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成仙(下)——时镜
时间:2018-11-30 09:11:23

  只是,没有厉寒,反倒多了别人。
  顾玲则是一眼就从人群中看见了那头发银白好似冰雪的老妪,顿时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大叫起来:“婆婆,婆婆!”
  一面叫喊,她一面朝着前面飞驰而去。
  见愁下意识地就皱了眉,想要阻止。
  只是再一看她人已去远,又想到前面是张汤等人,也就没拦,只提了几分警惕,按剑追了上去。
  “婆婆!”
  “小玲!”
  顾玲跑过去的时候,那老妪也看见了,连忙迎了出来,两人立刻开始嘘寒问暖地说了起来。
  见愁略落后几步,这才降下来,并不言语,只想向着立在峡谷阴影里的几个人看去。
  众人的脸色,都因为难以抵抗的寒冷而有些发青。
  张汤两手揣着,脊背挺直地站着,平静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可第一个咋咋呼呼走出来的,却是陈廷砚。
  “总算是等到你了,真是要急死我们啊!你没事吧?那个什么邢飞呢?弄死了没?”
  他一叠声地问着,一副要检查检查见愁胳膊腿儿的架势。
  先前见愁还在想什么时候能碰到他们,现在碰到了,自然是松了半口气。
  一听陈廷砚这话,她有些无奈,回道:“暂时没事。邢飞没遇到,遇到了邢安,不过因为那个时候就有钟兰陵,还有另一个女修在,所以没能打起来。我跑得快,半道又遇到了顾玲,本准备找你们的,还好现在遇到了。”
  只是……
  见愁的目光,从陈廷砚脸上移开,朝着最右侧那个站着一直没说话的人看去。
  银灰色的长袍,似乎很容易与冰天雪地融在一起,偏偏又更深一些,有点桀骜味道。
  脸上挂着几分微笑,可实际上那一双眼里没什么感情。
  五官也是无一不俊朗,双目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看人的时候,似乎很超然,又似乎瞧人不起。
  天生一股自负?
  见愁心里只冒出这样的形容来。
  她微微皱了眉,已经认出了这个人:潘鹤寻,名单之上最后一个人,来自酆都城,转轮王殿。
  在她打量潘鹤寻的时候,潘鹤寻也在打量她,在实打实看见她那一枚小得可怜的魂珠的时候,他便不由得皱了一下眉,随即一分轻蔑闪过。
  只是,表面上他竟对着见愁一拱手:“见愁道友不必讶异,在下潘鹤寻,乃是机缘巧合,与大家伙儿落在了一处,所以便厚颜同路了。”
  机缘巧合落在一起?
  酆都城的修士都能跟枉死城的落在一起?
  见愁本来有点怀疑,可下一刻,又想起了倒霉的自己和邢安,还有当时出现在绝顶上的神秘女修和钟兰陵,于是又消去了疑虑。
  被忽视掉的陈廷砚心生不满,本来欢天喜地迎见愁回来,结果她还看上潘鹤寻了!
  心底不爽。
  陈廷砚看了潘鹤寻一眼,心下对这人不喜。
  他们传送过来之后,是没想到会碰到酆都城的人的,更没想到会是潘鹤寻,所以险些打起来。
  只是毕竟现在还早,他们又人多势众,潘鹤寻主动止战,还要求加入他们。
  按理说,这种强援,陈廷砚最喜欢了。
  可这一位潘鹤寻,实在做得太难看了,他们队伍里这么多人,对方竟似只认一个张汤,其他人都不放在眼底。
  如今见他跟见愁搭话,陈廷砚心里自然不爽。
  尽管他不是见愁的谁谁谁,可也不想见愁搭理他。
  心底一声冷笑,他拽了见愁,往张汤那边走去,开口道:“潘公子所言不虚,他跟我们走了一路了,现在还算是老实,没偷袭过谁。现在见愁你也回来了,我们就差厉寒一个。你路上有碰到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1月24日的更新
  备注:畜生道,又称为“傍生道”,广义上讲,蜉蝣等昆虫活物,但凡异于人的动物,都算在“傍生”之列。各有各的解释,这篇文算是我把这些体系按照剧情的需要重新架构一遍,不一定与大家所知相符合,但在当前文的逻辑架构里是没问题的,也就是说“自成体系”。
  另外,本章没有bug哈:)
 
 
第276章 死信
  “一路上都不曾遇到。”
  任由陈廷砚拽着,见愁皱着眉,一面回答,一面看了潘鹤寻一眼。
  陈廷砚问话也就问话了,话里居然还夹枪带棒,捎带着讥讽了潘鹤寻一把。
  众人可不都是聋子,谁都能听得出来。
  只在见愁看过去的那一瞬间,潘鹤寻的面色便瞬间难看了起来,眉眼里更带着几分冷意。
  “陈公子这话,是何意思?”
  潘鹤寻可不是什么受气的人。
  他如今的修为,放在整个鼎争之中,也鲜少能有对手,陈廷砚区区一个吃丹药吃上来的,竟然敢这样跟他说话?
  他冷笑了一声,视线落在了陈廷砚的身上,话里带了点逼问的意思。
  这时候,见愁刚走到张汤前面一点。
  陈廷砚闻言笑了起来,一副很好说话的老好人模样,扇子抵着自己的下巴,眯眼说话:“佛家有一句话,名曰‘不是风动,不是帆动,仁者心动’。你是什么人,听我说什么话,就会听出什么意思来。我是什么意思,我说不重要,潘道友听成什么样,不才重要吗?”
  “你!”
  潘鹤寻瞳孔立时缩了起来,两道长眉顿时如刀一般斜飞,带着点凌厉的怒意。
  他有心想要反驳什么,可目光一闪,眨眼便瞧见了场中的见愁。
  于是眼珠一转,竟强行将那怒意压制了下去,笑了起来。
  “看来,陈公子是不很欢迎潘某了。一路同行,潘某还想着结交诸位朋友,现在看来还是自己一人独行的好。”
  此话看似大度,可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陈廷砚的身上。
  视线冰冷,仿佛淬了毒。
  见愁一见,便皱了眉。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陈廷砚与她关系更近,她下意识地偏向了陈廷砚,如今竟觉得潘鹤寻这一番话虚伪得厉害,而且惹人生厌。
  他这几句话,众人都听见了。
  就是在一旁说话的老妪与顾玲,都一下停了下来,看着他们,似乎有些诧异,也有几分戒备。
  谁不知道眼下是个什么地方?
  一言不合打起来都是轻的,多的是见面就打的。
  众人都已经提了戒心,暗自扣了法器在手。
  潘鹤寻却一点也不在意,一身银灰色的长袍,显得倨傲而且高高在上。
  他最终只给了陈廷砚一个轻蔑的眼神,只侧转身子看向张汤,一拱手时还显得温文有礼:“原本久仰张大人之名,本想深交。不过张大人的同伴,似乎并不欢迎。我来时本也有同伴在,那我就不多留了。”
  张汤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表情。
  他是当初转交过那份名单的,又因为与见愁一起,都是秦广王殿的人,就连见愁能入鼎争,都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他早就知道潘鹤寻在名单上。
  只是,潘鹤寻会主动来接近他,是他没怎么想到的。
  如今见对方对自己这样客气,张汤却没很大的感觉,依旧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不送。”
  “……”
  这一句,真是险些能噎死人。
  面儿上是客气,可听着却好像巴不得他走了一样!
  幸而潘鹤寻这一路上,已经对张汤有所了解,现在才险险忍住了翻脸的冲动。
  “告辞!”
  他微微冷笑了一声,直接转身离去。
  那速度,倒是出奇地快。
  一眨眼便已经化作了一道光线,从峡谷的这头,飞掠到峡谷的那头,很快没了踪迹。
  酆都城一家茶馆里,立刻就有人大骂了一声。
  “这潘鹤寻!怎地如此脓包?不知道宰了这个女修再走吗?!”
  “他竟然就走了?!”
  “枉死城这一群人,也太让人厌恶了!”
  “我怎么觉得,潘鹤寻对张汤和对别人态度都不一样,真是个势利眼……”
  ……
  几个一直跟着潘鹤寻这边看的人,都跟着骂了起来。
  只是茶馆之中,还有不少别的鬼修。
  潘鹤寻今年厉害,关注的人不少,但是相对于其他人身上的噱头,还是少了一些的,不少人也在看别人。
  当下,就一个修士听见了他们的议论,忽然心头一跳,插话道:“那个……你们刚刚说的,是潘鹤寻?”
  “对啊,就潘鹤寻那孙子!他跟枉死城那一群脓包混在一起,跟人走了一路,现在竟然被人赶走了!太丢脸了!”
  接话的是那个浓眉大眼的汉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屑得很。
  这一下,问话的修士傻眼了,脑子都差点乱成一锅粥。
  他指着自己的玄戒,有些语无伦次:“可、可、可我刚才是跟着厉寒看的,他……他不是去找厉寒,差点跟他打起来吗?”
  “噗!”
  那汉子刚端茶起来喝,一听这话,一口就喷了出来!
  “一个人怎么可能出现在两个地方?你是看错了吧?”
  “……”
  这一瞬间,周围有不少修士都抬起头来了,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因为玄戒的限制,他们一次都只能跟着一个人看。
  厉寒原本是不算特别大的热门,但因为这家伙先前在十八层地上楼干脆果断的“首杀”,不少人都对他抱有期待,所以跟着他看了。
  那个半道上出现的潘鹤寻,他们……
  自然也看见了。
  原本都没觉得有什么,可在茶楼里另一拨人也在谈论潘鹤寻的时候——事情,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寒冰狱中,见愁这里一行人还不知道他们方才遇到的潘鹤寻,已经成为极域之中热议的话题。
  经过一番交谈,她已经大致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一进寒冰狱,张汤他们就发现,见愁、顾玲、厉寒三个人都不见了。
  但同时出现在他们身边的,还有一个潘鹤寻。
  也许是因为看张汤在,所以这一位玉涅巅峰的修士,并没有对他们出手,反而提出与他们同路。
  一开始众人都觉得是好事,可随后才发现,这人做人实在是不怎么样。
  修界崇尚强者,所以强者地位超然。
  潘鹤寻有足以自负的理由,但是他只对这一队人之中的张汤另眼相看,对其他人爱答不理,就有些令人讨厌了。
  众人又不是看不出他那态度,即便是不说,心底也不会舒坦。
  陈廷砚更是纨绔子弟之中的纨绔子弟,脾气本来就不好。
  甭管他是不是嗑的丹药,好歹也是玉涅中期的修士,更有一堆法器傍身,跟见愁一样,扔都要扔半天。
  结果潘鹤寻倒好,一副瞧不上的样子。
  这一来,就算是跟陈廷砚结仇了,所以刚才才会那样出言讽刺。
  说起自己的心理来,他是半点不避讳,甚至有些得意。
  “你们看吧,这家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张汤有地图,分辨了方向,才找到了这一条去往入口处的必经之路,专程在这里等着你们。”
  这大冷天里,陈廷砚摇着扇子,摸着下巴,看着大峡谷的那头,嗤笑了一声。
  “姓潘的早就知道了路,我看刚才等见愁的时候他就不耐烦了,所以干脆说两句话,趁早‘送’他走。”
  见愁听明白了,回想起自己对潘鹤寻的印象,心里的猜测,却不只是那么一点。
  不耐烦等人,只怕是其一。
  陈廷砚给了台阶下,潘鹤寻借口离开,由此只能说是见愁所在的这个队伍,不接纳他的存在。
  回头八方阎殿要问起他为何不对见愁“照顾”,他也可有足够的理由。
  总之,见愁若是潘鹤寻,也不会久留的。
  她微微笑了起来,却是不很介意:八方阎殿说“照顾”,可能信任的人实在不多,可以“照顾”,却也没说最后不能杀。
  她的脑袋,还是提在自己的手里比较妥当。
  想清楚这些,见愁的心底多了几分警惕,只是看向张汤的目光,也奇异了几分:“久闻十八层地狱的地图很神秘,却也不是拿不到,只是残缺得厉害。没想到,张大人的手中正好有一份,算是我们运气比较好了。如今我们几个人都在,就缺厉寒一个了……”
  “我们下来的时候他人就不见了。一开始我们还想,这人因为你加入我们,不见了人,说不定是找你去了。没想到……”
  现在见愁出现了,这一位战力最强的却没出现。
  陈廷砚不由向着见愁的来处看了看,还没有一个人影,短时间内似乎也不会有人过来。
  不过,厉寒此人性情乖僻,又喜怒不定,动辄杀人。
  天知道他留在他们这里,到底是好还是坏。
  如今人不见了,众人竟反而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仿佛他这样失踪了更好一样。
  张汤两手揣在袖子里,在之前的讨论之中,都没发表任何意见。
  到了这里,他才撩了眼皮,一双洞彻的眼眸,注视着见愁:“时间一久,众人都会发现这一条路的。厉寒却还没出现,也可能已经走了。我们走,还是留?”
  尽管不知真假,也不知道原因,可厉寒的确是因为见愁才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而且,张汤知道,厉寒也在名单之上。
  若多一个人一起走,对见愁来说,安全就多一分保障。
  但这种事也不很能说得清,他们不确定厉寒人在何处,更无法确定他是不是自行离开。
  一切,都要看见愁的选择。
  张汤与陈廷砚自然没话说,老妪和顾玲与他们的关系并不亲近,也不好说话,只是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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