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顾唯深嘴角抽了抽,“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顾锐看着我吗?”
“呵。”严如淡淡一笑,又取下围巾帮他戴好,“外面冷,别放太久。”
顾唯深应了声,转手拿起烟盒和打火机跑出去。严如无奈的叹了口气,回身看眼二儿子,不禁笑道:“以宁,你也和三儿他们一起去吧。”
拿起餐巾擦擦嘴,顾以宁拉开椅子起身,表情淡漠,“我去楼上了。”
顾老爷子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立刻沉下脸,“他这是给我脸子看吗?”
“爸,您别生气。”顾长引朝楼上看看,眉间轻蹙了下,“从小到大,以宁都是这样的性格,他哪里敢给您脸色看。”
“哼!”顾老爷子神情不悦,“二少爷翅膀硬了,不需要我这个爷爷了,以后恐怕连你也不会放在眼里。”
顾长引低着头,脸色也难看下来。严如坐在丈夫身边,同样神色不佳。
以宁这孩子,这几年确实越来越冷冰冰。但他之所以变成这样,大家都清楚原因。只不过那是一个禁忌,那是顾以宁不能触碰的过去,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
吃过年夜饭,季笙歌便呆在客厅看电视。她下午睡了一觉,倒是不觉得困。季美音坐在她边上,茶几上摆满各种零食,她每一样都撕开尝尝,桌面转眼被弄的乱糟糟。
“都快十点了,你怎么还不走?”季美音往嘴里塞了颗话梅,瞪眼身边的季笙歌,神色戒备。
电视节目没什么意思,季笙歌想要喝杯水,她端着水杯往厨房走,并没搭理季美音的问话。
经过楼梯口时,季笙歌听到父亲的说话声,脚步不自觉放慢下来。
“老公,楼上的卧室我都改成衣帽间了。”
“还有别的房间吗?”
“没了,咱家的地方你还不清楚吗?平时只有我们三个人在家,笙歌一直都住在外面,我可什么都没准备。再说了,她都这么久不回来,那个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我的衣服鞋子包包都不够地方摆呢。”
握着水杯的五指骤然收紧,季笙歌眼底的神情逐渐冷下来。她在这个家里,原本就住着最小最暗最差的一间房,但方云佩却连这样的狭小地方都不给她留下。
“爸爸。”
季笙歌走到楼梯前,季闲似乎没想到她过来,眉头不自觉蹙了蹙,“笙歌,你一直站在那里?”
她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只是淡淡一笑,“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去了。”
犹豫几秒钟,季闲点点头,“好吧,我让司机送你。”
心底某处划过一丝失落,她以为父亲会挽留,但他没有,从来都没有。
须臾,季笙歌穿上外套,在季美音得意的目光中走出别墅大门。
司机将车停在门前,她并不想坐,可今晚大年夜,出租车司机早都回家过年了,地铁公交车的末班车也都赶不上了。想到此,她只能弯腰坐进车里。
距离西府名都不远时,季笙歌吩咐司机停车。她拉高衣服领子,朝着那个方向步行回去。
回来的路上,很多人都在燃放烟火炮竹。一簇簇耀眼的火光由眼底闪过,拼凑出绚烂的光芒。季笙歌仰起脸,站在原地欣赏一会儿,好看。
鞭炮声由远及近,她捂住耳朵,一路小跑回到西府名都。
打开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季笙歌换好鞋进去,将客厅内的落地灯打开。
拿起电视遥控器,季笙歌调到一个节目很热闹的台。她把外套脱下来挂好,又去厨房倒了杯水,捧着杯子回到沙发里。
迎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季笙歌低头喝口水,神情已然恢复平静。其实也没什么,反正她一直都是自己过年。往常她都在租住的小房间,条件不好,每到大年夜她都还要穿着厚重的棉衣棉裤,今年多好,这房子暖意融融,她只穿着睡衣都不觉得冷。
将近十二点时,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季笙歌走到落地窗前往外看,小区内不少人家都在放烟花。
五颜六色的火光在夜空中绽放,她侧身倚在窗前,眼神微微有些黯然。
其实她真的可以照顾好自己,只除去寂寞,但这个,她无能为力。
手机有动静,季笙歌滑开屏幕,一长串过年祝福的微信中,夹杂一条不一样的信息。
她把微信点开,竟然是顾唯深发来的一段视频。视频是顾家祖宅,炫目灿烂的烟火如同花海,各种缤纷的烟花图案,令人赏心悦目。
咻!
又有一条语音消息,季笙歌点开,听到他问:你们家放烟火了吗?
季笙歌深吸口气,瞥眼窗外火红的半边天,便举起手机,在窗口拍了张照片,然后发送给他,并且回复:这样算不算?
顾唯深握着手机,看眼她发来的图片,好看的眉头一皱。
顾唯深:你没回家过年?
季笙歌:回了,吃过晚饭就回来了。
微信渐渐安静下来,各种拜年信息终于告一段落,而顾唯深的回复也没在继续。
今晚顾家一定很热闹吧,季笙歌把手机放到口袋里,关掉客厅的电视,转身上了楼。
凌晨时分,顾家的牌局还在继续。顾老爷子到底年纪大了,精神不如从前。顾唯深将爷爷送回卧室休息,下来时他抽出一支烟点上,站在回廊下深吸两口。
顾锐端着宵夜过来,顾唯深低头将烟掐灭,走到顾锐身边,“你去替我。”
顾锐一怔,看眼里面的牌桌,“三少不玩了?”
顾唯深勾了勾唇,掌心在顾锐肩头轻拍,“我有点事,出去一趟,随便你编什么借口都行,只要别让他们起疑就行。”
“三少。”
顾锐还没来得及阻止,男人已经越过他的肩膀,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匆匆离开。
大年夜的鞭炮声,总会持续到很晚。季笙歌翻个身,闭着眼睛不想睁开。原本她都睡着了,却被一阵炮声吵醒。
被子里突然有一阵寒意袭来,季笙歌起先并没在意,直到男人健硕的身体压在身上,她才猛地睁开眼睛。
“唔!”
来不及惊呼,嘴巴已经被人捂住。顾唯深微微低着头,嘴角含笑,“是我,不认识了?”
季笙歌有些回不过神,可顾唯深那张好看的脸就映在眼底。她慢慢抬起手,指尖触上他还泛着寒意的肌肤时,蓦然打了个冷颤。
他怎么回来了?今晚大年夜,他应该呆在顾家祖宅守岁的啊。
80 金屋藏娇
碰!
别墅外面的空地前,有人点放烟火。夜空中绽放的红亮火光,霎时将卧室内的昏暗点亮,季笙歌微仰着脸,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倒映出顾唯深的脸庞。
“三少,你怎么回来了?”也许这句话不应该问,毕竟这里是人家的房子,人家想什么时候回来,自然就能什么时候回来。
顾唯深双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深邃的目光落向她嫣然的红唇,“这话应该我问你,你不是回家过年吗?怎么今晚就回来了?”
是吧,大概在所有人眼中,大年夜都是全家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开开心心守岁到天亮。可她却显然,不属于这大多数。
“过年对于我来说,就是回去吃顿饭而已。”季笙歌下意识侧过脸,不想对上他太过锐利的眼睛。每次与他目光平行时,她都会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
“是吗?”顾唯深笑了笑,抬手缠住她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
季笙歌低低应了声,感觉压在身上的男人好重。她有些喘不过气,下意识扭动了下身体,想要将他推开。
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顾唯深低下脸,猛地稳住她的唇。
他的吻又快又急,季笙歌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等她回过神时,顾唯深已经将她牢牢压在身上,手指顺着她睡衣的下摆伸进来。
“唔!”
她微微挣扎了下,却并没有用太多力气。一来她确实不想白费力气,二来也许她真的有点孤单,竟然有些不想推开他。
外面的鞭炮声烟花响逐渐停止,季笙歌抬起胳膊,却被男人拉高到头顶,用力按住。她仰起脸,大口喘息,胸腔内心跳的速度险些令她窒息。
天色渐渐泛白时,顾唯深才松开怀里的人。他侧身躺着,瞥眼靠在他心口,脸颊红晕还没完全褪去的季笙歌,薄唇忍不住勾了勾。
她的体力真是不怎么样,两个小时都撑不住?
拿起手机看眼时间,已经凌晨五点。顾唯深掀开被子走进浴室,迅速洗了个澡出来。大年初一,顾家祖宅每年最热闹的时候,早上七点就会有各路的亲戚朋友前来拜年,他必须要早点回去。
换了套衣服出来,已经将近六点钟。顾唯深不能多耽误,他拿起外套准备离开,却在转身时想起什么,又走到床边。
从外套口袋掏出个红包,顾唯深弯腰推了推昏睡的季笙歌,声音低哑,“今天大年初一,快点给我拜年。”
“唔。”
季笙歌睡的迷迷糊糊,哪里能知道什么拜年不拜年。只是耳边有个声音在吵,她不想让这个声音影响她睡觉,便无意识的按照他的话去说。
“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汗!
这种只有小孩子才会说的拜年话,顾唯深表示很无语。可他没有时间继续教训她,只好把红包放到她枕头边,随后便离开。
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似乎惊扰到床上的人。季笙歌秀气的眉头皱了皱,但并没有睁开眼,翻个身后又继续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九点多钟。季笙歌被手机拜年的电话给吵醒,她闭着眼睛敷衍两句,挂断电话后打算再睡一会儿,可翻来覆去几次都没能再入睡。
揉着眼睛坐起身,季笙歌看眼窗外的阳光,灿烂明媚,今天又是个好天气。身体的酸痛提示着她昨晚做过什么,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眼角余光发现枕头边上的红包。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拿起红包一看,上面印着烫金的金字,低调奢华。季笙歌翻到红包背面,落款地方印着顾家三少四个小字。
啧啧啧。
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哪怕连个红包都比别人高级。她伸手将红包打开,里面的钱更是高级。
季笙歌撇撇嘴,心想这钱不要白不要吧。她隐约回忆起来,早上顾唯深离开前曾经让她拜年来着。可她迷迷糊糊说句什么,自己倒是想不起来了。
昨晚通宵麻将,严如天快亮时才眯会眼睛,人上了年纪,到底不能熬夜。今天大年初一,又要早早准备拜年的东西,她撑着精神走进厨房,先吩咐好佣人午饭要准备的东西。
用不了多久,家里陆陆续续就会来拜年的人,严如盯着佣人们将茶具、茶点、各种干果、水果都准备好,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
“是,太太。”
家里的佣人们各个都打起精神,大家都清楚,大年初一这天,顾家迎来送往的客人少说也有百十口,谁也不敢不小心工作。
有人送来一杯参茶,严如喝了几口,精神慢慢恢复过来。她正要上楼换衣服,却见到庭院中开回来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