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总是假正经——初云之初
时间:2019-01-09 09:54:47

      顾景阳的语气,便更淡了些:“朕有皇后。”
      周王想说自己还年轻,耳朵不聋,皇帝用不着一句话重复几遍,然而笑的脸都僵了,却没敢说二话,颤颤巍巍道:“……是?”
      谢华琅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道:“好了,你退下吧。”
      周王如释重负,忙叩首谢恩,胆战心惊的离去了。
      顾景阳没有拦,也没有说话,直到周王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也没有做声。
      谢华琅心知他在想什么,笑吟吟的凑过去,用肩膀蹭了蹭他:“陛下,周王方才虽是失言,可话里话外的,都在说您老呢。”
      顾景阳道:“可是我有枝枝。”
      谢华琅道:“他还曾经想求娶高官之女,添做助力呢。”
      顾景阳道:“可是我有枝枝。”
      谢华琅又道:“不止如此,早先他还对过继给你心怀期待呢。”
      顾景阳道:“可是我有枝枝。”
      谢华琅忍俊不禁,妙目含情,揶揄道:“陛下,你的枝枝是狗皮膏药吗?用在哪里都行。”
      “不,”顾景阳低头去亲吻她额头一下,目光温煦而敛和:“她是灵丹妙药,能消我世间纷苦万千。”
      “陛下,”谢华琅心中甜如蜜,却道:“你的枝枝这样有本事,她自己知道吗?”
 
      第52章 同游
 
      春蒐(sou), 夏苗,秋狝(xian), 冬狩, 一年有四季,而对于打猎,每一个季节的称呼都是不同的。
      同爱侣相伴, 总会觉得时间过得匆匆,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八月便从指间匆匆流过,不经意间便到了月底,若再过些时日, 前去猎场的名义,都要由秋狝变成冬狩了。
      谢华琅在宫里住了这么久, 自己忖度着, 也该归府去了,便在晚膳时同顾景阳提了提。
      顾景阳停了筷子, 自内侍手中接了香茶漱口, 道:“枝枝, 你在这里住不惯吗?”
      谢华琅不假思索道:“住得惯呀。”
      顾景阳道:“那怎么急着回去?”
      谢华琅解释道:“我在宫中住了一个多月,也该回去了, 不然真有点不像话了。”
      顾景阳眉头微蹙:“谁会说你不像话?”
      谢华琅想了想, 道:“我阿爹?”
      “他不敢, ”顾景阳宽慰道:“枝枝不怕。”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华琅反应过来, 失笑道:“毕竟还没成婚,住这么久也差不多了,总留在这儿,也太不像样,再则,我二哥的婚事也近了……”
      顾景阳道:“不是还没到吗?”
      谢华琅道:“但是很近了呀。”
      顾景阳定定看着她,顿了顿,忽然露出些难过的神情,道:“枝枝,是你不想再留在这儿了吗?”
      “那当然不是,”谢华琅被他问的有些为难,赶忙道:“我也舍不得九郎……”
      “那就好,枝枝便再留些时日,”顾景阳欣然道:“明日我们去芙蓉苑玩儿,那儿的景致好,再去看看曲江池也不错,你若是喜欢,我们再去泛舟。”
      谢华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却也察觉不出,顿了顿,终于颔首,乖巧道:“好。”
      ……
      已经到了九月,天气也微微有些凉了,谢粱的婚事便在九月十七,只相差半个月时日,卢氏作为生母,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主事的嬷嬷往她房里去,汇报先前筹备的诸多事宜与长安勋贵们的礼单,卢氏大略听了,又吩咐给儿子成婚当日的宾客下帖,好容易忙活完这一通,才道了句:“我近来忙,有些顾不上别的,县主近来好吗?柳氏如何?”
      淑嘉县主有孕六个月,肚子已经很明显的隆起,柳氏的月份略比她大些,也快七个月了。
      淑嘉县主身份不同寻常,卢氏一贯敬而远之,未曾有孕之前都免了她晨钟定省,更不必说这会儿正有身孕,柳氏是侍妾,自有正经主母照看,她也不必越俎代庖。
      “都好,都好,”那嬷嬷恭谨的笑,道:“县主身份贵重,每隔五日,太医便来请脉,都说是怀像不错,至于柳氏,县主也时常请太医顺道去看看,也好得很。”
      卢氏心头微松,颔首道:“那便好。近来天气冷了,她们若是禁不住寒,便早些开始烧炉子,孕中怕冷,叫仔细些。”
      嬷嬷连声称是。
      没几日临安长公主过府,前去见过卢氏之后,又去寻女儿,女婢们掀开帘子,初一入内,便嗅得内里暖香融融,会意一笑之余,又道:“孕中用香料不好,你要仔细些才是。”
      “是我叫人调的,”淑嘉县主抚了抚隆起的肚腹,温和道:“它也爱闹腾,前几日总难安枕,便叫人调了安神香,虽然有味道,但并不伤胎。”
      “那就好。”内室里的仆婢退下,临安长公主才凑近了些,轻轻一摸女儿肚子,低问道:“你觉得是男是女?”
      “生男生女皆是天定,全看缘法罢了,”淑嘉县主笑道:“即便是女儿,我也喜欢。”
      “都好,”临安长公主说及此处,不免显露出几分不悦,低语道:“谢氏出了一位皇后,加恩做了梁国公,早先降旨时,便许了那一个做世孙,我不信这是皇兄主动要写的,八成是谢偃求的,说到底,还不是防着你?你做了谢家媳妇,人家还是拿你当外人。”
      淑嘉县主倒很释然,淡淡一笑,道:“长幼有别,这也没有错,早些定下也好。再则,人的将来如何,全要看他自己,同别的有什么关系?”
      “的确是这个道理,”临安长公主见她看得开,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牵住女儿的手,道:“等孩子出生,无论男女,我都去为它求个爵位,豁出脸面去不要,皇兄总不会太过为难。”
      “那倒不必,顺其自然便可,”淑嘉县主道:“我过得很好,阿娘尽管放心,若有余暇,还是多多照看两个弟弟为上。”
      说起两个儿子,临安长公主便有些头疼:“这两个蠢蛋,也真是叫人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轻而易举就被人蒙骗,我真怕他们将来……唉!”
      淑嘉县主道:“梁王世子新丧,显然是陛下有意处置宗室,阿娘不如暂且离京,带着他们往东都洛阳去,既能散心,也是避开这阵风波,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法子倒是好,”临安长公主欣然一笑,笑完又有些忧心,道:“只是你月份大了,这时候离京,我总不安心。”
      “现在才六个月,离出生还早呢,”淑嘉县主莞尔:“阿娘尽管走便是了,生产之前再回来,也来得及。”
      临安长公主的家庭曾经被母亲破坏过,也曾经被兄长破坏过,到了这个年纪,着实不愿叫两个儿子再出事,听女儿说的有理,便也不曾推辞,离开谢家之后,便带着儿子往洛阳去了。
      她是长公主,既然离京,顾景阳自然会知道,只是明了她心意,只吩咐人加以赏赐,却没有阻拦。
      天气渐渐凉了,谢华琅的衣衫也渐渐厚了起来,这日二人出门,她嫌弃女郎衣裙繁琐,索性叫人取了一身男装,装扮之后,同顾景阳一道上路了。
      若到长安,不可不去芙蓉苑,等到了芙蓉苑,不可不登紫云楼。
      春天的二月,也是进士放榜的日子,这些天子门生便有资格在曲江边游宴,也就是曲江大会,这些天之骄子们也能够得到一项殊荣:赐宴紫云楼。
      谢偃、谢令兄弟二人年轻时,也曾领一时风骚,前者为状元,后者点探花,谢允生的俊秀,被郑后点了探花,至于谢粱、谢朗等人,却还没有参见过科举。
      谢允参加曲江大会时,谢华琅还曾被卢氏带着出门瞧过,只是不曾登上紫云楼罢了,今日既然到此,免不得要去一游。
      芙蓉苑本就是皇家园林,二人轻装简行,带领一众扈从至此,自有侍从来迎,见礼之后,又道:“还另有几位宗亲在此,因陛下白龙鱼服,不曾前来迎驾……”
      顾景阳不耐人烦,便道:“朕同皇后四处走走,不必告知其余人。”
      侍从恭敬应声,又吩咐人不远不近的跟着,以备帝后二人随时吩咐。
      已经到了初秋,花木凋零,不堪一观,唯有秋菊或灿烂如金,或绚丽如霞,极尽傲骨,再加之紫云楼后枫叶如血,色泽明艳,才叫人添了三分兴致。
      谢华琅折了一朵瑶台玉凤,花瓣洁白,花蕊嫩黄,雍容美丽,信手簪在帽边,问顾景阳:“好不好看?”
      “好看。”
      她身着男装,干净利落,但仍旧难掩眉眼中的清丽,顾景阳上下打量一下,含笑道:“好个俊俏的小郎君。”
      谢华琅便又折了一朵,别在他鬓间了,口中调笑道:“九郎也很俊俏。”说一说完,还没等顾景阳回话,便先自笑倒了。
      顾景阳将那朵菊花摘下,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倒没有说她什么,见那小姑娘有些累了,便带着她往紫云楼东侧处的楼阁歇息。
      正是午间时分,日光和煦,人坐在楼台之上,不觉风冷,但觉日光斜照,暖意融融。
      谢华琅半伏在栏杆上远眺天际,忽然听见点什么别的动静,禁不住侧过脸去,探寻声音来源,好容易找到了,又竖起耳朵仔细听,听着听着,脸便有些红了。
      她后退了点,拿手肘蹭蹭顾景阳,问:“九郎,这是什么动静?”
      顾景阳看她一眼,轻咳道:“我不知道。”
      这时候不算冷,不远处那间屋舍的窗扉正半开,男女情动时的吟哦声隐约传过来,虽然不甚真切,但也足够叫人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景阳低头瞥一眼那屋舍,面上神情有些淡了,再转向自家的小姑娘,便柔和起来,轻轻摇一摇她的手,道:“枝枝,我们走吧。”
      “我不走,”谢华琅爱看戏,这会儿正满脸兴味,只可惜自己手里还缺了把瓜子儿,不甚完美,她道:“我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她又回头去看候在楼梯处的内侍,吩咐道:“去告知此处主官,可不许去提醒,坏了陛下兴致,可不饶他。”
      内侍应声退下,顾景阳才道:“我不想知道是谁。”
      谢华琅眼巴巴道:“可是我想呀。”
      顾景阳道:“那为什么要拿我做筏子?”
      “夫妻一体,”谢华琅理直气壮道:“再则,陛下的脸面比我大。”
      顾景阳瞥她一眼,径自摇头,倒没再催着走。
      内室里春意正浓,透过窗扇都飘到外边儿来了,谢华琅听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转过头去,专心致志的戏弄自家郎君,口中道:“九郎,她叫的好不好听?”
      顾景阳懒得理她,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谢华琅便用手指戳了戳他,催促道:“好不好听嘛?快说快说。”
      顾景阳无奈的睁开眼,道:“你叫的比她好听。”
      谢华琅老脸一红,眼睫眨了眨,又道:“我又没叫过,你如何会知道?”
      顾景阳道:“我猜的。”
      “这种事情怎么能猜?”谢华琅义正言辞的谴责他:“好不知羞!”
      顾景阳轻轻哼了声,正待说句什么,不远处的暧昧声响却渐渐停了,他停了口,因为那小姑娘显然无心再同他言语了,一双妙目紧盯着那儿,恨不能即刻将门拉开,看看里边人是谁。
      事实上,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并没有叫她失望,不多时,门扉被人从内打开,一个年轻郎君从内中出来,观其面相,隐约有些眼熟,似乎是哪一家的世子,只是宗亲太多,谢华琅一时记不起是哪一家的了。
      他身后还带了个美貌女婢,看她周身衣着,似乎是芙蓉苑中人,姿态艳妩,正极殷勤的为那年轻郎君整理略有些乱的领口。
      谢华琅激动道:“郎君你快看,他们出来了!”
      顾景阳道:“我见到了。”
      谢华琅又道:“你说他们方才是做什么去了,衣襟怎么都乱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