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答应就亲你——蘇棠
时间:2018-11-21 09:27:19

  江远汀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下。
  于是,舒盏与他一前一后进了车门。
  舒盏正在系安全带,便听见舒父乐呵呵地问后座的江远汀,“远汀,你家住哪?我送你过去吧。雨这么大,你妈妈没来接你吗?”
  又来了。
  这种抱错了孩子的感觉。:)
  江远汀报了个地址,又将打湿了的校服外套脱下,漫不经心地说道,“她出差了,月底回来。”
  车里的气氛僵了僵。
  也是。从前江远汀的父母就忙,隔三差五出差的。现在离婚了,差还是得出,频率一点也没减少。
  猜到这似乎是江远汀的伤心事,舒父打着哈哈转移话题,“这地方有点眼熟,离舒盏她妈妈的高中蛮近的,刚好刚好,一块儿接了。她妈妈今天有晚自习,估计又要等学生走……”
  以前每逢下雨天,舒母都很晚才会回家。
  她是班主任,更像是一个班的母亲。
  舒盏没哼声,拍了拍书包上的水渍。
  她身上没淋着雨,书包却是全湿了。不过,那么小一把伞,能撑两个人就不错了,管什么书包呢。
  “谢谢叔叔。”江远汀轻声说道。
  他的手不自禁地抓住了衣角。
  两个都要见?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江远汀一面平静地维持着人设,一面与舒父聊天。
  他的话真的少了不少,对于自己的事情,总是一两笔轻描淡写地带过。不过,他对时政的关心却没断过,一下子又跟舒父聊上了。
  舒盏靠着背听他们两个聊天。
  少年人的声音低哑,轻轻的,绵绵的,听得她控制不住自己的上眼皮和下眼皮。
  其实他的声音是很好听的,轻柔舒缓,似是午夜的乐曲。
  是自己太困了。
  舒盏这么想着,头已经歪了下去。
  后来他们在说些什么,就没有注意了。
  雨天路堵,又一连碰上几个红灯,舒父开得很慢,到江远汀住的地方时,已经很晚了。
  彼时雨还没停,舒父便说道,“你把小盏的伞拿去吧,还有一段路呢,我看你校服都湿了,赶快回家洗个澡,免得生病了。”
  他偏头去看舒盏,笑了一声,“这姑娘,睡着了都。”
  “谢谢。”江远汀垂眼,拿起那把碎花的小伞。这把伞他没有见过,高一新买的吗?
  也是,这都……一年没有这样说过话了。
  “不用跟我道谢,”舒父笑笑,“我家姑娘的性子,你也知道。看着好脾气,其实特别倔。我知道你们闹不愉快,她都一年没跟我提过你了,不过,青少年之间嘛,小摩擦什么的难免,你看她现在不还是在关心你吗?”
  江远汀点头,翘了翘唇。
  “说句实话,小盏她被她妈妈养的啊,好强,压力很大,最开始就是那种不折不扣的好学生。只有跟你一块啊,才有了点少年人该有的青春活力,”他眨了眨眼,“不过,你那点小心思啊,还得先收收,不要影响到成绩。”
  当年在初中,舒盏和江远汀因为疑似早恋被叫了家长,来学校的就是舒父。
  在办公室外,舒父和江远汀进行了一场漫长的谈话。
  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在这之后,老师们再也没因为这件事情找过他们。
  “我知道,”他说着,已经撑开了伞,“叔叔再见,早点去接阿姨吧。”
  背影高大修长,似苍松修竹。
  “等有时间别忘了来我家陪叔叔下下棋啊!”
  补充完,舒父摸了摸下巴。
  舒盏没注意,可他看到了哦。
  之前撑伞走过来的时候,江远汀一直在偷偷看她,好控制着伞,以免她淋到雨。
  至于自己,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其实他身上早湿了。
  哎……一想到他家姑娘被这么光明正大的觊觎着,他的心还是有点不爽的。
  罢了罢了,开车,找自个儿老婆去。
  *
  舒盏依然跟着预备铃声走进教室,不偏不差,堪称踩点狂魔。
  她边走边打呵欠,不时揉了揉脑袋。昨夜睡着睡着舒父一个急转弯,叫她头直接撞车玻璃上,把她给磕醒了,她一睁眼只觉得脖子快断,脑袋要炸,哪儿都疼。
  她回头去看,后座的舒母在打电话,似乎是学生家长,没有江远汀。
  他回去了啊。
  江远汀来教室,依旧比她早一点点——只是一点点。
  见她坐下,江远汀从抽屉里抽出了那把伞,说:“给你。”
  舒盏还没有睡醒,“哦”了一声,没太在意他的表情。
  伞叠得很好,平平整整,跟新买回来似的。
  她实在困,翻开语文课本,盯着上面的《逍遥游》就开始发呆。
  耗了几个晚自习才背下来,一直没复习,现在估计又忘了。但她不想背啊……她想睡……
  这样昏昏欲睡的状态一直到第三节课,历史。
  历史老师的表情挺一言难尽的。
  他自嘲似的说:“我真是谢谢你们给我留了点面子,没全忘。”
  班上人自然哈哈大笑。
  历史老师年轻,很皮,从头到脚都是怼点,生气的时候都惹人发笑,大家在他面前也没什么拘束。
  “一晚上没睡,唉,还给你们统计了一下,”他挠头,“又该掉头发了。”
  历史课代表的声音幽幽的:“老师,没头发的人别这么说话。统计分数的是我。”
  又一阵哄堂大笑。
  历史老师很懒,很懒,做他的课代表也是天天翻白眼。
  笑够了,正式进入课堂,他便说道:“第一名舒盏,八十八,勉勉强强吧。连个九十分都没有,太让我失望了!”
  八十八……
  好吧,的确有点令人失望。
  舒盏下位去拿卷子。
  等会儿免不了点她提问,她一下子来了点精神。
  不久,江远汀也发到了卷子,六十一分,刚刚好。
  他面无表情地把这张卷子压在了历史书下面。
  等下了这节课,他就会忘记它的。
  于是舒盏就发现,在课堂上,江远汀居然在做试卷的批注。
  他的试卷上本来就一片红,用红笔批注上去,更是显得触目惊心了。
  恰巧几个女生在商量一块去五班交申请表。舒盏想起昨天看见的情况,便问:“江远汀。”
  “嗯?”
  对方懒洋洋地应了句,没抬眼,好像是还在补笔记。
  “你要加什么社团吗?”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无聊。”
  去社团当社员的确是一件没有逼格的事情,舒盏想。
  结果等过了教师节,各个社团在公告栏上张贴出面试通过名单时,学生会里赫然列着江远汀的名字。
  纪检部的部长。
  每到新一届就换得勤,社团几乎清空,从头开始。部长一般由高二同学担任,因为有在学校的一定经验,所以可以直接竞选。
  舒盏还真是……无话可说。
  让一个天天不穿校裤、校服外套拎在手里的学生当纪检部部长?政教处的老师真的没有在开玩笑吗?
  尤其是等舒盏看着江远汀手戴“执勤”的红袖章走进教室时,心中想吐槽的欲//望更强烈了。
  但倒是没有什么违和感。
  他拿着考勤表,往每个班门口一站,一句话不说,却有几分无声的气势来。
  果然还是因为那张脸长得标致啊。
  *
  新学期的第一个月,以一场月考结束。
  这次月考的数学卷偏难,就算分了文理卷,舒盏做起来还有点吃力,更别说理科班那群人了。
  理科考场排完了以后才轮到文科考场,因此郑芷与舒盏隔了好几层楼。
  她在考场里等了一会儿,就看见郑芷哭丧着脸跑过来,“盏盏救命……我要死了!”
  考场不在他们的教学楼,两人边说边往教室走。
  “没事,”舒盏安慰,“月考成绩不计入考评标准,你暂时滚不出零班。”
  郑芷:“……”
  这朋友真是没法当。
  宁见薇刚好也从考场里走出来,她急忙抱住宁见薇的胳膊,“薇薇,感觉怎么样呀?”
  小姑娘腼腆地笑了一下:“一般般吧。”
  “这才是客观的回答嘛,”说完,郑芷又忍不住去戳了戳宁见薇的酒窝,“薇薇你笑起来真好看,都快把我融化了,来来来抱抱~”
  舒盏云淡风轻地走在前面。
  是么,宁见薇的考场座位跟她一列,年级前八的水平,所谓“一般般”,应该跟她的正常水平差不多吧。
  起步点本来就高,差不多就是很好了。
  看郑芷这么好骗的份上,她就好心一把,不去拆穿这个残忍的真相了。
 
 
第11章 
  同宁见薇有了交集之后,两人行偶尔会变成三人行。
  郑芷是很喜欢宁见薇的,不管是颜还是性格,小姑娘软软的,跟仓鼠似的,一逗就脸红,特别可爱。
  她抱住宁见薇,满足地嗅了嗅,“薇薇你身上好香啊。”
  宁见薇红着脸不说话。
  这个女生短发,声音清脆,性格很活泼,叫郑芷,嗯,像政治。
  前面的女生高高瘦瘦,长发低马尾,发圈总在换,都是很暖的颜色,她的眼睛很好看。
  她叫舒盏。
  一如眼眸带来的,温暖灯光。
  她记人很困难,却用这一个月,慢慢地记下这两个人身上可辨认的细节。
  她们很暖啊。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你身上,也很暖,是太阳的味道。”
  郑芷满脸通红,“知道你是情话girl了,不要那样对我笑,我会被你迷倒的。”
  宁见薇笑起来是很好看的。
  就算她一直都是一张面瘫脸待人,也让人觉得这种样子非常萌。
  只是宁见薇太过内向,走路都是低着头的,看背影只觉得是个娇小的女生,很少有人发现正脸的美。
  “你们两个,”舒盏叹了口气,“有没有看见我头上的青青草原?”
  郑芷哈哈大笑:“这叫择优。”
  转角与郑芷分别,舒盏和宁见薇一块进了教室。
  江远汀早早到了座位,试卷摊开铺在桌上,他一手提笔,另一只手高调地举着手机,页面是小猿搜题。
  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个职位叫纪检部部长?
  舒盏瞅了一眼,考的是政治,他大概已经把选择题的答案拍完了,错的用黑笔勾出了题号,很大一个圈,数目还不少。
  “试卷。”他忽然说。
  舒盏慢了半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自己,于是拿出自己的试卷给他。
  她也有边考试边分析试卷并记下答案的习惯,不确定的题目会用铅笔勾出,待考完着重去查。
  自己是什么水平,舒盏是清楚的。只是文科的答案不确定性很强,因而江远汀拿她试卷对答案,她心中还略是紧张。
  二十五道选择题,占了两张试卷四分之三的版面,要对起来还是很快的。
  江远汀捻着手中那张试卷,沉默片刻,把试卷还给了舒盏。
  “错了几个?”舒盏边问边去翻。
  很好,三道,正常水平,这次政治估计有望上八十。
  她瞥见江远汀一直在盯着试卷发呆,唇边那抹笑意也不见了,表情是难得的严肃。
  “国庆你有空吗?”他的语气淡淡的,好像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先前一闪而过的正经不过是错觉。
  舒盏迟疑:“有啊。”
  江远汀抿了抿唇,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需要补数学吗?”
  舒盏愣了会儿,见鬼了似的看着他,弄得他不得不别开脸单手撑着下颌,不再说话。
  几个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一道,舒盏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容从眼中闪过,“好像不需要啊。”
  江远汀啊江远汀。
  她和他认识六年了,他的那点小心思,舒盏哪里不清楚。
  一年没怎么交流,他还是没变啊。
  他“哦”了一声,低头继续跟试卷纠结去了,但到底在想什么,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不过,我还有些不懂的东西,这次考试都考到了,没有做出来,”舒盏忍着笑,故作正经地说道,“如果你有空,可以帮我讲讲吗?当然,你对文科有什么不懂,我也可以帮你。”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下来。
  她果然还是了解自己的。
  江远汀的唇角轻轻勾了勾,连带手中自己写错的哲学题都显得顺眼不少了。
  小青梅这么善解人意,他是不是也该表现表现一下自己的好呢?
  可他觉得自己哪里都好,不需要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啊。
  “可以,”于是,他说,“我可以再带一份手写字帖过去。”
  舒盏冷漠:“谢谢您,我很喜欢我的字,不劳您费心。”
  随后就开始整理书包去了。
  再次被嫌弃的江远汀懒洋洋靠着窗,一手转着笔,悄悄去瞧她的眉眼。
  他很喜欢靠窗靠墙的位置,倚着会很惬意。一个月过去,座位轮了一圈,又回到了刚开始那个地方。
  舒盏的五官很精致,有一对杏眼,线条柔和,水汪汪的,像是淬了露水的黑葡萄。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星星点点的金色,让她的侧脸看上去更为温柔。
  他看了她很多次,对她的长相再了解不过了。就算高一在学校,两人没有正式打过照面,她可能不知道,他……暗暗观察她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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