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答应就亲你——蘇棠
时间:2018-11-21 09:27:19

  他还在蹭,舒盏伸手推开他,碰到了他的脸。
  果然很烫。
  她又碰了碰他的额头。
  他的脸上还有伤,刚拆了纱布,青了一块,她初一碰到,就听见他轻轻地“嘶”了一声。
  “怎么打架的?”舒盏皱着眉头,“不知道打架不能打脸吗?你的脸这么好看,毁掉了怎么办?”
  她可惋惜了。
  江远汀小朋友便拉着她的手,晃了晃,“你说得对,我回学校就让他毁容。”
  舒盏:“……”
  江同学,你的思想很危险,真的。
  “你别拉着我,我去拿温度计,生病了自己不知道么,怎么只打电话给我?”
  江远汀垂着眼不说话,像是个犯了错的小朋友,“没有人管我。”
  舒盏:“……”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是在跟自己赌气吧?
  江母都不知道回来一下吗?还是说,他们吵架了?
  “你等等我,好不好?”对这个模样的江远汀,舒盏承认自己根本无法发脾气——他乖巧粘人,也不会惹人生气,除了保留了一点清醒时候的坏脾气,但还是可以接受的。
  江小朋友摇头:“我松手了,你会不会走?”
  舒盏:“我就在你家。”
  “不,”他态度强硬,“你走了,三次。”
  两次是上了舒父的车,只给他看车的尾气,还有一次是在病房,他都没有把藏了多年的话说出来,她就跑了。
  丢下他走了。
  再也没有出现过。
  舒盏还能说些什么呢。
  算了算了。
  她只好由江远汀拉着,翻箱倒柜找温度计。
  医药箱还算放在一个比较显眼的位置,舒盏没费什么功夫就摸到了,拿了体温计给他量。
  江远汀耷拉着脑袋,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任由着她撩起他的衣服。
  手臂上也有伤。
  手扭着了,没有骨折,但也好让他受的。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舒盏坐在他旁边,“有没有吃午饭?”
  江远汀两个问题都没有回答,“刚睡醒,好难受。”
  看来这几天他都在家……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下来的。
  两人一时无言。
  “学校已经对你通报批评了,”舒盏尝试着找话题,“要你扫教学楼一个星期。”
  江远汀:“哦。”
  舒盏:“扫教学楼对优秀的江同学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吧?”
  “是因为舒舒而扫的,”他咧嘴笑了一下,“我好开心。”
  笑容暖洋洋的,快把舒盏融化了。
  舒盏的心跳又在加速了。
  某些话放开以后,再有发烧的加持,江同学好像已经控制不住他自己了。
  “下周一还要作检讨,”她下意识伸手去遮住自己通红的脸,“你不要乱说话啊。”
  为情打架可不是什么值得讨论的话题。
  如果这件事情暴露出去,那可不是扫一周教学楼这么简单了。
  “我不会。”江远汀摇摇头。
  “你打他……”舒盏叹气,“其实那天,我已经告诉过他我对他没有感觉,那是最后一次他送我的……”
  “可是舒舒是我的啊,”他看向她,漆黑的眸子湿漉漉的,像是奔跑在蒲公英中的小鹿,“我告诉他,舒舒是我的,不要跟我抢舒舒。”
  少年卸下锋芒,声音软得像一汪水,在心灵深处奏出乐章。
  舒盏咬着唇,声线颤抖:“江远汀……”
  他的气息温热,呼吸声低沉,一颤一颤,眸子氲着墨,眼底透着几分红,拉着她,手中全是汗。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舒盏挣扎了一下,奈何他攥得这般紧,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离开似的。这番模样,也实在让舒盏狠不下这个心来。
 
 
第48章 
  “没有。”她放软了语气。
  江小朋友从小缺乏母爱,她扮演一下妈妈也不是不可以的。
  “你有。”江远汀的目光沉沉。
  舒盏:“……”不讲道理。
  “我要是不要你,怎么会因为你一个电话跑过来?你在浪费我美好的假期知道吗?”
  “你让我等了好久。”他咬咬唇,似乎还委屈上了。
  舒盏:“……那是客观原因,我不能瞬移,耽误了十几分钟而已。”
  “三年啊……”他的声音沙哑,低下头,到她脖颈处轻轻蹭了蹭,“还有一年多,我好害怕……等着等着,等不到你了怎么办?”
  他的手浸了汗,每一下呼吸都似是点着火。他的靠近让舒盏颤得厉害,却又偏偏伸手禁锢住她,拦截她的下一步动作。
  舒盏根本不敢有大动作,他身上有伤,碰着了怎么办?可她的退让,造就了少年的得寸进尺。
  就快要说出来了吧。
  江远汀不知自己是清醒还是昏沉,却只想这样、这样的放纵一次——
  “我喜欢你。”
  他舔舔唇,一只手从她腰后绕过去,靠着她,轻轻地蹭,“我好喜欢舒舒。”
  “好喜欢。”
  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开花了。
  他看着她,声音轻柔到前所未有,少女柔软的唇近在咫尺,柔和的唇色如同淬了蜜,透着甜味。芳香触手可及,只要近些,再近些……
  仅仅一碰,刚刚触及,身下的少女似乎猛地醒悟过来,手上加了劲,抽出身来,沉着脸:“江远汀,温度计。”
  其实江远汀根本就没用多少力气,能顺利制服住她,不过是因为她舍不得用力。因而舒盏没费什么力气就从中挣脱,翻身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美好太快,江远汀怅然若失,只有乖乖地把温度计给了她,“舒舒……”
  此刻舒盏的脸红得快要滴血,哪里敢看他一眼,匆忙别过头,语速飞快:“不行,都过十分钟了,你重新量。”
  “疼,”他靠着沙发,“你帮我。”
  舒盏丢了个抱枕过去。
  还知道疼?刚才怎么不叫疼?故意成分实在太明显了!
  江远汀伸手去接,把抱枕搁在一边,灼灼地看着她。
  “江远汀,”舒盏下意识伸手挡住半边脸,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口吻平静,“你烧糊涂了。”
  “我没有。”
  “那你在装?”
  “我好难受……”他垂着眼睫,“你刚刚压着我伤口了,疼。”
  舒盏:“……”
  无法交流。
  她一手撑着墙,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江远汀,我希望你清醒一点——”
  “为什么?”少年抬头,几分委屈几分脆弱,“你想谈恋爱就向全校征对象,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向你表白,跟你一起吃饭,送你回家,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不是我?”
  “你明明说过你只会跟成绩比你好的人在一起——”
  “但不是现在。”舒盏接了他的话。
  为什么?
  她可以对任何一个人开玩笑,但对江远汀不可以——
  他与旁人是不同的。
  舒盏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段关系,保持着这样的距离,只怕他们会因此产生隔阂。
  她知道江远汀这人的性格,他不喜欢往外面说,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不到最后一刻绝不爆发。隐忍,却又偏执,只认定自己认定的理。
  所以她不敢,更不愿去试探江远汀。难道她心里还不清楚吗?只要她走到江远汀面前问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可她做得出来?
  她害怕失去。
  所有人都可以,他不行。
  “江远汀,”舒盏拿着温度计,忍不住说道,“不要闹了,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你不要再折腾自己了。”
  她不想……再面对这个问题了。
  保持这个关系不好吗?
  有这样的距离不好吗?
  “那你答应我,”江远汀避开她的话,“高考前不谈恋爱。”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紧紧地抓着衣服角,在手指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不谈,”舒盏点头,“我不打算谈恋爱,这次是冲动,对不起,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这是你说的,不论是跟谁——”他补充,眼神灼热,似是要将她的模样镌刻在心上,“你要等我。”
  舒盏回避了后面一句,接了话,“不论跟谁都不谈。好了,现在可以量体温了吗?我宝贵的假期所剩无几了。”
  他的心情这才好了些,配合地接过她手中的温度计,然后一直看着她。
  舒盏转过头,心知只要转去一定会跟他的视线对上,因此她只敢低头看手机。
  手机是前天晚上舒母放在她抽屉里的,包装刚拆,跟她原来的是一个牌子,不过是新款。
  唇上似乎有刚刚的触感,他炙热汹涌的目光,像是海浪呼啸而下,遮去所有缝隙,叫她无处可躲。
  江远汀向她表白了……
  只怕是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她心乱如麻,根本不敢迎上他的目光,生怕会因为这目光而心软。
  当向来固执又高傲的江远汀卸下一身防备,哪怕是借着生病的由头在她这服软时——她怎么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又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没烧坏脑袋也没喝醉,一个人怎么会转变成这样呢?
  不过是,以此为借口放纵自己的内心,任其发展下去罢了。
  她为何迟迟不敢向前一步?因为太熟、太熟了。一旦这种关系变得不再单纯……舒盏不敢想象等待她的该是什么。
  手机里是郑芷的聊天窗口。一会儿说到前两天班上某某某又怎么怎么样,一会儿提到江远汀和章子文,发了一大堆[/抱拳]以表敬佩。
  郑芷:以后江远汀就是我江哥了,NB![/抱拳]他不会等下真去扫一个星期教学楼吧?
  被谈论的对象就乖巧地坐在她旁边。舒盏根本不想抬头看一眼,回:不知道。
  郑芷:江哥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太man了,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他吗舒舒~~
  舒盏:安静,以后江远汀在我的聊天窗口是禁词。:)
  郑芷:我没说江远汀,我指的是江哥[/笑哭]
  舒盏:姓江的都不行!!
  对,姓江的很讨厌!
  浪费她宝贵的假期还做出那么多过分的事情!!
  郑芷回了个[真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表情包,又开始说别的事情。
  舒盏还没来得及看,江远汀已经把温度计递给她。蹭了他身上的温度,便连温度计也是烫的。
  她仔细地辨认数值,待看清楚之后吓了一跳,怎么这么高?
  当事人似乎并没有这个意识,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好像生怕自己一挪开视线,她就会离开这里一样。
  这下舒盏也顾不得刚才发生了什么,沉着脸问他:“你睡了一觉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江远汀不说话,看表情却很无辜,像个做错了事的小朋友。
  “走吧,”舒盏叹气,“我们去医院。”
  他没动,看上去不太想走。舒盏哪里看不出他的意图,内心挣扎了一下,终究是拉起了他的手腕。
  这一下,便连周围的氛围都宛如冰雪消融。
  江远汀垂着眉,保持着被她拉着的姿势,没有挪动手。
  如果不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怎么有理由骗她过来、哄她心软呢?
  他成功了。
  *
  两人去的是附近的区医院。
  想想这段日子,江远汀也挺多灾多难,都不知道进了几次医院了,大伤小伤无数。
  液室里,两个小孩子又哭又闹,哭声穿透走廊,老人闭目养神,大人百无聊赖地低头玩着手机,时不时看看瓶内液体的余留。
  区医院规模很小,人也不多,就这么不到十个人,也占了大半的位置。
  墙头挂着小电视,里面是不知哪里的新闻在回播。小孩子哭闹了一阵子之后停下来,护士边哄边把台调到少儿频道,放动画片给他看,这才让大家的耳朵得到了解放。
  两人坐下来,舒盏便坐在江远汀旁边,登录了考试网APP看卷子。
  这段时间生活跟过山车似的,起起落落。经历了这些事后,她终于可以冷静下来,心平气和地面对她的卷子了。
  闹也闹过了,还把江远汀闹到进医院了,她也不想再这样下去。
  什么都没有学习重要。
  江远汀倒是一直没有反应,舒盏偶然抬头,发现他靠着椅子睡着了。
  输液的那只手袖口向上翻折,露出一截手腕。来的时候舒盏就是这样拉着他的,现在才发现,那节手腕是带了伤的。
  难怪江远汀一路显得很沉默,皱着眉头……难道是疼?
  舒盏忽然内疚了。
  一瓶点滴见了底,她唤来护士,示意她动作小一点。
  护士看着还挺年轻,不知道是不是实习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半晌还对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自己是单身狗被他们虐了一样。
  舒盏唯有忽略这些奇奇怪怪的表情,等护士弄完,继续看卷子去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