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弥夜五官秀绝,来这里前特地染了黑发,原本肤色就白,两相比较,多了几分引诱的气息。
美瞳的颜色是大部分美国人的蓝色,分明是低调的颜色,却被她硬生生展现出了某种诡谲的勾人。
她的容貌总蕴含着北欧女神的味道,但又像是希腊女孩的特有风采,让人看不真切。
在宴会上即使她不说话,也有不少人在偷偷地关注着她。
哀弥夜和几位权臣稍谈了一下现今的局势,初露锋芒,这当然不会给她带来实际利益,但能让高位者知道她的存在。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哀弥夜从人群中退出,来到洗手间,音乐声被阻拦在外,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她用冷水拍了拍脸,让自己更加清醒。
抬眸时,她看到镜子里的人,那张脸很陌生,她很长时间没有看过自己了,从眉眼到嘴唇,都像从未见过一样。
“哀弥夜……”
温柔的,又像是古典琴音的声音。
查尔斯如水的深蓝眼睛看着她,嘴角的笑容仿佛春天和煦的风,也仿佛冬日寒冰融化。
哀弥夜愣怔地看着他,原本拿纸巾的手顿住。
上一次与他相见,给泽维尔庄园带去了灾难。
脸上的水珠沿着脸庞滑下,她哑着声音问,“孩子们还好吗?”
男人伸出手,轻柔地擦干她脸上的水,声音温和,“他们没有受伤,只是被吓到了。”
她能明白那种感觉,就像她第一次面对凶杀案的时候,也被吓坏了。
以后不会了。
她不会再让罪犯靠近他们了。
手机铃声响起,她对查尔斯抱歉地笑笑,低头一看。
夏洛克·福尔摩斯。
查尔斯看到她的眼睛一亮,然后按下接听键,唇角轻勾。
之前的婚约没有让他感到失望,但她刚才的样子……
他垂下眼睫,遮住里面的情绪,放在轮椅操控器上的手有些僵硬。
“给你一分钟时间离开宴会。”
夏洛克理所当然地下达命令。
虽然在宴会上她的确已经完成了此行的目的,但她单纯地想给夏洛克找点不痛快,“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离开你身边那个男人。”
“嗯?”
“……出来。”他说,“我就在门口。”
忽然,他又理直气壮地威胁,“或者你想做伦敦通缉犯名单上的第一位。”
哀弥夜:“……”呵呵。
她上前抱了抱查尔斯,“失陪一下。”
没有再做停留,她直直地出了宴会厅。
查尔斯看着她的背影,消瘦得令人心疼,墨黑长发如瀑,随着她的走动而小幅度地摇摆着,白皙的肌肤裸/露在外,黑与白的强烈对比,她像是坠入人间的天使,却有着人鱼歌声的魔力,让人想要靠近,对她的情感会上瘾。
想要她,成为自己的妻子,保护她,不想让她独自承担,独自面对世界的黑暗。
可她,有了自己的港湾。
查尔斯深蓝色的眼睛里,细碎的星辰消失不见,黯淡又落寞。
能为她做的事他会尽力去做。
只是……
眼眸变得深谙。
不敢再奢望有未来。
宴会厅外,哀弥夜刚一出来,冷风就扑面而来,她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紧接着,肩上一暖,黑色风衣披在她身上有些显大。
“随便拥抱异性并不是名媛小姐的社交政策。”夏洛克眉头微皱,看了看她轻薄的礼服,又将围巾给她系上,看着她身上沾满他的气息才收手。
见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哀弥夜有一瞬间地自我怀疑,“拥抱不是正常的社交礼仪吗?”
“拥抱毫无用处。”夏洛克做出结论。
哀弥夜忽然伸手抱了抱他,手贴在他心脏的位置,“那你怎么心跳加速了?”
夏洛克耳上一凉,哀弥夜接着补刀,“你耳朵红了。”
夏洛克:“……”
第40章
哀弥夜拍拍他的肩,“没关系。”
“男女之间很容易擦出火花,尤其是年轻人,我懂。”
说完,哀弥夜从包里拿出车钥匙,往停车场走去,她没有转过头来看他的反应。
在逃出希瑞尔的牢笼以前,她的身体就已经日益衰退,即使每日营养需求都得到了满足,却还是消瘦得厉害,缺乏运动,四肢肌肉疲软,身体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小毛病,血液循环缓慢,手脚冰冷。
礼服设计露出了她细长的腿,他能看到细细的骨头,她的身体素质原本就很糟糕,如今只会更加糟糕下去。
她也许是知道的。
夏洛克坐在副驾驶上,扫视着车内的布置。
没有私人化的物品,车是最近购买的,副驾驶车窗的控制按钮没有痕迹,上面有细微的灰尘,在他之前,副驾驶没有人坐过,这个认知让他稍微满意了一点。
哀弥夜的驾驶技巧并不熟练,事实上,她与这个世界已经脱节很久了,即使花了最短的时间来了解现今的时政局势,重新做回一个人,很多事却是没办法短时间内就能够重新拾回的。
恨希瑞尔?
不,恨是如此具有个人情绪的一个字。
她对希瑞尔的所有情绪,都在地牢的日子里被磨干净了。
其实早就该怀疑了,只是一直不肯相信,不相信权势和金钱能够让最亲近的人反目。
如今她身处其中,才知道权势的魔力,像是毒/品,一点一点吞噬着人的心。
复仇,也是一个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的词汇。
这不是复仇。
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争取自己生存的权力。
贝克街221B.
回到房间内,哀弥夜一边脱衣服一边问,“Got tylenol?”
她的肤色原本就白,在灯光下略有些透明。
脱了衣服后,他更加清晰地看见她的骨骼,消瘦得有些不正常。
她换上的是他的衬衣,脱下来的礼服被随手扔在一旁。
衬衣对她而言大了许多,领口的衬衫没有扣,肩头暴/露出来,细腻瓷白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
“很好看?”她挑了下眉,并不在意在他面前裸/露身体。
“你需要休息。”
夏洛克从抽屉里拿了一瓶药给她,顺手将桌上的水杯也递给她。
没有得到回答,她也没追问。
取出两颗药放嘴里,再灌了一口水咽下,她淡淡地说,“好提议。”
说完,她端着电脑窝进了沙发里,头也不抬地开始处理政务。
夏洛克瞥她一眼,目光不经意落在她的肩上,很快又挪开了,他的语气很平淡,“虽然Tylenol能缓解头痛,但Tylenol是用于治疗普通感冒或流行性感冒引起的头痛症状,显然这对你而言没有作用。”
“你会感到头痛是因为身体负荷运作,你应该休息,否则你的系统会轻微紊乱,工作效率只会越来越低下。”
夏洛克垂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地准备着全身性麻醉注射剂。
“这不就是生活的样子吗?”
她的声音没有一点波动,像寂静的碧潭,深不见底。
“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刻。”她眼睛都没抬一下,专心地注视着屏幕上的字。
看了几秒,她忽然停下来,转过身看向他,“你有身不由己的时刻吗?”
灯光下,她的脸庞看上去很柔和。
像神明的高贵,像女孩的风情。
房间内只剩下风拂过窗帘的细微声响,她的眼眸如海水般深蓝,她从未展露过她的瞳色,连发色也染成了墨黑。
一层又一层的面具,她不让人看到她的真实模样,因为恐惧。
夏洛克握着麻醉剂的手指微微捏紧,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有。”
每一次她的靠近。
都会成为他身不由己的理由。
心跳的速度,呼吸的频率,如果有仪器测量,甚至会发现他的血压在升高。
“看吧,每个人都有。”她耸耸肩,转过身继续看着屏幕。
下一秒,注射器扎入了她的皮肤,他抱紧她,防止她潜意识因为自我保护而挣扎。
她的身体娇小柔软,手臂肌肉几乎使不上力气,她只能看着他将液体注射到体内。
失去意识后的哀弥夜像拔掉刺的玫瑰,完完全全地躺在他的怀里。
脆弱得仿佛他稍一用力,就会伤害到她。
他剂量控制得很好,他说过,她需要休息。
至于那些政务。
他抱起哀弥夜,小心地放在床上,墨黑的长发铺在深蓝色的床单上,蜿蜒着,如同山谷中的溪流,安静的面容,仿佛一位沉睡的公主,等待着王子的真爱之吻。
他伸出手,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的速度,“爱是种危险的劣势。”
不动感情。
可你瞧,我的身体背叛了我。
他收回目光,坐到刚才她的位置上,只用了几分钟就解决了她需要处理的所有政务。
剩下的时间是漫长又寂静的,只剩下风声与他作伴。
他来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晚,漆黑的天空浩瀚没有边际,布满了星辰,月光皎洁纯粹,自然界的馈赠,很美不是吗?
忽然,他转过身,走到哀弥夜身旁,修长的手触摸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像今天的夜晚,即使被凶杀案折磨,被希瑞尔囚/禁,她眼里的细碎流光从未消失过。
人生比她更加残忍的很多,但灵魂,如她这般坚韧,却很少。
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下滑,她的唇瓣柔软,春樱的颜色,纵使神明,也不由得想要亲吻。
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了屋内,落在哀弥夜的脸上,像天使般梦幻圣洁。
他慢慢倾身,手贴在她的脸侧。
他看见她如瀑的黑发,也看见她蝶翼般的眼睫。
她的唇瓣,像玫瑰的馥郁。
柔软,甜蜜。
第41章
第二天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哀弥夜才醒来,她刚醒还没想起昨晚的事,揉了揉太阳穴,她缓了一会儿后,面无表情地喊,“夏洛克!”
没有回应,整个房子里安静地掉根针都能听见。
哀弥夜掀开薄被,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只好起身换了衣服去洗漱。
她昨晚是在夏洛克房间睡着的,洗漱完后,她去客厅把笔记本搬回自己的房间,赫然发现自己床上多了一个卷发男人。
“你在家为什么我刚刚叫你你不回答。”她质问的语气软绵绵的,听上去不像质问更像是撒娇。
卷发男人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听到她的声音抬眼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看着天花板思考。
“我很忙。”他勉强憋出三个字,算是对她刚才质问的回应。
你很忙?呵,忙到我的床上去了?
哀弥夜冷哼一声,一边打开电脑一边大声逼逼,“福尔摩斯先生,你恐怕对于某些事情还不明白,我必须要提醒你一点,你……”
在看到所有需要她处理的政务都被解决后,话音慢慢消失。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近乎谄媚的笑容,“你昨晚是进行麻醉实验吗?如果你会负责我未完成的政务,我愿意做你的志愿者。当然,你的其他无害实验我也乐见其成,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每晚她都安静地睡在他的床上,长发铺在深蓝色床单上,瓷白的肌肤在暗淡的灯光下散发着莹白光泽,娇艳的樱唇……
在回想起昨晚的那一个吻后,他几乎没有一点犹豫,“成交。”
两人都各自认为这场交易对自己而言是非常有利的,至少,夏洛克的认为是对的。
只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能换来她的整个夜晚,噢……
哀弥夜把电脑放在一边,没有了工作负担后,她的心情还不错,起身去准备做点吃的,毕竟她醒来时已经近中午,她错过了早餐。
然而这种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在她打开冰箱门以后,或者说,当她看见冰箱里的人体器官以后,这种好心情就戛然而止了。
她面无表情地关上冰箱门,想起第一次他让她开柜子后看到的尸体,她忽然觉得这次应该算是温柔多了,而且这次至少是她自己开的,而不是被他骗着打开的,再加上她还指望着他帮她解决政务,上帝知道她可不喜欢政治上的那一套,简直烦闷。
于是,她再度打开了冰箱门,淡定地拨开器官,找到里面的食材,然后关上门,她开始做鱼。
实际上,她个人更喜欢吃牛排,但鉴于冰箱里只有鱼,她没得选择。
好在鱼已经处理好了,否则她可没办法一个人把鱼鳞理干净,她会做一些简单的食物,但她并不会处理食材。
虽然会做饭是一个生存技能,但是她并不为此而骄傲或者高兴,因为这提醒着她,她之所以会,是因为她不得不做,在逃命的那段日子里,她没有凯霖的庇护,没有任何人的庇护,总是在担惊受怕,很多事情她不得不学会。
做鱼对她而言还不算太难,不过一会儿鱼的鲜味就出来了,在空气中迅速蔓延开,传到了哀弥夜的房间里。
她刚将鱼盛好,用勺子舀了一碗鱼汤,放在桌上,准备等冷一点再喝,干等实在浪费时间,索性她去夏洛克的房间,轻车熟路地摸出了他的卡出门了,当然,这一次她记得带手机,毕竟上一次没带分分钟就遇见了跟踪变态狂,还遇上了Joker,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去超市挑了些新鲜的食材,顺手买了些速食以备不时之需,走到前台结帐时,她发现前台小姐姐意外地好看。
金色的波浪卷发,唇上涂了正红色的口红,五官很精致,她看到哀弥夜后,撩了撩自己的长发,半撑着身体前倾,漂亮的胸线简直诱人犯罪,不盈一握的腰肢让哀弥夜不由得幻肢一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