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举着瓦坎达特制的黑尖盾牌, 听到勇度的问话立马看过去。
“不!”这个奇异博士灰绿色的眼眸燃起了希望和紧张, “是灭霸, 现实宝石已经失控, 我们能做的就是撑到结果出来之前。”
“什么结果?”开着纳米装甲的斯塔克扛着合成迫击炮的新式攻击武器,简直是战场上最闪亮的一颗星,“宝石三消连连看吗?”
正好在他身后的奇异博士n号的魔浮斗篷给了他一个温(cu)柔(bao)的巴掌啪嘴。
等钢铁侠的掌心炮对过来, 这个n号已经像是投影一样瞬间掉线了。
另一边的n+1号高贵冷艳的看向他:“等一切结束你回去叫超人捏钻石给你玩实体三消都可以。现在?努力撑到那时候吧。”
托尼:“excuse me?口袋里只有十卢布的人在怼斯塔克?”
托尼:“……等等超人原来这么有钱的吗?”
……
整个世界都疯了。
豆芽菜史蒂夫想。
一边想,一边觉得心头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激动与火热。
他趴在冰封的崖上,手上拽着隐蔽的草绳,帕特里夏正在不远处埋伏,没有出声,只朝他打了个“动手!”的手势。
手立马比脑子快,经由杠杆和轴轮原理布置的陷阱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就能撬动,就像是巨型多米诺骨牌,牵一发而动全身。
等崖下经过的一队敌军侦查小队听到声响反应过来,遮天蔽日的冰霜巨球已经像是超级弹珠一样噼里啪啦往下砸落,各方围堵,震耳欲聋。
被打磨成球体的冰块在滚动初期几乎不发出一点响动,他们两个远远跟着行军队伍走了小半个月,才决定好这处绝佳的、既不会被发现,也不会干扰大军的隐蔽点。
这是一处天然的v字形山谷,可以远眺到我方大军的驻扎点,因此很容易成为敌方探查小队的途经处。
二人当然不会自不量力到想直接和军队对着干,他们的目标放的很明确,就是尽力给敌方添堵,帮我军赶跑一些恼人的苍蝇。
这个计策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因为根据地形准备那些冰球要准备挺久,而且基本上只能用一次,打一枪必须换一个地方——所以这种方法军队很少采用,不但耗时且随机。
不过帕特里夏有天赋作弊器,史蒂夫的地形图和攻击下落点计算又实在很精美细致,所以每一次的收获都挺让人欣喜。
“快走快走!”
冰雕小马灵活又矫健的迎上来,把两个凯旋而归的小战士接到背上,从一早就规划好的隐蔽路线撤离。
他们捂着嘴缩在马背上,听见身后的惊叫和怒吼越来越远,嘴角压抑不住的笑容就越来越大,等确定对方几乎全军覆没且没有追兵后,才忍不住齐齐笑出声来。
“你又做到了!”
帕特里夏转过身,放开缰绳,任由冰雕小马自己找路,朝史蒂夫竖起两只手掌。
坐在后面的史蒂夫下意识伸手和她击了个掌,和姑娘满是欣喜鼓励的目光对上,脑子卡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不不不,是我们,是我们又做到了!”
他红着脸坚持这一点,非常执拗不愿意抢了功劳,帕特里夏很了解他这种较真的个性,闻言也就很顺着他的耸耸肩:“好吧,我们。”
呼出的气成了往上升的白雾,年轻的欢喜容颜在一片迷蒙中明明灭灭。
然而就在史蒂夫眼神躲闪想要说点什么缓解尴尬的时候,话语未出口,视野边缘忽地闪过一抹锐意。
闪开!
身体反应快的不像是自己的,小兽般的警觉让豆芽菜病弱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应激能力。
帕特里夏的视线陡然翻转,下落的过程中她抬眼望去,瘦小的少年因为惊惧而死死闭上了双眼,一脸的“我是不是要死了”的孤注一掷。
一道暗色的箭光刺破山林,刺破他们之前坐在马上直立的高度,最后钉进了光秃秃的白皮树树干上,箭尾“嗡嗡嗡”的直响。
少女的眼神立马锐利起来。
冰雕的小马挡到了他们身前,原本晶莹剔透的、冰霜铸就的身躯开始发白,像是被压力铸就的坚固冰山。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那箭矢完全是误入,真正的战场在另一座峰的山腰上。
史蒂夫睁开眼睛,直愣愣道:“不是敌袭?”
帕特里夏用拳头轻轻锤了锤他单薄的胸膛,冲他笑起来:“对了一半,勇敢的骑士。”
她抬起头,眸光对上半空中挥翅而过的雪羽飞鸟,原本飞的好好的野物浑身一个颤动,突然就像被驯化了的猎鹰一样,朝她轻啾一声,往另一边的山腰飞去。
它成了她的眼睛。
透过飞鸟的视线,帕特里夏望见了林间垂死的萨诺斯。
……
“为什么……”
挥手示意聚集过来的手下退开,萨诺斯低头看看一言不发的卡魔拉,再看看自己心口的匕首,语调出奇的平静。
——仿佛那个不断喷涌着大动脉血液、即将失血而死的人不是他。
因为生怕力道不够,小姑娘双手并用,再加上用力过狠,双刃匕首的另一端深深划破了她的掌心,稚嫩的绿色血液和流淌的深紫色混在一起,像一幅写满了混乱的油画。
不被允许捉拿卡魔拉的战士们只能守在周围,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撞上了尼福尔海姆的巡逻队——天知道为什么一向偏好主战场的尼伯龙根人怎么突然搞起了边界巡逻。
刀剑相向的声音掩盖了很多声音,但战场的中心就像台风眼一样平静。
灭霸伸出宽厚的手掌,把小姑娘鲜血淋漓的小手从匕首上拨开。
他托着她的手,拇指在她的伤口轻轻拂过,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也许他会听见又一个无趣的答案,比如说恨,比如说恐惧,比如控诉他的冷血无情……在征伐的这一路,他已经听见太多。
然而最大的指责早在他践行它的那一刻出现了,他的母亲像是这几十年来一样,出生时她拿着匕首要杀他,死去时她拿不到匕首了,但还是恨不得他去死。
可是所有人都不懂,不懂由衰而盛、由盛而衰是宇宙的必然循环,他所做的不过是在最绝望的结果到来之前,将底线拉到可控的范围内,为它们打开新生的大门。
“因为你不懂爱。”
稚嫩的嗓音诡异的和成年女性的嗓音结合起来,像是没有时间间隔的回音。
“你不懂。萨诺斯。”
第95章 倒计时了
“你不懂。萨诺斯。”
灭霸虚弱的抬起头来, 他沟壑纵横的面孔看起来有些放空,仿佛被人戳住了痛处, 又好像只是在透过卡魔拉稚嫩的面孔看另一个人。
谁也不知道在这一刻他想了一些什么。
也许是出生时苏珊虚弱但坚定的举起的匕首;
也许是阿拉尔斯抱着襁褓中的他对整个泰坦说“这是我最骄傲的独子”;
也许是幼年时和其他的孩子去山洞探险、遇见的凶残的穴生蜥蜴——它们像是对待同类一样友好的对待他, 却转头攻击猎杀了他的朋友,而他生平第一次举起屠刀, 冷血动物的鲜血浸满了一整个洞穴……
又也许是泰坦族的姑娘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嘿你们觉不觉得萨诺斯的皮肤特别酷?我喜欢他”;泰坦族的小伙子们揽着他的肩膀说“兄弟你真是强大”;
还或许是离开泰坦族之前, 他在漫天飘雪中回过头去看的最后一眼。
“……不。”
他坚定的说。
“不。是你们不懂。”
泰坦人庞大的身躯像是一座小山, 但此刻的萨诺斯更像一座不断往外流淌岩浆、被一层又一层凝固的紫色血痂掩埋起来的半活火山。
他佝偻着,不知是因为疼痛, 还是因为想要抱住怀里似女孩、又似女人的卡魔拉。
——这两个卡魔拉快要消散了。
她的指尖因为饥饿而像个发霉的小鸡爪, 虚虚的紫红色长卷发从她肩上落下来,笼罩了她瘦弱的大半个身子。
“那我很高兴我不懂。”
她的瞳孔那样深, 她深深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用两个声音, 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黑翅缘的雪鸟站在枝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啸声,震下小块霜雪。
那长啸也将匕首跌落雪地的轻微“噗嗤”声掩盖。
一阵狂风骤然席卷而来,卡魔拉的虚影倏地散了……
好像从未在这人世来过一遭。
……
萨诺斯死了。
就像个玩笑。
萨诺斯被一个小女孩杀死了。
然后小女孩消失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和疑问盘旋在帕特里夏的脑海里,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天赋用出了差错——不然怎么会透过雪鸟的眼睛看见这么戏剧性又荒诞的事情。
她相当谨慎的换了一双“眼睛”, 来来回回确认了好多遍。
她觉得她和灭霸周围的叛逃军队一样懵。
直到她通过一只树鼠的眼睛看见丛林里一头生着优雅犄角的白毛鹿——鹿的眼里燃着常人难以察觉的幽蓝色。
……要完。
“萨诺斯死了!”帕特里夏好一个哆嗦, 拉住不明所以的史蒂夫低语, “走走走赶紧走,要被发现了!”其实已经被母上大人发现了。
“什么?谁死了?”少年不明所以,但还是眨眨蓝眼睛, 顺从的牵来小马,跟在后头。
一直到走出这片林区他才反应过来:“……那战争,不用打了?”
其实没那么容易,不过“领袖倒下了”肯定会对战局产生影响。
当天夜晚,不出所料,前线传来了泰坦反叛军撤退的消息。
于是两个偷偷摸摸跑出来的“志愿军小兵”就显得十分尴尬,而且白天时发现了帕特里夏的那头鹿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并没有像帕特里夏预计的那样换其他的“眼睛”传来只言片语。
这就显得十分奇怪了。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没有人问这个问题,帕特里夏和史蒂夫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做不出决定。
随后的几天,驻军开始整装、往尼福尔海姆的中心退去。
在场奇怪的、没有完全打响的战争并没有给众人带去多少喜悦,在尼福尔海姆这种气候里,比起战争,人们当然更宁愿把精力花费在屯粮和捕猎上。
撤退的路并不短,军队的脚程这次放的尤其慢,并偶尔在路上顺势扎营打猎,囤积带回主城的粮食干肉——仿佛这次的出征更像是一场规模宏大的外猎。
这次帕特里夏和史蒂夫走在了大军的前方。
准确的说,他们是被迫走在了前头。
在大军回程的第二天,一支代号是咆哮小分队的几人小队带着渥尔娃的口令找上了他们——好吧,勉强算是在帕特里夏的预料之中。
而且小队里有两个分外眼熟的身影。
“哟,看这是谁?!我们勇敢的罗杰斯!童话里的正义小骑士!”
作为一个技术兵,托尼赶路赶的风度不再,但他依然有力气怪声怪气的喷毒液。
非常难得,这次连巴基都没有为史蒂夫说话。
因为他在接到这个莫名其妙藏头藏尾的“护送”命令赶来后看清楚“任务对象”是哪两位之后他也快炸了。
自知理亏的小豆芽菜尴尬到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
而差不多彻底暴露身份的帕特里夏也没有反驳的余地,他们在咆哮小分队的护送下,坐上托尼发明的“动力转换车”,开启返程的路。
第一天,巴基托尼和史蒂夫帕特里夏开启了冷战。
第二天,比较话唠一点的托尼憋不住,开启了冷嘲热讽式聊天。
第三天、第四天……
他们距离大军越来越远,离王城也越来越近。
在第五天的时候气氛已经转好,咆哮小分队会在用餐时间和他们谈论一些战场上的事情,讲前一个月的经历和战斗场景。
身后是年轻人们的高谈阔论,帕特里夏独自一人坐在车沿,慢慢嚼着军用的硬饼。
她左耳进右耳出的过滤着周围的声音,脑子东想西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却如何也摸不到那件事情的尾巴尖。
“……十二长老和奕城官那晚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差,不过等开会的时候就看不出来了……”
“哎我感觉那天南队的那位侍卫长也心情不大好,艾希——就是我女朋友——她在南队的编制下做侦察兵……”
“好了好了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下一个……”
心中的不对劲越来越强烈。
好像越是接近王城,她的内心就越来越不安,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从匣子里挣脱出来——事实上,它现在已经在打着转儿盘算什么了。
就像她那晚梦见自己坐在战舰里,往下望去看见的渐渐远离的星空。
那潘多拉的魔盒。
“我要去找她……”帕特里夏突然直起身来,干硬的饼子被她放在因为一路赶路烧的热烘烘的车盖上。
她并没有说出声,那个念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仿佛只是随意的路过一样,却被她自己伸手扯住在心底里扎了根,并且越长越狰狞茂盛。
“您……要去哪里?”虽然谈笑但也时刻注意着这边的一个队员出声发问。
因为出生普通,他的礼仪磕磕绊绊有些别扭。
帕特里夏镇定的朝他笑了一下:“男士在这时候可以不必发问。”
那队员顿时尴尬的红了耳根,彻底忘记礼仪的“……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