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澄,你的意思是什么?这个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弗兰克,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知道启航旅社吗?”
“知道啊,那是本地最大的旅社了,我们休斯顿几乎有一成的游客都是启航旅社接待的。”
“很好,那你知道巨轮集团吗?”
“这世界上有谁会不知道巨轮集团呢?池澄你到底想说什么?”弗兰克有些不耐地说道。
“好,既然你已经有了了解,那我就对你直说了。”池澄特意停顿了一下,仿佛是要给弗兰克一点准备的时间,“启航旅社是休斯顿最大的旅社,然而就是这个旅社,也仅仅只是巨轮集团旗下产业的冰山一角。而弗兰克你既然对巨轮集团有了解,那你应该也知道,巨轮集团背后,真正掌控着这个超级企业的其实是马丁内斯家族——”
“池澄,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些和宁雨柔的失踪案有关系吗?”
弗兰克打断了池澄的话,因为他觉得池澄已经越扯越远了,他和池澄要讨论的仅仅只是一个失踪的女孩儿而已,他不明白池澄为什么会牵扯到那么远的地方。
“好吧,”池澄苦笑了一下,“我已经找到证据证明宁雨柔失踪时就在厄洛斯号游轮上。”
弗兰克闻言后不禁朝着车子后方看了一眼,然后他才重新看向池澄:“厄洛斯号游轮,你是说你们刚刚下来的那艘游轮?”
“没错,就是那艘游轮,可是弗兰克你还不明白,宁雨柔登上厄洛斯号游轮的时候,正是厄洛斯号游轮停运养护的时间,而正常情况下,这段时间里宁雨柔根本不应该会出现在厄洛斯号游轮上,并且我还找到了一个证人,他可以证明厄洛斯号游轮在停运期间其实出过海。”
“你说什么?”弗兰克原本还在抱怨池澄卖关子,可是真当池澄将信息全都告诉他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自己竟然难以消化池澄说的复杂内容。
“池澄你的意思是,你找到了证据证明宁雨柔是上了厄洛斯号游轮失踪的,可是实际上那个时候厄洛斯号游轮已经停运了,那么宁雨柔是怎么登上厄洛斯号游轮的?”
“弗兰克你觉得呢?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厄洛斯号游轮停运期间船上的大部分员工都被调到了其他地方,而且厄洛斯号游轮还在停运期间开了船,你觉得谁能做到这一切呢?”
弗兰克的目光已经呆滞了,不过没多久,他的眼睛里再次闪烁出了精光。
“启航旅社。”
见弗兰克终于想通,池澄笑了笑,可是他这笑容里却多少有些无奈的意味:“弗兰克,接下来这些话你可以当作没听到,不过我希望你能记住你答应过我的条件。”
弗兰克看着池澄,这一瞬间,他有一种仿佛要被黑暗吞噬的感觉。
“休斯顿启航旅社目前的总经理,他的名字叫帕克.马丁内斯。”
最后那几个字,池澄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而弗兰克也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被人扼住了喉咙。
马丁内斯,弗兰克明白这是多么沉重的一个姓氏,而随着这个姓氏被说出口,整个警车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良久以后,弗兰克才终于重新开口,此时的他无比平静,他就那么淡淡地看着池澄:“池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听到弗兰克的这句话,池澄动容地看着他,他明白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我马上打电话让我的员工赶过来,还有,我们要去打扰我的那位证人了,我和安生也会全力配合你们,宁雨柔的父母也要通知他们尽快赶到休斯顿,从现在开始,最晚到今天中午前,宁雨柔的失踪案必须被重新定性,物证的鉴定也需要尽快完成,我们不可以给嫌疑人任何喘息反击的时间!”
“好。”
弗兰克应声道,祝安生也点了点头,警车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车速。
————
半夜十二点二十分钟,池澄叩响了莱昂的房门,几分钟后,众人见到了披着外套,双手插在外衣兜里的莱昂。
“是你。”莱昂不仅完全没有因为美梦被打扰而生气,反而惊喜地说道。
“很抱歉打扰你了莱昂,不过我需要你帮助的时候到了。”
“那好,等我回去换身衣服。”
莱昂说罢便重新关上了门,等他再次走出来时,他又变成了那幅西装三件套的打扮。
“这么晚打扰你的好梦了。”警车上,池澄再次莱昂再次抱歉地说道。
莱昂显然是第一次坐警车,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孩童的兴奋与天真。
“人越老就会越不想睡觉,你不用觉得介意,而且我很愿意帮助你。”
“因为我们是朋友吗?”池澄好奇地问道。
“因为有些人的善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莱昂的夸奖让池澄的脸上罕见地泛出了红热,而池澄则觉得,莱昂便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到他善良内心的人。
————
当天下午五点,经过一连串的笔录和审讯,以及池澄提供的证据,宁雨柔失踪案终于被重新定性,而早在上午十点的时候,厄洛斯号游轮就已经被作为犯罪现场暂时查封了,休斯顿的警方也派出了刑侦人员上去取证调查。
池澄和祝安生因为要录口供的原因没有一同前去,不过池澄派出了自己的前助手汉纳姆作为陪同一起去调查取证了。
昨夜池澄就给他们打了电话,并用了几乎威胁的命令才迫使他们半夜起床赶到了休斯顿警局。
同时被池澄叫来的研究所人员还有乔治娜、杰弗里等人,有了他们在一旁监督,池澄才敢放心把那根沾血的棉签交出来,DNA的对比也在紧张进行中。
宁雨柔的父母得知了女儿基本可以确定已经遇害的消息,虽然两个人早就有过心理准备,可是宋淑仁还是痛哭到几乎昏厥,宁至明就那么沉默地,宛若一座大山般搂着宋淑仁,休斯顿阴暗的天空仿佛都要被宋淑仁的哭泣撕开一个大裂口。
一切似乎都进行得很顺利,除了五点的时候,池澄意外接到的那个电话。
“喂?”
“你好。”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低沉的男人嗓音,不过这嗓音浑厚而优雅。
“请问你是?”
“你可以直接叫我马丁内斯先生,或者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安东尼。”
池澄的瞳孔都在这一刻收缩了一下,一旁的祝安生被池澄这少见的震惊模样勾起了好奇心。
“那请问安东尼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祝安生听着安东尼这个名字感觉很陌生,可是当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也露出了和池澄同样的震惊表情。
安东尼,安东尼.马丁内斯!巨轮集团当今的掌门人!
“阁下的神探之名享誉世界,竟然会猜不到我想说什么吗?”
“是的,很抱歉安东尼先生,我恐怕猜不出您的想法。”
“我是想让阁下知道,我和你一样讨厌那个废物,不过阁下有一点不明白,马丁内斯家族的名誉不可以有任何的污点。”
“有污点,擦掉才会没有,用华美的外衣遮住,那叫掩耳盗铃,我想安东尼先生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你叫池澄对吧,我喜欢和你说话,不过你还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我随时欢迎你的来电,也许我们以后还可以一起喝杯咖啡,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说罢,安东尼.马丁内斯就挂断了电话,祝安生赶紧凑了上去,她无比好奇地问道:“是安东尼.马丁内斯吗?他给你打电话了?”
“嗯。”池澄似乎在思考什么,所以他的回答也非常简短。
“他对你说了什么?”
“你觉得他会说些什么呢?”池澄好笑地反问道,“不过我感觉我好像有些听不懂他说的话。”
“他说了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安生你能明白吗?”
祝安生觉得自己都快被池澄绕晕了,她摇了摇头,干脆转移了话题:“汉纳姆他们取证回来了,他给我打了电话,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池澄的心里还是萦绕着那种感觉,不过他想不透,便只能先同意祝安生的提议。
他们俩刚起身准备前往物证科的时候,一阵大风吹来,竟将这屋子的窗户吹得噼啪作响,祝安生赶紧去把窗户锁住,她瞧了一眼窗外,天空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层厚厚的,乌压压的黑云,那黑云铺天盖地,仿佛有着吞没全世界的气势!
而在这乌云的重压下,窗户外的世界正狂风大作,路上基本看不见行人了,可怜的树被吹得摇摇欲坠,大街上的每一辆车都好似在逃难一样飞快奔驰。
“这天气真是古怪。”
关好窗户后,祝安生回头对着池澄说道。
池澄点了点头,正是这时,他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池澄看了一眼,那是乔治娜的来电。
“乔治娜?”
“池澄!”
电话那边传来了乔治娜无比急切的声音,一刹那,池澄终于明白自己心头萦绕的玄妙感觉是什么了,那是一种带着绝望和死亡气息的不祥之感。
“发生什么事了?”
“DNA鉴定结果出来了,那不是宁雨柔的DNA!”
“什么!”池澄用了前所未有的声音质问道,“你确定吗?你确定检查没有问题吗?”
“我确定!检查肯定没有问题!那棉签上的血不是宁雨柔的!”
池澄怅然地挂掉了电话,他看了一眼祝安生,祝安生正一脸茫然地瞧着他。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那滴鲜血怎么可能会不是宁雨柔的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相到底是什么?那滴鲜血的主人究竟是谁?
池澄看了一眼窗户,窗外的世界此刻仿佛变成了末日。
宁雨柔,你究竟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恰好写到这个转折点,五十章纪念。
☆、Chapter·51
“怎么了?”
祝安生从来没见过池澄这般焦躁的模样,她走到池澄的身旁,安慰式地伸出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并轻声问道。
“血液的检验结果出来了,那滴血不是宁雨柔的。”
有了祝安生的安慰,池澄好像平静了很多,他将乔治娜的电话内容告诉了祝安生。
“怎么会这样呢?”祝安生终于明白为什么池澄刚才会有那样的反应了,连她听到这个结果都觉得很疑惑。
“我也觉得奇怪,那滴血液的位置、形状,都不可能是正常情况下会产生的,所以我们都顺理成章地认为,那滴血液是宁雨柔在厄洛斯号游轮上遇害时产生的,而凶手在清理血迹时忽略了那一小滴血迹,可如今检测结果出来了,那滴血液的DNA却并不属于宁雨柔。”
“难道厄洛斯号游轮上还发生过另外一起凶杀案?”
祝安生终于说出了那个令她都震悚不已的推断。从宁雨柔到现在这滴无名血液的主人,厄洛斯号游轮上究竟还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池澄沉默着,他没有回答祝安生的问题,因为他的心里有和祝安生一样多的疑问。
“安生,我记得你说汉纳姆他们从厄洛斯号游轮上取证回来了对吧,我们先去看看他们收集的证据吧。”
祝安生点了点头,她和池澄现在简直就好像又回到了这个案件一开始的阶段,他们需要得到更多有力的证据才能找出那个真相。
两个人当即再次起身,几分钟后,当他们到达那间办公室的时候,汉纳姆正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们。
“你们来了。”见到二人,汉纳姆立刻迎了上去。
“你们的调查结果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池澄向汉纳姆问道,可汉纳姆却明显地脸色一难。
“我们这次申请到的搜查令调查范围很大,可是我们基本上已经把厄洛斯号游轮从里到外都粗略地检查了一遍,甚至一些可疑的地方也做了细致的检查,但都没有什么发现,除了在你们发现那滴血液的地方,在那里我们用鲁米诺做了实验,最后确实拍到了很大一块区域的血溅痕迹。”
“照片呢?”池澄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望,不过他也能够理解,宁雨柔即使真在厄洛斯号游轮上遇害了,但已经过了这么多天,这些时间里凶手有足够的时间清理犯罪现场,想要找到证据,确实很难。
汉纳姆闻言后转身拿起了一叠相片递到了池澄手中,池澄则分出了一半照片交给祝安生。
随着祝安生和池澄在灯光下看起现场的血迹照片,汉纳姆就在一旁为他们讲述自己的发现。
“现场出现的血液痕迹非常之多,所以基本可以判断那里曾经就是一个凶杀现场。而根据现场的痕迹,我们可以判断死者生前一定是遭到了非常残忍虐杀。而且我们还发现血液的痕迹里有覆盖现象,这说明最开始挥溅到墙壁上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所以后续飞溅到墙壁上的血液才会形成覆盖,而两种血液的凝固时间不一样,所以血液形态也会不同。”
听完汉纳姆的话,池澄重新站直了身体,他用一种迷离的眼神看着自己手中的血迹照片。
“覆盖现象,意思就是,凶手不仅虐杀了死者,而且还是长时间、持续性地虐杀。”
池澄说完这句话,他就仿佛再次看到了当初的犯罪现场,而汉纳姆也不禁撇过了头,他都无法形容自己喷完鲁米诺试剂,然后关掉灯,看见那黑暗中无数蓝光后的心情。
汉纳姆无法想象,究竟是多么残忍的暴行才能留下如此恐怖的血液痕迹。
池澄看着照片也陷入了沉思,尤其他还知道,这些血液痕迹都不属于宁雨柔,它们都属于另外一个死者。
“你究竟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