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总是假正经——初云之初
时间:2019-01-09 09:54:47

      对此,临安长公主所做出的的选择,同胞弟魏王如出一辙,将人叱骂出府之后,又专程进宫,去向皇帝哭诉。
      回府之后,她将两个儿子叫到近前去,面色冷凝,严令他们出府,连亲友之间的小聚,都暂且停掉。
      “这天下从来都不缺少聪明人,三台八座哪一个是易与之辈?但当年,他们都败给了母后。”
      “而皇兄,是战胜母后的人。”
      “即便他真的要死了,以他对皇后的爱护,想必早已经安排好了后路,现在这些上蹿下跳的人,难道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我从来都不是头脑顶尖的那一部分人,你们也不是,既然如此,就不要主动跳进这个漩涡里了。”
      两个儿子面色惊慌,对视一眼,齐齐称是。
      ……
      四月的时候,皇帝对于朝议还是隔两次去一次,虽然神态中隐隐有疲惫之色透出,但终究是坚持下去了。
      可到了五月之后,却连一次朝议都没有出席过,所有的命令都由内侍监发出,唯一能够见到他的人,也只有江王与其余几个心腹而已。
      如此一来,朝臣们的心便乱了起来,目光也开始在经过皇帝前番暴力清洗之后仅存的那些宗室子弟身上打转。
      同时,他们看向谢家的目光也暧昧不明起来。
      谢皇后无子,却会是新帝名正言顺的嫡母,到那时候,谢家的境遇只怕会很不妙。
      如此一想,众人看向谢家几位姻亲的目光,也变得复杂了。
      永仪侯性情沉稳,林崇也是如此,视众多目光于无物,父子二人先后离开,邢国公父子也是如此。
      沈国公惯来是个混不吝的,一点儿也不避讳,见别人瞧,还大喇喇的问了句:“你们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儿吗?”
      别人当然不好明说,信口扯了几句,敷衍过去了。
      他们既如此表现,便是决定站在谢家这边儿了,但人心各异,总有不愿意同他们站在一处的。
      谢华琅出嫁后没多久,元娘便出嫁了,夫婿便是姨母家的表哥,忠武将军家徐家的次子,真正的青梅竹马。
      这实在是一桩好婚事,婆母便是姨母,不会为难媳妇,夫婿与她心意相通,夫妻琴瑟和鸣,只除了一点儿,她的胞妹是谢家四郎的未婚妻,两家已经定了亲,今年便会完婚。
      这日午后,徐夫人叫她过去说话,或许是天气燥热的缘故,脸上有些烦闷,见元娘到了,拉她到自己近侧坐了,又打发其余人出去。
      元娘见状,心下微奇:“阿娘有话要讲?”
      “你阿爹阿娘也是糊涂,我如何劝他们都不松口,只能叫你回去说了。”
      徐夫人眉头蹙的很紧,有些焦躁的道:“陛下病重,谢家朝不保夕,现下将五娘嫁过去,有什么好处?来日新君清算,岂不是为自家招祸!”
      元娘心头一沉,迟疑道:“阿娘……”
      “你回去一趟,务必要劝他们改变主意才是,”徐夫人手上用力,目光中闪过一抹狠厉:“退个婚便能解决的事情,何必这样犹豫不决!”
      元娘被她捏的腕骨作痛,又不敢擅自将手抽回去,只得柔了声气,徐徐道:“阿娘,两家说定的事情,怎么好贸然反悔?无缘无故便退婚,既叫人笑话,也会害了五娘的。”
      徐夫人神情一冷,盯着她看了半晌,道:“究竟是五娘的一点名声重要,还是你们陈家满门重要?”
      元娘见她似乎有些执迷,语气更软:“事情都没有发生,怎么能平白揣测?陈家与谢家相交几代,互为依存,怎么能为虚无缥缈之事,而伤了彼此情分。”
      “元娘,”徐夫人只知这个侄女性情温柔,却不想竟有这样固执的时候,心中又恼又怒,原本想斥责几句,迟疑一下,忽然叹口气,道:“你不为自己娘家想想,也不为二郎想想吗?你扪心自问,嫁到徐家之后,我待你如何,二郎待你如何?”
      元娘忙道:“阿娘待我如同亲生女儿,郎君待我亦是极好。”
      “我不想叫五娘嫁与谢家,不仅仅是为了陈家,也是为了二郎,”徐夫人目光担忧,殷殷道:“你也是陈家女,倘若陈家与谢家结亲,将来新帝清算陈家,岂不是要连累二郎?我也是做母亲的,岂有不担心的道理。”
      元娘本以为徐夫人是为了自己娘家担忧,故而相劝,现下听她如此直言,心下生凉,涩声道:“阿娘,你是怕我来日拖累郎君吗?”
      “元娘,你,你别怨我心狠,”徐夫人面上浮现出几分愁苦,叹息道:“等你做了母亲,便能体谅我的心了。”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她拍了拍儿媳的手,温柔而不容拒绝的道:“你是徐家的媳妇,即便是为了自己的丈夫,也该劝你阿爹阿娘改改主意,我这就叫人去准备车马……”
      “阿娘,我有点累了,不想出门,”元娘身在室中,暖香袭人,心却如坠冰窟,她语气同样柔和,却坚决的将手抽出,淡淡一笑道:“我既然是徐家的媳妇,怎么还好干预娘家事?五娘的婚事是阿爹阿娘做主,哪有我说话的余地。”
      徐夫人面色泛凉,冷的像是结了一层冰霜。
      ……
      这日傍晚,徐志归府之后,就被徐夫人院中人请了去,人一进内室,便见母亲歪倒在软塌上,面色泛白,神情有些惨淡。
      他心下微惊,忙上前去,关切道:“阿娘这是怎么了?可曾吃过药,请过大夫?”
      “元娘好不执拗,半句话也听不进去,气得我心口疼,”徐夫人语气有些烦躁:“还请什么大夫,明日将我气死,她便称心了!”
      “阿娘素日里最是喜欢她,今日是怎么了?”徐志见她如此,心中惊诧,又含笑说和,道:“元娘不是不知敬重长辈的人,若有别的地方惹阿娘生气,想来也是无意的,阿娘宽宏大量,不要同她计较了。”
      徐夫人听儿子护着儿媳妇,心中便有些隐怒: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
      偏生他还不领情!
      她坐起身,怒道:“谢家如今已是危在旦夕,陈家竟还打算嫁女过去,这是疯了不成?我叫她去劝,她全然不理,竟还同我顶撞,真是被惯坏了!”
      “阿娘,”徐志神情肃然,正色道:“元娘做的没错,陈家也没错,此事牵涉诸多,徐家不该牵涉进去的,静观其变便好。”
      “静观其变?怎么静观其变?”徐夫人愈加恼怒:“元娘是陈家的女儿,将来若是……岂不是要牵连到你,牵连到我们家?早知如此,我便不叫你娶她了!”
      “对,现在也来得及。”说及此处,徐夫人倒生出另一个主意来,她虽喜欢外甥女,但同儿子比较时,前者便没有那么重要了略微迟疑之后,便定了主意:“二郎,倘若陈家执意不肯更改心意,你便休妻吧。”
      “阿娘,你糊涂了,徐家立家,难道靠的是裙带关系吗?元娘无错,我怎么可能休妻?简直荒唐!”
      徐志听罢,怔了半晌,眉头皱起,那目光倒像是再看一个陌生人:“前朝政事,不是后宅妇人该参与的,陛下健在,便议及新君,更是取死之道,此事勿要复言!”说罢,转身离去。
      徐夫人自以为一腔好意,却被儿子弃如敝履,心中酸涩交加:“我好心为你,你却……”
      她话没说完,却见徐志大步返回,心下一喜:“二郎,你现下改变主意,也还来得及……”
      徐志静静看着她,神情中有些怔楞,更有些难以置信:“阿娘,你极少关注前朝政事,这些都是从何处听到的?是你自己想劝我,还是别人叫你劝的?”
      徐夫人不意他会这样问,神情登时变了,目光中惊慌隐约。
      她不说话,徐志却有了答案,牙根紧咬,恨声道:“父亲糊涂!”
      ……
      风波渐近,除去深宫之中安心养胎的谢华琅与极少数心中有底的人,心思不免都有些乱。
      这日是永仪侯的生辰,免不得会有诸多宾客登门,永仪侯夫人年纪其实也不算大,可她心性豁达,也看得开,儿媳妇进门之后,便将府中中馈诸事尽数交出,叫她去主持此事了。
      谢莹也没辜负她的期望,万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阖府上下说起这位美貌端娴的世子妃,没有不点头称赞的。
      “我是真羡慕你,儿媳妇能干,什么都不用操心,”有位中年夫人正笑着同永仪侯夫人寒暄:“我们家那个若有世子妃一半儿的好,我便阿弥陀佛了。”
      永仪侯夫人笑意温柔,赞许道:“能有这样的儿媳妇,也是我有福气。”
      “是啊,”那夫人又歆羡几句,这才低声道:“只是世子妃进门半年多了,肚子还没消息吗?”
      永仪侯夫人浑不在意,也看得开:“儿女皆由天定,哪里是强求的来的。”
      “这便不成了,”那夫人轻叹口气,语气无奈的道:“我说话不中听,夫人可别生气,咱们女人呐,再有本事都是虚的,为夫家诞育后嗣,才是最要紧的,我听说世子身边人都被打发走了……”
      “知道话不中听,那你还说出来做什么,诚心膈应我吗?”
      永仪侯夫人神情不变,笑吟吟道:“你们家娶的是母猪,我们家不是。”
 
      第105章 放肆
 
      永仪侯夫人这话说的也忒直接了, 也忒不留情面,脸上虽然还带着笑, 但真是比怒目相向还要叫人窘迫。
      那夫人原本就别有心思,听她这样讲, 禁不住有些讪讪, 想要动怒, 却也知道自己理亏, 面皮涨红的忍了下去。
      邢国公府是卢氏的娘家,仪国公府是刘氏的娘家,这样的正经姻亲,想要分化自然困难, 至于沈国公府,毕竟嫁的是幼女, 也没有这般要紧。
      唯一有些扎眼的,便是娶了谢家二房嫡女、又手握军权的永仪侯府了。
      高句丽一战时, 许国公的次子李旻也曾参与, 与林崇倒有些交际, 得过他几分关照,许国公便以此为由,请永仪侯父子过府一聚。
      “此战都过去多久了, 现下才想起来设宴相谢, ”宴无好宴, 永仪侯眉头微皱, 沉声道:“怕是另有谋划。”
      “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林崇倒很平静,淡淡道:“没什么好怕的。”
      “也是,”永仪侯哈哈大笑:“千军万马都经过,怕他作甚!”
      许国公李峤年岁与永仪侯相当,素日里关系不好不坏,寒暄起来倒很亲热,冷不丁一瞧,倒跟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似的。
      今晚他们只请了永仪侯父子,李旻与林崇有旧,当然在侧作陪,许国公夫人也在,身侧是小女儿李姝,年约及笄,亭亭玉立。
      永仪侯一见这阵仗,便猜出□□分,同林崇对视一眼,暗暗摇头。
      许国公似乎没瞧见这一幕,殷勤的劝酒,又追忆起往昔年岁,言辞之中极是感慨:“前朝世家鼎盛,关陇贵族何等傲然,民间甚至有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朝之说,可如今呢?”
      他长叹口气,略微低声:“当年的荥阳郑氏何等煊赫,太宗文皇帝为安抚世家,甚至选了他们家的女郎做太子妃,后来天后临朝,登基称帝,那便更了不得了,可最后……唉!”
      许国公说的时候,永仪侯父子便只在侧静听,待他说完,永仪侯方才道:“李兄似乎颇为感慨。”
      “家门倾覆,或许只在一念之间,荣辱与否,当然也只看如何权衡,”许国公点到即止,状若失言,摇头笑道:“今日只是小聚,不谈国事,我冒失了,罚酒三杯!”说完,亲自斟酒,一饮而尽。
      “你们男人呐,一说起话来,便牵扯到朝政去了,倒叫我们女人家听得不自在,”许国公夫人掩口而笑,转目去看身侧秀丽不俗的小女儿,温声道:“阿姝琴艺不坏,去弹首曲子,免得他们总说些煞风景的。”
      李姝目光落在林崇面上,见他神情淡漠,面容却英俊,心也跳的快了,含羞应了一声,微红着脸,起身往女婢们早就陈设好的瑶琴处去。
      她生的秀丽,不同于牡丹明艳,倒有种水仙花似的小家碧玉,温婉宜人,低眉垂眼时,别有一番温柔。
      那琴艺也不坏,清柔灵婉,着实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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