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朝无话可说。
他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越明司看起来是很正常,但是身上的男士香水味已经完全变了质,混合了浓烈的酒精的味道,而且他刚才似乎是不敢过马路,说话的时候也惧光似的一直微微眯着眼。
世界上的确就是有这种人,喝醉了面子上看不出来,可偏偏就是醉了。
金朝有点慌,扶住越明司的手肘道:“老板,我去给你买杯咖啡……”
“还喝?”越明司摸了摸外观平坦的腹部,哑声骂道:“你干脆直接打120把我送到泌尿科去算了。”说完他用虎口撑住额头,喘了口气:“我想去逛逛外滩。”
“你这样怎么逛外滩?”金朝忧心道。
“你送我过去,然后把我扔桥上。”越明司说:“我就吹吹风……”
金朝惊慌道:“老板,情深深雨蒙蒙你看过吧……”
“什么?”越明司眉头深皱:“你说什么?”
“……你不会要跳江吧!”
“我跳什么江?我这种高富帅跳江,世界上的人还活不活了。”越明司哼道:“你别以为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不就情深深雨蒙蒙么?琼瑶剧,我看过,小时候陪我发小和她妈一起看的,她使劲骂男主渣,还逼着我发誓……”
金朝把着越明司的手臂,搀扶着他往外滩的方向走,一边听自家老板牛头不对马嘴的叨逼叨逼。
桥上的风大得很,吹得人衣领凌乱,越明司往栏杆上一趴,抬手把凌乱的刘海往上抄了抄,露出紧拧着的眉头。
“你回去吧。”他低声对金朝说:“让他们再填一份《琅华》的审核表,明天就给李建伟送过去,趁热打铁。”
“你一个人行吗?”金朝发愁。
“我就想一个人静静。”越明司说。
金朝没办法,只能走了,留下越明司一个人在桥上喝西北风,喝醉了的脑袋像是个过度运转的机器,每个零件都滚烫,太阳穴针扎似的疼,风吹动桥下的江水,发出轻微的流动之声,越明司着实有点儿想跳下去泡澡。
他死死的扒着栏杆,心底充满了不甘。
什么她幸福就好,什么喜欢她与她无关,这些鸡汤全都是放屁,凭什么?凭什么要拱手让人?
他稀里糊涂的想,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些事,跟谢槿槿一起高考,毕业,工作,现在是不是连孩子都有了?
“去他妈的。钱、作品,KINGSMAN,都有什么用啊?老子回来的目的不就只有一个吗?”他用力捶了一下栏杆痛骂,耳蜗里的平衡系统功能紊乱,一时间天旋地转。
他猛地一转身,沿着栏杆滑了下去,颓丧的蹲在地上,用力的抓了抓头发。
一旁有人冷淡道:“这些东西人家想求还求不来的,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呆了呆,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站在那儿,两手抄在军绿色的风衣的口袋里,垂眸看着他。
“饱腹思淫、欲,说的就是你吧。”谢槿槿面无表情的说。
越明司说不出话来。
这件风衣是他当时替她挑的,真的很适合她,穿起来优雅极了。
他仅剩的那点可用的脑细胞在见到她的时候就全部宣告崩解了,他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直勾勾的,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好像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要把她的模样永远的印在凝固的瞳孔里一般。
谢槿槿被他看得有些动容,不禁叹了口气,弯腰,把他的一条胳膊架上脖子,艰难的把颓然无力的越明司给扶了起来。
说到底她还是心太软。
“去哪儿?我送你去。”她一步一步走的缓慢,略有不耐的扭头问。
“随便。”越明司微笑:“跟着你,去哪儿都无所谓。”
这势必又是什么万金油的套路,谢槿槿沉着脸色不回应,越明司便自说自话的笑了起来:“你说你这个人多么不讲道理,当初逼着我发誓,可到头来自己却脚踏两条船……我这种悲情的男主角就应该被安排去跳江……”
“谁脚踏两条船?”谢槿槿无语:“还跳江,越总监你这已经不是撒娇了,是耍无赖。”
“顾飞,你不可以喜欢顾飞……”
“你才喜欢顾飞呢。”谢槿槿没好气:“哦不对,你喜欢于筝。”
“于筝是谁……?”
“……你真的醉了吗?”谢槿槿问:“这个答案在我看来真的是满分回答了。”
“我不知道谁是于筝。”越明司说:“我只知道谢槿槿,只记得谢槿槿,只在乎谢槿槿……”
谢槿槿微微一怔。
她一时间觉得走不动路,只能堪堪往路边公园的长椅上一坐,扭头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看起来体面无比的醉鬼,忖度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的真实性。
“我不会再被你骗了。”她低声说:“拿着你的这些套路去骗别的小姑娘吧!”
越明司低低的笑了一声,身形一晃,猝不及防的侧倒,将脑袋枕在了谢槿槿的膝盖上,谢槿槿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僵住,动也不敢动,只看见男人像个满足的猫科动物一样蹭了蹭她腿上的布料,然后合上了眼睛。
“我在纽约的时候,想你想的快发疯了。”越明司喃喃的说:“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谁要对你做什么啊?”谢槿槿的老脸一红,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心灵壁垒又开始被这个家伙动摇了:“我能对你做什么啊!真把自己当什么尤物了啊!想得倒美!”顿了顿她轻声埋怨:“烟酒全沾,你没救了。”
“你管我吧槿槿。”男人沙着嗓音恳求:“把我管的死死的。”
所以喝醉的越明司是抖M属性爆发吗?
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有本事了,这种程度的情话敢问谁能把持的住啊?
谢槿槿翻目看天,面对弱小无助又可怜的越总监,不论是发火还是把他丢路边上,都显得非常的不人道。
真的是败给他了,谢槿槿感到无计可施。
膝上的男人渐渐地没了动静,呼吸绵长,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谢槿槿低下头,伸出手指去拨了拨他的头发,露出通红的耳朵来,越明司睡死过去,一动不动,谢槿槿胆子又大了点,鬼使神差的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软软的,但是滚烫滚烫。
跟白皙如常的脸色一比,耳朵才能暴露他的真实状态,谢槿槿心想,还真是醉了。
“算了。”她有点无奈的抚摸着越明司的头,喃喃自语:“看你这么可怜,就饶了你一次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槿槿:这男人!真是该死的甜美!
越明司:弱小无助又可怜,但是能撩。
某楚:看你喝多了,就让你不要脸一次。
累死辽= =,肝都要爆了。我想放假我不想干活QAQ
第55章
俗话说人有三急, 越总监就是再神通广大,喝了几箱酒,终于还是被憋醒了。
他连衣服也没捞着穿, 翻身下床,匆匆忙忙去解手。
开闸泄洪爽了, 越明司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眯着眼睛环顾四周。
又是酒店。
他抓起一旁折叠整齐的毛巾, 看了一眼边缘的商标,诺斯顿。
诺斯顿……诺斯顿……
他解完手, 稀里糊涂的推门而出,眼神乱飘,大脑还有点宕机。
直到他看见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那人正在翻杂志, 似乎察觉到了异样, 悠悠的抬眸看来,那目光在他没穿衣服的上半身转了一圈, 落在了他松松垮垮的睡裤边缘。
“你洗手了吗?”对方认真无比的问道。
越明司:“……”
他面无表情的转身回了洗手间。
水声“哗哗”, 谢槿槿把杂志一扔,走到洗手间门边,抄手道:“还有啊, 把裤子穿好行不行?我都看到你内裤边的花纹了。”
良久,越明司拉开门,伸出一个乌糟糟的脑袋,吊起眼睛看谢槿槿, 满脸的费解和纠结。
“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他沙哑着嗓音问。
“你问吧。”谢槿槿宽宏大量的点了点头。
“你对我做了什么?”
显然越明司还没完全醒,这副糊里糊涂的模样倒是比之前讨喜多了。谢槿槿想了想:“我能做的呢都做了,不能做的呢都委托金朝做了。”
越明司:“……”
他吃力的思考过后,小声问:“我的这条睡裤……”
“金朝给你带的。”谢槿槿说,看某人微微松了口气,又补充道:“我帮你换的。”
“?!!!”
看越明司表情就是一个大写的懵逼,谢槿槿感觉农奴翻身把歌唱,天道好轮回,心里爽到爆,她大摇大摆的折回去,往凌乱的床上仰身一躺说:“我还让金朝给你找睡衣,金朝说没有,我说怎么可能呢?金朝说,很多男人都没有睡衣的,他也没有,所以你们男人都喜欢裸睡是吗?”
“……”越明司艰难道:“所以我们……我们到底……”
不是都说酒后会乱性……你连我裤子都脱了,到底有没有那个啊?
“哎对了。”谢槿槿一拍脑袋说:“我过年前有假,开车送我回家啊,你之前答应我妈的哦?”
突然主动带我见家长?!
看来真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我真的醉到那种地步了吗……
“你这个一脸懊悔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谢槿槿脸色一黑:“你不愿意啊?”
“没有,没有!”越明司用力的摇头,他揉了揉眉心说:“那你愿不愿意……”
“什么?”
越明司欲言又止,半晌生涩无比的发出邀请:“陪我去趟家具城。”
“家具城?你要买家具?”
“嗯,还有装潢。”越明司说:“想让你帮我提点意见......”
“你没有学设计的朋友吗?”
“有,但是……”越明司轻声说:“那是我未来的家,还是想自己做主,多点人情味比较好。”
“行。”
“嗯……那一起吃午饭?”
“行。”
“还有晚饭?”
***
《琅华》送审顺利过关,整个剧组都很开心,随后他们就发现制作人的状态不太对。
后勤部的姐姐戳了戳金朝的后腰,小声说:“老板老是突然发笑,傻气直冒的那种,好几十回了。”
“我看到了。”金朝悠悠的说。
今天拍摄工作顺利,有人提议出去聚餐,越明司却挥挥手说有事,抓了外套就开溜了,留下一群员工面面相觑。
答应了接谢槿槿去吃晚饭,算着时间也差不多该去了。
他特地定了露天花园的旋转餐厅,到了晚上,夜灯配烛光,氛围一烘托,之前说不出口的话应该就能说出来了。
越明司想入非非。
结果,下雨了。
“我们真的看了天气预报,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个大晴天。”餐厅经理不停地道歉,看起来快哭了:“真是不好意思。”
“算了。”淳朴的谢医生看起来对昂贵的旋转西餐厅没什么兴趣,戳了戳越明司的背:“我想吃串串,我们去吃串串啊。”
越明司原本有一肚子的火要发,被女孩子这么戳了一戳,一点火也发不出来。
“走啦!”谢槿槿顺势一挽他的手臂,借坡下驴。
两个人走到大门口,越明司要去地下车库开车,被谢槿槿拦住,谢槿槿看了一下手机导航:“就过这条街,对面就到了,你带伞了吗?”
“……没有。”
“我也没有……”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谢槿槿说:“其实……跑快点,冲过去,也淋不着多少。”
越明司:“……我新吹的发型。”
果然还是偶像包袱大过天的越总监。
“淋湿了总归不好。”越明司语重心长的说,他想了想,忽的脱下了西装外套。
“靠我近点。”他低声说,看谢槿槿一脸的不明所以,他只好主动出手把女孩子往身边一搂,两人贴紧,随后猛地将灰色的外套抖开,罩在了头顶。
“哇!”谢槿槿大惊:“这西装一看就很贵。”
“嗯,只能干洗呢。”
“那你还——”
“比不上你珍贵。”越明司的骚话信手拈来,边说边笑:“走!”
说罢,两人一头扎进雨帘。
这西装面料似乎不吸水,沉重的雨点打在上头发出一点点的闷响,谢槿槿听得一阵心惊肉跳,但越明司撑在上方的手臂很稳,既没有让衣裳碰到她的脑袋,也没有雨水渗透下来,像是徒手撑起了一片小宇宙,狭隘的空间被他的体温烘的温暖,淡淡的男士香水味令人安心。
他一条胳膊要越过自己替自己遮雨,看起来好像很累,谢槿槿抬手抓向外套一角,用力向上绷住,不经意间碰到了越明司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