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妃的担忧,她自然是明白的。
刚刚送走她的功夫,其他的庶妃像是约好一般,没一会儿就到了个齐全,献上自己做的小物件,并金锁金项圈之类的玩意儿,嘴里说着吉祥话。
顾夏坐在主位上,看着下头的莺莺燕燕,一个个山灿莲花的,说出来的话,都超级好听,不由得解锁新玩法。
谁说的对她的意,她就多看两眼。
这后宫中谁不是跟人精儿似的,顿时溢美之词犹如滔滔江水般扑过来,听的她心满意足。
郭络罗氏打头,笑盈盈的说道:“还是嫔主会养孩子,瞧瞧小阿哥又白又胖,小脚蹬的多有力气。”
说着看向董氏,挑眉问道:“董姐姐,您说是不是?”
董氏一直都想要投靠熙嫔,可惜对方一直不接招,这会子有了梯子,她顺杆就爬上去。
“您说的极是,熙嫔娘娘慧质兰心,养孩子自然不在话下。”
王佳氏坐在董氏后头,一心一意的看着董氏的言行,见她出声,赶紧符合。顾夏在心中细品,董氏一心想要投靠她,王佳氏又一心想要投靠董氏,这后宫中的关系,远远比面上复杂。
偏又关联着前朝,让人不得掉以轻心。
送走这一大坨嫔妃,顾夏就懒懒的斜倚在榻上,应对她们,是最累的事情,生怕被人捉到破绽攻击她,还得维持原主的人设,免得被人察觉到端倪。
不过收获也是颇丰的,侧间又堆了一大堆礼物。
做一个凡人,贪财好色。
色她有了,这财是永远都填不满的沟壑,多一点总比少一点强。
这么想着,她这般坐吃山空也不是事,索性家人就在京城,将生意交给家人,比什么奴才都安心。
就算她什么都不做,只问他们要钱,父兄也是会紧着她来,可她还是想自己试试,没有总受别人接济的道理。
她若是原主,自然能心安理得,可她不是,只是一介后世来的孤魂。
只是要做些什么,她心中有些不确定,她手中的金手指,总结一下,觉得跟强化更像一点,这样的话,可惜如今等级低,别人吃用并不会受益。
那么就要从其他的方面着手,都说女人孩子的钱最好赚,她的定位,要好好想想才成。
“嫔主,内务府新进上的烟罗纱,你瞧瞧色卡,合不合心意,不行让她们重新染去。”香襦手中拿着一个簿子,缓缓走近。
顾夏顺着她的话头接过一看,忍不住蹙起眉头,今年的色卡有些艳丽,都是些非常色相非常高的颜色,与以往相比,也算是一种进步,若是青春少女,自然是喜欢的,可她更喜欢传统的颜色,那种如同水墨画般的淡雅颜色,才是她的最爱。
“跟她们说,染一批旧色就好,本宫用习惯了。”
香襦躬身应下,转身出去了。
愿意出新是好的,这后宫嫔妃,满打满算最大的也不过比康熙大三岁,年岁都小着呢,就连太后、太妃们也不过三四十岁,年轻着呢。
春季到了,夏季马上就近了,因此内务府又忙乱开来,各种应季物事都得提前准备好,主子们要用,立马能拿出来才好,容不得说不。
顾夏的命令一传到,织造局就忙活开了,一个嬷嬷指着下蹲的小宫女道:“花奴,你随着香襦姑姑去选卡,瞧主子中意哪些颜色,要记牢了,可明白?”
小宫女瘦小的一团,闻言细声细气的应了,勾着头,跟在香襦的后头。
香襦想着主子平日的喜好,将她不喜欢的颜色剔除,就把色卡还给小宫女,有些疑惑的说道:“花奴?我怎么好像见过你?”
小宫女有些紧张,缠着手中的帕子,怯生生的回:“奴才粗陋……”
香襦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放在心上,转瞬就将她抛在脑后,想着赶紧到主子跟前伺候,这就放过她,扭头走了。
花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才慢吞吞的转身,回了织造局。
她好不容易才从辛者库爬出来,险些又要爬回去,至于死掉的花奴,那个身形与她相似的小丫头,谁在乎呢?她冒充这许久,没有一个人看出来不是。
这一批小宫女都是小选刚进来的,全靠胸前的木牌认人。彼此间都不熟识,被她轻而易举的蒙混过关。
香襦刚一回去,就见沈嬷嬷神色冷厉,立在嫔主后头,不住的规劝:“她这是想踩到您头上呢,打量着您好性儿,想让您把小阿哥送回去,连女儿都不要了。”
公主脸蛋烧的通红,跪在慈宁宫门外,求着自己亲弟弟能回去,一个孩子哪里能想到这样的主意,不都是上头的大人作妖。
“万岁爷的孩子少,这公主万一烧出个好歹,最后还不是马佳氏吃瓜落,主子您不必理会她。”香襦闻言接话,她的想法跟沈嬷嬷一样,小阿哥这般天大的好处落到手里,哪里又还回去的道理。
顾夏拧着眉尖,半晌不愿意说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声道:“送回去给她见见,过几日再接过来。”
“嫔主……”
抬了抬手,两人顿时不敢再劝,顾夏又叮嘱:“去跟万岁爷说一声,就说本宫怜惜孩子受苦,这才全她们天伦之情。”
马佳氏一向是个端庄稳重,暗地里挑事的,何曾这般走到明面上,跟她明打明的刚,她只是养着孩子罢了,玉碟还在马佳氏身上呢,有什么可急的?就算养一辈子,名义上还是她的孩子。
香襦躬身下去,遣海宁往乾清宫跑了一趟,和沈嬷嬷带着奶母一道,抱着长华阿哥往延禧宫去,主子即说了,她们就得照办。
到延禧宫得时候,马佳氏住得房间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动静,她坐月子的人,只能在床上躺着,可不是安静的紧。
“给马佳庶妃请安,庶妃万福金安。”沈嬷嬷笑眯眯的行礼,接着介绍奶母,柔声道:“嫔主交代了,长华阿哥给您送回来,以全您天伦之乐。”
马佳氏露出一个似喜似悲的笑容,半晌才摇头:“谢嫔主好意,只是嫔妾不能……”
她用尽手段,用巨大的代价换孩子回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小公主还在慈宁宫外头跪着呢,您也不必谦虚,赶紧将小公主寻回来才是,有什么事,不能好好的跟嫔主商量吗?何苦拿孩子做筏子。”香襦没有沈嬷嬷的心胸城府,见她这假模假样的就没好气。
“香襦,实话难听,少说些罢。”沈嬷嬷冲马佳氏恭谨行礼,轻声细语的劝:“小阿哥已经给您送来了,可要请太医来瞧瞧?”
马佳氏接过孩子,重重的压在胳膊上,像是压到她的心中,一时间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看着小阿哥胖嘟嘟肉乎乎的小脸蛋,又不禁破涕为笑。
长华这么健康,她自己养着才好。
想要让沈嬷嬷抱回去的话,在瞬间咽回肚中,只露出盈盈笑意:“劳烦嬷嬷跑一趟,清秋,请嬷嬷、姑姑喝茶。”
沈嬷嬷没收,客客气气的告退。
等回到景仁宫之后,见顾夏落寞的望着摇摇车,也跟着轻叹一口气:“在这后宫中,孩子难得,管她是谁生的呢,只要是万岁爷的孩子,抓到手中就是最大的筹码。”
顾夏摇头:“室内突然安静,少了个人,心中有些不大舒坦罢了,无碍。”
到底不是她的孩子,要说疼惜,还真是没多少。
说罢就去了书房,殷勤的练大字去了,她想的很好,等她字练的差不多,书也通读一遍,心中有点谱,就奏请皇上,给她请个夫子,教一教她学问。
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是学霸,在学校的时候叱咤风云的,可惜来到清朝,就变成半个文盲,可悲可叹。
静心凝神的运笔,渐渐的沉浸到书法的美妙中去,半晌才闻到身边一股龙涎香的味道,抬眸一看,康熙长腿微屈,静静的看着她练大字。
想到自己现在还没有风骨的字体,顾夏有些羞赧,挡在他跟前不给看,撒娇道:“好人儿,我们一道出去罢。”
康熙偏不,含笑点了点她的鼻子,柔声道:“小时候若有如今一半用功,这会子就不用愁了。”
说着小心的将顾夏写过的纸张放在一旁,又拿出一张宣纸,用镇纸压脚之后,才提笔开写。
“只愿君心似我心。”
顾夏接出下半句:“定不负相思意。”
说完便有些愣怔,抬眸去看康熙,就见他眼中神彩秀彻,绚烂夺目,一时间看的有些呆了。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多么美好的情思,在一代帝王的身上?顾夏心中突然涌出一片悲凉,但凡男女相处,除了荷尔蒙的吸引之外,难免会情思浮现,若是平常人,还可以期盼一二。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顾夏掩下双眸,有些笑不出,所有美好愿望的现状,不过是无情不似多情苦罢了。
微微的侧开半边脸,用雪白的团扇挡在脸上,顾夏听到自己语气娇嗔:“万岁爷~”
康熙伸出大手,摸了摸她头顶的发丝,也有些沉默,她掩饰的好,可他打小看人脸色,自然能看出她的言不由衷。
不由得有些气馁,心里涌现着乱七八糟的想法,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想要的东西,许多是别人捧到他跟前任他挑选的,还有许多是他暗示一下罢了,这般明火执仗的跟在后头,使尽法子来求,倒是不曾有的体验。
不由被激起斗志,他看中的东西,从来都没有放手的道理。
顾夏觉得身上一凉,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好奇的望了望周围,康熙含笑望着她,并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把这感觉扔到脑后。
“前儿做的桃花茶,皇上且尝尝吧。”说着将手中的粉釉茶盏递到他手里。
本来打算给钮妃准备的,幸好她送之前问了一嘴,说是这东西活血,不适合孕妇饮用,差点好心办坏事了。
既然钮妃姐姐用不上,送给皇上献个殷勤也是极好的,只求他念着她的好,能让她多活两集。
康熙斜睨她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事情始末,她的小姐姐不要,便拿来给他,他才不稀罕呢。
“等会儿给朕包一点拿回去。”
顾夏点头,对自己初次做的桃花茶信心十足,虽然她的绿雾并不会让别人受益,可味道却会变得实打实的好,就算她有一分功夫,反馈出来的也是十分,她相信,没有人可以抵挡。
瞧康熙那享受的小表情,就知道他被俘获了。
顾夏想到自己前世看到的系统小说,心中有些遗憾的想,她若是也有这个,岂不是不用患得患失,每天可以瞧着好感度的升降也行事。
做一点小事儿,就能听到叮涨了多少点好感度,那动力岂不是啊噗啊噗的。
“长华的事,你是怎么想的?”康熙摩挲着茶盏,漫不经心的开口。
“那是她的孩子,她想看,尽管说一声就成,我又不会拦着,她弄成这样,我心中不舒坦,这孩子我觉得还是还给她的好,免得以后有个风吹草动的,小公主又受罪。”
顾夏这会子有些后悔,当初康熙说的时候,她就应该斩钉截铁的拒绝,也好过如今上下两难,这也是给她上了一课,以后心中便有数了。
她生气,不由自主的鼓着脸颊,肉嘟嘟的,平添几分孩子气。
“那成,既然她不识抬举,那便不用抬举了,以后有人生孩子,再给你抱过来便是。”康熙也被马佳氏弄得有些生气,孩子养在高位嫔妃跟前,那是实打实得抬举彼此,她不吃敬酒,那便不必敬了,左右她一儿一女,想必也很是满足。
“可别,臣妾年岁小,只想着玩耍,这一遭伤透了心,我不愿意。”顾夏爱娇的斜倚在他怀中,轻轻的亲了一口康熙的下巴。
他下巴的轮廓很精致,有淡青色的胡茬,亲上去有一点点痒。
还能收获上下滚动的喉结一枚,怎么看都是赚。
“你呀。”康熙弹她脑门,“任性。”
可他喜欢看她任性的骄纵模样,恨不得惯的她更任性些。
顾夏吐舌,知道这一遭算是过了,甜腻腻的凑上去,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打滚,惹得他起了兴,又像被蜜蜂蛰了一样,蹦起来逃走。
这大白天的,要真是做些什么,传出去真的没脸见人了。
康熙无奈轻笑,牵着她的手,两人一道坐在廊下,眯着眼眺望远方。
“在那边空地上给你架上秋千,边上种上紫藤花,等到紫藤花开的时候,在下头荡秋千想必很有趣。”
康熙想着小女孩喜欢什么,半天心中也没数,刚在话本上,看到这个桥段,就拿出来问。
可惜顾夏没兴趣,她不是真正的天真少女,自然做不到在秋千上快乐荡漾的事。
“还不如给我请个夫子,教我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才是正经,我是一个文静可爱的女子。”
康熙:……
文静可爱?她?
“现成的夫子,竟看不到么?”康熙侧着脸颊,微微鼓起的半边脸,意味分明。
顾夏从善如流的亲上去,吧唧一声,响极了。
“好夫子,好先生,您便教教我吧。”前头还在想着角色扮演的事,这会子就送到跟前,顾夏的脸红彤彤的,舔了舔干涩的唇,勾着康熙的腰带,顾夏媚眼频频:“不若这会子便开始吧。”
“先生……”
康熙被她水润润的双眸勾着,心中那一点拒绝之意,瞬间消散不见,顺着她的力度前行,瞬间被她压在榻上。
“先生,不若先教教学生如何宽衣……”
“是这样么?”明黄色的盘扣被纤手轻轻解开,康熙望着那葱段般的指尖在眼前轻晃,霎时气血上涌,一个用力将作乱的躯体压下。
“自然是这样的。”水红的肚兜落地。
窗外有黄鹂鸟在叫,轻轻的,缓缓的,忽而高昂起来。鸟儿落在青青柳枝上头,柳枝承受不住,便轻摆慢晃。
待雨歇云收,两人餍足的躺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给朕生个孩子吧。”康熙点着她细腻的鼻尖,轻笑。
顾夏不答,她决定一切靠天意,若是运气好,说不得已经有了,若是运气不好,说不得两三年失宠之后还没有,这事情,谁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