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佟馨啃着鸭锁骨，含糊地应了一声。
“李总裁呀，他去练器械，请了私教。”
嗯？佟馨想起来李惟肖当初送她这张健身卡时候的说辞，他一个朋友新开了一家健身房，送他一张卡，他用不着，所以转送给她，她也用不着，就给了颜豆豆。
为什么他自己也会去？佟馨忽然醒悟，李惟肖那个傲娇的家伙分明是撒了谎。他给她的卡，根本就是他自己常去的那家健身房的卡。
第30章
贺彬出了胡同，看到那辆熟悉的红色跑车停在对面，目光瞬间阴冷下来。车主人一看到他就下车跑过来，甜甜地叫他：“彬子，今天他们在北五环练车，你去不去？”
“我不去，没兴趣。”贺彬不理她，走向自己的牧马人。
女孩不甘心地跑上前抱着他胳膊，“去看看吧，听说好几辆改装车都是头一回露面，车手也都很有名。”
贺彬甩开她的手，“起开，别烦我，说了几百遍，我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就够了。”女孩就喜欢贺彬这种劲儿劲儿的架势，觉得他特爷们儿。
“我说你是不是贱？”
“我就是贱，我就是喜欢你。”
女孩挡在他车前，不让他上车。
“那好，你上车，坐稳了。”贺彬转身去到她那辆跑车前，叫她上车。女孩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喜滋滋坐在副驾驶的位子。
贺彬关上车门，一鼓作气把车开出去，出了二环线，很快把车速提到一百迈以上。女孩连连惊叫，觉得刺激无比。跑车就该有这样的速度，不然和普通车有什么区别。
超速驾驶，很快有警车来追，女孩惊魂未定，贺彬则在警车赶到之前下车而去。女孩追下车，看到他居然爬上栏杆，从高架桥往下跳进绿化带，十多米的落差，又是晚上，他居然矫健地像头豹子，就那么消失在黑暗里。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自己连他衣角都没碰到，女孩怔怔靠在栏杆边往下看，冷不丁身后有人抱住她的腰，把她往后拉扯。
“你们拉我干什么？”女孩回头一看，见是两个交警，忙说：“我不是要自杀，我就是看看，刚才有个人从这里跳下去了，我想看看他伤了没有。”
交警并不相信她的话，一边开罚单一边训斥她，“超速行驶，扣六分，站在高架桥上企图往下跳，严重扰乱社会治安，罚款两千，把你的驾照拿出来。”
女孩这才吐了吐舌头，把驾照给他们。交警没收她的驾照，叫她两天后到交警队等候处理。
交警走了以后，女孩打电话叫家里的司机过来开车，她自己则从高架桥下来，去路边的绿化带查看。抬头仰望，高架桥那么高，他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就这么跳下来，而且毫发无损离开现场，身手真不是一般的敏捷，女孩越想越觉得贺彬刚才一气呵成的动作帅呆了。
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女孩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钱包，忍不住笑，他跑得匆忙，大概并没有发现钱包丢在这里。捡起来看看，钱包有点旧，款式也很普通，放照片的地方有张单人照，借着路灯的光，依稀能看清照片中人的容貌，是个清纯秀气的女孩。
那么珍视放在钱包里的，一定是他心上人了，女孩把钱包放进口袋里，穿过绿化带，走向等在路边的车。
婚介所规模虽然不大，生意倒还不错，一下午接待了十几个来征婚的顾客后，佟馨坐得有点累，看看手表快到下班时间，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去茶水间泡咖啡。李惟肖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苗条的背影一闪而过。
彭妮和娇娇一看到他，眼睛都直了，每天见惯了各式各样来征婚的人，虽然也不乏个别长得好看的人，但这么帅气质这么好的男人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两人争先恐后跑到李惟肖面前献殷勤，娇娇满脸堆笑：“先生，天赐良缘婚介，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彭妮给李惟肖引路，“先生，您是来征婚的吗？这边请。”
李惟肖对她俩的热情视而不见，清冷的目光只追随着佟馨，“我找佟馨有点事，麻烦你们请她过来。”
连个招呼都不跟他打，她就这么不负责任地跑回家，一开始他以为她不过是失恋情绪不好，闹两天别扭也就完事，哪知道她回家后不再回去。
彭妮和娇娇一听说是来找佟馨，顿时嗅出点八卦的味道，连忙叫佟馨，“佟馨——佟馨——有人找你。”
佟馨端着咖啡从茶水间出来，刚喝下一口，抬头看到李惟肖，差点把咖啡喷出去。这祖宗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
“什么事儿啊？上班时间，老板有规定，不能谈私事。”佟馨硬着头皮上前。像是怕李惟肖要抓她就地正法，她站在离他五米远的地方就不肯往前一步了。
“我找你谈谈，最多半小时。”李惟肖见她那副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心虚的样子，心里的气消了一大半，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我约了一个顾客面谈，别说半小时，五分钟也不行。”佟馨走到自己的工位坐下。李惟肖冷哼一声，四处看看，“我怎么没看到你那位顾客？人在哪儿？”
“他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最多两分钟。我们这是办公场所，闲杂人等，最好自行离开，不然会影响我们做生意。”佟馨向娇娇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配合自己，把这个故意找上门寻衅滋事的人轰走。
哪知道，娇娇并没有领会她的意思，反而殷勤地给李惟肖搬了张椅子过来，“先生，你先坐下，有事情要谈的话，可以等佟馨忙完了，我们这里顾客登记流程很快的，最多等十分钟。”
“是啊，先生，要不你先登记一下，我们给你安排谈话时间。”彭妮也在一旁帮腔。
佟馨被这两个帮倒忙的女人气坏了，边上还有顾客，不好直接发作赶李惟肖走，合上笔记本电脑，没好气地对李惟肖说：“我说了，工作时间不谈私事。”
“那我来谈谈公事，你们这里是婚介所，我征婚。”李惟肖把椅子往前拉拉，气定神闲坐在佟馨正对面。
佟馨气得没辙，看来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只得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打印了一张个人履历表出来给李惟肖，“先填个表。”
李惟肖接过去，从她的笔筒里随便拿了支签字笔，见都是些常规问题，很快填好了表给她。
“人大附中、哈佛，高盛集团工作三年，回国后自己开公司……”娇娇在佟馨身后看得眼睛都直了，如此辉煌的个人履历，这个极品男人跑来相亲，如果不是闹着玩，就是招摇撞骗不安好心。
“择偶条件呢？怎么没填？不填我们怎么帮你筛选合适人选？”佟馨看着履历表上那一手漂亮的行书就来气，填个表都不忘记炫耀一下自己，这人没救了。
李惟肖见她那种鄙视又愤慨的神情，猜到她心里想什么，故意说：“年龄二十到二十五之间，要漂亮、气质甜美、长得顺眼。”
“长得顺眼是怎么个顺眼法？”佟馨看他一眼。李惟肖淡淡一笑，凝视着她，“就是我看着她要顺眼。”
佟馨轻哼一声，垂着眼帘，把他说的记录在电脑里，又问：“学历和工作呢，要雁京户口吗？”
见她这么当真，李惟肖挑了挑眉毛，慢悠悠不假思索：“有没有雁京户口无所谓，学历不低于本科，工作能糊口就行，不指望她养家，大不了将来我养她。”
要求还真低，全雁京符合这要求的未婚女孩得有好几十万，这人骨子里就透着一种瞧不起女性的男性沙文主义意识，认为女人不用有事业，只要有男人养着就行，活该他单身至今。
“还有别的要求吗？你提的这些条件，我们数据库里有三万多人符合，你就算一天见十个，也得见十年才能全部见完。”佟馨故意说。
“最重要的一条我忘记说了，身材要好，个子最好一米六八以上，我不喜欢矮的，也不喜欢太瘦的。”李惟肖轻飘飘补充一句。
“不喜欢瘦的，那是要胖的了。”佟馨脸上微微发烫，语带讥诮。
“是身材好，不是胖。”李惟肖纠正她。
“有具体标准吗？”佟馨斜睨着对面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他脸上那种漫不经心似笑非笑的表情实在可恶。
李惟肖装作沉思片刻，“也没什么具体标准，身材像你这样就行。”说完，他的目光在佟馨身上扫视一番。
娇娇听到这里，意识到这两人有猫腻，赶忙识趣地走开了。
佟馨绷着脸，唰一下把电脑合上，“你今儿来就是消遣我的是吧？”
对她忽然发难，李惟肖还是很有涵养，“是大小姐你先不配合，我找你谈话，你非要公事公办，那我也只能实话实说，我的择偶条件的确是如上所述，没有任何虚构成分。”
“你在这里会干扰我工作。
“我等你下班。”
李惟肖一直坐到下班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佟馨有意对他视而不见，关掉电脑就提着包出门。李惟肖跟上去。
佟馨回头，“你跟着我干什么？”“你这样避而不谈不是办法，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坐，边吃边谈？”李惟肖提议。
佟馨稍一迟疑，明白这人不是自己能轻易打发走的，退了一步：“地方我来选，你跟我来。”
两人上车，李惟肖照着佟馨说的地址开了大约十分钟，在一家火锅店门口停下。
小店地方不大，但生意不错，服务生看到两人进来，殷勤地招呼他俩去包间，李惟肖见佟馨菜单也不看随口就点菜，猜到这里是她经常光顾的地方。
说是包间，其实也就是几扇屏风隔起来的小空间，佟馨刚把包挂好，没想到刚一扭头李惟肖就把他自己的西装递过来。
长着手不会自己挂？这少爷从小让人伺候惯了，懒得要命，佟馨很想翻个白眼，但还是克制住了，替他把衣服挂上。既然他是她带过来的，他就是客人，她有义务安顿好他。
第31章
李惟肖很满意，表情上却看不出一点端倪。佟馨给他倒了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李惟肖端起茶杯，却只放在手里把玩，并不喝茶。
“这里虽然小，但还是挺卫生的。”佟馨见他不喝茶，以为他是嫌这里环境简陋。李惟肖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说：“我不怎么喝茶，我更喜欢咖啡和酒。”
对他这个淡定的解释，佟馨有点讪讪的，其实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敏感？
在他面前，她一直很敏感。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总觉得他另有深意。然而很多时候，他并没有那些深意。
也许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当她面对贺彬颜豆豆或者其他什么人的时候，她从来不曾这种差距的存在，这种差距让她变得小心翼翼，也让她患得患失。
无聊的时候，佟馨习惯性地揉弄手指，敲了一天的键盘，适当活动手指能缓解疲劳。李惟肖看着她的小动作，忽然说：“你很紧张吗？一直搓手？”
“没有，就是活动一下手指。”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手长得漂亮，才时不时想展示一下。”
她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他早就发现了，是她潜意识里一种情绪的表达，可能是紧张，也可能是跃跃欲试。
“你想多了，才不是。”佟馨揉着左手的筋骨，很想给李惟肖一拳。
“那你这样摩拳擦掌的是想揍谁一顿？”李惟肖对戳穿别人的小心思一向乐此不彼。
这人很不会聊天，三句话就能把人噎死，不知道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说话这么欠揍，能平安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尴尬的气氛一直到服务生端着铜火锅进来才得以缓解，铜锅炭火涮羊肉，一直是雁京人最喜欢的美食之一，佟馨也不例外，从小就爱吃火锅。
清汤煮沸，羊肉下到锅里，捞起来吃入口中，肉质鲜嫩，好吃到停不下来。佟馨夹了好几筷子羊肉，拌着芝麻酱吃得很香。
李惟肖不动神色看着佟馨的吃相，很少看到女孩子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能吃，大多数人私下里哪怕是个吃货，在男人面前也会矜持地伪装成小家雀儿。
只有她不一样，她在他面前从不掩饰什么，从那时她刚到盛家开始，她似乎就从没把他放在眼里过。李惟肖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沮丧，女人如果在一个男人面前从不装模作样，如果不是跟他太熟了，就是对他没有一点兴趣。
甚至，离开了盛家之后她都不怎么化妆了，清丽的脸上妆容清淡，和他身边那些妩媚精致的女人们比，她这样的几乎等于素颜。
暖融融的气氛在小小的空间里逐渐蔓延开，李惟肖始终一言不发，佟馨忍不住问他：“你不是说想谈谈吗，怎么不说话？”
李惟肖拿起筷子夹菜，“吃饭的时候谈事情不仅影响食欲，对消化也不好，再重要的话也要等吃过了再说。”
两人沉默一阵，佟馨说：“其实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所以在你没说之前，我先表明态度，我是不会再回盛家去的，谁来也没用。”
“你是盛家的后代，是盛爷爷的亲孙女，为什么不回去？”
“盛家有盛凌霄这个孙子就够了，不需要多一个我，而且，我也不觉得你有什么立场代表盛家人来给我洗脑。”
对佟馨的气话，李惟肖只默默听着，不和她争辩，他在人前永远分寸得体，不是不会生气，而是把情绪控制得当。
“凌霄是凌霄，你是你，你们都是盛家的继承人——”话说到一半，看到手机震动，他把手机拿起来接听，对佟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在外面，有事吗？
——可能回不去，事情还没处理完，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不太方便告诉你。
简单几句对话，他就把电话挂了，佟馨注意到，他挂断电话后直接把手机关了，这让她猜测，打电话给他的是不是容颖。
看看手表，也才七点多，查岗查得未免有点早。
按铃叫服务生进来，佟馨点了两瓶啤酒，倒了一杯喝下去。李惟肖眉头微拧，却也没有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