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你从小就是在片场混大的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你跟着我去那叫玩,谁会让你干活,看的都是能让你看到的东西,你得认认真真的从头学一遍,我半年内都不会有新项目接手,交给其他人我看你还是会被人家供起来,依旧什么都学不会,跟着他,你还能学点东西。”
“证宇自己就是第一次指导,本身和团队就有很多要磨合的事情,他能放在你身上的心思有限,想照顾也照顾不到哪里去,除非就让你在剧组喝茶,那他导演的身份要被人家说闲话,你是我孙女,别人看到的不是你而是我,你去他剧组什么都不干,别人会质疑他身为导演的专业。”
柳千言端着河证宇倒的酒喝了一口润了下喉咙“学校学的那些东西没有经历过现场就只是书本上的,导演不是摄像,你要抓的是故事的根本,关注点放在镜头上没问题,只关注镜头就叫本末倒置,还有,你写的那什么无病呻吟的本子,我捏着鼻子才能看下去。”
“这次去好好看看别人的本子,学学。。。”
听了一大堆专业批判和解决之道的柳临渊还没消化那堆名词,直接提取关键点想要推了这件事,她都还没想好要不要做,这就变成要怎么做的更好了?进度超速了啊。
“按照您的说法,那我去就是给哥哥添乱的,不管我去做什么不是都会让哥哥被其他人以为顶着您的名字么,那会影响哥哥吧。”柳临渊抱歉的对河证宇笑道“我这种二代其实挺麻烦的是吧。”
河证宇刚要说话,柳千言放下酒杯让柳临渊清醒一点“你算什么二代,迄今为止有一部成名作么,还是我给你买什么奖了?别成天就听别人说的那些废话,蠢材才没人嫉妒,你从我这里得到的最值钱的无非是人脉,那又怎么样,这东西只要霍得出去,比你爷爷我有人脉的多的是。”
老爷子误会了孙女的意思,长长的一段话就一个重点,不要在乎人言。可柳临渊才不在乎这个呢,她早过青春期,想着我不靠家里之类的了,也早就知道世界本来就不公平,而她就是那个得利者,还不给人酸两句求个心理安慰么。
“我的意思是说,这样对哥哥不好,别人不是会说闲话么。”柳临渊让爷爷抓住重点,被说的不是我好不好,这可是人家的处|女作。
可对面两人疑惑的对视,以及接下来的对话让柳临渊发现,没抓住重点的是她。无辜的看回去,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别开哥哥玩笑了,你去给我干活,我就有了老师这块金字招牌,占便宜的是我才对,怎么会对我不好。”河证宇笑看着她,以为她在说笑“你能到我这里来还是我拜托老师的呢,不然老师怎么也要送你去更专业的片场,我这种第一次搭起来的场子算什么。”
柳临渊愣了三秒,一直顺顺利利的人生接盘计划卡住了,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正常情况下,柳千言的做法难道不是以势压人?明晃晃的讨人厌啊。这展开是想玩什么?
并不清楚影视行当,至少现在不清楚的柳临渊当然不知道,这个国家体量最大的文化产业之一的电影圈,混的最关键的两个字就是,名声。某些时候,这甚至钱都好用。
柳临渊完全不了解柳千言这个名字和他名字下的含义,对任何一个导演,又或者哪怕任何一位在韩国电影圈这个小餐厅混饭吃的人来说,到底是个多大金手指的柳临渊只有一个想法。
要不然,还是离家出走吧。
第9章
一位别名为‘国民’的导演,能为河证宇这个新人导演带来多大的好处柳临渊是不懂的,就像她同样不懂,她到底有一条多粗的金大腿一样。柳临渊还在想离家出走呢,结果当然是没成功。
连学都不想上更别说拍什么寒假作业这种无聊事情的柳临渊,在三天后扛着机器跟在河证宇身边开启了‘花絮副导演’的生涯,而她之所以这么乖巧原因也很简单。
问:如何制服一个熊孩子?
答:打一顿!
不不不,柳千言虽然脾气火爆,嘴上不饶人,行为也很暴力,但他还真没动手揍过孙女。那是孙女又不是孙子,在性别观念上多少有点老辈大男子主义的爷爷就是这么‘重’男轻女,这个重,是从不手软重打儿子的重,孙女么。。。凶一下就行了。
不过不动手不代表没办法治她,柳千言使用的是全天下长辈对付熊孩子万用的一招,零花钱限制!实际效用很明显,柳临渊格外的服软,怂的毫不犹豫,不就是寒假作业么,不就是拍片么,拍呗。
这里必须着重说明一点,柳临渊深刻鄙视过的‘穷’真的是因为她曾经是个壕,正常社会标准里曾经的柳妹妹现在的柳临渊真心不穷,有钱人当然算不上,但买个铂金包还是不需要瞻前顾后的。
柳妹妹一直拿的都是三份零花钱,偶尔可以增到六分,一份来自一起生活的爷爷,一份出自基本不见面的父亲,还有一份是外公,逢年过节奶奶和外婆会再给一份,以及比见父亲的次数见的还少的后妈。
大家给的零花钱数字不太统一,父亲因为知道爷爷给的多,怕小孩子有太多钱不好给的是最少的,爷爷手松时不时就给一点不太有准数,外公基本参考国外物价定期给她的卡里打钱,全家数额最大。
大概家庭复杂的孩子多少还是有点福利的,零花钱单独分开一下翻倍之类的就是如此。当然了,零花钱就是零花钱,看着多也没多到哪去,柳妹妹一路都是私立学校上来的,不说同学玩的多好,但是基本的消费水平在那,正常交朋友出去玩也要花钱,靠存零花钱发家致富是不现实的。
不过零花钱存不下来,各种红包是存的下来的,尤其是父亲和后妈给的钱柳妹妹一分都没用过,全存着。小女孩别扭的情感症结里有一条就是,我才不会花你们的钱!再小一笔钱存个十年也不少了,更别说亲爹给的少,后妈给的可真不少,大约是不缺钱花也就不愿意在这点小事情上落人口舌。
后妈的不缺钱还体现在亲妈的遗产上,柳明旭的婚礼前夕,爱惜女婿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的岳父什么都没说,但是唯一的女儿过世外孙女还活着的外婆特地回国一趟把女儿的财产全部找律师公证,以后都是要留给孙女的,不是不相信柳明旭的为人,而是不相信时间这个太过无情的东西。
人心易变,爱得要死要活的一对,现在的柳明旭能如此快速娶妻,以后的柳明旭再拥有儿女也不是不可能。老太太不能拿孙女的未来去赌她的父亲为人如何,感情还在钱财就是小事,感情不在了,有钱也能自己安稳。不得不说,两家的老太太都是人物。
这些当初遗留下来的一切,一如柳临渊要接手复杂的家庭关系一样都被她接手。如今的柳临渊名下有一栋房子,位于首尔最热闹的中心地段明洞,距离忠武路也就两三条街,两室两厅,面积57平(171平方左右),这地段好处是市中心什么都方便,坏处也是市中心24小时都很吵。
房子是当初父母的婚房卖了买的,如今的价格早就翻了几倍不止。柳明旭刚和外婆说什么都能留给柳妹妹,老太太干脆利落的卖了他们结婚时买的韩屋,转手就买了这个房子。光看这一点,外婆其实还是怨柳明旭的,虽然她的理由是韩屋不好打理,反正柳明旭新婚也不会住在这。
房子之前都是收租,租金在奶奶手里收着家里谁都不许碰。这笔钱在房子过户到柳妹妹名下之后,就直接办卡存在她的卡里了,不小的一笔钱都在柳临渊的手上。
韩国大学的宿舍像所有地方小的国家一样要申请入住,一般照顾外地来的学生,本地人没什么名额。柳妹妹进了东国大学说是家离学校太远,来回不方便想搬出去单独住,就搬到这个房子里。
认真来说其实也没近到哪去,但家里面没人拆穿小姑娘的心思,就让她搬了。奶奶时不时的会去一次,送各种收拾好的小菜,还会炖个汤收拾屋子之类的,非要说独立也算不上,更多的是有个相对没那么多人管教的地方。柳临渊醒来的房子就是这栋,如今在装修呢。
遗产里房子是大头,其他什么珠宝首饰和存款都是小数字,还没这么多年的房租多。亲妈没工作毕业就结婚,身体不好家里不放心她出去工作,存款也有限。首饰倒是有一点值钱的但也不多,这些如今都在外婆手上。
爷爷奶奶都在没什么继承的说法,柳明旭有的全是自己的工资,大学教授工资和外快不少,不过由于其常年带着老婆世界各地跑也没剩多少,外婆也不可能真的全部都要,柳明旭好歹也是要结婚的,难道真的口袋空空娶人家?那不成入赘了,这种事不能干。
在给自己装修、换造型之前柳临渊算了下自己的钱包够不够作别作死了,亲妈的东西她不能和外婆开口要,一直好好的外孙女突然就缺钱了,谁知道老太太会脑补什么大戏。更何况要来也不能让她壕起来,柳临渊再穷也不能卖亲妈的遗物,那也太禽兽了。
房子这东西投资才注重价值和地段,自住的房子研究这个没意义,她不可能搬回去和爷爷奶奶住的。不是因为什么怕被发现身份,也不是所谓的年轻人喜欢有自己的空间,柳临渊无所谓这件事,她一直都和父母住的,老太太看她跟眼珠子一样,买房子图新鲜感玩两天没问题,出去住不可能。
而是她的生活习惯和老人家肯定不一样,以前家里有阿姨照顾,她和全家习惯不一样都没问题,反正大家都挺闲,见面也是找各种乐子玩。可现在家里就三个人,奶奶照顾她和爷爷,生活习惯不一样就太麻烦了,老人家觉少怕吵不说,深夜回家还会守门等她,平时还要照顾她三餐,太辛苦。
柳临渊不怕麻烦别人,麻烦这个词啊,其实很有意思。人和人的关系都是麻烦出来的,你麻烦我一下,我帮你一个忙,处着处着就亲近了,朋友如此,家人更是如此,血缘是天然的纽带没错,可纽带也是要维系的呀。
可老太太眼瞅着要六十了,每天安安乐乐享福才对,儿子就够她操心的了,自己这个孙女撒娇卖萌才是应该的,没事回去点个超麻烦的菜,吃完再缠着奶奶给做就是最合适的麻烦,也是最能让老人家高兴的,平时就算了。
简而言之,房子不能动,遗产不能要,唯有历年的存款和房租看着数字大,但一想想这是韩元,再换算一下红钞票,柳临渊自觉穷的可怜。这是土豪的眼高于顶,放在正常的二十代小姑娘手里绝对是比巨款,看她装修一分钱没问家里要就知道了。
至于怎么赚钱这回事,柳临渊会的很有限,她小的时候爸妈给卡随便刷,长大之后有经理人照顾产业还有家里的分红,专业人士一堆都是亲爹给她找的,她连关注都很少,她会的都是自己的职业技能,可她的职业比起赚钱更多也是玩乐的性质更多,没什么意义。
所以,限制零花钱这招在柳临渊这里还是有用的。可要说柳临渊纯粹就是被零花钱一词给限制了,还真不是,爷爷不给还有亲爹呢,怕什么。主要是吧,爷爷好像真的有把自己当衣钵传承的意思,柳临渊有些顾虑万一自己说不想当导演了,老先生能气吐血。
综上所述,除了是表达柳临渊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重点,还有一点就是花了一个晚上就搞定大半长辈的柳临渊,不止是个套路很多的人,也是个很多情的人,看似说什么和柳妹妹两不相欠,其实心软的把所有要背负的责任都全盘接收了,也没想过有什么怨言。
说着什么人生都是我的了,还不是我想怎么就怎么样的柳临渊,除了确定身体健康之外,心思都花在了家庭成员上。要真的是肆意妄为的人,柳临渊想的不应该是不能做什么,而是做什么让我开心。房子?卖了啊,这有什么考虑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从柳千言那样火爆脾气里看到他的爱护,也不是所有人只从一个车门的开关、和人交谈时的弯腰就能看到柳明旭的教养,更不是所有人能在‘后妈’这个名头下看到金秀雅的退让,这些不止需要足够的细心和观察,关键是要能看到别人的付出,而不是把那些付出当理所应当的事情。
心理学有个很出名的原生家庭理论,大方向解释太复杂,简单点只看柳临渊就是从小不缺爱不缺钱不缺关注,基本的生长环境都是善意的孩子,在进入社会后对待周围的环境也多半是善意的,因为她就是这么长大的,身边几乎没有污浊。
这样的人很容易就会被误会为圣母,但其实真不是,因为她的善意是有底气的,不是盲目的讨好别人,不管是为了好名声,还是为了别人的喜欢。她唯一要讨好的人是自己。
柳临渊比起看重别人的喜欢,更多是可以因为‘喜欢’一词付出所有的人。这样的人好么,特别好,做朋友的上上之选,可人生不止是朋友啊。
多情的人啊,通常也会因为多情而遍地留情,她愿意倾其所有博得‘倾慕’之人的欢心,可她也会有很多倾慕之人,因为喜欢这个词本身就很中性。谁说喜欢就一定是爱情呢,纯粹的欣赏也不一定是要发展什么啊。
而什么都拥有的人呢,基本也不太懂得什么叫珍惜,不管是努力求来的玩具还是费尽力气得到的人,都是如此。反正丢了不就丢了,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万丈高楼平地起的豪气柳临渊到哪都能有,还特别的盲目自信。
问题在于,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句话,后面跟着的不知福,这才是关键。
第10章
柳临渊寒假作业的开端十分之无聊,无聊到她都有点想把离家出走的想法再提上日程了。
早八点,汉阳路的一家半地下的工作室里柳临渊踩点进门,她是按照河证宇的助理发给她的时间到的,可她到的却是最晚的那个,进门得到众人围观的柳临渊觉得要不是规矩都是提前到,要不然就是她被助理坑了,介于后者没什么矛盾,前者的几率比较大。
戴着鸭舌帽和黑框眼镜的河证宇冲她招手让她过来,也没说什么怎么现在才来的话,先带着她认了一帮人。今天主要是面试演员的,现场人不多都是主要负责人,分辨地位的方式很简单,坐着的都是大佬,站着的都是‘副’字开头。
认了一圈人叫了N声前辈,说了一堆请多指教后,明面上河证宇的介绍词是,这是我妹妹来学习的,请大家照顾一下的柳临渊得到了一把椅子,这个意思是她可以直接坐。椅子就放在河正宇的斜后方,她旁边还坐着已经定下来的女主,之前一起吃饭的河智箢。
常规套路里侧目小姑娘凭什么能坐的人还真没有,大家都非常友好,理论上是柳临渊顶头上司的执行导演还问她想喝什么,这边只有美式和矿泉水,要是有其他想喝的就让助理出去买。
没有任何人对她的待遇发表意见,连河智箢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还把手上的水果盒递给柳临渊,问她吃没吃过早饭,要不要吃水果。一切自然的就像柳临渊得到的待遇很正常一样,不管是她是全场唯一能坐下的‘副导演’还是她最后一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