在延英殿殿好好养胎吗?
“嫔妾是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请安?苏盼琴的眼中露出不解,开口道:“今日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已经免了这几日的请安了,姜御女还是回去吧!”
姜婉清听到苏盼琴的解释,忽然看了对面的紫荆一眼,柔声对苏盼琴说道:“那谢谢二位才人的提醒,不过嫔妾今日既然来了,还是去立政殿前请个安,也算是全了嫔妾的一份心意。”
……
“白兰,她们可是都走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已经按照娘娘说的同她们讲了,冯淑妃、梁昭仪那里也派人去传话了。”白兰恭敬答道。
“可算是能清净几日了。”王皇后清明的眼睛里闪现出狡黠的光,那白净的脸上哪有丝毫的病容。
“娘娘,姜御女求见。”白芷走进来说道。
“她来做什么?”白兰皱眉道:“白芷,你没有同她解释清楚吗?”
“娘娘,奴婢说了,但是她还是坚持要见皇后娘娘,说有要事禀告。”
姜御女?她来做什么?
王皇后神色从容,嘴角微扬,“既然她非要见本宫,那就让她进来吧,本宫倒要看看她能有什么‘要事’。”
第42章 投诚
姜婉清入宫这几个月,不过只来过立政殿两次,一次是“全体新成员入职见面会”,一次是“首次侍寝任务个人报告”。
这次,她的周围没有别的一同等待的嫔妃,自己静静地站在立政殿前,看那清晨的阳光撒过这个规模宏大的宫殿,金碧辉煌,肃静庄严,她的眼中露出浓浓的向往。
“嫔妾御女姜氏叩见皇后娘娘。”
王皇后静静看着这个孕像初显的年轻女孩,清秀乖巧的脸上似乎透露出一种志得意满。这种类似的神情她只在冯淑妃的脸上见到过,没有想到居然能在这姜婉清脸上看见。
姜婉清一直低着头福身跪在那里,迟迟没听见王皇后开口叫她起来,她的右手刚刚移动到自己的腹部,就听见王皇后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起来吧,现在左右也没什么人,姜御女你就坐这儿吧。”王皇后随手在空位上指了指,这姜婉清若不是怀有身孕,在这立政殿里是根本没有资格坐的。
姜婉清看到皇后指的那个位置,左手边的第一个,那是平日里冯淑妃坐的。姜婉清的眼睛一亮,脸上闪过一丝雀跃与欣喜。
“谢皇后娘娘。”
王皇后举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姜御女今日来本宫这儿可是有什么事情?”
姜婉清没有想到王皇后居然没有和她闲扯两句就直接奔向主题,稍微一愣,带着讨好而又有些神秘的笑容开口说道:“嫔妾今日来娘娘这里主要是有两件事情,一件是关于皇子的,一件关于淑妃娘娘的。”
姜婉清抬眸看了王皇后的两眼,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好奇来,当然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嫔妾的有个祖传的的手艺,这妇人若是怀有身孕,不用诊脉只用看上两眼就知道那腹中是男是女。”姜婉清没有说这些其实是她从紫荆那里听来的,而是全部归到了自己的身上。
“哦。”
看着皇后仍然是一脸淡定的样子,不由心里有些着急,赶紧也不卖关子,开口道:“所以嫔妾可以知道,嫔妾腹中的才是大皇子,而江昭媛腹中的不过只是大公主罢了。”
王皇后看看姜婉清急急忙忙的便亮出了自己的底牌,眉毛一挑,“若是真是你说的那样,本宫倒是要恭喜姜御女你了。”
“嫔妾可不是这个意思,嫔妾是想,是想……”姜婉清犹豫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口,看王皇后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些许的不耐,才一咬牙说了出来:“嫔妾希望,可以将腹中的大皇子养在皇后娘娘的名下!”
她倒是敢想!
王皇后心中闪过一丝冷笑,脸上却反而露出愈发和煦的笑容来,“姜御女可是想在玉碟上将这‘大皇子’记在本宫的名下?”
当然不是!
这姜婉清虽然刚进宫不就,但也知道,若是记在了玉碟上,自己的儿子可就真的和自己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了,相当于是把自己千辛万苦生出来的皇长子白白让给了王皇后。
“嫔妾不是这个意思,嫔妾想着,自己在宫里人微言轻,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没怎么读过书,实在担心教不好大皇子,耽误了他,希望他以后能经常来娘娘的身边得娘娘的福荫、听娘娘的教诲。”
呵,这皇子还没生出来,就都想到这以后了。
“这宫中里每一个皇子公主以后都要叫本宫一声‘母后’,本宫自热是心疼他们的。”
在姜婉清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王皇后就明白她想要干什么,不过就是想要自己照拂她的‘儿子’,但她又舍不得这大皇子生母的身份。原本,养个像她这样生母分位低的皇子在身边也不是不可以,但这姜婉清显然舍不得之前太后许下的那四妃之位,要她儿子既“嫡”又“长”。哪里会有这般一本万利的好事情,真当本宫稀罕她那个“大皇子”吗!
姜婉清看王皇后似乎没有一丁点的动心,便只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
“而且,昨天嫔妾在乞巧楼与淑妃娘娘比赛穿针的时候,发现她也身怀一个半月的龙胎,而且嫔妾可以断定那是个男胎!”
冯瑾瑜也怀孕了?
这点王皇后倒是未曾想到,微笑道:“淑妃一直得陛下宠爱,如今怀孕也是一件喜事啊!”
“娘娘,只是嫔妾瞧着这昨日冯淑妃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饮茶走路都没有一点点的注意。娘娘若是想除掉她腹中的……”
“啪”的一声,王皇后狠狠地拍了一下凤座的扶手,眸光似刃的厉声朝姜婉清喝道:“姜御女,谁给你的胆子!你竟然想让本宫谋害皇嗣!”
这谋害皇嗣若被惯上那可是个大罪名,姜婉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道:“嫔妾不敢,嫔妾不敢,嫔妾只是担心如今冯淑妃在宫里已经十分骄傲自满,有时甚至都不把娘娘您放在眼里,若是她生下皇子,可就想要的更多了。”姜婉清抬头看了两眼王皇后的凤座,明里暗里说着冯淑妃的野心。
“姜御女,刚刚你说的,本宫就当没有听见!”
王皇后神色一凛,冷声道:“你也把这些龌龊的想法给本宫趁早收起来。这宫中任何人诞下皇子,无论生母是谁,那都是陛下的孩子,本宫绝对不允许有人去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