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魏小姐的道理,就是谁穷谁可怜,谁富谁活该,那魏家做生意不也是抢了许多小公司的单子?人家小公司要是有了你们抢走的那一两单,也是大不一样,员工的工资也能涨点,员工的家人也能生活得好一些——你说,我把这些算在魏家的头上,其实也挺合理的,对吧?”
魏秋被阮萤条理清晰、咄咄逼人的言论堵得说不出话,但她仍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强撑着说:“那不一样……”
“不一样?”阮萤弯唇一笑,“魏小姐这双标玩得倒是挺溜,你这意思,房子倒像是我用尽心机骗来的一样,我就是不明白,我是拿刀拿枪逼他们卖房了,还是在城中村组了个传销班子,忽悠他们把房子全卖给我?我中介钱是白花的?”
阮萤语速极快,虽然笑着,但嘲讽的语气却入尖刀一样扎得人心肝脾肺都疼。
“我算是明白魏小姐的意思了,还是魏小姐层次高——这样,这个拆迁大约是会赔偿一套安置房的,到时候我把安置房低价卖给你,你再把安置房无偿送给这些房主,彰显一下魏小姐视金钱如粪土的大家风范,怎么样?”
魏秋从小到大哪里被人用这种语气冷嘲热讽过,关键是她想发火都不知道从哪里发起,阮萤全程一副笑脸,她要是发火,倒显得她气急败坏失了气度!
“……我不是这个意思。”
魏秋藏在桌下的手攥得紧紧地,掐得指尖发白。
闻湛听阮萤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房子是他和阮萤一起去买的,阮萤其实完全可以哄抬价格后找家里借钱买更多的房子,要是这样的话她赚的不只这么多。
她只是从本来就要卖房子的人当中挑了几个急着卖房子的,他们要多少钱,阮萤就给了多少,连还价都没还。
更何况听阮萤后来说,有好些人都把她当不懂行情的冤大头,迫不及待地要把房子卖给她呢。
阮萤没说话,看着她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不是这个意思最好,毕竟……魏小姐是闻湛的女朋友,你们俩要是成了,我还怕魏小姐到时候结婚都不想请我这种掉钱眼里的恶毒妹妹呢。”
魏家的家底也才摸到中等富豪的边,更何况现在魏家岌岌可危,她魏秋却在闻家口无遮拦,阮萤要是不搓搓她的锐气,魏秋真以为自己能借着闻湛为所欲为呢?
魏秋觉得自己恨不得现在就摔门而去,但最后一丝理智还是令她没有做出失格的举止:
“抱歉,是我说了……让阮小姐误会的话……”
要是魏家还是从前的魏家,她哪里需要这么低声下气,给闻家的一个养女道歉!?
等着有朝一日魏家东山再起,她一定要让阮萤为了今天的冷嘲热讽付出代价!
而就在闻长峰得知拆迁的消息没多久,在望陵区城中村,拆迁的消息也渐渐传开了——
程永斌的妻子正在家里四处喷空气清新剂,程老太一问,她没好气地说:“家里有股怪味,我喷这个去去味!”
她是真烦这两个老人,家里有一个农村人就够了,现在又多了两个,要不是为了那笔房子钱,真是一分钟都忍不下去!
还是跟陈永斌早点商量,是时候找个借口把两个老人送去她妹妹那里了,不然这房子住着多挤?
正想着,程永斌回来了,她忙迎上去:“下班啦?今天生意怎样啊……”
话说到一边,她发现丈夫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怎么了?说话啊,你这模样吓唬谁呢?”
程永斌喃喃道:“不该卖的……不该卖的……”
程家二老听了也围上来问:“什么不该卖?”
陈永斌回过神来捶胸顿足地冲两个老人怒吼:“都是你们两个老不死的!什么时候卖不好!?再多等一个月!就一个月!拆迁的消息就下来了啊!!!”
第41章 四十一只锦鲤
拆迁这消息一出,仿佛一个惊雷在水里炸开,整个程家还有程家的亲戚都炸锅了,甚至还有几个亲戚连夜赶来程家商量对策。
“……这事可不能算了,这房子不拆迁就算了,现在拆迁了,凭什么没你一份啊?”
“说到底你才是老程家的香火,她程禾迟早不还得嫁出去?这钱到时候可就便宜外人了。”
“程禾不是本事大吗?哪里在乎这点小钱,更何况你还照顾着俩老的呢,多分点钱不应该吗?”
“房子过户了?过户又怎样,她不能转手就不认爹妈了吧,卖房子的钱我们可以退给她,还要她把拆迁补偿款和安置房让出来,对吧,我们又不是不讲道理……”
“就是,爸妈当初是没钱才说以后把房子给程禾的,现在拆迁了,从那里面抽出五十来万给她不就行了?”
一伙人早就把卖房当天答应程禾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还理直气壮地认为城中村的那套房子是他们的东西。
至于阮萤转手把房子卖给程禾的这个过程,他们选择性地忽略不计。
于是隔天就带着一大帮人气势汹汹地冲到了程禾所在的出租屋,程禾也从亲戚那里得知了拆迁的消息,她聊到程永斌这些人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但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的找上门来。
“程禾,我们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程永斌四脚八叉地躺在出租屋里的沙发上,带着他老婆孩子,还有几个年轻力壮的亲戚,“房子转到我的名下,你欠那个阮小姐的钱,我帮你付清,我们两不相欠,怎么样?”
程禾扯动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程永斌,你是打牌把脑子打坏了吗?当初卖房子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答应的?怎么,自己拉出去的屎还要吃回去?”
程永斌被她这话一堵,脸垮了下来,还是他老婆按住他,好声好气地跟程禾说:
“禾禾啊,我知道你这么多年肯定心里有怨气,也怪我跟你哥没出息,你放心,等我们拿到拆迁款和安置房,一定把之前欠你的首付款还给你,你看这样行吗?”
程禾气笑了:“大嫂,你这算盘打得还真精啊,加起来四百多万的赔款,还有一套小一百万的安置房,你用你原本就欠我的钱换这笔钱,真厉害啊。”
原本程禾以为这种话能让程家大嫂羞愧一番,然而她错看了这家人脸皮厚的程度。
只要能拿到钱,脸皮算什么?
程家大嫂一点没觉得难堪,还恬着脸笑:“我们没本事,跟禾禾你不一样,你侄子又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我们当父母的为了孩子,只好脸皮厚点了……”
“脸皮厚点?三十几岁的人了,一分钱赚不了还挺光荣的啊?你们结婚我出了一大半的钱,生孩子我垫的钱,孩子上学我也出钱,爸妈留给我的房子卖来的钱也是你们拿走的,现在听说要拆迁,又回来要房子,你们是人还是吸血鬼啊!”
程永斌越听脸色越差,听到最后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指着程禾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们找你要房子怎么了?你一个女孩,以后迟早是要嫁人的!嫁人了这笔钱那可不就便宜了外姓人,还不如给我呢!”
程家二老一听这话,更是深以为然,跟被灌了迷药似的劝程禾:
“禾禾啊,你这房子给了你弟弟跟给你自己是一样的呀,你们姐弟都是一家人,谁有钱了,那不就是大家都有钱了啊?”
程禾立刻怼回去:“照您这意思,那钱放我这里不也一样吗?”
见程禾这副寸步不让的模样,程家亲戚互相对视一眼,看来今天不撕破脸怕是不行了啊。
程永斌也是这么想的,四百多万的巨款,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多钱啊,今天能坐在这里好好跟程禾讲道理已经算是有耐心的了,今天她要是不给,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反正程禾就是这个软性子,现在嘴硬,待会两个老人哭起来,她又会心软。
只要心软,后面的就好说了。
就在这个时候,程永斌的电话响了起来。
“什么!?”听了一会儿,程永斌忽然拔高了声音,“那女人不仅买了我们家的房子,还买了其他家的房子!?”
程禾听了有些意外。
而这个消息在程家其他人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买了一套还可以说是巧合,买了其他家的,这肯定的要搞什么投资,又或者……她根本早就知道要拆迁的消息!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程永斌做生意不行,但这种坏主意脑子转得特别快,几乎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他就想到了带着卖房子的那帮人去找阮萤大闹一场的注意。
那小姑娘买房子都是一个人来的,虽然挺有气场的,但一个小姑娘能掀起什么风浪,他们去闹一闹,肯定知道害怕,一害怕了,要多少钱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相比之下,程禾这个反正也跑不掉,一个能一口气买好几套房子的有钱人,身上能压榨的价值肯定不会少。
说不定这次能大赚一笔呢!
程禾见程永斌接了个电话之后跟程家人嘀嘀咕咕了一番,突然开始在程禾的家里乱翻起来,她一个女人,这个时候到底还是有几分慌张。
“你们干什么!”
其他人翻着,程永斌没皮没脸地冲她一笑:“没什么,就是想找找你跟卖房子那个女人的合同资料之类的,不过要是你能直接告诉我就更好了……”
程禾联想了一下他对着电话说的那些话,很快就反应过来程永斌在打什么主意。
“你休想!这件事跟人家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关系大了!”程永斌狞笑着,眯成一条缝的眼里闪烁着贪婪恶毒的光,“她都那么有钱了,分我们一点怎么了?凭什么这些有钱人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就缺衣少食?我告诉你,甭管是巧合还是什么,今天她经手了我程家的房子,算她倒霉!”
程禾被他不要脸的言论震惊得怒气攻心,一巴掌就挥了上去:
“程永斌!你自己好吃懒做赌博成性!别搞得天底下的人都欠你的一样!你迟早遭报应的!!”
挨了一巴掌的程永斌也来了暴脾气,揪住程禾一搡,就将自己的亲姐姐推倒在地,正好手机从程禾的口袋里掉了出来,程永斌夺过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到了阮萤和程禾的消息记录。
程永斌那双阴毒的眼睛露出奸诈的笑意,很快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阮萤。
[阮小姐,明天有空见一面吗?]
“程永斌!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
程家的几个小叔假装扶程禾起来,实际却是按着程禾不让她抢回手机。
程禾实在是太久没跟这些亲戚打交道了,她都忘了这些人穷怕了,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那位阮小姐家庭富裕,性格善良温柔,她怎么能跟程永斌这种没皮没脸的地痞流氓抗衡?
再加上程家这一帮子农村亲戚,大多都是没正经工作,在村里就臭名远扬的老赖,现在被程永斌纠结在一起,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而此时,程禾心中“善良温柔”的阮小姐,正躺在闻夫人的膝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着程禾发来的消息。
就在她看到这个消息的同时,锦鲤app跳出了一条灾厄警告——
[程家正谋划煽动人来敲诈你!具体手段可解锁转运提示得知!]
阮萤一挑眉,觉得颇为意外。
这事情的发展,还挺有意思的嘛。
因为就在几分钟之前,阮萤随便翻看她的选做任务,在那之中正好有一条关于程永斌的选做任务。
[提醒程永斌避开几天后会让他输掉全部家当的牌局!奖励锦鲤点数20点]
第42章 四十二只锦鲤
就在程永斌发完消息的第二天,阮萤如约前往与“程禾”约定好的茶楼……旁边的一家咖啡店。
在解锁了转运提示之后,她已经知道了程永斌等人会以什么方式威胁她,而阮萤在这一天正好约了跟江斯年推荐的经纪人见面,阮萤不打算为了这些不入流的小混混耽误了正事。
但她也同样不希望这些跳蚤继续没有自知之明的瞎蹦跶,所以阮萤并没有拆穿他们。
办正事,除跳蚤,她两个都不耽搁。
于是比消息上的时间早到了一个小时的阮萤将车停在了茶楼的背后,下车的时候她看了看附近一处隐蔽的摄像头,在她来之前,已经找借口向茶楼确认了这里的摄像头运作良好。
阮萤放心地大步迈入了旁边的咖啡店。
这家咖啡店店面宽敞,光线昏暗,高昂的收费避免了过大的客流量,显得店里清净雅致。
踩着如流水般优雅的小提琴乐入内的女孩带着大大的墨镜,即便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她从门外进来的时候,那种从容的步调和并不故作高贵的姿态,有种浑然天真的高雅。
穆迟对阮萤的第一印象,说实话,比他自己预计的要好。
江斯年拿着还未上映的《惊梦》片段给他看之前,穆迟是不屑一顾的。
这是她的第一次出镜,在此之前,她并没有经过长期密集的浸入式培训,虽然是戏剧学校的学生,但完全没有任何亮眼的履历。
但她在《惊梦》中所展现出的演技,却令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演员。
“相信我,她的潜力绝不止这样。”对她本人对戏的江斯年在介绍的时候,认真地告诉穆迟,“刚进组的她和之后的她,进步不只一星半点。”
穆迟沉默许久,才松口决定答应见面。
江斯年松了口气,安慰到:“相信我穆迟,阮萤不会重复你之前那位艺人的老路的。”
想到她,穆迟苦笑:“但愿吧。”
一个晃神,戴墨镜的女孩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穆先生?”
穆迟回过神来,起身给阮萤挪了椅子:“初次见面,我是穆迟。”
阮萤轻笑,点头以示谢意,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可以看出她想必是经常受到这样的优待,才能如此习以为常又温和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