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他应该回来,等了这么久却没等到。
待她昏昏欲睡,听见外面席丝开了门,招待着谁。
她一个机灵坐起身。
生平第一次,盼季豐就像盼亲人一样。
席丝又来敲她的门,季蓝裹上衣服出去了。
客厅的地毯被水渍沾湿了,席丝在嘘寒问暖,男人背对着季蓝,擦拭头发上的雨水。
他回过身,不是季豐。
竟然是苏景林。
季蓝这会儿,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第 9 章
“你怎么来了?”
苏景林淡淡笑了笑,说:“席丝担心你,知道我和你认识,就通知了我声,这不怕你在这儿住的不方便,我在S市有套房子空着,要不这几天你先住那边?”
季蓝现在哪儿也去不了,但实在不想麻烦到他。
她杵着没回答。
席丝去厨房倒水,苏景林找到话题,又说:“对了,你的东西,机场那边找的怎么样了?”
季蓝言简意赅地说:“还没给我消息。”
早从席丝口中知道他们互相认识,却还没搞明白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苏景林低着头,用毛巾擦拭头发。
很快,外面门铃又响了。
席丝刚放下那杯水,小跑着过去开门。
季蓝也往外看着,门一开,季豐正站在门外。
一抬眼,先和屋里的季蓝对视上。
他身上的雨水不比苏景林的少。
二人前后只差了几分钟,季蓝怀疑他们是坐同一班航班过来的。
另外不用猜的,都是被席丝坏心眼儿地叫过来的。
至少,她就是以这样的心思把苏景林叫过来了。
气氛格外尴尬。
席丝笑脸相迎,“老板,你今天不是要加班吗?”
季豐不冷不热地笑了下,说:“担心她在这儿烦着你,早点接走,给你个清净。”
季蓝无语地撇撇嘴巴。
他又对季蓝说:“你的护照我从家里带回来了,先去换衣服,待会儿去酒店住。”
季蓝看了看苏景林。
苏景林就说:“住酒店也好,有人照顾你我就放心了,这两天我也在S市,有事情随时找我。”
这一来,季蓝就发现季豐脸色变了。
苏景林告辞后,季蓝也从卧室出来了。
外面的雨只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她不过是朝外随便瞥了一眼,就听见季豐在那头轻淡地说起:“怎么了?担心谁被淋着?”
当着外人的面,季蓝不想跟他这么阴阳怪气的。
站在门口催他:“还走不走了?”
季豐叠着两条长腿坐在沙发上,席丝今天也安分了,小心看着季豐脸色。
她给季豐倒的水,他一口没喝。
季豐站起来,跟席丝说:“你早点休息。”
席丝送他们到门口,他突然止了止脚步,季蓝差一点没撞到他身上,按着他的腰让自己起开点,在席丝眼皮下,又飞快地把手拿开。
季豐没表现出什么,回头说跟席丝说:“对了,从你这儿顺把伞。”
拿到了的伞,被转交到季蓝手里。
下楼的时候,他叫的车还在外面停着。
季豐迈开腿,冲进雨里。
司机早已撑了黑伞候在车边,还好距离短短,他两三步就到了。
季蓝打着他从席丝那儿顺来的伞,一点都没被淋到。
坐上车,看见他头发湿漉漉的,皮鞋上沾了几点泥泞。
他好像很累,上了车就闭眼睡了。
季蓝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贴在眼下,多看了几眼。
发现他嘴唇轻启,她忙把眼移开。
“这一次是看你可怜,绝对没有下次了。”
季蓝想道谢,想狡辩,到了嘴边,半分钟过去 ,只发出一声骄纵的——“哼!”
季豐订了两间套房,今天太晚,他在S市留宿。
果然还是在自己的空间里自在。
季蓝趴在软乎乎的大床上,小半天的疲惫一下子全消失了。
此时门铃又响起,工作人员推了份餐过来。
季蓝吃着季豐点给她饱腹的沙拉,淋了夜雨的心里头,又被这屋子捂得暖暖的。
原来,从那晚之后,她还能放下脸面地那么需要他。
有他的感觉,其实也不错。
*
一觉睡到了中午。
季蓝丢失的行李已经被机场的人送过来了。
刚醒来,就看到了房间里多出的箱子和包。
神不知鬼不觉的。
直觉到季豐已经走了,她蔫蔫的,打他房间的座机。
没打通,说明他已经离开了。
季蓝起床,准备去她爸爸那儿。
季国云给他小女儿办了豪华的宴会,季蓝穿得简单,T恤搭牛仔短裙,穿着平底鞋。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拍合照的时候,季蓝特意离得远远的。
她自诩活得自由自在,了无牵挂,实则是孤零零,也没人牵挂她罢了。
宴会结束后,季蓝去季国云那打声招呼离开,却被留住。
季国云告诉她,自己有个朋友的儿子,和她年纪相当,想让她过去见见。
季国云怕她不答应似的,忙把手机里对方父母发来的照片打开给季蓝看,似乎对对方的外形很满意。
季蓝瞄了一眼就愣住了。
居然是苏景林。
她也不知不觉地把他名字说出了口,季国云眉梢一喜,问:“你们认识?”
季蓝说:“同学聚会见过一次,以前……不太熟悉。”
季国云说:“那明天就去见见吧,毕竟是校友,肯定有很多话能说,爸爸明天安排人过去接你?”
季国云说得热情,季蓝就应了下来。
这么多年,其实一直都在对苏景林念念不忘。
但在她记忆里,他们似乎没有那么多值得怀念的东西。
当初和他在一起纯属一个偶然的机缘,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只是她意气用事而已。
连那条被她珍藏了多年的项链,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
季蓝记错了时间,到约定的餐厅,去得很早,没想到苏景林竟然来得更早。
上学的时候他是校草,现在的容貌和气韵,比那时更甚。
苏景林或许就是面前这一杯清茶,小尝一口,心旷神怡,却索然无味。
不比家里那杯辣口的威士忌。
想起那人,季蓝让自己愣了一道。
苏景林在对面说起,他和席丝是大学同学,那么大一个A市,原来这么小,大家互相都认识。
季蓝真诚地说:“谢谢你昨天过来,太麻烦你了。”
对方听了这句话,笑容状似苦涩,问:“你也是这么谢季豐的吗?”
季蓝才想起,她没有,她连个谢字都没跟他提起过。
这顿饭结束后,季蓝就准备回程到A市了,苏景林的航班没和她一起,倒莫名让她松一口气。
苏景林送她的时候,把她的行李箱从后面搬下。
季蓝伸手去接,和他的手碰到一起。
季蓝很快把手拿开,沉默着,当什么都没发觉。
又去拉箱子的时候,苏景林语气认真地说:“季蓝,有些误会是可以消除的,或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季蓝早料到这句话了。
良久,她只是说:“抱歉,之前的事,我车祸后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苏景林看着她快步走进候机厅,直到消失了,也没回一次头。
*
司机把季蓝接回家,路上她睡着了。
梦醒的最后一幕,是昨天她住在席丝的家里,季豐毫无预料地出现在门口,抬眼看向她。
心跳如鼓。
走进家门,刚好石曼急匆匆地要出去。
季蓝见了,便问了句。
石曼说:“白天发现季豐没在公司,有点事情问了他助理,才知道昨天病了,发高烧在家里躺着呢,我得快点过去一趟。”
“哦,病了啊。”
她没当回事儿,又忽然想起,是不是就是因为她淋了雨的缘故。
这个意识才探出头角,她的话脱离脑子的控制,脱口而出:“那我也一起去吧。”
车上,石曼纳闷地说起:“说来昨天A市也没下雨,怎么就淋了雨了,他去哪儿了?”
季蓝默不作声地看着外面。
季豐独居的住宅在一栋大楼里,电梯直达,季豐过来开门。
季蓝见他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神态倒还好。
但一出声时,嗓音沙哑低沉,果然是病得严重了。
他侧过身把两人让进门,季蓝经过他身前,感觉到他眼睛胶在她脸上,似乎在无声地说:“你还敢来?”
石曼放下手包,在沙发上坐下,问他:“医生来过了?”
季豐走过来,边坐下边说:“早上来了一趟。”
“药吃过了?”
“嗯。”
他穿着睡衣,窝在沙发里,眉头轻轻皱着。
季蓝好奇他的新居,在客厅随便看了看。
装潢简单,他东西也少,偌大一间房子,冷清得像住了就走的酒店。
她无所事事地坐到石曼旁边。
这时石曼却起了身,说:“厨房在哪儿?我给你熬点粥。”
季豐指了一个方向,石曼就过去了。
季蓝和他在客厅面面相觑。
她扯着嘴皮笑,说:“看来你身体也不怎么样,就淋个雨就病成这样了?”
他也笑得如出一辙,说:“就知道你黄鼠狼给鸡拜年,看笑话来了?”
季蓝听了,弯起文字游戏,歪了歪脸,问:“你说你是什么?”
季豐轻飘飘看她一眼,突然也探着前半身过来。
季蓝满足于口舌之快,不小心被他一把握住脖子后面。
他的脸就在前面不到一拳的位置,笑得极恶劣,说:“我看你这是想被传染了,嗯?”
季蓝惊恐地看着他的嘴唇,脖子更加往后挪,担心地看着石曼那里,一边真怕他脑子抽风,真的印上来。
☆、第 10 章
石曼多年不进厨房,对那些高档的厨具摸不着头脑,连怎么开火都找不到。
从厨房唤季豐过去帮忙,季蓝用眼神威胁,然而他丝毫不受威胁,纯粹只为石曼的求助,才放开她的脖子,慢悠悠走去厨房。
季蓝怀里搂着抱枕生闷气。
不是生病了吗?怎么手劲儿还那么大。
季蓝一直在寻找契机,向石曼服软,请她开口放季豐回来住。
他搬走的时间越长,她从一开始的欢欣,渐渐变得失了趣味。
就像动画片里的tom赶走了jerry。
在的时候恨得牙痒痒,走了,又觉得没意思了。
直到最后,她也没勇气把那话说出来。
晚上季国云来电,问她白天见面见得怎么样了。
季蓝正在做面膜,应付过去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不光是季豐,连她也开始被催了。
她想起自己的年龄,刚敷上的面膜被一把扯下,自己对镜观察,眼角是不是有了细纹。
还好……
是啊,她也到年纪了。
想起那天季豐的那句话,“和别人,倒不如和你。”
她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他会说这样的话了。
*
会员制的美容院工作人员比客人要多,季蓝拿了石曼的会员卡过来。
好巧不巧,遇见了孙悦清。
孙悦清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也先到了很久。
她看见季蓝,就像这里的主人一样地招待起来。
季蓝只好挪去了她的附近。
躺在床上,美容师细腻的手心滑过脸部,脖子上。
和孙悦清的嗓音一样温柔。
孙悦清说:“长时间不见一次,待会儿可以一起去吃个饭吗?”
季蓝还没想出拒绝的话。
她又说:“听说你最近都在家里养病,不会没有时间吧。”
季蓝:“……”
话题聊来聊去,不知怎么绕到了季豐身上。
“季豐昨天病才刚好,今天一大早就又去公司上班了,我正想订间好的餐厅好好慰劳他,刚好你也来了,我们可以一起过去。”
季蓝闭着眼,他们可真亲近。
孙悦清一起过来的朋友,极其有眼力见,快结束的时候,称自己有事要回去。
她刚一走,季蓝就听见孙悦清打了个电话出去。
她声音放得比刚才更软,求人的话似乎中途被婉拒了一次,撒起娇来。
或许是打给季豐了。
季蓝支起耳朵,也听不见他在那头说什么。
说来她很不痛快。
季豐这人再怎么样,好歹也和他处了那么久了,她多多少少有种别扭的占有欲。
这时孙悦清又说起:“季蓝也在呢,我都答应人家了。”
自己突然被点了名,季蓝睁开眼看看她。
正巧孙悦清也在看着她。
忽略她对待男人温柔得像团棉花的嗓音,看着她的眼神,冷得掉冰渣。
撞上季蓝的视线,她眼里的冰渣又一秒全化了。
好似是刚才季蓝看花了眼。
季蓝这就便明白了,果然当她是情敌了,真有意思了。
离开美容院后,季蓝随孙悦清去了一家日式餐厅。
孙悦清时刻都保持着端庄得体的模样,笑容也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