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答应就亲你——蘇棠
时间:2018-11-21 09:27:19

  在文科零班提独立完成作业这种事情,听着有点荒谬,其实不然。很多人或多或少,都是借着传抄的。——比如说周测,反复的题实在是不愿意写,套路都知道了,哪想动笔啊?
  舒盏没有。
  老师所布置下来的一切东西,她都会完成,无一缺漏。
  “刷题不在量多,懂了才叫学进去,不然就是骗自己,”他投来目光,“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舒盏苦笑:“你是在安慰我吗?”
  他不置可否地哼了声。
  “但我也认为,我这段时间是放松了……”舒盏说,“我周日去图书馆做点题吧。在家根本静不下心。”
  江远汀点头:“好,我也去。”
  两人的对话止步于此。
  舒父的车开过来,舒盏挥手与他作别。上车后,舒父几次偷偷看过来,欲言又止。
  舒盏没注意,闭上眼补眠。
  说实话,她不太想回到家,不太想面对舒母。
  但江远汀的话,又给了她一些勇气。
  可以被理解的吧?
  舒父终是组织好了语言,说道:“小盏,昨天你跟你妈妈……闹了点不愉快吧?”
  舒盏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抬眼。
  “离高考只有两个月了,你妈妈她压力真是大,全校的人都在盯着高三,领导那边也在施压,”舒父叹了口气,“那帮学生真是不省心。前段时间有个学生跟家里吵架,闹离家出走,你妈妈跟他们家长找了好几天才找到他,都报警了,前几天才刚做完心理工作。”
  “不只是这样。学生们也是可怜,压力太大了,家人又不理解,叛逆期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妈这星期还从网吧抓到两个呢,年级前十的人。
  “她之前跟我说吧,准备过段时间去搞个家访,好好跟这些学生和家长谈一谈。高考不足百天,有什么比这个重要呢?你要理解下她。”
  舒盏继续“嗯”着,也没有发表自己的言论。
  舒父只当她听进去了,见她如此,便不多说。
  “她说的一些话,很多都是气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等高考完,会好起来的。手机和其他电子产品可能有点困难,发绳发卡我帮你拿回来了,放你桌上,你小心点藏着,别被你妈看见了,她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
  舒父不自禁的吐槽令舒盏莞尔,她摇头,终于说了句话:“不用了。”
  也没什么必要。
  *
  周日,江远汀又骑着自行车来,在楼下等她。
  上一年,他十二月以后就没再骑过车,嫌太冷,还要早起,不如坐公交。
  舒盏骂了他一声矫情。
  眼下舒盏没了手机,只好跟郑芷发短信,边走边聊。
  这一次她倒是考得不错,进了全班二十,跟开了挂似的,离年级十五已经很近了。
  江远汀也是,已经到了年级第五。而且分压得紧,说是说第五,左右不过那么点分。
  这次考试两极分化比较严重,第一名黄佳妮一个人高高在上,甩了后面十几分,接下来都是小几分一名压着的。
  舒盏想着,把手机放回兜里,坐上车。
  “你妈妈给你换老年机是没有用的。”见状,江远汀摇了摇头。
  舒盏嗤笑了声,“是啊。高一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换了老年机,老年机多好玩,贪吃蛇和俄罗斯方块,你是不知道我小时候玩这个多厉害。”
  江远汀:“我不想知道。”
  车子过了个坡,略颠,舒盏只好虚虚地抱了下他,“怎么,怕你自己心里不平衡?”
  “不是,”他语气平淡,“怕伤你自尊。”
  舒盏:“……”
  别秀了,求您了。用不着伤自尊,她想先自戳双目。
  见她不说话,江远汀低低地笑了下,笑声很轻,舒盏坐在后面没有看见。
  微风拂过,看来今天有个好天气。
  *
  图书馆的自习室人很多。
  两人找了许久,好不容易找了两个位置,并排的。
  舒盏这一次带了英语的专项训练与数学,先做这个,以后每周来一次,慢慢来。
  在图书馆的自习室自习是什么感觉呢?
  没有老师的晚自习。
  ——意味着可以肆无忌惮的听歌、睡觉、发呆、玩手机,只要不发出声音破坏秩序。
  闲暇时,舒盏就往四处瞄。看着隔一张桌的人怎么写着写着就趴下了再也没起来过。
  那边还有戴着耳机看电影的,架着iPad,不知看了什么,嘴角的微笑就没消失过。
  不知有多少打着去图书馆的幌子来玩的人。
  当然,更多的,还是在低头读书。
  到下午,舒盏的对面换成了女人。好像是老师,拿着高中的教案,抱着一摞借来的书,估计是在备课,教的历史。
  舒盏很感兴趣,多看了几眼,随后又被眼前的数学题给绕进去了。
  这道题她苦思冥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来,情不自禁地偷偷瞄身旁的江远汀。
  他垂眼,手中的笔轻轻敲击着书面,一看就是在思考。
  舒盏碰了下他,用铅笔在书上写下几个字:这题怎么写?
  江远汀拿过来,看了一会儿,脑海里大概有了思路。
  “去年国庆跟你讲过的题,怎么就忘了?”
  他的声音太轻,舒盏没听清,做口型问他:你说什么?
  作势把耳朵凑过去。
  江远汀俯下身来,轻柔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传进来:说你笨。
  舒盏:“……”
  他的声音哑哑的,热气扑面而来,可结合话的内容,一点暧昧的气氛都荡然无存了。
  江远汀只适合关在小黑屋里。
  对面的女老师皱起了眉头。
  她依然拿着手机,不过不再是资料的页面,而是切换到了微信联系人。
  找到熟悉的名字,她进入了那人的朋友圈。
  那人的朋友圈大多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想要翻私人照还真难找。不过,还是让女老师翻到了。
  照片上的女生容颜过人,跟对面坐着的女生完美重合。
  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该不该去提醒一下呢?
  他们老师,大多对早恋可都是深恶痛绝的。
  要不……再等等?
  女教师犹豫着,说不定人家父母早就知道了,自己干涉别人的事情做什么呢?到时候平白闹得尴尬。
  她记得面前这女生,很优秀的孩子,成绩单晒过来,她都觉得这女生一定是考状元的料。
  跟她妈妈一样出色。
  再等等吧。
  这样的来图书馆打卡,持续了三个星期。
  这三个星期,舒盏也一直在跟舒母冷战——或许只是单方面的。
  舒母早出晚归,舒盏便每天早早离开学校,赶在舒母回家之前洗漱好进房门,再也不出来。早上再提前十来分钟离开,错开与舒母的接触时间。
  舒父那思想工作没少做,一会儿又叹叹气,说舒盏这倔脾气跟舒母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舒盏什么也没说。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主动道歉吗,还是,等待对方?
  要不然——等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她带着成绩去妈妈那说说?
 
 
第40章 
  舒盏没能等来这一天。
  每一次大考的分数都可以直接下载学习App查,现在舒盏没了手机,查不了,就在课间用了班上的电脑。
  好几个同学围在她身边,说要见证奇迹的诞生。
  分数一出来,果然引起一阵“哇”的惊呼,还有不满:
  “每次都考这么高!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人比人气死人,舒盏同学我们还是绝交吧……”
  “黄佳妮同学考多少啊?还有平时那几个高分的呢?”
  舒盏的心,却在看见成绩的那一刻沉了下去。
  平心而论,这次试卷不算难,可——怎么比预估的成绩少了几十分?!
  *
  完了。
  这下完了。
  舒盏问了江远汀的分数,又问了黄佳妮的分数,努力维持着平静走上车门。
  上楼的时候,她的双腿颤抖不已,内心仍然无法相信自己听见的回答——
  都考得比她高。
  江远汀上次考第五名啊……
  跟着她一起去图书馆,他也得到了提高吗?
  那她呢?她呢?
  舒盏不敢去看排名。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跌到了什么地步。
  明明、明明这一个月来,她都在像别人那样,刷题、熬夜、成倍的努力,平时书不离手,硬着头皮啃……
  为什么成绩不上反掉?
  她看了自己的数学卷子,简单的题算错了,就连她最引以为傲的历史和政治——都比上次还要惨。
  现在是综合考试,考的是整个高一高二学的东西,也就是复习考。
  那些久远的知识点,不是已经在复习中捡回来了吗?
  舒盏失魂落魄地开了房间的灯,只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煎熬得很。
  舒母没回来。
  没回来,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舒盏去洗了澡,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书桌前看自己的答题卡。
  她需要好好地分析一下卷子,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找不回做题的状态?
  十一点半。
  做完数学题,舒盏停了笔,靠在椅子上小憩。
  还有点时间,她想再看一会儿。现在让她睡,她也睡不着——
  门就是在这个时候打开的。
  舒母“碰”地一声关上门,手劲大得惊人,蹬蹬蹬的脚步声离舒盏渐近。
  “你是想气死我?”
  声音尖锐不复从前。
  舒盏闭上了眼睛,背后冷汗涔涔,手背也是粘稠的。
  该怎么辩解呢?“我其实很努力,但就是没有考好,下次一定可以”——
  这样苍白无力的话,在现在的舒母面前,能起到什么效果?
  “你知道你考了第几名吗?”
  这回,已经不是“你考了第二名”,而是“你考了第几名”。
  几。
  学文科以来,舒盏就没听见过这个字。因为,她一直是“一”啊!
  “不知道。”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第六!”舒母毫不留情地揭了她的痛处,“第一名是远汀。人远汀刚来的时候考第几?考三十多,名次都没有!你呢,从第一到第二到第六,考不过转校生也就罢了,连远汀你都考不过?”
  她把什么东西扔了出去。
  是舒盏的手机。
  “啪嗒”一声,屏幕再度四分五裂。
  这手机受到过一次摧残,花了点钱修了修,修好了。
  不过这一次,估计没办法修好了吧。
  “以后你别碰这玩意了!没资格!”
  舒盏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刷”地一下站起来,“我没有,我这个月一直都在努力学习——”
  “你说的努力学习,就是跟远汀去图书馆约会?”舒母眯着眼,眸子里有着冷冽的光。
  舒盏愕然:“您怎么知道?不是约会,我们是去做题……”
  “做题做的跟小情侣似的?”舒母沉着脸,“你当我二十年书白教了?”
  前天她去上班,办公室里的老师聊起自己的孩子,她提了一下自己最近在跟女儿冷战的事情,甚至寻求老师们的帮助,想办法与舒盏和解。
  结果今天,舒盏的成绩就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那天有位跟她带一个班的历史老师说——
  “这是你女儿吧?我去图书馆碰到了她几次,她跟一个男生在一起,我看她挺开心的……”
  附带一张照片。
  偷拍的,只有背影。
  可舒母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历史老师忧心忡忡:“我有点怀疑他们两个在谈恋爱,之前没跟你提,怕不了解你们家的家世闹笑话。”
  “邻居家的小孩,他们从小就玩得很好,是朋友,”舒母笑了笑,“谢谢,我回去会跟她好好沟通的。”
  沟通着沟通着,就成了这样。
  “你为什么要跟远汀谈恋爱?”舒母质问,“远汀那样优秀一个孩子,学理科是前几,学文科也能考前几。你理科学不进去就算了,我不怪你,可你文科也要掉成这样?”
  那一刻,所有的黑暗与矛盾,在一瞬间爆发。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做你的孩子?”
  舒盏咬着下唇,问道。
  舒母眉一挑:“你说的什么话?”
  “难道不是?”舒盏忽然站起来,手撑着椅子,差点没站稳,脚又扭了下,拉到了之前的伤口,有点疼,“江远汀,你的每一个学生……所有人都比我优秀,所有人都比我更值得你关心。你可以夸江远汀,对江远汀好,可以给学生家访,和他们谈心,带着他们学习……父母不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吗?”
  舒母:“我把你交给了老师,你的老师更应该关你——”
  “可你不仅是我的老师,你还是我的妈妈啊!”舒盏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你怎么不想想我?怎么不想想我这个亲生女儿?”
  “你不会的。你连对学生十分之一的耐心都不肯施舍给我……像这样,你学生的成绩退步了,你会跟他们谈心,帮他们分析问题,帮他们介绍专业,指导他们选择未来……而我呢?除了骂我,你还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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