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她配合顾芸娘撒谎,会被文宣帝按个欺君之罪,将她脑袋给砍了!
可想到齐老爷半路上要对她灭口,她实话实说,肯定没有命回去!
曹氏心里后悔死了,就不该为了肚子里那块肉,答应顾芸娘做交易!
“回……回皇上的话,顾芸娘的话属实,没有半句假话。相公……偷看她洗澡,村民全都看见了,这件事一查就知道。小姑给顾芸娘下毒,婆母为了保住小姑,她顶罪,自己碰死了。小姑被人玷污清白,怀……怀了野种,她没脸见人,一根麻绳给吊死,和贵人无关。”
曹氏紧咬着牙关,哆嗦着将这句话说出来。
“你撒谎!如果与苏景年无关,她们死了,为何你们瞒住了口风?”齐老爷眼睛通红,恨不得将曹氏给吃了!
曹氏吓得瑟瑟发抖。
苏景年面无表情道:“我迫不及待想娶芸娘,方才瞒住了丁氏与余秀兰的死讯。”
“是……是贵人不想耽搁,才瞒住了死讯。后来小叔子回来,他和顾芸娘和离,婆母和小姑子的死讯方才泄露出来。”曹氏选择帮顾芸娘作证,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只能闷着头,咬着牙走下去!
齐老爷知道曹氏被顾芸娘买通,他切齿道:“你早已与苏景年狼狈为奸,被他买通做伪证!”转头跪在地上,激动道:“皇上,曹氏是余青林的妇人,苏景年这般对她的相公,她该心里含恨,怎么也不该出面为他们作证!一定是被他收买!请皇上彻查!”
“你放屁!”曹氏恨不得啐齐老爷一口浓痰,“我是恨她!可我更恨管不住下半身的臭男人!如果不是他管不住裤裆二两肉,哪里会挨板子?他那是活该!顾芸娘是害的我们家破人亡,我不该给她作证!但是她被人冤枉死,咱们村里就没有生路!村民全都知道她是冤枉的,才会派我进京给她作证,洗刷冤屈!
她心地善良,被族长狮子大开口,要她一百两买下山地,开的农庄给乡邻股份,欺负到她头上了,她也忍气吞声!如果以权压人,她一个铜板都可以不掏出来,最后还给了一倍的价钱,每家每户都分了一两银子。她还保证,今后农庄会买乡邻种的菜,雇乡邻干活,工钱比镇上给的还要高!你们这些当官的,只管坐在府里吃香喝辣,哪里管咱老百姓死活?上下嘴皮子一碰,喷人一脸屎尿!真正的好人,全都被你们给逼死了!”
顾芸娘嘴角抽了抽,没有想到曹氏在这里还能这么彪悍。
不过曹氏这番话,的确印证她是无辜的。
齐老爷脸色青白交错,被曹氏喷一脸口水。
他还想要狡辩,曹氏脸色通红道:“你这个老狗,怕我给顾芸娘作证,揭穿你们的阴谋,半路派人暗杀我!还好顾芸娘早就知道你的阴谋诡计,她早两天就把我带进京城,才没有让你们得逞!”
“皇上,微臣冤枉啊!”齐老爷砰砰磕头,还想要说什么,御林军从外进来,捆绑着几个侍卫,跪在地上道:“皇上,微臣幸不辱命,在护城河码头抓捕刺客。”然后拿出证据,证明他们的确是齐府的人。
顾芸娘笑道:“皇上,臣妇没有骗您。我放出风声,曹氏今日会在码头上岸,坐骡车进京作证。齐大人会派人灭口,您的人亲自将刺客给逮住,这下该相信我们没有冤枉齐大人!”
齐老爷看到人被御林军给抓住,像一滩烂泥瘫在地上。
如果是苏家的人抓住,他还能狡辩脱身,可那是文宣帝亲自出手了啊!
这一刻,他也算是看清楚了,文宣帝分明包庇苏景年!
若不是如此,哪里会派御林军去抓人?
苏景年分明杀了丁氏和余秀兰,他们死不认罪,又有曹氏作证,文宣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得不了了之。
齐老爷心中痛恨,恨自己找不到证据!
裴首辅知道这桩案件真真假假,苏景年准备充分,因此脱身而出。而齐老爷却是拿不出证据,反而落下把柄被苏景年给拿捏住。
丁氏与余秀兰的死,并不无辜,只是苏景年不该私底下动刑。
文宣帝眼一眯,问几位大臣,“你们如何看待?”
裴首辅与几位大人商议道:“皇上,齐大人包庇逃兵,构陷朝廷忠良,滥杀无辜,罪不可赦!请您降罪!”
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五十章 小产
文宣帝面容冷肃,沉声道:“逃兵立即逮捕就地处死,包庇收容者同罪论处。齐爱卿身为都督同知,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构陷忠良,欺上罔下,数罪并罚,褫夺官职,即刻处斩。然你亲属知情不报,三族在朝为官者不得升迁,三代内不允许参加科举。”
齐老爷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他死也就死了罢,如今却是累及亲属。三族不得升迁,三代不能科举,齐家这是要衰败了!
御林军摘去他的乌纱帽,将人拖下去。
齐老爷回过神来,他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皇上、皇上……微臣冤枉……冤枉啊……”似乎除了这一句话,再也说不出其他请求宽恕的话语。
凄厉的求饶声,冲入云霄,经久不散。
余青林、明芷、曹氏吓得两股战战,面无人色。
文宣帝又下令,将余青山与明芷处斩。
因为曹氏出面作证揭发余青山,赦免她的罪行。
余青林被堵着嘴拖下去。
明芷陡然回过神来,泪水滚滚而下,她跪着朝顾芸娘走来,“芸娘,求求你救救我!让皇上饶恕我!我没有办法,被齐大人逼迫,才会出面作证。芸娘,我错了,你饶过我这一回,我日后结草衔环相报。”
顾芸娘看着她楚楚可怜的面容,不禁叹息一声,“明芷,我早就放过你一次,是你自己没有抓住机会。你包庇逃兵,罪大恶极,若是赦免你,皇上威严何在?大周律例又如何叫人信服?下辈子,擦亮眼睛,好好做人。”
“芸娘,芸娘,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明芷满面泪水,被人拖下去。
曹氏看着这一幕,脖子发凉,她不禁庆幸自己站在顾芸娘这一边,才有活命的机会!
如果她说出真相,却也难逃包庇逃兵一罪!
而后,她又想起自己身处何处,方才那泼辣的模样,可有冒犯天子?
想到此,曹氏脸色刷的惨白,“皇上饶命,民妇方才一时激动,口不择言,污言秽语冒犯天子君威,求求皇上饶过民妇这一回。”
文宣帝从未与见过村妇与人骂架的场景,方才曹氏的行为粗鄙,他愣住了,却又着实解气。
他大手一挥,赦免曹氏。
曹氏千恩万谢,冒出一身虚汗。
离开大殿时,双腿发软,强撑着离开。
几位大臣也一同离去。
只剩下苏家三兄弟与顾芸娘。
文宣帝目光在顾芸娘脸上流连,发现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胆子也不小。
可他不觉得苏景年是一个肤浅的人,并不是看重顾芸娘的美貌。
至于是何原因,让他与人夺妻,这是臣子的私事,他一个帝王也不好刺探。
苏景年问道:“皇上,您尽快安排人接手齐大人的职务。”
文宣帝最信任的便是秦家与苏家,苏景年被人构陷,知道齐大人利用余青山一事做筏子,他便已经派人暗中掌控齐大人的动向,并且挑选人接替他,杜绝意外。
“朕已经有安排。”文宣帝随后给顾芸娘赏赐,命人将顾芸娘送出宫。
留下苏家三兄弟议事。
顾芸娘坐在马车里等苏景年,并没有回府。
浣纱一直在宫外等着顾芸娘,见到她来,连忙问道:“夫人,三爷如何了?”
“无碍。”顾芸娘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她早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所以在曹氏找上门的时候,提出让她来一趟京城。
曹氏便去娘家请她娘回来照应余家的人,然后暗中随她来京城。
齐老爷的人调查,只调查出曹氏在坐小月子,根本没有怀疑,曹氏早已随她来京城,并且早她一日抵达京城。之后苏景年被检举,她便故意放出曹氏的消息,让文宣帝亲手逮住齐老爷的罪名,让齐老爷无可辩解!
如果用不上曹氏,她也没有损失,给曹氏一些银子打发她。
顾芸娘松一口气,幸好她谨慎。
半个时辰后,苏景年等人出宫。
苏景年掀开帘子,跨上马车,坐在顾芸娘的身边。
浣纱连忙出来,坐在车辕上。
顾芸娘一头扎进苏景年的怀中,抱着他精瘦的腰,闻着他的身上的气息,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
“你怎么不告诉我,余青山没有死?我担心死了!”顾芸娘知道明芷会被齐老爷请进京作证。而在镇上与明芷最后一面,她虽然极力的隐藏,依旧有一丝怨憎显露出来。所以她早已将书信给准备好,一起带进京城。正是因为有明芷,苏景年被指控杀人夺妻,她心里还能够稳住,却没有想到余青山压根没有死!
苏景年看着顾芸娘控诉的眼睛,不由得失笑,“那一日,余青山准备对你动手。除了两个黑衣人之外,屋顶上还有一个。那时候我便打算将计就计,亲自给他送上把柄。”
齐老爷并没有让苏景年失望,掉进他设下的陷阱里。
顾芸娘虽然有把握脱身,可到底有些事情,苏景年是真的做了。
他们敢这般颠倒黑白,那是苏景年善后干净,不会被人抓到把柄,因此顾芸娘有恃无恐!
而真正能够全身而退,是因为文宣帝的态度。
文宣帝是一把双刃剑,宠信你们的时候,给你们至高无上的荣耀。
当他猜忌时,这份宠信便是灾难。
苏景年似乎知道顾芸娘心中所想,抚着她鬓角的碎发,“不用担心,我们手中并未掌握兵权。”
顾芸娘趴伏在他的腿上,手指抚摸着袍子上的暗纹,“你辞官了吗?”
“嗯。”苏景年握着她的手,“皇上还未批复。”
顾芸娘叹息一声,早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
“不用担心,很快就能处理好。”苏景年心里有了成算。
顾芸娘‘唔’一声,阖上眼,小憩片刻。
这几日是为了做戏,每天早早上床睡觉,实际上,根本睡不着。
现在将隐患除掉,顾芸娘有些犯困,不一会儿就睡过去。
府中得到消息,姜皎月命人准备火盆,摆在府门前,让苏景年跨过去,去去晦气。
小厮派人说他们回来了,姜皎月与袁雯萱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儿,苏易、苏越打马而来,马车缓缓在他们身后驶来。
苏易与苏越跨下马,等着苏景年与顾芸娘。
不一会儿,苏景年抱着顾芸娘从马车上下来。
袁雯萱立即迎上来,站在苏越的身侧,对苏景年道:“小叔子,门前准备了火盆,水房里在煮柚子水,待会你跨过火盆,再用柚子水洗澡,去去晦气。”
苏景年颔首,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