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谁是你闺女?”北采气不过,用力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还想当我爹?你咋不上天呢?
魏央不说话,权当没听见。
“你不说话,我就一直捶你。”北采哼道。
她到底是女孩子,力气能有多大,在魏央眼里,这点力气捶他根本不痛不痒,于是他也就默认了她捶了。
北采看他不说话,更加来气。正在北采使劲锤他泄愤的时候,一个慵懒、似笑非笑的男音突然从前方传来:“呦,你们倒是很恩爱。”
北采心下一惊,这熟悉的声音……是七王爷景梧?她慌忙抬头,果然看见,对面站的两人正是……男主景梧和女主段语韵。她想从魏央背上下来,可是魏央没有动,她也只好继续在魏央背上了。
北采自从上回见到景梧后,就一直和魏央厮混,早就忘了景梧这档子事。之前从景梧的马车上掉下来,景梧还说了一句什么,改日定登门道歉。她没放在心上,估计他也忘了,毕竟那边还有一个戏份足足的女主。
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景梧一身墨色衣袍,眼角上挑,嘴角噙着笑,还是一贯的风流。而他旁边的段语韵,穿着娇嫩的粉裙,更衬得花容月貌。段语韵表面一副羞涩、充满情意的样子,手里拿着花灯,眼睛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看来两个人也是出来逛集市,只不过他们气氛怎么……有点怪怪的。
还是北采先开口,声音娇俏:“别来无恙,七王爷。你如今有美人在侧,不也美满?”
景梧低头看了一眼身边装得羞涩的的段语韵,美满……吗,他笑了笑,浑不在意地说:“没有你,谈不上美满。倒是公主,这么快就忘了我,另结新欢?”
北采一愣,她是真的没想到景梧居然能当着段语韵的面这么调戏自己,而段语韵也仿佛习惯了的样子,也不怪乎她眸子冰冷,啧啧,都是景梧自己作的。于是北采的语气也淡了下来:“我以为我已经和王爷说得很清楚了。”
景梧笑道:“哦?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还没等北采回话,一直沉默是金的魏央突然开口了:“你挡道了。”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景梧一愣,似是没想到魏央会这么说话。
魏央没理景梧和段语韵,背着北采径直离开了。
北采唯有无奈,这魏央,似乎从来不担心得罪人。她内心却不经意地叹了一声气,她一直按照系统吩咐她的,故意把她和魏央的关系往暧昧了说,别人误会他们,她不解释,是因为她想要这个效果,而魏央不解释,是因为他根本不屑解释。他认为清者自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的关系,真的比白开水还清。
他会给她买东西,会陪她逛市集,会背她回来,都是因为他遵守承诺,做她的侍卫,再加上她装可怜,他也就没拒绝而已。
魏央不讨厌她,还对她有好感。这些系统都有告诉她,她也能从他偶尔温和的眸子中发现,可是,要攻略他,这点根本不够。
魏央刚刚是吃醋了吗?北采歪着头继续胡思乱想,立刻又自己否认了刚才的想法,魏央吃醋?算了吧……他会吃醋才怪,他说他们挡道,大概就是真的觉得他们挡道了,刚才迟迟不走估计也是以为景梧有什么正事要说。没想到只是调戏她,才离开的。魏央就是一个这么死心眼的人。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公主府,魏央把她放下,抬眼看了一眼还沉浸在思绪中、有些恍惚的北采,突然问:“你的贴身丫鬟还没回来吗?”
北采一惊,连忙回过神来,干笑道:“没……父皇觉得她做的很好,就留着她再服侍一段时间。”她差点忘了,之前她扯谎说绿玉去服侍偶感风寒的皇上,这都快一个月了,风寒肯定好了,她只好又扯了个谎。
魏央没作声。他的眸色平静,看不出来是信还是不信。北采有点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神,连忙回自己的屋子里了。只剩下魏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知道,魏央可不傻,只是不太了解感情方面的事。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慢慢来吧,至少魏央对她已经不排斥了,不是吗?
转眼间又半个月过去,这半个月北采还像往常一样,白天宅,晚上逛市集。魏央也按照承诺,尽心尽力地做侍卫。
***
这日,北采边懒懒地吃着樱桃,边看话本子,突然,她笑着对魏央说道:“魏央!你看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丢失了心的狐妖,后来在一个凡人的帮助下找回了心,然后他们就相爱了。”
魏央正在擦他的剑,他淡道:“鬼神之说不可信。”
北采摇了摇头又说:“重点不是这个。是这个狐妖没心的时候,也不会笑,就像你似的,总是面无表情,找回了心后就又会哭又会笑了。”说罢,她又凑近魏央,认真道:“你是不是也丢失了心?”她离他极近,吐气如兰。
魏央不自觉地退后一些,回道:“不是。”
北采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又笑眯眯地说:“那你给我笑一笑?”
魏央正在擦剑的手停顿了一下,淡淡回道:“我不会笑。”
这是事实,他早就忘了怎么笑了。
北采一脸不信:“还有人不会笑?”说着,她突然伸出手扯了下魏央的嘴角,想让它们向上翘,来摆出个微笑的样子,魏央一时不察,竟让她得逞了。反应过来后,他毫不犹豫地拍掉了她的手。
北采不在意地收回手,皱着眉看向魏央,苦恼道:“干巴巴摆出来的笑好丑。”
魏央不语,继续耐心地擦剑。
北采眼神一亮,似乎决定了什么:“日子这么无聊,我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以后,我就致力于把你弄笑,让你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我就算赢了。”
魏央的回答有些冷漠:“你不可能赢。”
北采却被这句话挑起了战意,不服气道:“我要是赢了怎么办?”
魏央随意回道:“悉听尊便。”
北采“哼哼”了两声,充满信心道:“你就等着吧。我肯定会赢的,到时候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魏央没作声,却看着北采神采飞扬的样子微微恍了神。
那些表情,和他早就没什么关系了。身边的人,从认识他起,就接受了他没有任何表情的事实,以前在军营,也有人说过他怪,最后都畏惧于他凌厉的眼神和冷厉的杀气,不再说这些。
只有这个毓如公主,不怕他,现在甚至还想改变他。
在觉得她天真的同时,内心却在隐隐期待起来。
也许,真的会笑也不一定?
☆、攻略面瘫男(十二)
自那日北采说一定要让魏央笑之后,她就开始乐此不疲的“努力完成任务”。
“魏央,给你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个香蕉,它走着走着热了,就把衣服脱了,然后摔倒了,哈哈哈哈哈哈……”还没讲完,北采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直呼肚子痛。
魏央:“……”笑点在哪?
北采:“??”所以是我笑点低吗。
……
“魏央,这是我给你买的玉佩,很符合你的气质,喜欢吗?”北采少见的柔情脉脉道。
魏央:“……”这个玉佩上刻的是什么?葫芦?是说我是闷葫芦吗?
北采:“!!”他不会看出来我的寓意了吧。
……
长此以往,北采都不由得有些泄气了。她觉得她基本上可以试的方法都试过了,故意做鬼脸丑化自己逗他笑,买一些好玩的东西送给他,还会躲到某处突然出现吓唬他,搜肠刮肚的想段子、想好玩的故事……可是,魏央永远摆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她。
和一个表情缺失的人讲表情简直是……与天斗,其乐无穷。
一想到这里,北采就头大。她就有些看不下去话本子了,于是又像往常一样支使魏央给自己买小吃食,她懒懒地说:“魏央——我想吃杏仁酥。”
魏央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出去了。讲真,他当侍卫真的很称职,速度快话又少,还格外的可靠。
北采见他离开了,这才在床上躺下,有些烦躁的打了个滚,和系统无奈道:“怎么才能让他笑呢?”
系统还是一贯的冷静又理智:“不一定要让他笑,努力逗他笑,让他在这个过程中爱上你就好。”
北采听罢,顿时明白,用力地点了点头,振奋地从床上坐起来,打算继续看话本子,她无意间往门处瞟了一眼,这才看见门口站着……刚刚明明已经出去了的魏央!魏央的眸子暗沉,看上去情绪不太对。
北采暗叫不好,她受伤的是背部,但是平时又抹金疮药又喝中药的,其实早就好了,她也暗暗让下人把那中药换成了滋补药。不知魏央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刚她打滚的那一幕有没有被他看见……
于是,北采只好干笑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魏央不回答,他沉默地一步一步向北采走来,双目始终紧紧盯着北采的眼睛,似乎想彻彻底底地看透她,眸子深邃漆黑,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北采笑不出来了,面容有些僵硬。看来魏央看到她打滚那一幕了,也知道她的伤已经好了,他好像很生气,平时和他玩闹惯了,北采差点忘了,魏央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走到北采身边,魏央的下巴微低,垂下头看她,她坐在床上,发丝微微凌乱,眼神慌乱闪躲,根本不敢抬眼看他,娇俏的脸此刻显得苍白,给人一种羸弱的感觉。她就用这副样子骗了他多久?
魏央心中的愤怒慢慢膨胀,越演越烈,最后终于“彭”地爆炸开来,如同烈火般燃烧,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这样愤怒过。上次这样愤怒似乎还是他父亲因为那可笑的钱财而不想救他的时候。她虽然没成功地让他笑,却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早就能够影响他的情绪了吗……
他本是想回来问问她,除了杏仁酥还想不想吃别的,街上还新开了一家桃花糕铺子。可是进来就看到她在床上打滚的样子,半点没受背部伤影响的样子。亏他还一直担心她的伤,每晚都背她回来,看她脸色苍白地说伤口疼的样子……还会隐隐内疚。
所以她一直把他当成什么?无聊生活的乐趣?一直装作伤口没好的样子,装作楚楚可怜、令人同情的样子,就是看他被她欺骗、看他服侍她,觉得很好玩是吗?将军府几次三番传来飞鸽,来信说边境最近不太平,他却迟迟未归,就在这陪她玩过家家?
渐渐地,怒火竟有些无法控制,突然间,魏央眸子神色一凛,有些冷漠地将她反手狠狠按倒在床上,然后——
“刺啦——”伴着衣帛的撕裂声随之响起的是北采的惊呼声:“你干什么!”魏央这个登徒子!居然撕她衣服!人面兽心!北采连忙挣扎起来,却发现他们力气相差太悬殊,北采根本挣脱不了他的钳制。
正在北采绝望的时候,背后却传来了魏央有些低哑黯然的声音:“果然……”
果然她的伤已经好了,她的背肤若凝脂,光滑白皙,甚至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魏央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一种,你好不容易对一个人敞开心扉,却被告知一直都玩玩而已的感觉。
魏央松开她,眸色冰冷地最后看了慌乱起身的北采,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北采还有些怔然地坐在床上。
原来撕开她衣服,只是为了看她伤口好了没有吗。
魏央就是这种人,她骗他,故意不让他走,魏央只会觉得是欺骗,是玩_弄,根本不会想,是不是她已经喜欢上了他,所以不舍得让他走。他就是这么一根筋的人。
系统淡淡出声安慰她:“不一定是坏事。”
毋庸置疑,在魏央眼里,她已经和旁人不同。但是这种不同是什么,友情还是爱情?是把她当成一个很好的朋友,还是一个亲密的爱人?如果一直只是这种日常的欢乐,魏央永远都无法认清自己的内心。
有矛盾不是坏事,把矛盾处理好才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系统看着还有些恍惚的北采,低声道:“现在,该你表现了。”
***
次日早晨,魏央从将军府的屋子出来到院子时,看到的就是围墙上方,坐着的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子,竟是毓如公主,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笑眯眯地冲他打着招呼:“早啊!”
魏央眸色一寒,脚步都没有停就径直走向院子外的马车。他今天去觐见皇上,穿得很是华贵,仍旧是一袭白衣,袖口领口处却用银丝绣着精致的花,更显得他俊逸非凡。
北采见他没理她,也毫不在意的样子,在后面遥遥喊了一声:“你穿这身很好看!”
魏央权当听不见,淡定地坐进了马车里。他镇静却不代表他不惊讶,他一向对身外之物要求不高,所以他的将军府也就只是个随意的院子,隔壁原先住着一户比较富裕的人家,可今日早晨毓如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墙头?她那个坐姿明显就是从隔壁跳上来的。
他暗中让人打听了一下,很快便知道了答案。昨晚不知什么原因隔壁突然举家搬迁到了一处更阔气的一处住宅,那住宅原先正是皇上赏给毓如公主的地方,而公主很快又带着少量仆从低调地搬到了隔壁。
她又想玩什么花样?
魏央的眼底闪着不知名的情绪。
等魏央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了。夕阳的余晖将雕栏玉砌都蒙上了金色,他午时也就在宫内草草吃了点,这个时候不免觉得有些饿了。
回到将军府,他一进院子,便下意识的向墙头看了一眼,果然……她不在。到底是公主,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在那处等他?
当他已经进入屋中已经准备吃饭时,却突然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娇俏声音软软地唤着:“魏央——,魏央——”
魏央没有动。
等了一会,她还没有等到他出来,有些失望道:“我知道你回来了,我看见你的马车停在院外了。”她停顿了一下,又絮絮叨叨道:“今日我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亲自!真的是亲自!知道你爱吃口味清淡的,做了一些。卖相不好,但是味道还是可以的。你记得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