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待会儿走到帕克身边的时候假装崴一下脚,然后让他扶你,等他把你扶起来后,我会找借口带你离开。”
祝安生眼中的困惑依然没有消失,她不明白为何池澄有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
“池澄你是怕他占我的便宜吗?你不要担心这个,我们需要的是先找到证据!”
池澄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原本的行动计划?祝安生只能想到池澄是因为害怕自己被占便宜这个理由,可是当她发觉池澄脸上那抹狡黠的笑容后,她才猛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你找到线索了!”祝安生惊喜地低声说道。
池澄没有回答祝安生,只是向祝安生报以了一个默认的笑容,当下祝安生的心里只剩下了震惊与喜悦。
祝安生高兴的自然是他们终于找到线索了,至于震惊,那就是祝安生抓破头皮都想不透,池澄什么时候发现线索的?难道是刚才她和帕克.马丁内斯对话的时候?可那么短的时间,池澄究竟能发现什么?
“安娜?”
前方的帕克.马丁内斯终于发现祝安生和池澄没有跟上来了,于是他朝祝安生呼唤了一声,祝安生则变脸一般立马换上笑颜快步走到了他的身侧。
池澄就在他们俩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跟着,祝安生在前面一副与帕克.马丁内斯相谈甚欢的样子,直到他们三人就快接近帕克.马丁内斯的私人隔间时,祝安生终于如期地“崴脚”了。
池澄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祝安生摔坐到地上,然后帕克.马丁内斯伸出手去将祝安生拉了起来。
“真是抱歉啊,我这个样子,恐怕是脚崴了。”
祝安生被帕克.马丁内斯扶起来后佯装吃痛的样子,仿佛连站都站不稳了,而帕克.马丁内斯见状竟然想直接伸手去揽住祝安生的肩膀,所幸池澄在这一刻终于及时上前并挡在了帕克.马丁内斯与祝安生的中间。
“你没事吧。”池澄“着急”地关心道。
“就是脚崴了,恐怕今天这舞会我是参加不了了。”祝安生也用非常“遗憾”的语气应和池澄。
“哎呀,那真是太可惜了,要不这样,我扶你回房,然后帮你热敷针灸一下?”
帕克.马丁内斯听不懂池澄的话,不过当他听到池澄说要扶祝安生回房,他顿时露出了不悦的神色:“你们要走?”
“帕克先生,真是抱歉啊,我的脚这个样子,恐怕是没心情喝酒了,不过皮特是非常有名的中医针灸师,让他帮我针灸一下的话,我的脚今晚就应该能好了,要不等明天我的脚好了,我再来找您,您带我参观一下您的游轮怎么样?”
祝安生自己都快要被自己的演技折服了,而帕克.马丁内斯一听到她这样讲,脸上的不快之色总算消失了不少。
“那你明天来找我吧,你随便问船上的工人就可以了,他们都知道我会在哪儿。”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只是可惜今天不能与帕克先生您一起喝酒了,等明天,您能带我见见船上的驾驶室吗?”
祝安生想起了自己看过的美国电影,那些电影里总会有一些胸大无脑的女配角,女配角会凭借自己的美貌去参观男主角的飞机坦克之类的东西,而这就是她想塑造出的效果,显然帕克.马丁内斯也很吃这一套。
“当然可以,这只不过是件小事。”
谈话至此,祝安生和池澄终于可以自然地离开了,一切似乎都很圆满,只是祝安生和池澄没料想,他们还没来得及走出大厅,身后便有一个船员打扮的人叫住了他们。
“安娜小姐,皮特先生,请等一下。”
“你有什么事吗?”池澄耐着性子问道。
“帕克先生让我来送你们回去,他怕皮特先生你一个人扶安娜小姐回去会太辛苦。”
“真是太麻烦你了,帕克先生可真体贴,”祝安生“感动”地说道,她觉得,如果不是自己了解内情的话,换成一个普通的女孩儿,还真有可能被帕克.马丁内斯迷住,“不过不用麻烦你了,你回去帮我向帕克先生转达一下谢意吧。”
闻言,船员看了看祝安生,又最后看了看池澄,然后便离开了。
终于打发了这位船员,祝安生和池澄这才得以顺利离开大厅,他们一直走到空无一人的长廊,祝安生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池澄,你现在可以把你发现的线索告诉我了吧。”
一到长廊,祝安生终于忍不住急切地询问池澄。
“当然可以,”池澄也有一种成功后的快感,同时他还很清楚地记得祝安生刚才演戏的样子,“不过我必须得先说一句,你的演技不错。”
“那是自然。”祝安生一点儿也不谦虚地说道,她觉得今晚肯定是她人生中的演技巅峰了。
“你还记得帕克.马丁内斯扶你的时候,用的是哪只手吗?”
池澄终于不再卖关子了,可是他的第一句话就让祝安生疑惑了。
池澄的发现跟帕克.马丁内斯的手有什么关系?不过祝安生还是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然后她肯定地回到道:“右手,我记得他是用右手把我拉起来的,怎么了?”
“对,就是右手,但你还记得吗,其实帕克.马丁内斯朝我们走过来的时候,他拿着一杯香槟,而他拿杯子的也是右手。”
“所以呢?”祝安生难以理解,一个人用右手拿杯子,用右手帮了她,这些事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帕克.马丁内斯是个左撇子。”
“帕克.马丁内斯是左撇子?”祝安生惊奇道,“池澄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发现帕克.马丁内斯的左手上有很多茧子,而他的右手上却很光滑,安生你知道像帕克.马丁内斯这种身份地位这么高,不会有繁重劳作的人,什么情况下才会出现一只手茧子很多,另一只手却没有茧子的情况吗?”
祝安生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不过最后她还是只能摇了摇头。
“答案就是高尔夫球。”
“一般习惯使用右手的人在打高尔夫球的时候会给自己的左手带上手套,因为左手不是惯用手,所以需要带上手套减轻挥杆时产生的冲击力以及防滑,这样长久下来,习惯手是右手的人右手上的茧子就会比左手多很多。”
“同样的道理,左撇子打高尔夫球的时候就会给自己的右手戴上手套,所以你明白我什么看到帕克.马丁内斯左手上的茧子后,会判断出他是左撇子吗?”
祝安生点了点头,听到池澄的解释后她才恍然大悟,高尔夫球被誉为贵族运动,祝安生这样平凡出生的人自然是不了解的。
并且祝安生明白,就算她了解,她也没有池澄这样如此细致入微又敏捷迅速的观察力,这就是她目前和池澄的差距了。
“那既然帕克.马丁内斯是左撇子,可他为什么一直都在使用右手呢?”
祝安生继续追问道,她感觉自己离池澄发现的那个线索已经很近了,近在咫尺,可是她就是难以戳破那层窗户纸。
为什么呢?为什么左撇子的帕克.马丁内斯要一直使用右手呢?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一写推理内容的时候就停不下来,这章很肥啊,话说我是不是传说中的冷评体质?瑟瑟发抖……
☆、Chapter·48
“因为他受伤了。”
池澄揭晓了谜底,祝安生这一刻只觉得豁然开朗,那层窗户纸终于被捅破了。
“从他左手上的茧子我们就能判断出,他并不是那种会强迫自己使用右手的人,所以他的惯用手就是左手,可为什么在刚才我们和他接触的时候,他从头到尾都在使用右手呢?那是因为,他不能使用左手,因为他的左手上还有伤口没有愈合。”
祝安生仔细回想着帕克.马丁内斯的每一个动作,如今再回首她才发觉,原来帕克.马丁内斯的每一个动作都在避免大幅度牵扯到自己的左手。
“池澄,你是觉得帕克.马丁内斯的伤和宁雨柔有关?”
“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呢?他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这证明他受伤的时间不长,而像他这样身娇体贵的人,能有多少机会受这样的伤呢?”
池澄说着,脑海中出现了那样一个画面,波浪滔滔的大海上,暗夜之中,厄洛斯号游轮宛若浮萍般在大海上漂泊,然而最无助的却是游轮上的那个女孩儿,她拼命地逃,可是她逃不出这牢笼般的游轮,那个恶魔来了,他抓住了她!
“如果能找到宁雨柔的尸体就好了,她当时一定反抗了。”
“你已经确信宁雨柔遇害了吗?”祝安生看着池澄,她的眼睛里带着不忍,因为她想到了宁雨柔的父母,尤其是她的母亲宋淑仁,当初她为了恳求池澄帮忙,甚至不惜下跪的那一幕,祝安生至今不能忘。
“是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事实如何,你我都清楚。帕克.马丁内斯的伤是在左臂上,如果宁雨柔反抗时是拿着工具的话,她不可能会去攻击帕克.马丁内斯的手臂,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她一定会攻击帕克.马丁内斯的要害,然而事实是,帕克.马丁内斯受伤的部位就是左臂,安生你应该知道什么样的情况下帕克.马丁内斯的手臂才会受伤。”
祝安生眼神一暗,她仿佛也看到了帕克.马丁内斯受伤时的情状:“宁雨柔想逃,可是帕克.马丁内斯抓住了她,他从宁雨柔的身后用手臂锁住了她,宁雨柔没有办法,她只能选择唯一可以接近的地方进行反击——她咬住了他的左臂!”
“应该就是这样了,所以我说希望能找到宁雨柔的尸体,因为她的嘴里一定还有帕克.马丁内斯的DNA,那将是决定性的有力证据。”
“可是怎么可能呢?”祝安生有些泄气地说道,“游轮外就是茫茫无垠的大海,帕克.马丁内斯只需要把宁雨柔的尸体扔掉,大海就会帮他掩藏所有的罪恶。”
“大海可不会帮一个罪犯掩藏罪行,是我们人类污染了她的纯洁。”池澄纠正了祝安生的语病。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目前只能证明宁雨柔的确上过厄洛斯号游轮,并且她在上过厄洛斯号游轮后失踪了,可是我们无法证明宁雨柔的死亡,以及帕克.马丁内斯的罪行啊。”
“我们目前的担心是一样的,虽然在逻辑上我们可以自洽。因为能够调动船员,并命令厄洛斯号游轮的,只有帕克.马丁内斯和他手下的一两个旅社分部的高级管理人员,这一点上可以让我们锁定他是嫌疑人。可是我们还没有证据证明宁雨柔确实已经死亡了,所以帕克.马丁内斯甚至可以直接承认确实带宁雨柔上过船,然后宁雨柔安全下船了,他对宁雨柔失踪一事毫不知情,如果他这样狡辩,再加上他肯定会请最厉害的律师团队,最终疑罪从无,他还是会被无罪释放的。”
是呀,该怎么办呢?祝安生苦恼地想到,别说找到帕克.马丁内斯犯罪的确凿证据了,他们目前就连证明宁雨柔已经死亡这个难题都还没解决呢。
祝安生无意识地咬住了嘴唇,就好像她此刻纠结的手指,不过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她立刻抓住池澄问道:“池澄,你刚才那么着急把我拉走,除了发现帕克.马丁内斯是左撇子和受了伤这些,你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对不对?”
祝安生忽然想到了池澄和她一样都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如果只是发现帕克.马丁内斯是左撇子和受了伤这些信息,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池澄应该不会那么着急想要离开,池澄肯定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除了找到帕克.马丁内斯犯罪的证据,我们目前还有一个难题就是需要证明宁雨柔已经死亡,所以当我发现帕克.马丁内斯手上的伤势后,我就意识到,帕克.马丁内斯很有可能还虐待过宁雨柔,这是他对宁雨柔咬伤自己的报复,所以这船上很有可能还有宁雨柔的血液痕迹。
“安生你也知道,即使血液被清理干净了,但血液中的微量元素铁还是会在物体表面停留很久,甚至很多年,而这些痕迹都是肉眼看不到的,不过只要使用特殊的方法,一样可以重现血液的痕迹,而我们只要找到了这样的血液痕迹,那就能证明宁雨柔的死亡了。”
听到池澄这样讲述,祝安生终于明白池澄的计划是什么了,她惊呼道:“你是想用那个最后的计划?”
池澄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祝安生的问题。
和坦然的池澄不一样,祝安生则有些忐忑。她当初和池澄上船前就讨论了一些计划,第一个计划自然就是分头行动检查厄洛斯号游轮,但很显然他们的第一个计划并没有取得什么成果,所以祝安生和池澄只剩下了那个最后走投无路时才能执行的计划,只不过在备用计划之前,他们意外先参加了舞会。
而这个计划之所以会成为最后的计划,那自然是因为这个计划本身的风险性太大了,虽然计划内容很简单,不过实际操作性却很困难。
按照计划内容,池澄会叫来客房清洁服务,而祝安生会在一旁协助他偷到清洁员的房卡,最后池澄会将这张房卡复制,这样一来他们就能自由出入每一个客人的房间了,而祝安生会谎称清洁员离开时掉落了自己的房卡,在池澄复制完房卡后将房卡还回去,这边是祝安生和池澄最后不得已时的计划。
“你真的想用这个计划吗?一旦计划中出了什么纰漏,那不仅这个案子的调查会被终止,甚至你和我都会有生命危险的。”
祝安生向池澄寻求确认,不过与她的担忧不同,池澄依旧是那幅淡定的模样。
“不冒点风险怎么会有收获呢?而且现在的情况和我们之前计划的时候不同了,之前我们的计划是拿到房卡然后去每一间客房的浴室里提取指纹,因为那是我们可以确定宁雨柔在这船上去过以及接触过的地方,最后用指纹对比来判断宁雨柔曾经居住过的客房,也正是因为这个计划太复杂了所以我们才会把它列为最后的计划,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们只要拿到房卡,剩下的,只需要用鲁米诺检查一下血液反应就好了,这可比收集指纹简单太多了。”
祝安生彻底明白了池澄的打算,她得承认池澄说得有道理,她带来的工具里就有鲁米诺,届时只需要拿到房卡,然后把鲁米诺用水兑成喷剂,再到每个客房简单地喷一下,哪个房间里有血液反应,那么这个房间就是宁雨柔曾经居住过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