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尔娃的血脉可以操纵灵魂。
帕特里夏·乌冬塔唤醒过幼年宫殿中冰雕的小马, 赋予亚卡箭灵巧鲜活的意志,复苏过博物馆沉睡的史前巨兽……
除此之外,她一般不去操控没有什么价值的死物——那样消耗太大而且没什么回报。
但此刻,她仿佛麻木一般从身体里抽取神力, 她的意识像是蛛网一样扩张, 从盐湖到平原, 从山谷到高峰, 从大气到地下层……
在整件事完成之前谁也没想到,这是复苏的整个星球在同她一起怒嚎。
在接触到神力耗尽的瓶颈之前,帕特里夏的鼻尖瞟过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不是她的, 这血气是那样的熟悉。
曾经她跪在那一滩泉水一般涌起的血里,天地翻覆,见到了灵魂宝石的里世界。
所以当那股令人难忘的力量再度涌上来的时候,帕特里夏一瞬间就意识到那是什么——灵魂宝石没有说话,但她知道它是活的。
从拿到它开始,她就没有借用过它的力量。
付出代价的是她的母亲,她并没有意愿心安理得的接受成果。
但,要找到时时刻刻藏于暗处像是毒蛇一样伺机而动的灭霸,要揪出持有现实宝石连灵魂都能够修改的萨诺斯,仅靠她自身半神的神力是不够的。
……
脑海中万千思绪,现实里不过短短的几万分之一秒。
在银河护卫队的众人眼中,帕特里夏所过之处掀起无数的砾石尘埃,紫红色的尘土疯狂涌动,像是从她身后蔓延而出的触手一般剿灭了大气中的罡风。
眺眼望去,无数的巨石像是宇宙中浮动的星球,遍布了目之所及的空间。
她冲到“萨诺斯”的近前,眼神冷厉,出手如风——在电光火石之间刺入对方的心脏!
咕噜噜喷涌的鲜血随着她穿胸而过的手掌往两个方向喷涌,但还未溅到身前,就蒸发了似的化作无数飘飘荡荡的泡沫。
帕特里夏面色分毫未变。
她有所预料一般抽回未沾血迹的手,并在下一刻突然高高扬起,于半空中做了一个“狠握”的手势。
绚丽的橘金色烧上了姑娘猩红的虹膜,将原本饱和度极高的色调硬生生压下。
——这个过程,在帕特里夏身后的其他人并没有发现。
他们只看见,那漫天巨石与沙尘,齐齐汇作嘶吼的巨兽。
它像是又一个火焰巨人苏尔特尔,昂着健壮有力的脖颈,壮硕的身躯像远古神砥由天地造就的造物。
——遮天蔽日、阴影压阵。
它是如此的沉重又如此的迅疾,它的利爪刺破铁王座,掀起的气流吹翻地上金丝罩子包裹的头颅,年轻的少女卡魔拉在它的利爪挥来之前消弭于大气。
暴躁的巨兽发出示威的怒吼,一时间众人尽分不清楚是星球本身在颤动,还是紫红巨兽散布的余威。
在失去目标之后,狰狞的巨兽吐出最后一声雷鸣般的鼻息,在帕特里夏面前匍匐——摊开的巨掌正好容纳她站立其上,环视四方。
“萨诺斯。”
姑娘站在震颤的星球上空,勾着唇角,眼中毫无笑意。
“你就在这颗星球上。你修改多少现实,我就操纵多少被修改的一切。”
她会碾过每一粒沙,搜过每一处尘土,把他揪出来——然后,撕成碎片。
没有人答话。
灭霸没有说话,但他做了另一件事——他走了出来。
没有宣战,没有回以嘲讽,没有任何其他形式上或者气势上的东西。
他像是一个……老农?……一样,缓缓踱步走了出来。
“尼福尔海姆的……遗孤。”仿佛被这个词触动了什么回忆,灭霸摇了摇头,“我从你眼中看见了仇恨。”
他实在是一位十分高大的泰坦人,紫色的皮肤有着巨象的肌理,说话的时候声音低沉。
帕特里夏没有回答他,她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怎么可能没有仇恨”。
“不。”灭霸说,“就像我的女儿所说的那样,那是一场“善行”。”
托举着帕特里夏的紫红巨兽发出一声响亮的嗤鼻。
亚卡箭在姑娘的腰间蠢蠢欲动,但她冷着脸,并没有将它放出去。
……
事实上,帕特里夏至今还记得那年尼福尔海姆的丰收。
那是发生暴乱的那一年的秋季——尽管尼福尔海姆的秋季也是暴雪连绵——外出征伐归来的狩猎队带回了多余往年十数倍的柴薪、草药、兽肉和皮毛。
最年幼的孩子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一个更加暖和的冬季,意味着他们可以在熊熊燃烧的篝火前慢悠悠打磨刀具,划下一大块冷冻的肉、混着冰冻它的雪水炖浓汤。
假如有谁染了寒病,他们不再需要被迫将他/她丢弃在茫茫圣雪中,不需要祈求图腾给予他/她虚无缥缈的庇护,而可以用草药煎熬的汤汁换回他/她的气力。
那将是再好不过的一个冬季。
他们将养出更健壮的身躯,用使不完的力气征伐下一个春天,就像是滚雪球一样,坏的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但一旦有了一件好的事情,之后就有更多更多的奇迹在等着众人发掘。
年幼的小帕特里夏骑着冰雪的小马,趴在高高的寒凉的窗柩上,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城墙外归来的长队。
她看见母亲站立在高处,为归来的战队接风,长长的权杖以优雅的速度垂下去、触碰领头者的双肩,作为巨大贡献者的嘉奖。
时间,时间过得很快。
冬季终于来临,仓库和地窖里囤积了数不清的物资。
仿佛遗忘了尼福尔海姆千百年的大巫渥尔娃终于为她的后裔降下神迹。
他们迎来了难得的宴会,就连甚少出现在人前的帕特里夏都得以套上压箱底的小皮袄,抓着母亲的裙摆出现在大厅里。
——作为一个“不大合格”的渥尔娃后裔,族里的孩子又有些敬她,又有些不乐意和她玩,于是这难得的聚会就像是一个提前到来的生日礼物。
族里最擅长厨艺的那对夫妻往肉汤里加了许多的香料,辛辣暖和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王城。
长老队的祭祀顶着高高的发髻,烧起寓意去厄运迎新节气的熏料,偶尔交换的晦涩目光被挡在升腾的烟雾下,一切其乐融融的模样。
在这软绒绒的、仿佛幼年小兽腹部的毛皮一样的冬季里,政变突如其来。
潜伏在暗处的野心者伸出狰狞的利爪,将小兽的肚皮撕到粉碎,震天的兵戈交错和烧起的火光,几乎可以与国度边界、金伦加鸿沟另一端的火之国相媲美。
打断骨头连着筋,族内的血脉交错有多复杂,谁的利益牵扯着谁的利益……早就分不清了。
在这种“网”的映衬下,独自一人掌握操纵着枯骨大军、却和一个异乡人生育了一个孱弱的半神女儿的渥尔娃,竟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如果说海拉的蛊惑是野心者的号角,那突然丰饶的物资就是支持了这一场叛变的底气。
咯咯哒哒作响的枯骨将吓懵了神的帕特里夏推入地道,咔啦咔啦的脚步声将烟火与血气都掩盖在后头。
她不记得她被带着跑了多久。
平日里和善严肃的大长老变得丑陋扭曲的脸,曾经活泼的年轻女侍卫倒在那用来猎兽的长箭下……香料的味道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却仿佛还浓浓的残余在鼻尖,弄的她几欲作呕。
当最后一位骷髅卫兵熄灭了眼眶里的灵魂火焰,那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亮如繁星、寒冷却又让人温暖的火苗“噗嗤”一声散成抓不住的烟屑……
年幼的孩子倒在金伦加鸿沟的边际,发出一声眼睁睁看见母亲被斩断了翅膀的雏鸟的哀嚎,无尽新生的幽蓝魂火在她周身燃烧。
小小小小的一簇簇,仿佛昭示着新一代渥尔娃的浴火重生。
第88章 诡辩争辩
“那又如何呢?”
沃米尔星。
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束手无策的孩子的帕特里夏·乌冬塔抬起眼睫。
“宇宙里没有任何一个种族、任何一个生命求过你去多此一举, 萨诺斯。”
“是泰坦星的灭亡给了你什么你是命定救世主的错觉了吗?当年的你救不了泰坦是你无能,是你弱小, 将你可怜的怯懦和悔恨寄托在根本和你无关的种族身上, 不过只能满足你可笑的意淫和自我安慰罢了——谁他妈给你的资格去审判人命?”
听到这话的萨诺斯却丝毫不觉愤怒——事实上,在这征战宇宙的几十年里, 他已经无数次无数次, 听到过各种语言、各种种族、各种身份的人的质问。
——“你凭什么?!”
他听过太多, 以至于当他再一次从这个“失败案例中逃脱的遗孤”口中听到时,他甚至没有了宣扬他的理念和至高目的的**。
“真的是年轻人……”他轻轻摇头, “被一腔热血支配的大脑看不清知识所带来的诅咒。”
“也许换作那位被称作铁人的地球人来, 我还能有几分心思与他探讨所背负的使命和责任。”
钢铁侠,托尼·斯塔克。
帕特里夏其实能感应到托尼和萨诺斯灵魂中的相似点——他们都是先于芸芸众生, 率先看见了藏匿在天空尽头的未来的人。
她也并不会因为仇恨而否认灭霸这位疯狂泰坦的个人能力和远智。
但看得懂并不能和赞同画上等号。
“你和斯塔克的本质从来都不一样。”她嘲讽的勾起唇角,“他看见未来的危机率先想到的是保护, 而你,想到的却是毁灭。”
“——这就是托尼·斯塔克是英雄而你不是的原因。”
“我说过悲剧的根源就是无能,你救不了所有人不过是因为你弱,靠牺牲来谋求平衡也不过是因为你没能强到找到最完美的解。”
“别在这里展现你的大义和牺牲精神了, 萨诺斯, 要打便打。我一点都不关心你有什么样的苦衷和大志。”
“我只知道——每次有人想在战争之前赢得战争, 他就一定会输。”
……
地球。
英雄们很快发现齐塔瑞大军的目的并不在于破坏。
它们像是恼人的非洲鬣狗, 又或者是过境的蝗虫,孜孜不倦的冲击地球的每一个角落,却不造成什么太大的破坏。
他们这会儿是真的有点相信灭霸的“慈悲”了——将一切死亡都交给随机, 在消灭宇宙的一半人口之前并不滥杀。
但这个结论并没有给大家带来松一口气的感觉。
他们从这样的现象中得出灭霸仅仅是在将英雄们分散、把他们逗着团团转而已。
真正的战场在遥远的沃米尔星,而齐塔瑞大军显然牵制了大部分可以在之前一同前往沃米尔的战力,目前直面萨诺斯的只有银河护卫队一行人。
一旦他们那道防线,尤其是帕特里夏的方面失利,下一刻地球就要面对几乎掌握了全部无限宝石的灭霸的攻击。
毕竟地球上留有最后一颗无限宝石——心灵。
“那些钢铁怪物源源不断,我们这样的抵抗是没有意义的。”
戴安娜在频道里说。
“我们得送更多的人去沃米尔。”
娜塔莎冷静问道:“那得靠谁来保证这群齐塔瑞不发疯?超人再强也有无法顾及的时候,齐塔瑞又不能被心灵控制,我们中好像没有谁的能力足以控制全场。”
“不,是有的。”
蝙蝠侠沙哑的声音出现在频道里。
“毕竟地球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海。”
“事急从权,希望各个国家买来的防护罩能够抵挡亚瑟的海啸。”
只不过等全球弄完一遍之后海王估计得在床上瘫个三个月了。
“哦天啊,我居然能从蝙蝠侠口中听到“事急从权”?”托尼·斯塔克终于一个没忍住,“蓝大个恐怕要哭晕在哥谭的外围里。”
频道里永远被吼“滚开我的哥谭”的超人轻咳了一声。
蝙蝠侠……蝙蝠侠没理他,自顾自订计划。
“——首先我们得把哈尔弄回来。”
……
宇宙第2814扇区的偏远地带。
绿灯侠哈尔抗下暗夜比邻星死前射出的最后一缕黑芒,立于茫茫太空中汗湿了额际。
汗水一颗一颗非常饱满的漂浮在宇宙大气中,所以哈尔的头发并没有湿——但这并不是什么好处,宇宙的真空意味着他不得不花费更多的绿灯能量保护他的伤口,不然的话他下一秒就能在宇宙里爆炸。
黑曜五将果然很难对付。他辛辛苦苦终于夺回海王的三叉戟,但没有人看见,他在宇宙中像是一个孤独的勇士。
哈尔自得了一会儿,又仔细想了想“有没有善良的人愿意来顺道接一下他”,得到答案后认命的背着这把大叉子,给自己弄了个绿油油的大飞艇,自己乘着自己,往银河系地球的方向驶去。
他一边赶路一边连接绿灯信号想看看地球的情况,然后就发现绿灯频道上正在滚动一条通知:“上层xxxx扇区正在爆发巨大的能量波动,2814扇区出现连接双边的空间通道,望2814负责绿灯前往查探。”
哈尔往那个xxxx扇区一打量,发现这他妈好像就是之前星云指出的沃米尔星,然后再一想2814扇区出现的空间通道,好像只他妈剩下至尊法师能开开。
至尊法师能开开跨越两个扇区的通道难道就不能来接一下可怜的小哈尔吗?
绿灯侠在心中留下了两道宽面泪,然而还没等他把泪流完,眼前就像是开启了哆啦a梦的任意门一样,冒出一扇精致的花窗。
哈尔那张酷似死侍没毁容前的英俊脸蛋儿上露出一个惊喜+感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