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珈以怯怯地看着他,像是从他手里叼走了一块肉还想再吃一块儿的幼虎,“你以后,会不会找别人来代替我妈妈啊?”
她的思路很清晰,“如果能被替代,那只能说,原先的那个人,也不见得有多重要吧?”
所有独一无二,都是因为意义,而不是可替换的价值。
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似乎他手边的这块肉再不递出去,那漂亮的眼睛一眨,前仆后继来的眼泪,就会再次在他的心上撒泼打滚,逼得他不得不再次投降。
反正结果都一样,沈寄答应得痛快,“我保证,无论如何,没有替身。”
他转过身去,想要重新发动汽车,又有些后怕,转过头来捏了下珈以的脸,“行了吧,小祖宗,不会再给我哭鼻子,影响行车安全了吧?”
珈以扭脸甩开他的手,胆大包天地爬起身,扯着他的耳朵喊,“行了,沈叔叔,某人的挑拨离间彻底失败了,你宝宝还是你宝宝!”
距离太近,声音太大,沈寄差点把“你宝宝”听成“你爸爸”。
他转头也想甩开小姑娘软绵绵的手,结果鼻尖不幸擦过小姑娘软乎乎的脸颊,又绵又滑的触感,“开车了,别闹,坐好。”
珈以“哼哼”了声,乖巧坐好。
沈寄启动了车子开出了小巷子,又伸手将车窗开了指节大的风,寒风呼的一下刮了他满脸,冻得他差点打了个哆嗦。
莫名其妙,刚才怎么就觉得那么热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发现沈叔对小加法的称呼五花八门得很,基本什么都叫?
喔,对了,想起来,各位主角的岁数都没写出来过……
沈叔——虽然被叫叔,但其实只有27岁。
珈以——目前初二小朋友,14.
楚潇——原男女主也是姐弟恋啊,15.
尹秀净——咱们面目模糊了两次的原女主,大三,21.
舒柔——沈寄17岁的时候遇见她,珈以4岁,她是25岁。
嗯嗯,沈叔和珈以差13岁,还是我能接受的年龄差……毕竟某位14岁,也不是真14岁……
第7章 白月光的女儿(7)
就着沈老爷子递来的枕头,珈以成功地逼出了沈寄“不找替身”的承诺,算是蝴蝶掉了一半以上的成为女主的渣初恋的可能。
但问题是她这边使劲儿,那边不知剧情发展趋势的女主却还是对沈寄有了那么一点儿意思,又不知怎么地从楚潇那知晓了在会所救她的人就是眼前的顶头上司,这意思渐渐表露得都有些明显了。
光是珈以这准初三生三不五时地去一趟,就撞见了两次女主主动搭话。
沈寄这边什么都没做,她不小心说多了反而会打草惊蛇,于是珈以的一腔怒火,转头就朝着“不会把握机会”的男主楚潇而去。
于是楚潇成了比谁都委屈的人。
救过他妈妈的同桌的叔叔成了他心中的艺术女神的暗恋对象兼顶头上司,隔几天都能从女神那接收到暗恋的心酸不说,之前还同仇敌忾的同桌莫名其妙就看他各种不顺眼,每天花式抽他背各种古诗古文和历史,他背不出来生闷气,回家还被他亲妈一巴掌拍背上,骂他是白眼狼,人家对他好,他还好心没好报。
楚潇呕得一口心头血差点满上来,高冷理科学霸的人设都绷不住了,在背《岳阳楼记》被珈以第三次驳回的时候,一拍桌子站起来,掐着珈以的肩把她壁咚到了墙上,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句,“我让着你不是一两次了,你还要我怎样!”
迎接他的,是同学们一致的欢呼声,和班主任请家长的通知。
两小时的“早恋不好”教育后,珈以叔叔瞧他的眼神,和阶级敌人没两样了。
于是座位被拆开,楚潇背书背到咬牙切齿,最后中考时以十分之差成为了全校第二,紧跟在珈以身后,考入N市首屈一指的重点高中,尖子班。
回去拿毕业证那天,他还听见有人在他身后说,“看,这个就是为爱读书的那个,追着女朋友的脚步,硬是背书背到泪流满面呢!”
楚潇感受着额角狂跳的青筋,忍。
偏有本事让他破功的那人等在校门口,正巧也听了这话,跳出来狠狠拽了一把他的书包,差点让他跌在昨天新馊的泥水坑里,“怎么样,感谢我不?”
楚潇一巴掌就糊了上去,“我谢你全家!”
珈以往后一步跳开,还顺着他糊巴掌的力道拉了他一把,他的小白鞋立即就踩进了泥水坑里,气得他大喊了声,“舒珈以!”
平时高冷得放块冰在他旁边也是那块冰先融化的少年发起火来格外地可爱,珈以忍不住就手痒往那火坑里添油加柴,“诶,别想得那么大声,我在这儿呢!”
这声响闹得大,四面八方的人都看了过来,两人的“励志情侣”身份又得到了大规模的科普,这名儿出得,估计他六年不用回母校了。
楚潇气得都能和蒸汽机似的在头上插个烟囱来冒气了,可珈以还是伸手去他头上薅了把,就像是欺负破院子里没人搭理的野草的那种薅,“楚潇,咱们还有三年能做同学呢,开不开心啊?”
一而再,再而三,楚潇都被气得没脾气了,
好在他被闹的次数多了,知道珈以的恶趣味在哪,硬生生吞下了这口气,伸手在她头上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是,我开心死了。”
他这话才出口,就听见后面有个女生在嗷嗷叫,“嗷嗷嗷,被弄乱了发型都没有生气啊!跟我那个天天喊着发型不可乱的男朋友一点都不一样啊!那种无奈中带着宠溺和纵容的语气!!!不行了,我要换男朋友!”
楚潇吞下去的那口气差点又给吐出来。
珈以被这小姑娘逗得想笑,正要回头劝她先写完暑假作业再考虑换男朋友的事,就感觉到自己靠近楚潇的肩膀被人一带,拎到了另一个方向,“好好走路!”
这语气,除了未老先衰的沈叔叔,也没旁人了。
珈以一秒钟变得乖巧又可爱,甜甜地叫了一声,背着书包就和楚潇挥手再见,上了车自个扣好安全带,把书包往后座一扔,突然敏锐地动了动鼻子。
“沈叔,这车里的香水味有些浓啊。”
沈寄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还没疑惑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心虚呢,就已经开始解释了,“上次帮了个人,人家回礼请我吃了顿饭。”
只是很不巧,尹秀净请客的那家餐厅今天主厨生病请假了,他又怕时间赶不上接人,就把人带到了这边的一家西餐厅吃了一顿,吃完连人都没送就过来了。
而且这车里哪有什么香水味,也就这小丫头鼻子灵。
珈以“哼”了声,探出沈寄对尹秀净的态度没多大变化就不再问,另起了话题,“沈叔你说你年轻的时候全城的娱、乐、城都玩遍了?那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能推荐一下?我们班过几天要毕业聚会,我要先练练,免得输了。”
她说着这话还摩拳擦掌,显然干劲十足。
沈寄给她当了一年半家长,家长会开了都快十场了,那班里还有谁不知道舒珈以是谁的宝贝疙瘩,哪里有胆在这些娱乐游戏上赢了她。
唯一和她没大没小争锋的,也就刚才那小混账。
这种在女孩面前与她争锋耍帅来吸引她注意力的方式,他十岁就不用了。
“恩。”沈寄点了下头,“我正好认识一家,明天带你去。”
等这小丫头片子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技术,看那小混账还秀什么。
沈寄抱着颗养女儿的心愤愤筹划了一晚上,半夜等珈以睡熟了又爬起来偷窥了次她的日记,大概摸清了所谓的“毕业聚会”的流程,一大早就给那个开娱、乐、城的发小打了电话,让先把几台机子给空出来。
正好那发小就是上次聚会时话贼多的那个,上头有亲哥撑着家业,专职就是各种娱乐设施,正好姓黄名浪,从头到脚就是“人如其名”。
这会儿得了信,一早把机子吩咐好了不说,连自己都难得赶了个早。
可他进门转了一圈,把什么仿真赛车,模拟CS,灌篮高手都看了个遍,亮瞎眼的情侣找到不少,愣是没看到他家寄哥的潇洒英姿。
最后他不信邪地在娃娃机那边转了一圈,看着一大群人围着他让人动过手脚的那台娃娃机一爪子抓走一个娃娃,还是没能找见他家寄哥后,才去前台查了一通,在一个最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人。
沈寄双手插兜地靠着墙站着,往左看能瞧见玩赛车的人有女友加油助威,往右看就是枪战那边吓出来的一声声娇嗔,就是正后方那把他们挡得严严实实的娃娃机那,也有别人家女朋友腻人的撒娇声。
总之一句话,周末的娱、乐、城,就是单身狗的屠宰现场。
而他这边……
沈寄低头,看着砸地鼠砸得不亦乐乎的珈以,不得不提醒她,“左边……”
话音才落,珈以的那个小锤锤已经快而准地落了下去,把那只才冒出耳朵的地鼠给砸回了地窖里,还有心嫌弃他一句,“沈叔别提醒我!”
沈寄“呵”了声,恨不得过去拿锤子把这忘恩负义的小混蛋给锤回家。
不想想是谁抛弃了周末的懒觉时光在这陪她打地鼠。
他这声冷笑轻,旁边的笑声可就一点不矜持了,“寄哥,”黄浪笑得都要打跌了,还在这儿明知故问,“难得来一趟,不去好好儿玩玩?”
就当年哥儿几个在游戏厅厮杀出来的技术,生疏了这些年,撩个妹还是够的。
主要是,要撩的人就在眼前,机会难得啊。
沈寄一瞧他那个眼神,就知道他心里憋着什么馊主意,一巴掌糊后脑勺上给人堵了回去,“给我正经点,她还是个孩子。”
说这话的间隙,正好一个十岁大的男孩被珈以砸地鼠的英姿给吸引过来,一来就靠在了珈以边上,那小脸就搁在珈以刚显露出弧度的小腰旁边。
沈寄“啧”了声,伸手过去把那孩子给推远了,“找你爸去。”
黄浪又憋不住大笑出声,拍了拍沈寄的肩,“行,寄哥,我知道了,你继续。”
他就默默地等着看,寄哥这一本正经的好家长人设能支撑到何时。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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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白月光的女儿(8)
□□设备齐全,游戏厅往上一楼就是两层的餐厅,再往上又是电影院。珈以砸地鼠砸得胳膊酸胀,却也不舍得就这样结束了周末的“娱乐之行”,软磨硬泡地让沈寄带着她上楼吃了一顿,爬了两层楼梯,又抱着爆米花要看电影。
沈寄在一边看着她选电影,视线略往旁边一瞧就看见个高中生假模假样地买了两张恐怖电影的门票,带着个同龄小姑娘说笑着进去了。
他心里对这些套路门儿清,回过头来就在自家小姑娘的花苞头上捏了一爪,“以后跟那些小混账出来看电影,他们要给你选了恐怖片,你害怕起来一巴掌就把人给拍到三把座椅外去,听见了没有?”
不说虚的,沈寄之前因着沈老爷子整出的那出戏,特意带珈以去参加了个散打俱乐部,小姑娘现在那手劲儿,三把座椅是牵强了,倒个儿却是轻而易举的。
珈以“唔”了两声表示听到了太上皇的旨意,手指按在了个最近大热的动画片上,抬起眼来眨巴眨巴地瞧着他,“叔,看这个!”
那售票员看他俩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沈寄低头看见那两只傻熊,就问了一句,“我是陪看还是□□?”
珈以“哼”了声,掏了他的钱包,买了两张票——青春校园言情的那种。
沈寄看着她点了确定,想说这电影看着就不符合当代青少年的阳光向上、积极乐学的形象,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些结局十有八九是要分道扬镳的,正好可以教育下家里这个很有早恋倾向的小混蛋,爱得越早,分得越快。
于是他左手拿着给娃的可乐,右手牵着娃就进场了。
电影已经开场两三分钟,黑灯瞎火的,他带着人才刚找到了位置坐下,屏幕上的那男主角就已经把一帮小混混给打趴下了,一手往后护着不知道是不是女主角的整容脸,另一手抹了把脸,说了句中二得不忍直听的台词。
沈寄还没嫌弃这电影的武术导演不称职呢,坐在他右手边的珈以就凑过来,小小声地在他耳边问,“沈叔,你早些年,也是这么和人打架耍帅的?”
啧,打架就是正经打,谁打赢了谁是老大,关耍帅什么事?
沈寄正要纠正下小姑娘的错误观念,珈以就又找到了新的槽点,又凑到他耳朵边嘀咕,“这女主的脸不行啊,没整前估计二十八,整完了这都三十八了,还有脸来假扮我们这些青春美少女!”
电影院黑是黑,但要瞧见身侧的人的神情还是做得到的,但沈寄不用转头都知道小姑娘这会儿会是个什么表情,把可乐往她手里塞,“嫌丑就回去照镜子。”
“喔——”珈以拖了长声,“沈叔你这是夸我好看,我听懂了。”
小姑娘的语调得意洋洋的,但也得意得很纯粹,单纯是被夸赞了的喜悦,沈寄却不知为何突然红了脸,伸手过去就要把她的脸给推开,“看……”
电影院黑,他推之前又没看,那手正正好就从珈以的嘴唇上揉了过去。
触感软得不可思议,似乎还有爆米花的香甜。
沈寄脑子发懵,居然说了一句,“我洗手了……”
珈以张嘴,尖利的小虎牙狠狠地咬了下近在咫尺的那只大手,用眼神表达了她强烈的诉求——闭嘴!
沈寄呐呐收回手,整场电影下来,连故事到底讲的是啥都不知道。他的全部感知几乎都集中在了那只被咬了一口的手上,却又僵硬着,不敢去摸那些齿痕。
珈以咬得并不重,揉几下,痕迹很快就消散了。
而即使他把手放在一旁放得都僵硬麻木了,等电影结束,灯光一亮,他抬起手去看,手上的痕迹也已消失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