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荣华路——夜子莘
时间:2018-12-01 09:3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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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初升的朝阳突破云彩,渐渐向大地散发着暖暖的光芒来。
  穆焕醒来时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人好似生了一场大病一样。他揉着额头从榻上坐起来,努力想着昨天的事。
  昨晚上是父亲的忌辰,他从父亲的陵墓前回来后喝了些酒,后来……
  
 
  ☆、第65章
 
  “蒋武!”穆焕突然对着外面大喝一声。
  蒋武原本就在门外守着, 一听到动静匆忙推门进来, 恭恭敬敬着抱拳行礼:“王爷。”
  穆焕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问:“昨天晚上……”
  见主子沉吟着似乎不大容易出口的样子,蒋武索性道:“王爷, 昨儿个属下按照您的吩咐给苏姑娘送了午膳过去, 晚上苏姑娘送食盒时听说您喝了闷酒,便来看过您。”
  原来他脑海里那些模模糊糊的记忆都是真的,她果然来过。
  “那本王有没有说什么……不,本王是问昨晚上苏姑娘走时可有什么异样?”他昨晚上醉得不省人事, 不会管不住自己的嘴直接告诉她自己就是当初的绵绵了吧?关于绵绵的事,他从未想过让她晓得,他希望她能够忘掉过去, 完完全全的接纳现在的他。何况,他也有作为男儿的骄傲,若她知道自己曾经被她当宠物养着,他日后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了。
  蒋武努力回想着昨晚上苏简的态度, 然后道:“苏姑娘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说罢小心翼翼瞥了眼阴沉着脸的主子, 接下来的话明显声音小了不少,“似乎, 似乎还哭过。”
  穆焕脸色阴沉成了黑炭,抬头瞪着他:“你这语气……是什么意思?嗯?”
  蒋武吓得双腿抖了抖,忙回道:“没,没什么意思,属下只是陈述事实。”
  穆焕:“……”难道他昨晚真的欺负她了?他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呢?可若没有欺负她, 她又为何会哭?莫非,知道自己是当年的小白猫,所以喜极而泣?
  不管是他猜中的哪一样,都足够他头疼的了。前者与他的声明和威望有损,更是对她的一种侮辱,可后者……同样有损他作为摄政王的威严。
  他有些懊恼地瞪了眼蒋武,说出来的话颇具气势:“谁许你昨晚上擅自做主让苏简进来的?本王竟不知,你如今已经可以为本王做主了。”
  蒋武丝毫不明白自家主子因何便动了怒,却也被这清冷的话给震慑到了,忙单膝跪下请罪:“属下逾越了,恳请王爷降罪!”
  穆焕蹙紧了眉头瞥他一眼:“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备水,本王要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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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堂里,苏简今日心事重重的,先生讲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单手执头趴在书桌上发呆。
  到如今,她已经对穆焕便是绵绵这件事信了九分,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希望穆焕能够亲口告诉自己。可是,她怎么才能让他告诉自己真相呢?直接当着他的面问他是不是她以前养的那只猫,想想都知道他那张冰块脸铁定会变成黑炭。可若是不问,憋在心里总也不是个事儿……
  好容易挨到了放课,苏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已经闷闷不乐半天了,肚子不饿吗?”
  经苏笳这般一说苏简方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间竟已是晌午了。学堂里的其她学子们早已去了膳堂,如今便只有苏笳、苏竼和林晚英还在。
  苏竼看她闷闷不乐,轻声询问着:“阿简,你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苏简淡笑着摇了摇头:“别多想了,也没什么,你们应该也都饿坏了吧,咱们快去用膳吧。”
  见她一直不肯说,其她人自然不好再问,便一起收拾了书本去往膳堂。
  从学堂到膳堂须走上一刻钟的时间,苏笳和苏简手挽手在前,苏竼和林晚英并肩在后,平日里这条路上当数苏笳和苏简两个人的话最多,而今日却反常的狠。苏简独自一人在前面走着,一语不发的,苏笳甚是烦闷,便只能和后面的苏竼、林晚英一道儿。
  “阿简究竟是怎么了,总觉得昨晚上她去见摄政王时发生了什么大事。”苏笳一边凝视着苏简的背影,一边低声猜测着。
  苏竼此刻也是一脸的困惑,按理说阿简素来便很稳重,若真发生些小事她脸上素来是不显的,可这回实在反常的让人心生疑窦。
  就在这时,苏简突然“哎呦”了一声,三人同时抬头去看,却不由得呆住了——这丫头居然撞在了连廊的柱子上。
  “阿简,你怎么回事,撞疼了吧?”苏笳最先上前扶住她。
  苏简揉了揉被撞得有些疼的额头,心里一阵郁闷,就算摄政王是她以前养过的绵绵,她这未免也太不淡定了些,怎么今天满脑子都是他那张脸呢?实在是可恶!
  后面的苏竼和林晚英正要上前,抬头却见穆焕站在连廊的拐角处,一身竹青色长衫,温文尔雅,目光正是看得这边。两人齐齐低下头: “院使大人!”
  苏简闻声抬头时,穆焕已大步向这边走来,不等几个姑娘行礼便开了口:“本院使找苏姑娘问些事情。”
  这儿有三个苏姑娘呢,不过大家明显知道他指的是谁,苏笳和苏竼齐齐看了眼苏简,和林晚英一起退了下去。
  苏简原本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他的,可如今他人就在自己很前,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了。她颔了颔首,低眉顺眼道:“不知院使大人找学生何事?”
  穆焕瞧见她的态度一时间有些琢磨不透,他上前几步越过她,抬头看着前面桃花树上此刻有两只杜鹃在枝头莺啼,沉吟半晌开了口,语气倒是难得温和:“昨晚上本王喝醉了,若有怠慢姑娘的地方,还请勿怪。”
  看来他是不记得了。
  苏简依然垂首敛眉,柔声回着:“王爷昨晚未曾怠慢,只是……”
  她揪紧了手里的帕子,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抬头直视他:“只是昨晚上王爷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臣女不知可否请王爷给臣女解惑呢?”纠结这么久,她觉得还是循序渐进着问比较好,省的直接问他是不是猫,闹得两个人都尴尬。
  穆焕嘴角抽了抽,隐隐已经猜到她想要问什么了。看来他的猜想没错,昨晚上自己真的酒后吐真言了……
  他面色如常,漆黑的眸子里瞧不出丝毫波澜:“酒后胡言乱语而已,姑娘忘了便好,又何必执着解惑。时候不早了,你去用午膳吧。”
  见他说完要走,苏简疾步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王爷且慢,王爷昨晚的话让臣女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臣女素来执着,还是希望王爷能亲口告诉臣女我的猜测对也不对。”
  穆焕没想到她如此难缠,一时有些无奈,他默了片刻,轻轻点头:“既如此,你问吧。”
  苏简握了握拳头,鼓起勇气问他:“臣女想知道……”
  话未出口,身后传来蒋武的声音:“王爷,边关急报,圣上召您入宫商议。”
  穆焕神色微凛,眸中闪过一抹复杂,转而对苏简道:“吞吞吐吐的,先把你的问题想想清楚,等下次本王再为你解答。”说罢随蒋武阔步离去。
  苏简还呆呆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她才颇有些失望的叹息一声,心中有些愠恼,她好不容易才决定问他的,怎么就偏偏这时候有事呢?连老天爷都在跟她做对!
  然而,让苏简更没有料到的是,自这次穆焕离开以后,她竟然一连好几日没有再在书院看见过他。
  书院建在半山腰,又太封闭,隔绝了外界的联系,以至于让苏简有些捉摸不定他这是真的有事还是朝堂当真出了什么大事。
  好容易熬到了假日,苏简回了家才得到消息,果真是出了事。
  西边的陈国联同魏国向大舜发兵,不过五日便攻陷了西边三座城池,几日前摄政王派兵增援,据说还有亲自奔赴边关的打算。
  自打得知了这个消息,苏简便颇有些心神不宁的。
  经过这几日,其实她也已经想通了,既然心里已经笃定了他是绵绵,又何必执着于他是否亲口告诉自己。他说也好,不说也好,所有的证据现在都只告诉她一个答案——他就是绵绵。
  因为他是绵绵,所以武陵侯府才能在尹明德谋反落败之时得以保全;因为他是绵绵,所以当初他才会带领大军绕远路也要去繁州看她;因为他是绵绵,二叔才能在侯府岌岌可危之时仍得到重用;因为他的绵绵,所以素来寡淡的他奋不顾身的跳下湖里去救她;因为他是绵绵,所以他才会带了比尹明德当年多上一辈的聘礼上门提亲……
  原来,他一直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默默守着她,保护着她的家族。
  若非有他,苏家必然如鲁国公府一样,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至于她,只怕也要被贬为官奴,一辈子受尽桎梏,永无出头之日。还有祖母,父亲,玠儿,琛儿……
  突然间,苏简突然好想见见他。
  战场上刀剑无眼,想到他可能要奔赴沙场,她竟然心上莫名觉得担忧,似乎生怕他会出事。
  他若是就这么走了,与陈国和魏国的这场仗能打几年,她什么时候才能再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说上一声感谢呢?
  
 
  ☆、第66章
 
  白袖和樱桃收拾好了床铺, 见苏简仍趴在案前发呆, 两人互望一眼,白袖缓步上前道:“姑娘,天色已晚, 该早些歇息了。”
  苏简点了点头, 装似不经意地询问:“听说摄政王就要带兵打仗了,可知什么时候出发?”
  白袖摇了摇头,樱桃原本在剪烛花,闻声走了过来:“姑娘, 奴婢今儿个上街买东西时听街坊四邻们说了,好像就在明日。”
  明日便走了吗?苏简无奈摇了摇头,看来是不能在他临走前见上一面了。
  她倒是没再说什么, 只对着白袖道:“扶我去歇息吧。”
  白袖应声搀扶她起了身,又中规中矩的服侍她躺下,和樱桃一起熄了灯烛,这才柔声道:“姑娘, 奴婢今晚守夜, 您若是有什么事就叫奴婢一声。”
  苏简随口嗯了一声,翻身背了过去。
  白袖和樱桃并肩走出去, 蹑手蹑脚关了房门。
  屋子里没了灯烛,此刻黑漆漆的,外面格外寂静,能清晰听得到清脆的蝉鸣。此时还未入夏,倒是有蝉了。
  苏简觉得今儿晚上格外燥热, 身上只盖了薄薄的一层锦被,可还是燥得她浑身难受,怎么也睡不着。她突然觉得一阵口干,想喝上一口凉水润润喉,便坐起身来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白袖!”
  外面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苏简觉得不大对劲,白袖素来睡得很浅,但凡是她值夜,她稍稍有些动静那丫头都会进来看看的。可今儿晚上是怎么了?
  “白袖?你在吗?白袖?”又一连唤了几声,紧闭着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人却未点灯。
  屋子里虽没有烛火,但借着夜色苏简仍是能看到进来的那抹身影。那人身形高大,分明不是白袖!
  她下意识抓紧了被子,言语中凌厉几分:“是谁?”
  那人走至屏风前却未在靠近,只是笔直地站在那儿,语气颇为温和:“是我。”
  这声音浑厚而圆润,是苏简再熟悉不过的,她眸中欣喜一闪而过,随之诧异地质问:“摄政王深夜闯入女子闺阁,不知意欲何为?”
  寂静的夜色中,苏简清晰的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笑声,那笑意浅淡,似乎还透着些许宠溺:“你我已有婚约,本王若愿意,明日便可娶你入门,又何必做此等毁你声誉之事?穿上衣服,本王带你去个地方。”
  苏简拢紧了被子坐在那儿,一动也没有动。
  穆焕往屏风那边望了一眼,继而背过身去:“你不是有问题想问吗,待会儿本王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苏简心知这样不合礼法,但想到今夜若是不说,也不知他去了边关何时才能回来。一番犹豫,还是咬牙下了床,去衣架上拿了裙衫穿好,磨磨蹭蹭地走过来。
  屋子里黑漆漆的,穆焕只隐约瞧得见她的身影,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道:“走吧。”
  “可是,我还未梳妆,头发也很乱……”
  穆焕看她一眼,缓声道:“没关系,又不是没见过你蓬头垢面的模样。”说着,主动拉住她的手腕出了皖云阁。
  眼见穆焕拉着自己飞檐走壁,躲过府里巡逻的侍卫,轻轻松松越过西面的墙门走出来,苏简意味难测地道:“王爷对我们侯府可真是了如指掌,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您在我们侯府里住过呢。”
  借着姣姣的月色,穆焕瞧见了她此刻的样貌。一头浓密的乌发像瀑布般流泻下来,在微风下及膝的发梢微微摇曳,融融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吹弹可破的肌肤泛着柔和的光泽,宛若这世间最美的璞玉。精致的脸上眉目如画,俏鼻檀唇,国色天香。
  她今晚上穿了件碧波色的广袖衫子,盼着轻风衣袂和发丝齐舞,美不胜收。
  听出她话中之意,穆焕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本王怎么也在你们侯府住过数月,如何会不记得路?”
  苏简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他这便是承认了的意思吗?他还以为,这人如今做了摄政王,必然不会愿意她再提当年之事了呢。
  抬眸对上他温情款款的目光,苏简有些别扭的垂下头:“不知王爷深夜要带臣女去哪儿?”
  穆焕没有应话,只是突然吹响了口哨,一只马儿嘶鸣一声噔噔噔奔了过来。他翻身上马,对着苏简伸了手:“走吧。”
  苏简看着他那宽大白皙的手掌,却一动未动:“王爷不先告诉臣女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吗?”
  穆焕淡淡一笑:“一个你去了不会后悔的地方,到了才能告诉你。”
  苏简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将手交付给他,借力上了马。她顺势落入他的怀中,背后是他宽阔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衫,似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坐好了。”他覆在她的耳后轻声呢喃,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她略微觉得有些不适,下意识侧了侧身子。在她的后面,那俊逸无双的男人唇角上扬几分,手中的马鞭一用力,马儿飞奔着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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