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扶了扶额,懒散的说道,“不必了,哀家自己能回去。”
说着,便把那芊芊玉手搭在了蔡嬷嬷的身上,向着她靠去。
下首的众臣看着太后的醉态,纷纷避开了眼神,不愧是被先皇捧在手心宠了十几年的尤物!
这等丽色,寻常人家哪能消瘦。
那些老谋深算的众臣们眼中则是闪过一丝厌恶,这妇人,真当他们是眼瞎了吗!对着先皇用这一套,对着当今也用着一套,当真是恬不知耻!
他们又看向了眸色清明的姬长离,眼中才闪过一丝欣慰,幸好这一代的陛下智慧过人,没有被这妇人迷惑。
这等妖妇,先皇居然执意要封她为皇后,费尽心思保她在他百年之后的平安,她却急不可耐的勾搭他的儿子,先皇当真是……
姬长离看着这一幕,毫不犹豫的转过了头来,“那太后就自己回去吧。”
左琪便回了他的身边。
太后身子僵了僵,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站起来,向着殿外走去。
她的身姿微微的微微摇晃,一步一步仿若踩在松软的云朵之上,带着十二万分的风情,众臣注视着她离开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一道痴迷,却被腿上剧烈的疼痛唤醒,一转头,便看到了自家夫人温和的眼神。
太后一直维持着醉态回到了静安殿。
明光殿距离静安殿太过遥远,太后没有乘坐步撵,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回静安殿,在踏入那座偏僻的殿宇之时,全身已是香汗淋漓。
她懒散的躺在了内室的榻上,朱红色的宫装掀起,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臂,在手臂的内侧,还精心的绘刻着一株盛开的桃花。
她抬起手腕,细细的闻着,靡艳的香气顿时充斥在鼻端,那香气刺激着人的心神,让人陷入了一片迷失的国度。
她微微的蜷缩起身子,刺激的感觉一阵阵的袭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绯红的指甲掐进了掌心,留下了月牙形的痕迹。疼痛让她额角的汗珠大滴大滴的冒出,顺着打湿的鬓角,渗透进细腻的锦缎之中。
不多时,她从这种痛快的感觉中走了出来,整个人蜷缩在凌乱的踏上,锦被的一角落到了地上,沾染了灰尘。
她的衣衫凌乱,遮掩不住一身的春光,艳丽而丰韵的妇人露出山峦起伏的身姿,就如一枝探出墙外的桃花,靡艳放荡。可惜无人欣赏。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中却没丝毫的迷乱,依旧是那么冷静,她轻柔的呢喃声在宫室内响起,“皇帝,你可真生了一个好儿子……”
第175章 盛世皇朝
太后缓缓地做起了身,悠悠的向外走去,婀娜的身姿透着丝丝的懒散。
她看向了守在门外的蔡嬷嬷,轻柔的问道,“和郡王明日入宫请安?”
蔡嬷嬷应声,“是明日,娘娘。”
太后轻轻的嗤了一声,透着十二万分的不经意,“那便备好桃花缘吧。”
轻柔的声音悠悠的荡进了蔡嬷嬷的耳中,蔡嬷嬷也莫名的感觉躁的慌,慌乱的应了下来。
“备水,沐浴。”又是一道懒散的吩咐传来,纵然知晓此时弄来热水不易,蔡嬷嬷依旧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她看着身姿妩媚前方的主子,没有丝毫的担忧。
硕大的木桶摆放在屏风后,蒸腾的水汽在狭小的空间内漂泊,朦胧的灯光下,屏风独立,其上桃花依旧笑春风,却是再无故人来。
年过三十的妇人坐在朱红色的木桶边沿,双眼微微的闭着。
她那宛如瀑布的头发垂落到了水中,零星的头发黏在脸上,更添一份凌乱的美感。
她微微的坐起,水面泛起一阵涟漪。玲珑的锁骨微微的露出水面,上面是一片苍白的、细腻的肌肤,仿若骨灰烧制的瓷器,带着刺骨的阴冷,却又让人忍不住上手摩挲,忍不住在上面划下一道又一道痕迹。
她抬起了手,看着那越发靡艳的桃花,细细的嗅着桃花散发出来的清香,神情里带着难以克制的陶醉。
多年前,在昏黄的床帏间,先皇曾痴迷的摩挲着这株尚未盛开的桃花,迷醉于那甜蜜的香气,她也曾得意于此。
现如今,桃花已开,先皇却逝,而迷醉于桃花的人,却换成了她自己。
在这一瞬间,她的眉眼间满是疲惫,再不像是那个年华永在的妇人,而是一个悄悄枯萎的女子。
数值不清的倦怠袭上了她的心神,她抚摸着盛开的桃花,慢慢的想着,这一任的皇帝实在是太难对付了,可偏偏她只能吸收皇室以及她自己的生命力来维持这株桃花的开放,维持着桃花带给她的永不凋零的美貌。
若非皇室血脉凋零,这一代更是只有兄弟二人,她怎么会留着当今这个巨大的威胁。
可惜先皇实在是太不中用了,不过是短短的十年,便耗尽了所有的心血,她一时间猝不及防,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被那个小崽子钻了空子,被打发到了庵堂里。
这几年来,无人供她吸收,这株桃花也由全然的盛开逐渐走向凋零,若是在无采补之物,待这株桃花走向凋零之日,便是她老死之时!
她看着水面的倒影,手慢慢的抚摸上自己的脸颊,最后停留在眼角,在那里,一丝苍老的细纹出现,带来了丝丝的老态。
她的眼神骤然间变得凌厉,不行,不行,她是最美的,她永远是最美的,怎么能老呢?怎么能、老、呢!
她的嘴角慢慢的翘了起来,艳红的嘴唇,就像一张择人欲噬的大口。
她的指甲轻轻地划过掌心,一滴暗红色的血液缓缓地流出,凝滞成一滴圆珠,恍若最上等的琥珀,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着鲜红的光晕,而此时,室内的桃花香气也越发的浓郁了。
她的神情也愈加的疲惫,在宴请之上,她便耗费了精血让桃花散发出魅惑的气息,可惜姬长离没有上钩,现在为了制造桃花缘,又损耗了精血。她不能老下去,那就只能另寻方法了。
她缓缓的走出了浴桶,一滴滴的水珠从滑腻的肌肤上掉落,空气中被包裹进水珠里,很快便溺闭在浓郁的桃花香气里。
和郡王啊,可不要让我失望……
与此同时,明光殿中,随着一众舞女的出现,寂静的气氛被打断,喧嚣重新回归到了殿堂之上。
姬长离斜斜的坐在大殿之上,把玩着一块玉珏,而下首的少女们已经翩翩起舞。
这群少女身着碧绿的衣裙,露出不堪一握的小腰,跳着欢快的舞步,仿如一群蹦蹦跳跳的小鹿,让人见之心喜。
她们手挽着手,踢踏着脚,摇摆着身姿,头上洗着的绿色飘带随着她们的动作一晃一晃。
殿内的众臣都忍不住把目光投注到她们盈盈可握的小腰上,手指一顿一顿的打着节拍,已然沉浸其中。
突然,一道清脆的铃铛声想起,围成了一圈的少女猛地弯下了腰肢,向后倒去,一个身着碧绿衣裙的女子从少女们中间走出,那鲜亮的颜色就好像被雨水洗过的芭蕉,透出灼灼的生命力。
流光落到了裙角之上,就如水波一般荡开,这等夺目之色,甚至胜过了姬长离手中正在把玩的碧玉。
这位少女蒙着轻薄的面纱,镶嵌着细碎的宝石的链子连接着碧绿的轻纱,在脑后轻轻地扣拢,宝石折射出斑斓的颜色,在灯光下烨烨生辉。
但这等光辉却掩不住少女瞳孔的光华,圆溜溜的眼睛狡黠的一眨一眨,透着十足的狡猾。
她舞动着她的长袖,弯折着腰肢,踩着欢快的鼓点,奔跑在少女之中。轻柔的长袖待着轻盈的风,吹到了众人的身前,大臣们忍不住深深地嗅了一口,仿佛能够嗅到少女身上的芬芳。
鼓点骤然的变得急促,仿若大珠小珠落玉盘,少女也骤然的加快了脚步,仿若追赶着天边的星辰。
飘动的长袖放肆的舞着,宛若一尾游鱼,在急促的奔流中跳跃。
突然,鼓点炸裂,鼓声澎湃,少女急速的旋转,又骤然的停下,水袖向着前方洒去,落到了姬长离的身前。
一阵急促的风声拂过他的耳畔,姬长离微微的抬起了头,看着殿上的少女。
在停下来的那一刻,她的面纱飘然落下,露出了美丽的容颜,那双乌黑的眼睛仿若天边的星子,她看着他,露出狡黠的笑意,丝丝的得意蕴藏在不经意之间,仿若一个调皮的孩子,成功的完成了她的恶作剧。
在电光火石间,姬长离微微的向后仰去,水袖便软软的落到了他的身前。
殿内又是一片沉静,舞动的少女们一言不发的跪在了地上,而夏兰馨也随着跪在地上,她高高的抬起她的头颅,直直的注视着姬长离的双眼,仿佛要看到他的心底。
第176章 盛世皇朝
姬长离淡淡的看了夏兰馨一眼,居高临下的眼神里仿佛蕴含着冰凌,让人触之生寒。
他微微的坐正了身子,凝重的气场一点一点的蔓延全场,众人顿时屏气宁声,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缓。
夏兰馨只觉一股寒气从地底冒出来,直直的钻到了后背里,激起了一层的冷汗。
她僵硬的把头埋了下去,乌黑的眼睛中没有了半点的得意,只余下了深深的心悸。
姬长离冷淡的说道,“带下去。”便有两个内侍越众而出,将夏兰馨带了下去。
夏兰馨不敢置信的抬起了头,注视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上一次听到后她就被打入了浣衣局,这一次又是什么下场呢?她不敢想象,那种折磨受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她所有的心气都会被磨平,还谈什么攻略皇帝?
她剧烈的挣扎了起来,一双大眼睛哀求的看着姬长离,若是一般的男子,看到美人如此的情态,哪怕是犯了大错也会放他们一马,何况是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小错。
可姬长离不是一般的男人,他不只是这座宅院的主人,更是这个天下的主人,拥有生杀夺予的大权。
他丝毫不为美色所动,只是冷冷的看着束缚着夏兰馨的两人一眼,那两人顿时一个激灵,捂住了夏兰馨想要求饶的话语,径直的将她拖了下去。
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姬长离平静的说道,“彻查此事。”
很快便有司刑监的人应承了此事。
有了姬长离这句话,舞乐司的众人,织造司的众人,遴选司的众人,以及将夏兰馨送入宫中的人,凡是涉及到了这件事的人便一个也逃不掉!
为何夏兰馨会排练这场舞蹈,为何那水袖长到可以触碰到姬长离,为何姬长离可以嗅到水袖之上若有若无的暗香!期间种种,司刑监的人一定会好、好、的,查、出、来!
宴会进行到了这里,已经进行不下去了,也就这么草草的散场了。
众位别有心思的大臣么带着精心打扮的女眷们回到了家中,无声的叹了口气。
陛下还是这么抵触开后宫之事啊!
可这是为什么了?
皇朝的历代陛下都是情种,可在他们钟情与一人之前也并不抵触广开后宫,为何就陛下一人这么与众不同?
多少女子梦想着踏入后宫,成为陛下最钟情的那个人,纵然最后的结局不一定如她们所想,可至少还有一个希望,而这一任陛下却连这么个希望都不肯予人。
若非是陛下与先帝十分的肖似,他们都要怀疑陛下是否是先帝的亲子了!
众位老大人表面正经,实则心思已经不知道拐到了哪里去了,他们又漫无边际的想着,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物极必反?
而待他们从遐思中回过神时,就看到了春心荡漾的女儿,与神思不属的妻子。
看着她们眼神中得到渴求,老大人顿时头都大了,早知道就不带女眷入宫了,陛下那副模样,哪个女郎能不动心!
其中一位老大人看向了他的妻室,苦口婆心的说道,“宫中生活不易啊!”
年近四十依旧风韵犹存的夫人思量着说道,“生活不易,但又陛下相护自然无虞。”
看今日陛下处置那贱婢的样子,胜过家中这个老东西千倍万倍,若女儿能成为陛下钟情之人,后半生便再无忧矣!
老大人摸了摸精心保养的胡子,哀叹了一声,“那也要能踏入宫门啊!我等前段时日还在上奏折要陛下纳后,今日陛下就在中秋宴饮之上借舞女之事警告我等,这便是陛下的决心啊!以当今的果断,若是他不愿纳后,其他人又怎有置喙的余地!”
他夫人又问道,“那宫中怎么又那么多的低位妃嫔?”
老大人扫了她一眼,飘飘然的说道,“那你今日可见到她们出席?”
确实没有。
夫人还要再问,就听到她夫君悠悠解释,“当年太后自作主张接了一些官家女子入宫,隔日太后便被打发到静心庵潜修,你还不明白么?”
他夫人顿时停止了问询,只是依旧在深思着什么。
老大人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唯恐她们再提出什么要求,溜达着溜达着就到了年轻貌美的妾室处,一夜欢愉,到了第二天脚步轻飘飘,揉着腰唉声叹气的出了门。
而这一幕发生在京城的各大府邸,一时间,京中浮现起一股微妙的气氛,众人既思慕姬长离不似凡人的姿态,又畏惧他处置女子的手段,姬长离也难得的得到了一阵安宁。
随着时间的流逝,姬长离合并的神魂碎片越多,他便越发的淡漠。在合并了神界的那一片碎片时,他的灵魂便已经染上了神性,不说无欲无求,但男女之情,红尘之欲再难引起他的兴趣。
他此生为皇,治理手下的疆域是全了这份因果,但不代表他要为了皇朝而付出一切,他愿意,那便留下子嗣,他不愿,别人也不从置喙!这是他的江山,他要如何,他说了算!
夏兰馨蜷缩在天牢的角落里,不远处是昏暗的烛火,寂静的环境里传来细细索索的声音,那是不知何处的虫子在发出琐碎的生意。
她微微的挪了挪身子,手上的铁链便发出清晰的声音,巨大的回响声在天牢深处传来。
空无一人的牢房里,所有的肮脏与污秽都从心底里爬了出来,慢慢的啃噬着她的心。
她不解的思索着,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呢,小说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若是那些男主角,肯定会接下她的水袖,将她拖入怀中,封她为妃,并在接下来的相处中,渐渐地发现她的好,钟情于她一人,封她为后,最后为了她一人遣散后宫,让她的子嗣登上皇位。
可为什么在她的身上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偏差呢?
在大声的叫嚷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后,早就声嘶力竭的夏兰馨渐渐地把心沉了下来,她仔细的回想着这一路的经历,最后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