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曼对小冰使了个眼色,将报纸从一脸怔忡的苏越梨手中抽了过来, “让我看看,这是哪家公司发的通稿……”
看到一半, 邹曼的话卡在了喉头, 半晌才发出了一声冷笑,“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居然是罗亨。想不到,他那家半死不活的小公司如今都能花钱在A市早报上发通稿了。”
湿巾冰凉的触感让苏越梨晃过神, “没事,我自己来擦。”
她接过小冰手中的湿纸巾擦了擦手背,“我就是一时有些吃惊而已。”
按照剧情来说, 算算时间,也是女主进入娱乐圈的时候了,只是窦菲菲没有死,闫鹏和她回了老家,是谁帮女主写的歌呢?
她掏出手机,给窦菲菲打了个电话,“越梨,早上好!”
电话里的声音充满了活力,隐约还能听到背景里欢快的童谣。
窦菲菲和闫鹏回老家后,和苏越梨联系过几次,苏越梨知道她应聘成了家附近的一家幼儿园的老师,闫鹏则开了间音乐教室,教小朋友弹钢琴。
两人已经领了证,还没有办婚礼,正在计划买房,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苏越梨还和窦菲菲说好了,到时候会去参加她们的婚礼。
“我没有打扰你?”
“没有,现在还没到小朋友入园的时间,我正在和几个同事整理器材呢,怎么了?”
苏越梨抿了口微凉的咖啡,“嗯,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你们……你们和江颜还有联系吗?”
“江小姐?有啊!”
窦菲菲换了只手接电话,“一个多月前,她来找过阿鹏,这位江小姐好像是打算出专辑,把她写的歌给阿鹏看了看,让阿鹏帮她指点指点。不过阿鹏提的意见她好像都不太满意,晚餐都没吃急匆匆的就走了,反正我觉得她怪怪的。”
“对了,后来阿鹏还跟我说,这个江小姐挺厉害的,跟他学小提琴的时候对乐理还不怎么了解,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她都开始自己写歌了。”
说着一个扎双马尾的女孩对窦菲菲招了招手,示意有事找她,她点了点头,“越梨,我同事找我。对了,我舅舅家是养蜜蜂的,最近刚下了批野生蜂蜜,我给你寄几瓶,纯天然的。”
饶是苏越梨心中有事,也被她的热情熨得心中一暖,“好的,谢谢你了菲菲。”
挂了电话,苏越梨大致能猜到事情的发展,估计江颜是剽窃了闫鹏前世写的歌,只是她为什么还要带着歌去见闫鹏呢?是担心被原主人拆穿吗?
一阵前奏打断了苏越梨的思绪,她抬头看去,邹曼开了音乐app,靠在高背椅上抱臂听了一会,抿成了一条直线的红唇讥嘲的翘了翘,“看来罗亨是真的江郎才尽了,所谓的最强新人也不过如此。”
苏越梨切到了下一首歌,很快听完了整张mini专辑。
跟着旁听的小冰歪了歪头,“我怎么感觉有些片段挺好听的,只是……只是总感觉像是差了口气,刚听进去,就会被拉出来,反正,我觉得一般。”
邹曼牵起嘴角,“小冰说到点子上了,这些歌明显都是东拼西凑杂糅到一起拼出来的,罗亨以前再次,好逮写得歌都是流畅的。现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好了,别管他们了。”
邹曼抬腕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今天金秦微老师也在,我们不好去得太晚,收拾收拾就准备走。”
保姆车,苏越梨翻了翻微博,江颜还煞有介事的注册了个新微博,看着头像上的精修图,她突然有些好奇,一贯最瞧不起娱乐圈的江风平,还有江颜那个动不动骂别人戏子的亲妈,如今是怎么想的呢?
“啪!”
江风平将手里的报纸往方芷兰眼前一摔,怒不可遏道:“你看看你的好女儿,把我们江家的脸都丢尽了,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当,非要进什么娱乐圈。”
他气不打一处来的原地走了几步:“你知不知道昨天打高尔夫的时候老张他们都是怎么说的,明里暗里都说我江风平对继女不好,逼得她去娱乐圈讨生活。”
“你说,这么多年,我对她到底怎么样!”
“爸爸对我视如己出,自然是很好的。”
一身印花真丝长裙的江颜缓缓下了楼,捡起地上的报纸微笑道:“怒伤肝,爸要是气坏了身体,心疼的不还是妈妈和我吗?”
她对方芷兰使了个眼色,对方微微点了点头,给江风平端了杯茶,扶着对方背劝道:“孩子做错了,咱们慢慢教,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方芷兰说着说着就眼圈一红,摇摇欲坠的倚在江风平身上,一副以对方为天的模样。
江风平最吃她这套,将茶杯放到茶几上,回身揽住了方芷兰,再说话时,虽然依旧冷硬,却少了几分暴怒。
“小颜,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招呼都不打,就擅自进娱乐圈呢?”
重生一世,早已对江家离了心的江颜虽然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事事征求江风平的允许,但毕竟还有用得到对方的地方,因此也只能耐下性子和对方虚与委蛇。
“爸,这只是我平时的一个小爱好罢了。我自娱自乐的写了些歌,就想着发出去让更多人能听到……”
方芷兰跟着帮腔:“是啊,这些歌都是小颜自己写的,现在报纸上都说她是创作才女,跟那些卖脸的小明星可不一样。”
江风平脸色缓和了些,但心里对娱乐圈根深蒂固的成见却不是她们俩母女几句话能改变的,“这些歌发了就算了,以后不要再继续了。”
说着他语气又重了几分,不无警告的说道:“你也24岁的人了,这段时间就好好待在家里,你妈那给你相看了几门亲事,你找机会出去见见,都是些家世不错的青年才俊,有合适的……”
“我不去。”
江风平的话让江颜突然想起了前世,当时江风平也是这么说的,没多久她就和宋骏结婚了。
她重生一世,不是为了重蹈覆辙的,再说,什么青年才俊,不过是些二世祖罢了,能……能比得上他吗?
江风平平时在公司和家里都是说一不二,如今被江颜打断,被压下了几分的怒火腾得冒得更高,浓眉倒竖,拍桌怒斥道:“放肆!”
方芷兰见势不妙,连忙上前打圆场,趁着不注意的偷偷拧了江颜一把:“哎呀小颜,你怎么跟爸爸说话呢?还不给你爸道歉。”
江颜也知道是自己冲动了,掐着手心低头向江风平认了错,眼见着对方仍黑着脸,江颜咬了咬下唇,眼底有些冷。
瞧瞧,这就是所谓的好爸爸,动辄得咎,江风平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女儿,而是为他联谊牟利的木偶人罢了。
她深吸了口气,强撑起了一个笑脸,“爸,其实我进娱乐圈,也不是为了我一个人,这段时间,我和媒体打交道打得多了,听说了一件事,是关于风尚家具的。”
风尚家具是江氏家居在定制家具行业最大的紧张对手,对方凭借着对上游工厂的把控,甚至隐隐压了江氏一头,是江风平的心腹大敌。
江颜提起风尚家居,江风平登时来了兴趣,“什么事?”
“A市日报的记者上半年暗访查到了一件事:风尚家居的上游工厂出了问题,他们的一批货被查出来甲醛释放量严重超标。”
“原来是这件事。”
江风平顿时索然无味,“这件事媒体不是早就报道了吗?”
风尚家居当时态度诚恳,老实认罚,还双倍补偿消费者。
做了一次成功的危机公关。
“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我听说,风尚家居当时虽然承诺会全部销毁问题家居,实际上确实重新包装后销往了较为闭塞的乡镇,所谓的积极反省,不过是做样子罢了。”
“哦?”
江风平将手撑在腿上,身体向江颜倾了倾,“你确定?”
不等江颜回答,他又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睛,“潘德海这个老家伙素来最奸诈,这也确实是他能做得出的事情。”
看着江风平一副抓到了敌人的小辫子的兴奋模样,江颜面上虽然陪着笑,心里却很平静:这件事过不了的多久就会被风尚家居的员工内部举报,引来了风尚家居公司的一场大地震。
她还记得新闻爆出来那天江风平的高兴,江家也却是因为这件事在定制家居界一时风头无二,可惜,不过是烈火烹油,宋家一倒,江风平的得意也就雨打风吹去了。
之前,她也想过提醒江风平远离宋家,可惜江风平已经被利益彻底冲昏了头脑。
如今江家筹备上市过会疏通的关节和为了扩大生产从银行筹得的贷款都是宋家的关系,江风平好不容易通过校友网攀上宋氏董事长宋学林。
在这种时候让江风平和宋家做切割,他能愿意吗?
“风平,你看小颜多关心你,想着方的帮你打听消息,不像有些人,明明也在娱乐圈,却从没想过家里。”
上次吃了苏越梨那么大一个闷亏,方芷兰一直咬牙切齿的等着苏越梨倒霉,偏偏这小妮子也不知怎么的,邪门的厉害,越混越好不说,连她一直想买却舍不得买的蓝钻项链都戴脖子上了。
心气不顺,自然想见缝插针的在江风平面前上眼药。
提起苏越梨,江风平顿时蹙起了眉头,扫兴道:“那个不孝女,不提也罢!总归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似乎是有了参照物,他对江颜态度好了些,“好了,我还有事,就先去公司了,至于小颜……”
他沉吟了片刻,“你不是一直想换台车吗?这样,你让你妈带去买台喜欢的,爸爸买单!”
眼看着他急匆匆走了,江颜回身搂住了方芷兰,“妈,我不要车,你给我现金。”
“我上次不是刚给你转了几百万吗?怎么又要……”
“哎呀妈!我出唱片不要钱啊,求你了,给我……你就不想看着你闺女压苏越梨一头?我成了大明星,你也有光彩啊!”
被她描绘的美好前景哄得晕陶陶的江母自然是慷慨解囊。
只可惜,江颜钱到手的好心情却很快被一通电话吹散了。
“什么?亏了?怎么可能?罗亨,你在给我开玩笑吗?”
挂了电话,她看着掌心掐出的血痕,气得把手机一砸,半晌缓不过气。
上次窦菲菲那件事被苏越梨搅和了后,她就对她提起了十二万份的警惕。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是因为自己行事太激进,说不得就是慈善晚会和窦菲菲的那一个照面让苏越梨起了疑心。
因此,即使心中恨不得立即让苏越梨好看,她却还是忍了下来,韬光养晦的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恶补乐理知识,只恨前世不该觉得闫鹏的歌晦气,她绞尽了脑汁,也只能回忆起浮光掠影的几个片段,根本凑不成曲。
选择罗亨,也是因为查到他和苏越梨的经纪人不对付,又是小有名气的作曲家,却没想到这个人能力居然这么次,明明前世闫鹏赚的盆满钵满,怎么到了她这,反倒还亏了呢?
进娱乐圈第一步就不顺,江颜实在是气得呕血,她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最后只能安慰自己:算了,好在,这次也不是全无收获。
一想到无意中遇见的那个人,她的眼底就闪过了一道精光。
只凭他,自己投入的这些钱,倒也算是回本了。
大概是知道苏越梨关心,小冰开了乐评网站念了几句专业人士对江颜新专辑的点评:
“差强人意,值得肯定的是有几个片段确实让人耳目一新,可惜却是隔靴搔痒。”
“失望,罗亨作为制作人,却失去了以往感情真挚的优点,靠着光怪陆离的鼓点和后期修音试图掩饰歌手ktv级别的唱功。”
“副歌不错,可惜总是在马上就要抓住人high点的时候陡然一变。”
“MV的场景调度和镜头设计还是非常优秀的,可惜我也只记得这些了。”
小冰特意挑了些贬抑的评论试图讨苏越梨开心,却被邹曼扬手打断:“行了,不管网上评价好坏,这张专辑肯定是亏了。”
“现在音乐界这么衰落,除非是才华横溢写得出脍炙人口的好歌,要不就是唱功一流能四处跑商演开演唱会,靠发专辑,那是肯定会亏的。”
“卖出去的歌扣掉宣传费,发行商提成,再算上制作成片,基本上剩不下几个钱。”
说着邹曼拍了拍苏越梨肩膀,“所以啊,你也别老想着那些烦心事了,马上到片场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这部电影拍好。”
苏越梨闻言点了点,捂脸深呼吸,试图将所有烦恼顺着呼出去的气一起排解。
作为一个从影几十年的老将,金秦微的演技绝对是一流的,大概是因为当过很长时间的教授,她看人时又回不自觉的带着几分探究与挑剔,这也让苏越梨在她面前格外拘谨。
在电影里,金秦微扮演的许玉婉是一个十分坚毅的女性,早年丧夫,中年丧子,唯一承欢膝下的孙女也走丢了,她却始终没有被苦难打败。
这是个注重形象的老太太,满头银丝拢得整整齐齐,指甲修理的纤尘不染,一袭旗袍更是气质出众。
跟在她身边,路曼曼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与激励。
她被重新送进了学校,在那里,她不仅结交到了不少同龄人,更表现出了极高的美术天赋。
这在所有人眼中都是理所当然的,就连许玉婉也觉得后继有人,老怀大慰,将路曼曼收为了关门弟子,亲自教学。
然而看似平静祥和的生活下却暗潮涌动,顾从始终没有放弃对许玉婉财产的觊觎,让他不满的是,原本听话的牵线木偶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开始对他阳奉阴违。
很快,更大的危机出现了。
许玉婉离开了多年的儿媳,陆曼曼的生母孟柳出现了,她是来向许玉婉忏悔:原来当年,是她思念陆曼曼,于是偷偷带走了女儿,这么多年,许玉婉之所以找不到陆曼曼,是因为她带着陆曼曼出了国。
如今孩子长大了,也是时候让她和亲奶奶团聚了。
只是孩子如今学业繁重,等到放假,她就会把陆曼曼带回国,让她和许玉婉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