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贺梢出大山知道这件事,这事听着已经是像个故事了。
而且告诉他这件事的还是他亲妈,说完后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语调听着比之前他中考忘记了写语文作文还更扼腕,“贺梢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我这儿媳妇带回家来,我就真把你打包送上门给人当小白脸去。”
贺梢猛地被他亲妈拍了一巴掌,一口热汤差点倒在脸上。
他差点被这惨案给吓懵,抬眼看他亲爸想要告状,得到了个眼瞎耳聋视而不见的眼神,郁郁低头喝汤,打算先喝完汤再和他亲妈好好聊聊,就听见贺妈又改了口风,“不对,人家那门第,看不上你也正常,还是当小白脸靠谱……”
这话再说下去,贺梢很怕他妈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让他再怀疑自己是捡来的话来,赶紧放下了调羹开口。
“我戒烟了,因为她说不想我抽烟。”
若是旁人,估计还听不出贺梢这话里的意思。
可贺妈作为当初为让他戒烟而和他斗智斗勇过的权威人士,一听这话锋就察觉出去其中的意味,看贺梢那眼神,终于有了些慈爱。
在家待了两天,赶在珈以回国前,贺梢回了北市,等在机场接人。
他那张脸,如今也很有几分名气,在蹲着各类狗仔和渴望遇见爱豆的机场,还真是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贺梢拿了笔给小粉丝签字,眼睛还看向出口,然后在某个瞬间爆亮,把笔递给了等着的小粉丝,连带着只写了半个的名字,“抱歉,我要去接人了。”
他走到珈以面前张开了双手。
拥抱没等到,珈以伸手握了他的手。
这勉强也算可以,贺梢正要走,猛地感觉腰上一紧,珈以用力把他抱住了,仰着头看他,“那边的几个小女生怎么回事?就盯着你看!”
话里难免就带了几分酸。
贺梢心下一动,控制不住就低下头亲了她一口,话音愉悦,“我的小粉丝。”
珈以横他一眼。
他笑得更高兴,追着去亲珈以不肯让他亲的嘴唇,“但是没办法,我的爱豆在这里,我自己都忙着追星呢。”
珈以躲不开他,被他逗得发笑,撅起嘴让他亲了一下。
而就是这张照片,在第二天刷爆了各大报纸的头条。
连经济版都是这照片,还起了个标题叫“何氏蜜恋中”。
这风波闹得大,连还在疗养院的何有道都惊动了,打了电话过来,叮嘱了几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珈以贺梢在不在,然后让她开了扩音,说了一句话。
“我女儿没你没事,但你没她不行,你得永远记住爱她胜过她爱你。”
贺梢听前半句,心都悬着,可听到后半句,那心“吧嗒”一下就磕在了地上。
磕得他有点懵,转头去看珈以,“何董这意思是……”
“意思是,只要我点头,你就可以叫他爸爸。”珈以去捏他的脸,笑他这一脸不明所以,高兴得都找不到北的模样,“怎么样,一夜暴富的感觉好不好?”
贺梢笑出声来,猛地将她拥到怀里,又压了下去,“我早就一夜暴富了。”
事实证明,暴富之时,达到巅峰的只是他精神上的富足,而不是事业。
他的第一张专辑,在售价超过四十时迎来了第一波热卖,原因是外国一部电影在寻找配乐时偶然听到了他那专辑里的一段音乐,那位以苛刻闻名的配乐师远赴重洋找了贺梢商谈,回去后更是大肆夸奖,使得贺梢的专辑在海外大为火热。
他参演的第一部 电影,在上映那一年,以黑马之姿,闯入了金环奖,拿到了包括最佳男主、最佳剧本在内的四个提名,且中了三个,惊诧众人。
贺梢就这样拿到了齐延曾花了四五年才拿到的奖项。
他站上领奖台时,他新发行的第二张专辑,已经卖出了千万张,他看着台下,微微一笑,开口也如同其他人一般,先感谢了一众的合作伙伴。
颁奖人正是刚刚和他合作了一部电影的老牌影帝,听着就忍不住插了一句,“贺梢你感谢了这么多人,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个。”
台下有人带头喊“何总”。
何总并不在现场。
贺梢笑,摇头,“我和她之间,不必言谢。”
老影帝也摇头,“我可没说是何总,我说的是何总的前男友,”老影帝往台下看,和众人开玩笑,“每个找到真爱的现任,不都得感谢现任的前任啊。”
台下一片哗然。
贺梢愣了下,居然点头,“是,得感谢他眼光太差。”
他说这话时,还真有点酸不拉几的味道。
后续网上刷起了个话题,叫“贺影帝公开喝醋”,贺梢刷到,还去留了句——醋是越爱越酸的。
何总没在V博搭理他,倒是切切实实安慰了一番。
那部贺梢拍的第一部 电影,也是何总往后近十年的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往后再要看两人秀恩爱,看到的也是贺梢的独角戏。
比如说,他被人拍到在颁奖典礼上吃奶片,后来知情人士透露,贺梢每次在见何总之前都会吃奶片,因为据说何总喜欢牛奶味的吻。
再有就是贺梢在采访中被问为何从不接有感情戏的剧本,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他拍电影的初衷就是为了能和何总在一起,他不能忘了初衷。
再再后来,贺梢四十岁,发了最后一张专辑。
专辑里有一首歌,是他第一张专辑的中文名,就叫《独狼》。
歌词里唱:我在荒野流浪,我看见一道光,我以为那是月亮,但那是你。
唱到最后一个字,黑白的MV变成了彩色,画面里的人转过头,朝镜头微微一笑,无声地说,“来,跟我走。”
是美得更加有韵味的何总。
屏幕再次变成黑色,缓缓打出几个字。
——我离开了,但还跟着她,别为我担心,她会宝贝我。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那个会宝贝我的人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那个会宝贝我的人的怀里。
喔,这个人终于去投胎了?
没有……
那你要去催催他?
不是……
那你是去找月老?
也不是……
那你去庙里求个姻缘签?
更不是……
……那你到底要去干嘛?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我去工作!在这个时间上,最宝贝我的就是工作,它怕我无聊,一刻不停地陪伴着我,它怕我堕落,用工资来督促我,它怕我伤心,用忙碌来温暖我,它怕我兴奋,用事实来打击我……没有什么东西比它更爱我!
行,你走好,明年我抽空给你上香。
……(哇地一声大哭!)
好了,这个故事结束。
下个故事,被当成小太监养大的公主X艰难成长,想要权倾天下的太监。
第112章 他不会说爱你(1)
漆黑的深夜,下了一场大雪。
前殿递来的消息,万岁也就这两三日的光景了,如今扯着口气不咽下去,却是所有人都心浮气躁,想要他活的人,不肯安心下黄泉,想要他死的,夜里也睡不了好觉,竟是在同一时候被梦魇惊醒,唤醒了身边的忠仆。
海福进了寝殿,不动声色地掀了眼帘,看了眼坐在帐子里,正由乾清宫的御前总管曹吉服侍着喝凝神茶的皇后娘娘,跪身安静听从吩咐。
杨皇后比万岁还要大两岁,如今已年近四十,这这灯火朦胧地打眼一看,那张脸竟也不显老态,只……也比不得后宫盛宠的那位廖妃的半丝美艳罢了。
且杨家的镇国公府势大,仗着当年扶万岁上位的恩情,最近这些年,是愈发地没有分寸了,杨皇后与万岁离心,那距今也得有十年的光景了。
只这面色,看着也并无半分的或衰败。
宫中前两日曾有过谣言,说万岁之所以一病不起,就是撞见了杨皇后与人私通,怒火攻心,早年埋下的毒骤然发了出来,才变得奄奄一息。
这谣言,后头还是海福使人压了下去的。
他惯常给杨皇后办这些不太上得台面的事,往常在杨皇后面前,也有一两分的薄面,可因着他知晓的辛密太多,他这脑袋,时时都是挂在裤腰带上的。
会干事,顶顶要的一项,便是要回揣摩主子的心思。
杨皇后坐着喝汤不说话,一碗汤喝完,她由着曹吉按腿,依旧沉默。
能让杨皇后这般沉默的,多半就是太子的事儿了。
杨皇后进宫二十余年而无子无女,连身孕都未曾有过一次,后头杨家送进来好几个妃子,承宠多次,愣是没有一个有了身孕的。
偏就是这太子的生母廖妃,被圣驾出巡时一眼看上不说,带回宫不过三月,就有了身孕,满朝的眼睛盯着,看着她产下了个白胖健康的小皇子。
这唯一的皇嗣,于情于理,都该交给中宫抚养。
杨皇后待这小太子很是上心,悉心教导,事事关怀,外人瞧着,俨然亲生。
然福海却知晓,万岁私底下,常教导太子,廖妃才是他生母。
这事杨皇后本是不知晓的,可耐不住那时小太子人小,才将将四岁,在御花园里瞧见了廖妃,张嘴就喊了声“母妃”。
杨皇后忍不下这口气,在宫里撕闹了一场。
可她无子,太子降生后,又不准杨家再往宫中添人,杨家当家的人换成了与她素来不合的长兄,在这事儿上,半点没帮她,还当朝奏请,认下了她的过错。
闹到最后,小太子还因“人伦天常”,得以一月见一次廖妃。
打那之后,杨皇后就对万岁下毒了。
福海还记得,前两日万岁倒在杨皇后的寝宫里,杨皇后坐在床上还衣衫不整,瞧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传旨,把廖妃打入冷宫。
名头就是,廖妃霍乱宫闱,企图混淆皇室血脉。
廖妃今夏跟随圣驾去避暑,却未跟着圣驾回宫,等秋末回来,那肚子都有五六个月大了,若是真霍乱宫闱,怕也是在万岁的眼皮子底下霍的。
但这质疑的话,绝轮不到海福一个奴才说出口。
就像前两日太子去看望廖妃,回来稍晚了些,杨皇后就罚他在外庭跪了两个时辰,福海虽知晓不合礼制,却也半个字没吐口。
他不过是悄悄使了人去告知万岁,却没想,万岁来得无声无息,撞见了那等场面,竟使得局面落到了今日这难以收复的境地。
福海既是盼着万岁醒来,又怕他醒来。
好在他知晓,这万岁是再醒不来了。
“你去冷宫,传旨赐死廖妃。”
杨皇后的声音突兀地响在寂静无声的寝殿里,话里淬着的幽怨和嫉恨,像是从地底下爬上来的恶鬼,“他不是爱她至极,那就让他们一起去走黄泉路。”
海福叩头应声,走出殿门走到寒风里,竟觉得身子一瞬还暖了些。
这会儿夜深,办这假传圣旨的事儿,海福到底有些心虚,只带了自己最大的干儿子司忠,由他点着灯走在前头,拿着个空白的圣旨就去了冷宫。
可他没想到,冷宫里,廖妃被梦魇惊醒,竟是早产了。
海福跨进那门,正巧就听见了一声孩子稚嫩却有力的啼哭。
跟着廖妃来冷宫的那宫女也激动万分,捧着小主子凑到了廖妃身边,语调里尽是欢喜,“主子,是个小公主,您和太子的心愿,老天终于给实现了。”
廖妃满头大汗,鼻端尽是难闻的血腥味,她却顾不得这些狼狈,撑起身子,想要去看一看自己刚降世的女儿,“母妃的小乖乖……”
“砰”的一声,被推开了一丝的门被寒风刮开,屋子里带着笑的主仆二人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海福,和被吓傻了的司忠。
廖妃和那宫女的反应都很一致,下意识就先护住了那个小小的襁褓。
待在小襁褓里的婴儿不舒服,发出了稚嫩的哭声。
廖妃猛地惊醒过来,在这一瞬间,她竟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撑着身子坐起身来,将小女儿抱到了怀里,语调平静,“万岁怕是要走了吧。”
这走去哪里,自然不用多说。
小婴儿止了哭声,廖妃让那宫女放了三层帷幔,解了衣裳,慢慢给女儿喂奶,侯在门口的海福皱了眉,竟也未阻止。
“海公公可是皇后娘娘面前的红人,想来应该帮着皇后娘娘办了不少的事,见惯了阴私,难道就不怕,日后皇后娘娘卸磨杀驴,让你不得好死?”
海福没吭声。
独角戏一般的对白,廖妃却半点不觉难堪,她浑身都疼,也疲惫得很,但怀里正用力喝奶的小女儿给了她无限的力气,让她能撑着与这宫内人人都避而远之的海福,海副总管对峙,为女儿争下活命的机会。
“万岁驾崩,太子身为唯一皇嗣,自是继位的不二人选,海公公难道就没想过,从太子那边,求得几分活命的机会?”
海福自然想过,不然他也不会背着皇后,去告知万岁。
可他失败了,他把自己放到了危险的边缘。
不仅没有讨好太子,甚至还会因为廖妃一事,彻底为太子所厌。
杨皇后这是在逼他不得不忠心于她。
“空口无凭,海公公你今日来传了这‘圣旨’,日后你就是太子的杀母仇人,你觉着,若是那一日太子找到了机会惩治你,皇后娘娘会保住你吗?”
廖妃嘶笑了声,再次强调了他心中冒上来的答案,“不会。”
“可若是海公公你有一张护身符,这事就另当别论了。”
婴儿还小,吃的也不多,这会儿吃饱了更是睡得沉,廖妃收拾好衣裳,抱着婴儿下床,走到海福面前,将这婴儿递向他。
“这护身符就近在咫尺,海公公是要,还是不要?”
海福抬眼,去看面前脸色苍白却依旧美得如清水芙蓉的廖妃。
半刻钟后,他一身狼狈地走出了冷宫,重新跪在杨皇后寝殿中冰凉的地砖上,回禀今夜之事,“廖妃得旨,却不肯赴死,奴才为她选了毒药自尽,却不想廖妃因此而腹中绞痛,流血不止,发了狂要烧了冷宫与奴才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