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镯:“……”主人你为什么好好的忽然开黄腔!也太不尊重那位厉鬼大兄弟精心营造的恐怖氛围了吧!
更令乾坤镯无法理解的是,“厉鬼”竟真的缓缓停住。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过了原主的“死限”,林小酒依旧能感觉到鼻端充斥着浓厚的血煞气,自己则好端端的,没有一丁点变化。
林小酒仍旧闭着眼睛:“咦?他咋不吃我?”
“可能因为主人你刚刚开黄腔吓到他了?”
林小酒简直对自家镯子失望透顶,义正言辞地批评它:“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从这个世界一开始你就在忽悠我,还说什么‘休息’、‘度假’,这个世界哪里像度假?”
“主人你听我解释……”
“不听!”林小酒打断它,“有人去鬼屋度假的吗?我反正没有这个爱好,你不用再说了,回头我肯定找你算账。”
乾坤镯委屈地闭了嘴,明明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任务,眼前这位‘厉鬼先生’应该都愿意代劳,主人基本上什么都不用做,怎么就不算休假了呢?
而此时,眼前的“厉鬼先生”也发了话,音色意外的好听,只是音调有些奇怪,好像许久没说过话,已经忘了怎么发音似的,“嗯……你是……谁?”
林小酒闻言,倏然睁开眼睛,竟看到一张俊美却青白的脸近在迟尺,鬼气森森。
不过,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倒不是那么害怕,最好奇的反倒是——刚刚那一团黑气呢?怎么一下子“厉鬼”的像素就提高了,莫不是‘近大远小’的物理原因?
此时,“厉鬼先生”几乎贴上了林小酒的脸,阴寒之气冻入骨髓。
“我是……”林小酒见厉鬼先生没有一口吞掉自己,反倒主动攀谈,不由得松口气,心知自己可能得到了谈判的机会,她迅速镇定下来,理了理思路,想到“老神仙”、席廉贞对自己那位师父的态度,继续了自我介绍:“我叫林依焰,今年十九岁,是周不阿的关门弟子,我师父……”她顿了顿,想起那位牛气哄哄的师父已经仙逝,改口:“我师兄可疼我了!”
然而,林小酒的威胁并没有奏效,“厉鬼”只淡淡“哦”了一声,“周派也只剩小辈了么。”
这轻描淡写的感慨语气……林小酒登时意识到眼前这位真是个大佬,忙举起一只手,做发毒誓状,“我对您一点恶意都没有,我发誓!”
“都是门外那个叫席廉贞的女人和她身边的豆芽菜把我推进来的。”
林小酒的想法非常简单直接,反正要甩锅,不如将锅甩给那个害了原主的坏女人——根据原主的记忆,席廉贞因为嫉妒她,已经不止一次坑过林依焰。
其实两相比较,席廉贞出身高贵,林家父母却都是普通人,在林依焰四五岁时,就将“养不活”的女儿送给了周不阿周大师。
而自小跟随周家掌门学习的林依焰无论怎么努力都毫无建树,席廉贞则在风水方面天赋极高,是周不阿师弟周无偏的得意门生。
综上所述,席廉贞根本没有理由嫉妒原主,奈何,她喜欢上了师伯周不阿的大徒弟,也就是原主林依焰的亲师兄沈化煞。
偏偏,沈化煞眼中只装得下自己嫡亲的小师妹林依焰,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可不管原因有多么无足轻重、儿女情长,结果却是席廉贞的的确确害死了原主不假,林小酒此时坑她一手,并不过分。
然而,“厉鬼先生”却并没有接林小酒话头的意思,反倒对这个女孩子本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你真能听到我说话?”
林小酒被这个急转弯转得有点反应不过来,“能的啊,厉鬼先生。”
大脑反应不及,就比较容易出状况,林小酒一不小心便说出了心中所想,说完立马后悔,在林小酒眼里,“厉鬼”和“变.态”、“疯狗”是划等号的,她怎么就把“厉鬼”两个字说出口了呢?试问,哪个“变.态”愿意自己被大喇喇地直接以“变.态”相称?
果然,“厉鬼”道,“我不叫‘厉鬼先生’。”
林小酒不动声色地又往墙壁上贴了贴:“我不是那个意……”
“我叫封寄海。”厉鬼打断她。
“封寄海?”林小酒无意识地重复一遍,旋即狗腿地竖起大拇指,“好名字!”
“是啊,”封寄海也喃喃自语地夸上了自己,“是个好名字。”
林小酒更确定了他的精神状态不对头,一定是个变.态无疑了,紧张地环顾四周,试图找出什么破绽,让自己绝地求生,可这房间除了阴气很重之外,却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这个名字,我自己都快忘记了,还要多谢你……”封寄海沉默了半晌才又开了尊口,“你过来。”
林小酒默默衡量了一人一鬼之间的距离,怀疑自己步子稍微迈大一些,就能从封寄海的身体里穿过去,却不敢违逆大佬的吩咐,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寸。
“再往前。”封寄海不满地皱了皱眉,半透明的魂体也跟着阴沉了几分,当真喜怒无常。
林小酒是真的很不喜欢‘鬼’这种神经兮兮的物种,可惜人为刀俎,她没有其他选择,只得按着吩咐,愁眉苦脸地又挪了一步。
封寄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林小酒便感到他们真的完成了负距离接触,封寄海的手,抚上林小酒的头,冰冷虚幻的手指,慢慢渗入长发和皮肤,一阵刺骨的寒凉,由天灵盖一直灌到脚底板,林小酒只觉周身冷得厉害,仿若灵魂都块被这刺骨的阴寒冻伤,极致的冷由外而内地蔓延,淌遍四肢百骸,不过片刻功夫,林小酒遍失去了知觉。
黑暗渐渐蔓延、伸展,吞没她所有意识,仿佛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林小酒才终于重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却是焕然一新,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更加阴森恐怖,浓郁的鬼气和血煞之气几乎要将钢筋水泥的房屋整个撑破。
之所以这房屋仍旧摇摇欲坠地坚持着,只因鬼气的主人能将自己的力量收放自如,林小酒明显地感觉到,眼前的厉鬼大兄弟封寄海,比之刚刚,更加强大了。
他的模样更加清晰,林小酒得以看清他干净利落的短发,以及眉心一点朱砂痣,青白的皮肤,令原本阴柔俊美的五官看起来多了几分阴险怨毒,音色明明低沉富有磁性,却偏偏给人一种毒蛇绕颈般的威胁感,“果然和我想得一样。”
林小酒咽了口口水:“什么一样?”
封寄海却没回答她的问题,绕着林小酒缓缓飘了一圈,只道“奇怪”。
林小酒对这位“变.态先生”和人沟通的习惯有了初步了解,不大抱希望地问了一句:“什么奇怪?”
没想到封寄海这次倒是答得痛快:“你命不入正格,‘财、官、印、食、杀、伤、枭、刃’皆不沾,明明是炎上格,却命中缺火,奇怪至极,难怪你父母把你扔给风水师寄养。”
“你怎么知道我被父母扔掉?”话刚问一半,林小酒想起这个世界的任务——‘做一个合格的风水师,不辱师父衣钵’,忍不住喜道:“命格奇怪,难道我是天生吃‘风水师’这碗饭的?”命格不同,机缘自然也与众不同,那些、电视剧里大器晚成的主角不都是这种套路吗?
哪知封寄海却断然道:“不是,正相反,风水师,你非常不合适。”
林小酒:“……”
风寄海阴测测道:“可你很适合我。”
随即,他伸出半透明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开林小酒的衣领,露出内里白.皙细腻的皮肤,以及一点点饱满双.峰之间的沟壑。
林小酒骤然呼吸急促起来,不是因为被冒犯,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来自身体本能的颤抖,说不上是兴奋还是畏惧,来源却可以肯定——正是封寄海手掌中凭空出现的一枚古玉。
古玉通体漆黑,却泛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血红色,一条红色棉绳自动伸展出来,古玉得以服服帖帖地挂在林小酒脖颈上,刚好坠入那双.峰之间深邃的线条上,封寄海贴着林小酒的耳廓,说话也带着阵阵阴风,“林依焰,我饶你一命,但你要付出代价,我会寄身于古玉中,从今天开始,你要贴身佩戴,如果敢取下来……”
封寄海与林小酒面对着面,鼻尖几乎贴着她的鼻尖,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他勾起唇角轻笑一声,缓缓后退,那张虽有些阴鸷却依旧属于人类的俊脸,忽然幻化成青面獠牙的鬼面,凶狠怨毒,隔着三五条街、吓哭百十个小朋友不在话下,而不止如此,那鬼面骤然张开血盆大口,尖牙森森,一声嘶吼震得人三魂七魄几欲碎裂。
见林小酒呆若木鸡的模样,封寄海满意地收起鬼面,又恢复了皮肤有些青白的、俊美阴鸷的那一张“鬼脸”,忍不住有些得意,“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林小酒:“那个,你要住在古玉里吗?”
封寄海难得耐心,点点头。
林小酒脸颊微微泛红:“那……贴着胸口不太好吧?毕竟我是女孩子……”
“……”
林小酒:“万一我跟别人滚床单,你是不是什么都看到了?最好是可以……”关于古玉具体放在那里比较合适的建设性意见终究没有成功出口,“鬼屋”里便响起一阵忍无可忍的、山呼海啸般的咆哮。
守在门外的“老神仙”、席廉贞和“豆芽菜”立即紧张戒备起来,果然片刻后,“鬼屋”的大门洞.开,一阵令人寒毛直竖的阴冷之气扑面而来,“老神仙”手中罗盘疯狂转动,‘豆芽菜’也祭出桃木法尺,“师姐别怕!”
席廉贞则冷哼一声,亮出一把小巧的‘铜钱剑’,语气轻蔑,“你还真当我怕了那‘脏东西’?”
她露出一抹愉快的笑容,“看来林师妹已经……”可别说执剑应战,她话音还未落,便陡然吐出一口血来,还未来得及使用的‘铜钱剑’被打出老远,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在场没人看得清刚刚席廉贞遭遇了什么。
只见她神色早由不屑转为惊惧,发出一连串惨绝人寰的尖叫,手脚并用地膝行后退,狼狈至极,哪里还有什么‘席家大小姐’、‘周派弟子’的骄傲?
“老神仙”和“豆芽菜”都大惊失色,与他们相反的,那家“委托人”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脸上全是麻木的绝望,已经是第七个“大师”了,什么“这个周家”“那个周家”,统统不是他们祖宅里那东西的对手,他们是真的没救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死去,最后轮到自己,束手无策。
然而,尘埃落定后,众人竟发现,大门口还站着个俏生生的少女,一身活泼的藕荷色连衣裙,皮肤是嫩生生的奶白,脸颊还泛着漂亮的浅粉,怎么看都是个大活人,“林小师傅?”老神仙颤巍巍地上前一步,不可置信道,“你、你还活着?”
林小酒下意识按了按胸口,藏在领口里的古玉,冰冰凉凉的,“如你所见。”
“那、那厉鬼呢?”
“告诉他们,厉鬼已除。”耳边响起‘鬼大佬’低沉磁性的提示,林小酒清了清喉咙,“已经安全了。”
她没理会“委托人”一家不可置信的眼神,倒先几步走到仍旧呕血不止的席廉贞身前,负手而立,“小小惩戒,还希望你能记住,不要再将主意打到我头上。”
此时,壮着胆子进‘鬼屋’检查了一番的“老神仙”,也举着罗盘喜道:“厉鬼已除!林小师傅不愧是周老先生的弟子!老朽佩服、佩服!”
那家“委托人”也在短暂的不可置信之后,激动地泣不成声,磕磕绊绊地感谢“林大师”的救命之恩,在一片喜极而泣的哭声、吹捧声、感恩声中,林小酒对着仍旧跪坐在地上的席廉贞警告道,“再敢对我,或者先师不敬,就没有今天这么简单了。”
席廉贞看向林小酒的眼神,比刚刚“见鬼”时,还要惧怕,满脑子都是“这人竟然扮猪吃老虎这么多年”,“师伯果然藏了私”,可说出的话却是实实在在认了怂:“林、林师妹,我记住了、不敢了……”
“林大师,”一位家主模样的委托人老者最先反应过来,“您这一趟辛苦了,请随我来。”
林小酒保持着负手而立的高人姿态,高深莫测地点点头,心里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有大佬带着装逼可真好。她好像没有那么讨厌“厉鬼”这帮神经病了。
第61章
林小酒注意到那位老者眼角还挂着激动的泪水, 可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 她跟着老者上了一辆商务车, 半小时后,便抵达了目的地, 是家装修考究的私人饭庄,原主自从“出山历练”之后, 一直保持着风餐露宿的生活节奏,今天又折腾了这么久, 林小酒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于是,主人家一边告罪太过仓促、招待不周,一边看着‘林大师’埋头苦吃, 几乎一个人横扫了整罐乌鸡山参汤, 风卷残云之后,林小酒优雅地抽.出纸巾擦擦嘴, 表示自己吃好了, ‘委托者’一家便很有眼色地进入了正题,递出一张银.行.卡。
林小酒被这突如其来的操作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就听“老神仙”殷勤道:“林小师傅,虽说大恩不言谢, 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还是要聊表心意,如果您不肯收,他们一定过意不去。”
林小酒猜不出那卡里有多少钱,却也象征性地推辞几句, 便干脆利落收了“劳务费”——原主的账户里似乎只剩下几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