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所谓青梅竹马——以懒入道
时间:2018-11-25 09:29:18

 
其中左眼位置的绷带可以看出质地与其他位置不同,应该是进去之前就带着伤。身体其余位置也没好哪里去,小伤几乎被遮的看不出来,但是光超过一掌长的爪印刀口就有不下五处,更别提贯彻大半个后背,几乎把她砍死的那处刀伤了。
 
整个人最干净的地方大概就是她手里那把一臂长弯刀,虽然有部分刀刃已经卷边,但也能看出持有者的爱护。
 
“师兄,这人刀再放着就折了,得带回去吧?而且……你认识这个人刀?”
 
那位师兄围着阵里的人刀转了两圈,摇头摆手说:“的确不能用了,一会儿换班带回去,不过这个人刀很不得了啊……”
 
“怎么说?”
 
师兄哼笑了一声,对师弟解释道:
 
“这把人刀她爹,叛出师门以前可是咱宗里数一数二的天才,她娘也是魔修地界里的扛把子。俩人在一起那会可闹出不少动静,搞得跟多痴情似的。结果一场仙魔大战下来,还不是一死一伤。她娘死在血葬平原,他爹带着她出来的时候疯疯癫癫,没几年就把自己作死了,可不就是个笑话。要不是宗里好心,这丫头哪能活到现在。”
 
师弟未曾想过还有这层辛密,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等回神之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依旧半跪在地上,任由自己的鲜血滴在下来,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麻木而毫无所觉的人刀。在心里嘀咕:这事儿还真不好说,也不知道究竟是当个人刀好还是干脆早些年就死了痛快。
 
也许是出于好奇,那师弟忍不住想走近看看这把‘颇有背景’的人刀。
 
还没等走过去,就被他师兄凉凉的喝止了:“诶诶,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把人刀邪性的很。从来到宗里就没说过话,不管是当初炼人刀还是后来扣魂锁,这东西就没吭过一声,要知道那俩事顶顶遭罪,有不少魔修宁愿自尽也不愿意抗。大家都说这玩意是个哑巴。可有句话说的好,咬人的狗才不叫!她刚来山里那会可没现在这么邋遢,那模样还真骗了几个口味变态的,半夜摸黑想尝尝鲜,结果第二天全被削了胳膊扔在后山!别提多惨。”
 
本来已经伸手想碰她的师弟闻言一个哆嗦,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那她伤了宗里的弟子,难道不受罚吗?”
 
“罚啊,怎么不罚,喏,她左眼不就这么瞎的嘛。还有她脖子上多出来的那个铁伽。本来说要罚得更狠,可有位峰主之前与他爹交情不错,几句话说说也就算了,反正那几个弟子干的事我们都瞧不起,被人刀反噬也是活该!而且啊……这把人刀在宗里,不,在整个修真界都赫赫有名呐!”
 
“真的假的?”
 
“嘿?!你还不信?你瞅瞅那玉牌上的数!”
 
“不就……卧槽!!!怎么这么多!”
 
“知道了吧,这把人刀利的很,进了血葬就不要命,砍起魔物跟切瓜菜一样,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悄悄跟你说句难听的,如果这不是个人刀,那些所谓的仙家天才在这都是个屁!”
 
……
 
乾钦宗,坐忘峰。
 
“清阳君!”
 
“晚辈见过清阳先生!”
 
王也闻声看向路边低头行礼的两个宗门弟子,纵使心里苦哈哈,面上还得端住,点点头意思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格外“仙风道骨”。
 
如今成了“清阳君”的王也道长表示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以前被沈勿言带着看了不少小说,这些诡异的情节多多少少了解一点。
 
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有一天这事会落在自己头上!
 
那天他失去意识之后,就被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暖流裹挟到了这里,一睁眼自己就成了“清阳君”。
 
出门要御剑,打架要掐诀,动不动就能削下半截山壁。身为一个从末法时代过来的土鳖,王道长表示心里有点方。
 
索性也不是全无好事,至少脸还是那张脸,他还叫王也。因为留有些记忆,所以那些仙法上手也挺快,至少不担心露馅。而且身为坐忘峰的峰主,美名在外,不喜喧嚣。一个人坐拥一片山头,简直就是一山大王。
 
知足常乐的王道长很快就不纠结这些小事,一门心思研究怎么才能回去,想起走之前沈勿言那惊慌的表情,王也就再也坐不住,天大地大哄媳妇最大,不赶紧回家,真在这修成神仙不成。
 
可研究了好些天,依旧一无所获,王也揪着他长了好几倍的头发唉声叹气。刚才就是为了缕清思路才从山上下来走走的。
 
但是很快他就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王也随口喊住一个弟子,用目光示意到:“那边四个人因何争执?”
 
那弟子本来正看热闹看得起劲,回头一看是王也喊他,立马躬身行礼,然后才说道:“回清阳君,那四人是今天在血葬平原轮岗的,说是有个人刀因为值班的人一时疏忽,没有及时召回而受了重伤,很可能会影响使用,所以他们为了不担这责任,才起了争执。”
 
王也闻言狠狠皱了皱眉,‘人刀’一事他略有耳闻,对于这种毫无人道的阴损制度没有半点好感。可他毕竟不是土著,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归属感,因为没经历过那段历史,所以也没有什么立场置喙,只想趁早回到那个和谐点的现世清净清净。
 
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神不宁,胸口里鼓噪的要命。总感觉似乎有什么在催促他一般,而且是一旦错过,他很有可能会悔不当初的事。
 
王也顿了顿,习惯性的摩挲了一下眉心,就在此时,从来到这里就没有动静的魂契突然灼痛了一下。心神大震的王也猛地扭头望去,也不知是否是冥冥注定,那个本来被人挡的严实的人刀偏偏就在这时候暴露在了王也的面前。
 
似有所感,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人刀缓慢的抬起被血色模糊的眼睛,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看到的便是王也因为惊怒而睚疵欲裂的脸。
 
“小言子!!!!——”
 
作者有话要说:
 
沈.小可怜.面瘫.勿言: 这人的表情真丑王道长: 我草草草!!!!谁干的!!!
 
 
 
第77章 番外【前世因】
 
 
 
没人能想象一向温和的清阳君真正发怒的时候是什么样。在乾钦宗里脾气算得上和善的峰主没几个,但是清阳君绝对是其中之一。
 
因此在被那股暴虐的劲气震开之前,那群弟子中谁也没料到这位挺好说话的坐忘峰主会让人感到濒死的惊惧。
 
当一位峰主毫不收敛的放开自己的威压时,所有看热闹的人瞬间被生生压跪在了地上,在这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庞大气息下,每个人都只能伏在地上憋得满头青筋勉力支撑,有点本事的弟子尚且还能保持清醒,稍弱一点儿的当场就失去了意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众说纷纭,但不管怎么样,最后都在宗主亲临后告一段落。听说宗主看完现场之后对已经快要失控的清阳君说了两句话。
 
一是“再不医治这人刀就救不回来了。”
 
二是“近十天轮岗人员全部去执法堂受刑。”
 
就这样,一场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闹剧被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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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钦宗有个出了名的人刀。因为同她一波送上来的人里就活了十九个,管事分号的时候,从左到右依次点下去,正好位列十九。所以她就叫十九。
 
但是十九记得在没进乾钦宗之前,她跟着那个被称为“疯子”的爹在山下待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她不大,大概十岁出头。为了活命,偷过馒头抢过包子。因为天赋异禀,回回得手。可惜脑筋不开窍,天天面无表情,不会讨好,也不会低头。时间长了自然就遭到当地那帮小乞丐的敌视。
 
一开始自然会吃亏的,毕竟年纪小,对面人还多。可那帮小乞丐也没占多少便宜,因为她打架不要命,哪怕被摁在地上也得咬下一块肉来。
 
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小半个月,十九越打越顺手。从只能毫无章法的乱扑腾,到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当然这是夸张,但是当地那些乞丐的确奈何不了她了。基本每次来找茬最后都是被打到屁滚尿流。
 
就她接连打趴下三波之后,那帮乞丐里的老大找上了门来。那是个老头子,衣衫褴褛,腿还断了一条。
 
可就是这个瘸腿的老乞丐把当时打遍胡同无敌手的十九给揍蒙了。
 
一招,就一招。十九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那个跟枯木一样的手能把她摁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有句很装那啥的话说得好,杀人的时候就要有被杀的觉悟。十九还没杀过人,但她揍过很多。所以如今被揍回去没什么不对。发现反抗不得之后,十九就不费力气了。趴在地上将抢来的包子狼吞虎咽的硬塞进了嘴里。
 
毕竟,就算挨打,也得吃饱了再挨。不然爬不起来,她爹没人送饭。
 
可那个老乞丐没再揍她。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看她吃。等她吃完了,还递了一个过来,说:“还要吗?”
 
十九没客气,谁会跟冤大头客气。
 
这老乞丐打架挺厉害,可惜脑子不太好使。十九边抢过包子往嘴里填,边在心里想着。
 
那老乞丐好像真的对她挺感兴趣,先问她爹是谁,再问她娘是谁,最后问她叫什么。
 
十九一概不理。专心吃饭。
 
后来那老乞丐也不知道琢麽出了啥,叹了口气,拍拍她的头说:“啧,可怜的,名都没有,那这样,你就叫阿猫,阿猫阿狗的阿猫。”
 
十九看起来没什么反应,拿他当土疙瘩,好像什么都比不上嘴里那口包子。可实际上十九的眼神茫然了一瞬。因为她好像有过一个名字,是比这之前更早的时候,她娘还在,他爹也没“疯”的时候有的。
 
但是时间隔得太久,她就算比同龄人记事记的早,也不可能记得很清楚。好像有个字,念yan什么的。她娘就喜欢这么叫她,阿yan阿yan的喊。也不知道是哪个yan。
 
后来她娘留在那个红色的地方没出来,她爹拼死拼活的倒是抱着她出来了。可惜,因为想她娘想的太厉害,干什么都恍恍惚惚,看起来就跟疯了一样。自然,也就没再叫过她的名字。
 
阿猫就阿猫吧。只要能吃饱就行。现在叫阿猫的十九想。
 
再后来,她爹也进了那个红色的地方。阿猫什么也没说,在进去之前,递给她爹两个包子。热腾腾的,刚从老乞丐那里要来。而她爹递给她一把用布包着刀,挺长挺沉,她得两只手抱着。
 
然后?然后她爹自然是没再出来的。
 
站在旁边的老乞丐问她:“为什么不拦着?”
 
阿猫抱着刀抬头看看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语气倒是有点疑惑的样子:“爹是去找娘的,为什么要拦着?而且爹现在比平时开心多了,挺好的。”
 
接下来的事太过纷乱,以至于不管是阿猫还是十九都记不太清了。真要说的话,大概是有一天,有一波人来找她,说要带她走。老乞丐不同意,还跟那帮人打了一架。也就那个时候阿猫才知道原来那个邋里邋遢的老乞丐这么厉害。
 
也就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平时看她不顺眼,天天找茬的一帮小乞丐原来挺喜欢她的。在有限的记忆里,她的身前站了很多人,有打头的老乞丐,有成天跟她抢馒头的狗娃……以及,映红了半片夜空的火光。
 
那是阿猫第一次杀人,用她爹留给她的刀。那段记忆除了红色还是红色,跟吞掉她爹她娘的地方一个颜色。
 
那群人被打跑了,但是靠在墙边喘气的老乞丐说,他们还会来,甚至还会有更多更多的人来。
 
阿猫看看自己已经抬不起来拿不动刀的手,再看看身后或东倒西歪或一动不动的狗娃他们。有些无措的想:啊,那可能没办法了,我打不过这么多人……至少现在打不过。
 
所以阿猫就走了,背着她的刀,怀里有半个没吃完的馒头。脑子里想的是老乞丐最后跟她说的话:“阿猫,如果你终究逃不过那个命,就一直往北走,那里有个地方,叫乾钦宗。你爹年轻的时候是那里的名人,如果幸运,至少还能有一两个人愿意让你活着。”
 
“到了那里做什么?帮他们抢地盘吗?”
 
“哈,你非要这么说也不算错。不过不是跟人抢地盘,而是跟怪物抢。他们会把你送到血葬平原,你用手里的刀杀怪物,然后他们也把你当成手里的刀。所以叫‘人刀’。”
 
“哦,血葬平原?是我爹进去的地方吗?”
 
“……对。”
 
“那我愿意去。”
 
“……为什么愿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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