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人间——凤久安
时间:2018-12-06 09:38:57

  之后,他闭上眼静了好久,才又睁开眼睛,捉住晴兰的双手,按在胸膛:“殿下以后……不必再拿发簪做傍身武器,你只需握住我,我便是护你安睡的武器。”
  这句话,忽然使晴兰湿了眼眶,鼻尖微红,轻轻吸了吸鼻子,将头埋在了他温暖的怀中。
  步溪客深深吸了口气,抱着她,眼中柔情一片。他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又把她搂紧了,低声说道:“抱住殿下的那一瞬间,步某心安了,求娶来的是你,此生无憾了……”
  晴兰用实际行动给了他答案,她睡得很快,也很香。想来他的怀抱,也令她心安。
  步溪客清醒着,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笑叹:“良夜难捱,苦啊……”
  次日清晨,萧晴兰睁开眼睛,步溪客已不在身旁。
  身上又冷又沉,她轻声唤于嬷嬷来,觉得这两声,花了她所有力气。
  嬷嬷小步行来问了安,脸色不大好。
  晴兰问:“将军呢?”
  嬷嬷说道:“驸马寅时二刻起身,奚落了老奴后出了府。”
  晴兰忙问:“何事起争执?”
  于嬷嬷未答,莺歌抢着说道:“殿下不必挂心,驸马只是看了眼起居录,哼了一声罢了……”
  晴兰心中一窘,昨夜他俩什么都没做,又是低声说话,那起居录大约是一片空白。
  于嬷嬷不满莺歌的轻描淡写,道:“何止……”
  晴兰却出声打断了她:“嬷嬷,召符医士来。”
  “殿下可是哪里不舒服?”嬷嬷焦急道,“可是驸马对殿下……”
  “和他无关。”晴兰白着一张脸,说道,“我腹中坠痛……想来应该入月了。”
  嬷嬷打发莺歌去请,自己掐指算了算,道:“今年殿下的月事总是没个准头,来燕川的路上又颠簸忧心,老奴细细算来,殿下的月事已有两月未至。老奴原本就想待那些药材都入库了,请陪嫁医士来瞧瞧,开几副方子调理调理……”
  晴兰思绪却早已不在此处,她在想昨晚的共枕眠。
  她从未想过,相拥而眠会那般温暖。
  皎皎精力充沛,不管几点睡,早上醒了就又是一只好猴。
  她先到练兵场招呼了一圈,见步溪客在,忙夹着尾巴溜了,到岔路口,脚下一拐,把步溪客的叮嘱当耳旁风,轻车熟路翻进了公主府,蹿进蕙芷院找萧晴兰玩。
  晴兰喝了药,歪在榻上翻书,皎皎看见了,眼疼。
  一本书,退猴千里。
  等晴兰身边伺候的人都走了,皎皎才溜下来,趴在塌边问道:“你生病了吗?”
  晴兰勉力勾起唇,给她笑了笑:“你又来了,不怕你哥哥训斥你?”
  “我跑得快,他要不跟我较真,揍不到我的!”皎皎说完,又问,“你生病了吗?”
  晴兰想了想,对她说:“是,也不是。皎皎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可没想到,皎皎鼻尖动了动,嗅了嗅空气,声音清脆道:“姐姐,你流血了吗?!”
  晴兰那张脸更白了,书都吓掉了。
  皎皎嘿嘿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鼻子可灵了,谁受伤谁流血,我一下就能闻出来!”
  晴兰一怔,按住她脑袋把她按到塌下,唤人来吩咐道:“燃香。”
  等点上香,再一回头,皎皎已经不见了。
  练兵场上,步溪客搭上弓,瞄准了百步之外的箭靶。即将松手时,忽听头顶传来两声叫:“老大,老大。”
  步溪客没搭理她,眯起一只眼,对准红心。
  皎皎道:“老大老大,你不理我可别后悔,你家小媳妇病了,她喝了好大一碗药,药味大着呢,我好心好意来跟你汇报,你却狼心狗肺不识好人心。”
  步溪客呼吸大乱,嗖的一声,箭飞了出去,偏了一些。
  他放下弓箭,说道:“闭上嘴,给我下来!”
  皎皎说:“那你不许揍我,昨天欠的打咱一笔勾销!”
  步溪客:“你又去公主府了?”
  皎皎哼唧道:“我要不去,你连她病了都不知道,我还立功了呢。”
  步溪客回头望向公主府,自言自语道:“病了吗?”
  步溪客责怪自己粗心大意,竟忘了她舟车劳顿,燕川入秋后又冷,她这样娇柔似花的小公主,怎会不生病?
  步溪客披上外衣,大步流星朝公主府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我儿,上辈子暖床,这辈子还暖床。
步溪客:我认为我与公主洞房的阻碍,是规矩,是她身边的那些皇都来的老僵尸。
月事:嘿嘿,想不到吧,我也是!
感谢:财大气虚,yutotal,花er亲了你一口,赞助提供止疼片,晴兰深表感谢,并拉一脸幽怨的步溪客来给大家鞠躬。
 
第8章 甜言蜜语不要停
 
  嬷嬷在廊外打理花圃,趁她不在,晴兰叫来莺歌,偷偷问她:“驸马离开前,说了什么吗?”
  莺歌放下食盘,当即给晴兰还原起今早的事。
  “驸马出来时,起居官趴桌上睡着了,驸马就拿起起居录看了,于嬷嬷瞧见了,脸色难看极了,让驸马放下,驸马让她低声,莫要扰了殿下您,之后慢悠悠走出去……”莺歌站起来,扬了扬下巴,“他就站在那里,像这个样子看着嬷嬷,问嬷嬷,嬷嬷在宫中,所居何职?”
  晴兰问道:“嬷嬷怎么说?”
  莺歌又学着于嬷嬷,粗着嗓子道:“老身是公主的奶娘。”
  “然后呢?”晴兰问道。
  “驸马哼笑了一声,说她:那你真够蠢的。”莺歌学道,“说完驸马就离府了。”
  晴兰轻轻笑道:“莺歌你学人说话的本事越来越好了。”
  莺歌就又学了一遍,眯着眼直着腰板站着,然后软下来,对晴兰说:“殿下,驸马今早那个样子,您真应该瞧瞧,立在廊下笑那一声,嬷嬷吓得都不敢说话,只敢等您起了身才来告状……”
  正在说时,忽听廊外传来于嬷嬷的声音:“驸马留步!”
  晴兰惊道:“他来了?”
  她连忙推莺歌去看:“快,是他来了吗?”
  莺歌扒着门偷偷看了,应道:“来了!”
  晴兰手忙脚乱,这会儿也来不及拢头发,拿起铜镜瞧了,见自己面色苍白,无半点气色,实在不堪入目,于是拉起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
  步溪客在门外被拦,眉头紧锁,但仍是冷静下来,问于嬷嬷:“为何要我留步,我来看望殿下,你也不许吗?”
  嬷嬷道:“殿下身子不适,驸马请回吧。”
  步溪客垂眼看着她,道:“公主身体不适,我作为她的驸马,更应该前来看望……嬷嬷为何不让我进?公主府,你说的算?”
  于嬷嬷怔了证,道:“公主有些不方便,多谢驸马挂心,驸马军务繁忙,不必事事亲自前来,这些事交给我们这些下人照料就是……”
  “我的事,不是你能多嘴替我安排的。”步溪客声音沉了下来,说道,“军务繁不繁忙,与我要不要来看望公主有什么关系吗?你们这也阻挠,那也阻拦,难道步某当年求娶来的,不是公主而是动不得看不得爱不得的菩萨?”
  嬷嬷:“这病,驸马来看,不合规矩。”
  “你们千辛万苦把公主送来,却又定下诸多不合情理的规矩,目的何在?”步溪客道,“和婉公主在皇都备受宠爱,出嫁了,也应荣华一生,夫妻恩爱……嬷嬷为何频频拿皇都那些不知所谓的规矩来阻止我爱公主?如今公主病了,我连看望都不被准许?”
  或许是他太直白的将爱说出口,于嬷嬷大惊失色,连连摇头道:“驸马慎言。”
  “我又有何不能说?”步溪客换了副轻松神色,道,“清早我说嬷嬷蠢,以为嬷嬷会有所思有所改,如今来看,嬷嬷是蠢而不自知。”
  这种话于嬷嬷虽然生气,却深知自己不能反驳,只伏在地上再次请步溪客离去,脸色极为难堪。
  步溪客扫了眼周围从皇都来的宫人和不远处的随嫁侍卫,说道:“我只与你说这一次。或许嬷嬷是忠仆,可却目光短浅愚蠢固执,不知为主子打算,也不知分辨好坏。燕川地偏,离皇都又远,公主在燕川,你以为她能倚靠谁?于嬷嬷,你该庆幸,我是真的倾心公主,不然……步某会把公主视作菩萨,安放在这公主府,就按照你那些可笑的规矩,敬却不爱,任她在燕川枯萎凋零。”
  于嬷嬷惊愕不已,一个恍惚,步溪客已绕过她撩开帘笼,走进了屋子。
  莺歌退下,却搀扶安慰于嬷嬷。
  步溪客合了半扇门,来到塌边,看向榻上的那个隆起的被团,顿时一扫刚刚的严肃,脸上恢复了笑意。
  他半跪下来,没去揭被团,而是用手指戳了戳这鼓起的一团,轻声说道:“我来了,怎么不见我?你不想见我吗?”
  被团动了动,里面的晴兰支吾了半晌,闷声道:“我……我没什么事,你、你回去吧!”
  “昨夜你手脚冰凉,暖了好久才有些温度……”步溪客道,“该不会是着凉了吧?你在路上颠簸了那么久,燕川入秋又冷,我怕你身体受不住……你让我看一眼,我好安心。”
  被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你又不懂医,你……你看了有什么用?”
  “不给看?”步溪客说,“那你把胳膊伸出来,谁告诉你,我不懂医?”
  被团似乎惊愣了一下。
  步溪客瞧着心情大好,隔着被团都能猜出她现在犹豫的表情。
  这位小公主,什么都信,有趣得很。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被团开了条缝,一只白生生的手小心翼翼探了出来。
  “你、你摸,我就不信你能、你能看出来……”
  步溪客挽起衣袖,笑吟吟伸手,耳朵一动,忽听到窗边的呼吸声,一记眼刀甩过去,低喝:“皎皎回去!”
  窗边露出一个小揪揪,须臾,又露出半张脸,皎皎跟只猫一样,扒着窗棱,眨着大眼盯着他,见步溪客只是假怒,顿时吃了熊心豹子胆,溜进来,站在一臂开外的地方,背着手问步溪客:“老大,你什么时候学会看病了?”
  这句话见效很快,晴兰立刻把胳膊缩回了被团。
  步溪客瞥了皎皎一眼,皎皎立刻后退到窗边,捂着心口痛呼:“啊呀呀,不好了,老大又用杀招吓我了!”
  被团动了动,晴兰露出了小半张脸,好奇地看向外面。
  步溪客见了,再次破功,低低笑了起来:“怎么,你是好奇我揍没揍她?”
  步溪客想,他堂堂一个领兵大将,竟然快要被晴兰和妹妹折磨死了,一会儿气一会儿笑。
  晴兰偷眼瞧见步溪客在看她,慌忙又缩了回去。
  步溪客道:“不逗你了,看你还有劲躲我,想来还好。你在喝什么药?我请族内的医师帮你瞧瞧?”
  皎皎说:“哪里还好,我都闻到血味了!”
  晴兰惊呼一声,团得更小,又羞又恼,在被团里哼唧了起来。
  步溪客一愣,终于明白了。
  他先是抱着被团轻轻拍了拍,轻语:“我知道了,你不要再羞……”
  之后,他迅速变脸,一个箭步上前,提起没及时逃走的皎皎,咬牙道:“回去就请苏先生照料你读书,这三天要让我再看见你出门疯野乱说胡话,我就让狐仙来拔光你的牙!”
  皎皎识时务者为俊杰,甚是乖觉地点了点头,安抚老大时,不忘再黑他一把:“老大你且再忍一忍,不要现在动手揍我,不然吓到公主姐姐,她便再不敢与你……”
  步溪客怕她这张乌鸦嘴又灵光了,赶在她之前道:“快给我闭上嘴!”
  可惜还是晚了。
  皎皎愣了一下,补上了后半截:“呃,洞房……”
  总要有始有终嘛!
  皎皎说完,吧唧了吧唧嘴,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反而觉得这样非常有效,可保她三天不挨揍!
  步溪客默默把她放下,咬牙切齿道:“我谢谢爹娘,给我了个好妹妹!妹妹你且记住,我要死了,那定不是战死,而是被你气死!”
  皎皎脚画着圈,甚是娇羞地说:“那怎么好意思呢?这么疼爱妹妹的哥哥,不仅能长命百岁,还能活到一千岁。”
  她说完就跑,手脚灵敏地翻出窗台,没了影。
  步溪客气笑了,骂道:“混账,变着法子骂我王八。”
  步溪客再一回头,见晴兰从被桶里出来了,坐在榻上,神情懵懵地看着他。
  步溪客走过去,关切道:“怎么了?快躺回去,当心着凉,可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让家里给你做点燕川的热糕送来,想吃吗?又软又甜,很好吃。”
  晴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就这样看了好久,轻声说道:“将军以后……能不说死吗?我……我听着……心里不安。”
  步溪客一愣过后,哈哈笑出声来:“你怕什么?怕我死了?不会的,我身体很好,长这么大,还没得过病。哪里像你,连说话的力气都小了。”
  晴兰红着脸不语。
  步溪客跪下来,唇轻轻碰着她的手,抬眼笑道:“公主府刚落成没多久,又没多少人气儿,不如你今日跟我回将军府吧,起码,我能给你暖个被褥。”
  晴兰推开他的脸,别开脸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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