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出来玩啊，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她摸出手机，给迟寅发消息：【国庆准备去哪儿玩啊？】
可能被节日氛围感染，迟寅这次回得倒是很快，不过：【玩不了，奥赛班要补课。】
孟芫发了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过去：【抽不出一点时间陪我嘛？】
过了十分钟，迟寅才回复道：【放学说。】
孟芫胸口郁结，对国庆瞬间没了半点期待。
晚自习一下，孟芫便冲到五楼，去奥赛班门口等迟寅出来。
周围的人都在收拾东西，只有迟寅一动不动，黑色水笔刷刷刷演算着，浑然不觉已经放了学。他们班教室人都走尽，孟芫缓步走进来，在他的前桌坐下，默不吭声盯着他，迟寅依然是毫无所觉。
差不多枯坐了五分钟，孟芫终于沉不住气，双指并拢轻轻叩了叩桌沿。
她蓦然出声：“迟寅，你要我等多久？”
闻声，迟寅终于抬头，他漫不经心笑了笑：“你怎么来了？停车场等着我啊。”
“呵呵。”孟芫嗤笑一声，“那我更加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迟寅这才看了一眼腕间的手表，后知后觉，自言自语：“已经放学了啊……”
到了停车场，孟芫始终闷不吭声，迟寅察觉几丝不对劲，他讪讪道：“……对不起，把时间搞忘了。”
孟芫瞥了一眼他：“你只是忘了这个吗？”
迟寅把他的山地车推出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好声好气：“您先请、芫姐您请上座。”
车子慢悠悠骑上道，迟寅迟疑说道：“国庆真没时间，就算不补课，我也要查漏补缺，我们进度比你们都快。”
况且进入十月了，迟寅便觉得离十一月的冬令营也不远了，没时间懈怠了。
他继而补充了一句：“我只有现在可以抽点时间陪你，咱们可以去兜兜风。”说罢，他骑快了些。
孟芫闻言，掩下心里的失落。她拢了拢校服外套，淡淡启唇：“这么晚了，冷死了，兜什么风，直接回去吧。”
骑车回到家后，两个人等着电梯，迟寅瞄了一眼孟芫。
迟寅清咳一声：“那个，我想了想，明天打算逃了。”
孟芫侧眸，面带讶然看向他。
迟寅尽管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三好学生，他倒是没有迟到早退，还有逃课过的。
她不明所以问道：“你逃课干嘛啊？”
迟寅无奈笑了下，轻轻摇头。接着拉起她的手摊平，塞了两张电影票在她手里。
他伸手薅她头发，漫不经心说道：“约会。”
第15章 十五光年
两个人刚刚出电梯，孟芫便瞧见迟寅家的门大开着，橘暖的灯光洒出门框，在地上一片光影。
孟芫跺了跺脚，声控灯亮起来。
走尽迟寅家门边，她朝里瞄了瞄，迟寅的爸妈忙里忙外收拾着东西。她满腹疑惑问迟寅：“你爸妈要做什么？”
迟寅走进门，在玄关换鞋，舒小云听到动静，喜出望外道：“儿子，回来了啊？爸妈待会就走喽，你好好照顾自己啊，没饭吃去孟芫家蹭啊。”
说完，又不放心，拿起沙发里的包包，一边埋头翻找着什么，一边走过来，塞了一把钞票在他手里。
“哦，对了，放假了，出去玩也要钱的。”
孟芫看得眼睛都直了，内心蠢蠢欲动。
她舔了舔唇：“舒阿姨，迟寅国庆要补课，没时间出去玩，给钱也没地方花。”
迟寅慢悠悠把钱塞进口袋，回头，冲孟芫得意挑眉。径自往自己卧室走去了。
“芫芫啊，国庆这几天，我和迟叔叔要去新西兰旅游，迟寅还要上学是嘛？你不用吗？”舒小云见门口的孟芫，笑着打招呼。
孟芫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只有奥赛班要补课。”
舒小云吐槽：“好惨。”
孟芫点头如捣蒜，笑眯眯应和：“真的好惨哦。”
迟寅拿着睡衣从房里出来，便听见门口的交谈，他抽了抽嘴角：“妈”
“妈什么妈，孟芫又不用上学，你赶紧洗洗睡吧，小心明天迟到。”
迟寅：“……”
算了，不和这两女人见识，迟寅钻进浴室。
孟芫瞄了两眼浴室，听到隐隐淋浴声传来。
她埋头，换了一副担忧的神情，看向舒小云：“舒阿姨，我感觉迟寅生病了，他好像不舒服，但是他耗着不说。”
“真的吗？这小子”舒小云神情担忧。
孟芫打断她：“应该不严重，但是不能撑着身体去上学啊，您要不打个电话请假吧？您安心去旅游，我等会发消息让他别去学校了，明天我替您照顾他！”
舒小云展开眉头：“是么？不严重就好，那我把家里钥匙给你，以防万一。”
孟芫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双手接过钥匙。回身朝对门自己家走，唇角的弧度缓缓翘起，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
翌日清晨，下了两场毛毛雨，孟芫走出阳台，深吸了两口气。
好嘞，神清气爽。
她回自己房间套了一个卫衣，悄步走出客厅，接着穿着拖鞋直接走出家门。
走到对门，摊开手机紧紧捏着的钥匙，小心翼翼转开房门。抽了钥匙，孟芫甩开拖鞋，赤脚朝迟寅的卧室走去。熟门熟路，长驱直入。
迟寅正睡得天昏地暗，孟芫心生不满，一屁股坐在床上，俯下身去捏他的鼻子。迟寅呼吸不过来，挣扎着醒过来，他半阖着眼，便见近在咫尺的一张脸，他吓得半死，哑着嗓子低低“操”了声。他稍稍清醒了些，胡乱拨了拨头发，伸手去够放在书桌的手表，他垂眼看了看，早上六点半……
孟芫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胳膊：“起来了。”
少年顶着鸡窝头，沉着没睡醒的脸，半垂下眼，连搭话的心情都没有。他心中不解，这疯女人怎么搞到他家钥匙的……
“小寅寅，起来嘛！你好不容易跟我约个会，这一天不能浪费，我们要充实又甜蜜的度过这一天。”孟芫捏着甜腻腻的嗓音，撒娇道。
“……”迟寅无动于衷。
他闭上眼，被子蒙过头，翻了个身，继续睡。
过了一会儿，迟寅迟迟没有听到动静，不禁想孟芫不作妖了？他刚刚偏了偏身子，腰腹处一沉，隔着床被子，那姑娘的上半身扑上来，一动不动。
“迟寅，那我回去了。”少女的嗓音低沉，有气无力的，带着几丝失落，仿佛一回去就不出来了。
这小可怜的嗓音，即便他知晓八成是装的，还是挠的迟寅心尖直痒，他滚了滚喉结，一脸挫败。
迟寅掀开被子，拍了拍身上的人，嗓音低哑道：“你上来点。”
“？”孟芫不明所以。
然而她还是依言，往上蹭了蹭，接着拱了拱。
迟寅再次出声，轻声哄诱：“再上来点。”
孟芫继续蹭上来，几乎是趴在他怀里的姿势，小腿搁在床沿外，她在半空晃了晃。姿势难受，她正欲起身，腰际被拦。迟寅掀开被子，伸出一条手臂圈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孟芫翻身上床，他接着转了个身，将孟芫桎梏在床里侧。然后腾出一只手，优哉游哉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把她的脑袋往怀里按，迟寅合上眼，唇角勾着，舒舒服服叹了口气。
“还这么早，陪我一起睡会。”
孟芫的脸不知是憋的还是气红的，少年的体温灼烫而来，带着轻轻书墨香气。她杏目圆瞠，被这一连贯的举动搞得有点懵，脑袋空空荡荡，只听得到头顶少年沉稳的呼吸声。
她掀了掀唇，嘀咕了一句：“……我睡不着。”
迟寅低声笑了下，孟芫几乎感受得到他的喉咙震颤：“睡不着陪我躺着。”
孟芫：“……”
她默了默，片刻，眼皮子打架，伴着少年沉稳的呼吸，挣扎着慢吞吞睡了过去。
孟芫有点挫败，每次都能被迟寅反将一军，太可恶了！
她在迟寅的床上慢悠悠转醒，盯着天花板发呆，不刻，她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一骨碌爬下床。
刚刚走出客厅，迟寅的声音传来，带着不悦：“穿鞋。”
孟芫后知后觉，下意识低头，方才发现自己赤脚，她嘀咕了一句：“嗦。”迟寅从玄关走来，甩了双拖鞋在她跟前。
孟芫一边默默穿上，一边强调：“大爷您睡好了吧？睡好了可以出发了吧，电影不等人呐。”
“电影是下午四点的。”
“……”
不刻，孟芫反应过来：“迟寅，你说的约会，难道只他妈看个电影？？”
迟寅正在厨房流离台，正准备下点面条，他手一顿：“……怎么可能？”他冷哼道。
“还有吃饭啊，我现在不是正做着么？”
孟芫凑过来：“你做什么大餐？”
迟寅举起一包挂面，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面条。”
“……”孟芫此刻无比唾弃自己，瞎了眼看上这个不解风情的人。
孟芫沉住气，笑吟吟道：“迟寅，咱们不能出去吃个饭么？”
她顿了顿，又说：“你妈昨天给你那么多零花钱。”
迟寅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做早饭，填下肚子。”
“你放屁。”
“……百度他妈骗我……说约会最浪漫的事十件事之一，就是亲手给她做早餐。”
孟芫微微一顿，她瞥向迟寅，流离台前的少年挠着头，表情隐隐焦灼。
“你先回去化个妆……我特意跟我妈学的，要不要给个面子尝两口？”
说完，自己低笑起来：“孟芫，别笑我蠢，我他妈第一次约会。”
搜百度也好，跟舒小云学两手也好，他是精心准备着的。只是这份赤诚的心意，在女生看起来，格外笨拙。
孟芫绷着脸：“那你快做，我回去化妆。”
转身往对门走，还是没忍住笑意，噗嗤一声笑出来。
迟寅默了默，失手打破一个鸡蛋：“……”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迟哥露出苦笑.jpg：
我也想谈恋爱啊，你们作者非让我搞学习。
第16章 十六光年
孟芫化妆的时候，会有意改变自己那些好看的眉眼。她不喜欢这双杏仁眼，这对远山眉，这张酷死老太太的脸。
她的外公湛老头儿的卧室里，挂着一张全家福，里面是一家六口：老头儿和老太太坐在漆木凳子上，两儿两女站在身后，其乐融融。这时候的老太太已是不年轻了，面容却姣好如初，她穿着藕白色的旗袍，笑眼温婉静谧。看起来便不禁让人有一种美好芳菲一世的幸福。
据家里人说，家里的老二老幺，这两个女儿生得并不像老太太，而孟芫却得了八分神似。那双杏仁眼，那对远山眉，如出一撤。
老太太是喝过洋墨水的富家小姐，曾经的南孝市首富三小姐，一口俄语说得流利，知书达理，才貌兼备。在动乱年代和湛老爷子相恋后，毅然不顾下嫁给他。老太太温婉外表下是坚毅果敢的内心，性格刚柔并济。
兴许就是这张像极了老太太的脸，湛老爷子见到孟芫便不高兴。生了老太太的长相，却是如此截然相反的性格。
也不过是一段逸闻轶事，老太太去世得早，都没来得及见一见这个酷似她的外孙女。
孟芫回过神，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换了一套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便往对门去了。
迟寅已经下好了面，正拿着晚盛出来。简单的素面，汤头鲜美，上面盖着一个煎得恰好的荷包蛋。孟芫大快朵颐，她嘀咕道：“我以后过生日，你给我下面吃好不好？”
迟寅坐在餐桌对面，他停下筷子，似笑非笑：“这么容易知足么？”
孟芫垂下头，轻轻“嗯”了声。
她一直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两个人一起出门，迟寅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他漫不经心道：“其实你长得还行，化不化妆都没所谓。”
他一直不明白孟芫，上学也常常化妆，只显冷感，抹却原有的生动鲜活，多漂亮的眉眼啊。
孟芫眨了眨眼：“你也差强人意。”
“什么东西？”
“你长得也还凑合。”
迟寅不满，反问：“……你眼瞎？”
“没你瞎。”
“……”
看电影的时间还早，他们两人又吃过东西，于是孟芫思忖再三，拉着他去滑冰。
刚到溜冰场，孟芫碰到几个职校的人，她认识其中一男一女，女的是初中同班同学，男的是那职校的校草，叫林崇。他被戏称为职校道明寺，这道明寺高一追过孟芫好一段时间。那女生遇到孟芫，喜滋滋和她讲话，道明寺插着兜，时不时瞄向孟芫。孟芫敷衍回她，讪讪点头，只想快点结束。
孟芫慢吞吞换好溜冰鞋和护具，迟寅已经去场子里晃荡去了。
她刚刚站起来，林崇滑到他跟前，伸出手问她：“要不要我带你？”
孟芫如一条鱼一般灵活从他身旁钻出去，随口道：“我会滑，谢谢。”
林崇追上来，笑嘻嘻：“一个人滑多无聊啊，一起玩开火车吧。”
他下巴朝身侧不远处努了努，职校的几个人排成一排，抓着前一个的后背，像条小马达蹿来蹿去。
“走吧，老拒绝就没意思了，凑个人数，一起玩而已。”林崇不分由说，抓住她的胳膊，半强迫半推搡便职校那群人那儿拉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