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你一个不开心,你需要一个人的时间对吧,我可以走开。可是。。。”俞承濠舔了下嘴角,不想让自己显的太真挚,却又怕她不当真“可是,我可以只走开一小会儿么,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都行,我也再回来吗?”
柳临渊愣了一会儿,看着俞承濠想要说话,俞承濠却先笑了,笑着让她不用说了“开个玩笑,就是随便说说的。”说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你继续,我去里面了。”
有些仓皇的脚步声远去,柳临渊看着那个背影低头笑笑,那家伙什么时候变的那么不安的,好像说点什么都怕引起误会的不安。大概是因为她?或许吧。
作为今天的主角之一,玩消失显然是不现实的,俞承濠之后有不少人都发现柳临渊不见了,有人来找今天的主人,有人听到‘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以为她是在担心深渊的成绩,有人安慰,有人说她想太多,总有各种各样的人出现。
以前的柳临渊大概真的会像俞承濠说的那样去照顾对方的情绪,现在的柳临渊则是很直白的说,抱歉,我想要一个人待着。有人笑笑就走了,有人纠缠了一会儿才走。
如河证宇、如柳千言、如这段时间才熟悉起来的朋友们,如早就熟悉这段时间反倒变的陌生的金妍秀和文承贤。顺便一提,这两人是自费过来的,不过没多少人知道就是了。
又如,拿着一包烟过来,给只玩打火机的柳临渊,添加一点助燃物的姜东元。姜东元在柳临渊说出想要一个人这句话之前,就先开口说,他陪她一会儿,不说话,就只是陪着她。
暗的让烟头的亮光都变的明显的环境,不太适合孤男寡女单独玩陪伴游戏,尤其是柳临渊被一帮人闹了半天,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反正说到底,她纠结这些事情也没意义。两年前她连韩国电影怎么发展的都不在乎,更别说什么祖国的电影发展史了。
柳临渊觉得自己纯粹就是在矫情,矫情结束了,也应该差不多一点,现在可是一群人都在的地方,玩什么小姑娘的矫情啊。正在此时,大概是发现柳临渊状态好了,姜东元说了个笑话,一下逗笑了柳临渊。
边笑边看着姜东元的柳临渊觉得哥哥还是挺帅的,这种时候就是很帅的哥哥。帅哥哥手撑在她的腿边,慢慢的凑近她,黑暗总会催发特别的情愫,孤男寡女尤其如此。
姜东元靠近柳临渊,眼睛牢牢的盯着她。柳临渊也看着他,坐在原地双手放在腿上任由他靠近,不躲闪也不做多余的动作,就只是像他看着她那样,看着他。姜东元越发的近了,近到呼气时带出的那点轻微的热气她都能感觉到,近到他的唇就在她的唇边。
柳临渊看见了俞承濠,没来由的,突然恍神了,恍神的视线穿过眼前的人,落在站在远处的那个人身上。眼前的人有没有发现她的恍神,柳临渊不知道,她只是不由自主的恍神了而已。
那家伙这次不知道又举了个什么东西,傻傻的站在距离他们五米不到的地方,呆呆的看着他们。屋内的光给俞承濠打了个漂亮的阴影,让他的半张脸像是有个摄像机在拍摄的角度,很帅气,也很落寞。
柳临渊看不清俞承濠的表情,那点落寞更多也是灯光渲染出来的。嘴唇被软绵绵的唇瓣碰触,有点凉,视线收回来,面前的人闭上了眼睛,远处的人转身走了。
一切像是有了结局的电影,亲吻的男女和离开的男人,一部狗血的爱情电影。
为期十一天的电影节在今天落寞,这十一天是整个城市的大狂欢,各种神奇的事情都能在这里见到。什么观众看了电影觉得片子太烂,直接在放映厅飙脏话。什么创作团队和观众掐起来,你说他看不懂,他说你是智障。
这里保留了很多电影最原始的东西,那是创造者和欣赏者共同创造的物品,是一个得面对大众,得接受批评,接受赞美,接受指责也接受其商业化的东西。柳临渊和CJ的人前前后后卖了七十几个国家的版权,签的意向协议,拿奖的价格和没拿奖的价格天差地别。
柳临渊认识了很多的人,这是全球电影人的盛会,当然有无数顶尖的团队在寻求全世界的合作。好的幕后团队永远是稀缺资源,比演员稀缺多了,或者比导演都要稀缺。
这些人成了柳临渊的人脉宝藏,不再是属于柳千言的。事实上,在这里没多少人关心什么柳千言,柳临渊,大家看到的都是人本身。这个人能合作就是能合作,这个人的言谈里有东西就是有东西。这里的二代、三代、世家都有,这里连天才都不缺,这里只看个人的能力。
柳临渊认识了无数的人,看了无数场电影,最后落槌的时候终于到了。办正事的职业装换下,礼服重新穿上,又是一次红毯的争端,这次柳临渊没什么心思管自身归属感的问题了,她屁股下的椅子,周围的人群决定了她的站位。
亚洲真的抱团,外面闹归闹,这不妨碍,在中国得到最佳短片的时候,周围的掌声总是要热烈一点。韩国和日本的家国情仇,也不妨碍,在日本得到得到夸奖的时候,周围的欢呼声多少都要大一些。
艺术么,就别牵扯国家了,哪怕艺术家总是有祖国的,但既然大家目前都不在祖国,那就别叨叨了。
为最佳导演奖项颁奖的是一位大佬,大佬上台的时候柳千言对柳临渊说,他曾经一个奖项是就是这位大佬颁给他的。柳临渊觉得他紧张了,他要是不紧张不会说这样的话。
柳临渊知道柳千言在紧张什么,他紧张他能得到这个奖,可是他不想要这个。因为得到了最佳导演,那最佳影片金棕榈奖这个真正的大奖他就得不到了。《自由广场》是个好作品,是即便是柳千言也会说,今年没希望的好作品。
法语和英语接连爆出来的名字,让整个深渊的团队都从椅子上跳起来,柳临渊甚至能隐约听到礼堂外韩国媒体的欢呼,可她耳边更清晰的是柳千言低不可闻的叹息。
老爷子到底经验十足,他拿到了最佳导演,也确实和大奖无缘。今年是七十周年,这个数字对电影节是有特殊意义的。哪怕很多人都说国际颁奖礼不应该考虑政治因素,可实际上,在特殊的时刻,亚洲的作品基本属于被排除在外的。何况获奖有时候不止是作品本身,还有很多是作品之外的努力。
柳千言的获奖感言是早就准备好的,但是他多加了一句,柳临渊知道,那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终其一身都在追寻最好的作品,可到了我这个年纪,我更想追寻的,是快乐的人生。
这句话让柳临渊笑的不行,因为她敢拍着胸脯担保,那句话不止是说给她听的,也是柳千言在炫耀。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他已经做到了最好的,快乐的自己。
这个老爷子啊,一生都不服输。这点倒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柳临渊觉得她可以好好学学。
2017年5月,韩国得到最爆炸的消息,柳千言捧回了最佳导演。这是因为政治问题混乱了半年的韩国,迄今为止最好,也是最棒的消息。
好到在深渊首映确定的同时,媒体已经打出了,又一个千万电影的旗号。
2017年5月23日
《深渊》首映
第90章
在戛纳那种他人主场的地方,就算被一众媒体围着拍照, 也总要怀疑一下对方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是谁。但是在韩国就不一样了, 周围尖叫声都大了一倍好吗,柳临渊这次都没走红毯, 还差点被庞大的记者群给围了,在保镖的保护下进场的。
场子里全是熟人, 忠武路整条街排得上号的都在了。柳临渊成为名副其实的花蝴蝶, 满场飞。不管是熟不熟的, 反正现在全是熟的。耳边是一句句的恭喜,嘴里说的是一句句的感谢,说到最后柳临渊都说疲了。
首映的记者会在此时基本就是庆功会, 再次回到正义之战甚至比正义之战更夸张的众人夸赞大会。柳千言不知道是不是脑抽,还是觉得时机已经到了, 在记者会上说其实这部作品有一半是柳临渊导的, 她算是共同导演。
接下来的新闻就可想而知, 说是柳千言接班人的这种还算是正常的,说什么柳临渊得到了戛纳那种基本就是疯了。夸奖不要钱的砸过来, 砸的柳临渊硬生生冲上了热搜,连柳千言都没上去,上热搜的是《深渊》, 搞得好像导演是柳临渊一样。
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柳临渊开启了为《深渊》刷奖的征程。五月的戛纳结束, 接下来是国内的光州电影节, 这个在国际上并不算出名, 在国内还是关注度很高的。
比较让人蛋疼的是《深渊》的票房,一如当初柳临渊想的那样,即便在国外刷了奖回来,不管是影评还是记者都给了很好的评价,但是票房的成绩很一般。当然,和普通的文艺片比是很好的,但和柳千言以前的作品比,就真的一般了。
这个要说到国民没那么好忽悠了。当年因为所谓的国家荣誉感进电影院的人,现在更多的是关心混乱的政府到底什么时候能给力起来,隔壁邻居的经济制裁也让民众人心惶惶,大面积的失业和旅游产业的下滑都在影响娱乐业。
按照今年年初给出的数据,民众对政府的信任度降到了历史最低点,这种为国家的面子刷票房的事情也没人做了。说起来政府倒塌的信任引起了多米诺骨牌的效应,一众产业集体下滑,娱乐业只不过是池鱼中稍微大一点的那条鱼而已。
万幸保底协议签了,CJ需要回本,哪怕有洗钱这个大杀器顶着,也需要多赚一点。在给深渊刷奖这件事上,他们比柳临渊还积极。积极到差点出乌龙,让柳临渊十分无语。
五月对国际来说,戛纳是重点,对韩国来说‘百想’才是重点。这个重点本来和柳临渊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百想入围的标准是去年的作品,深渊刚刚上映几天,能有什么关系。但是人只要傻逼起来什么不动脑子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简直到异想天开的地步。
柳临渊从助理手上收到百想的邀请函,带着司机飞车赶到金惠美的办公室,差点当着她一堆下属的面把邀请函砸在她脸上。差点,就是没有,或者说,没有当着众人的面。
一帮不知道是在开会还是什么的职员被发现情况不对的金惠美的助理请出去,小哥转身关上门的瞬间,看到柳临渊手上什么东西冲着金惠美就砸过去了,连忙拉开准备跑,可看到柳临渊的助理还在,又默默的缩回腿关上门,背对两位疑似要掐架的大佬们,装自己不存在。
“柳临渊?”金惠美头一歪就躲过了不明飞行物,比起生气更多的是疑惑,柳临渊不是肆无忌惮找个理由就随便发脾气的人,实际上柳临渊很少发火。她和柳临渊因为深渊对接都一直很顺利,所以她现在很疑惑,不知道柳临渊搞什么。
很少发火的柳临渊现在差点被这帮人给蠢哭了,指着撞到她的靠背椅,轻飘飘掉在地毯上的邀请函,让她自己看“你们脑子里都是水吗,现在一片夸赞的时候,你们送深渊去百想干什么?没有人骂不舒服,要给别人找个理由方便攻击?”
脚尖踩着地面转动椅子的金惠美弯腰捡起邀请函,打开看了一眼。上面是邀请深渊剧组参加特别‘特别奖’的评选,奖项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给出这张邀请函的是百想。
作为‘韩国金球奖’百想的影响力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很多人都把它当电视奖项对待,但百想是有电影奖的。问题在于,现在是2017年的五月,即将开始的百想,是不可能为刚刚公映的深渊给出什么提名的,时间差距也太大了,就算是百想入围也应该是明年。
这个消息一旦公布,那就是给黑子创造了一个靶子,只要攻击就行,什么业内黑幕张口就能来。深渊在媒体上是一片祥和没错,可也不是没人黑。总是有想要博关注的媒体喜欢唱反调,这帮人属于天生的智障,柳临渊都懒得搭理。
可不理归不理,总不能送个弱点给人家攻击,那不是有病么。拿到这个邀请函柳临渊就知道是CJ的人干的,百想虽然有时候吃相难看了点,只要是热门作品都想扒拉到碗里,但是片方不同意,它也不能硬送奖杯。柳临渊确定她的团队没这种弱智,那就只能是CJ的人和百想谈了什么。
金惠美合上邀请函,先让两个助理都出去,倒杯咖啡进来。她的助理跑的非常快,柳临渊的助理倒是没动。金惠美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柳临渊,没想到她也很会调教下属,这么听话可不是一两次能练的出来的,以前只觉得她的助理很会做事情而已。
柳临渊挥挥手让助理在外面等着,看着助理出门,自己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金惠美的办公室很符合她的身份,能放室内高尔夫的那种,待客的东西一应俱全。她想要听一个合理的解释,不是金惠美疯了,就是CJ上面的人脑残。
从办公桌后起身的金惠美走到柳临渊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把邀请函丢在茶几上,先道歉说是之前一直没敲定所以没告诉她,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确实是他们的人去和百想的人接触过了。
接着说这件事不要只看坏处,好处也是很多的远比坏处要多的更多。一定会有人黑时间问题没错,可百想也不是没出过这种事情,深渊不是第一个这么干的。百想入围的作品都是按照去年的算没错,可深渊也可以按照去年的作品算。
“戛纳我们不就是送去参选的么,那又没有去年今年这个说法。”金惠美提醒她别只看着国外电影节的规矩“按照你的算法,戛纳送选的时候我们还没上映呢,连试映会都是非公开的。”
所有电影不管在不在市面上公映,都会有个内部的试映会,有些发行方会把这个试映会做成媒体宣传,这是很多影评人在电影上映前就先看到电影的原因。深渊在送去戛纳之前有个内部的试映会,当时连剧组的人都只邀请了核心的那部分,合作的会社邀请的更少。
柳千言当时想要的是专业的评价,不要什么媒体之类的,所以那是个非公开的试映会,记者一律不许入场的那种。为此金惠美还和柳临渊抱怨过几句,柳临渊完全站在柳千言那边,老爷子不想要那么商业就不要。
一直以来除了不可调和的事情如保底协议,其他方面都站在柳千言身后帮他收拾的柳临渊,这次依旧站在柳千言身后,让金惠美别发疯。她知道参加百想好处很多,光曝光就不是一个级别,可这不行,柳千言不会同意的,反倒会认为这是一种侮辱。
“你拿百想跟戛纳比,是在嘲笑韩国没有排得上号的电影节吗?”柳临渊翘起腿弯腰靠近茶几,食指压着邀请函推像她“看看清楚,这是百想,再怎么号称是韩国的金球奖,它都不是,它只是百想。”
“百想是能让多少国家的购片商认可的奖项?只有亚洲内认可,还得看作品里有没有什么所谓的韩流好圈钱。我为深渊刷奖项,刷的国际认可度,弄个百想干嘛用,当装饰品?”
金惠美觉得她的话怪怪的“你也是韩国人,看不起百想?只盯着国际上的奖项?那你去参加光州电影节算什么?”那比百想还要低一个级别。
“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么,光州电影节的重点是电影节吗,它是光州政府大力推进的项目,在独立电影节里还是有点名气的,小众的就是格调高,这种东西全世界都认可。不管名气有多大,至少说出去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