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独家珍宝——山有嘉卉
时间:2019-01-16 10:46:27

  “……没什么,回来了再跟你说。”沈砚行顿了顿,然后拍拍她的头,不知是搪塞还是真的这么想。
 
  叶佳妤不疑有他,点点头和他一起往外走,还贴心道:“他那么忙,一定没吃好,刚刚出锅的红豆沙糯米糍,给他带一碟去罢?”
 
  做的时候还记得它是叫透花糍,等到现在要吃了,她倒懒得再说那个文雅的名字,就叫红豆沙糯米糍,简单明了到有些粗暴。
 
  沈砚行看了眼她额头上还没来得及卸去的花钿,犹豫了一下才问道:“今天没其他工作了罢,你应该休息的。”
 
  叶佳妤一愣,随即脸红了起来,她知道他为什么特特把休息这件事拿出来说。
 
  当下便有些别扭,伸手搡了他一把,小声嘟囔道:“……下午还得继续拍呢,哪里能休息,昨天……我都说了不要了,是你不肯停的……”
 
  沈砚行支着耳朵听见她的埋怨,不由得有些赧然,为自己不分轻重的放肆,“……我、下次一定改。”
 
  叶佳妤把糯米糍放进包装盒里,然后斜睨着他,一脸的不相信,“等你真的做到了再说罢,赶紧走。”
 
  沈砚行眨眨眼,哦了声,又捏捏她的手,这才有些恋恋不舍的走了。
 
  省厅大楼外的警徽和国旗依旧肃穆,沈砚行在一楼登记之后,等着辜俸清来带他上去。
 
  他们没有进办公室,而是去了会议室,关上了门后辜俸清抬了抬下巴,“坐罢。”
 
  沈砚行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看了看桌上还没来得及全部收走的一次性饭盒,还有堆满了烟头的烟灰缸,空气里还有没散尽的烟味,他忍不住咳了一声,“……咳咳……你这边结案了?”
 
  “快了。”辜俸清三两下的把垃圾都收了扔到外面的大垃圾桶去,又拉开了窗帘,光明一下就铺满了会议室。
 
  他坐了下来,把平板电脑打开,找出一份自己整理好的文件,推到他面前,“你先看看这个。”
 
  沈砚行先把装糯米糍的盒子推过去给他,“阿渝刚做的,知道你辛苦,托我带给你尝尝。”
 
  然后他才拿起平板电脑,手指时不时的滑动着,浏览起屏幕上的内容来。
 
  “还是你的阿渝贴心,不像冯薪那小兔崽子,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辜俸清打开盒子,两口就吃掉一个糯米糍,觉得有些噎,又连忙喝了口矿泉水。
 
  沈砚行看了他一眼不做声,他抬手用袖子擦擦嘴,吁了口气继续道:“查了那么久,可算逮着老鼠尾巴了,如果消息没错,那些人应该和克拉克家族有关系。”
 
  “是一直为克拉克家族服务么?”沈砚行看完电脑里不多的几页资料,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辜俸清点点头,“据李卓那边的人说是,他们通过底下的线人查到他们头上的时候还觉得惊讶,你知道是谁么?”
 
  沈砚行没说话,等他继续往下说。
 
  辜俸清又咬了一口糯米糍,砸了咂嘴,“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叫老鬼,是个华裔,好像祖上是姓卢的。”
 
  “……姓卢?”沈砚行愣了愣,随即心里浮出一个念头来,“会不会是卢芹斋的后人?”
 
  “不会吧,他不是在法国么?”辜俸清仰起头看看天花板,努力的回忆自己从沈老爷子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
 
  “据说他有个私生女流落在英国。”卢芹斋曾说自己没有后嗣,因为一生只有四个女儿,而没有一个儿子,死后葬在了瑞士,但却有传闻说他有情妇,情妇也给他生了个女儿。
 
  不管是真还是假,总归是有传闻,有心人自然会知道,沈砚行也不觉得奇怪,到底是旧时代的中国人,没有儿子就等于没有人继承香灯,他当然想要儿子,那有情妇也就不出奇了。
 
  但奇怪的,却是,“老鬼如果一直替克拉克家族服务,为什么从来没有风声?”
 
  “据说是地下的,表面工作做得很好,这几年才慢慢浮出水面,也是因为内部利益纠纷。”辜俸清应道。
 
  顿了顿,他又道:“好像说是在查什么东西的下落,这段时间动作不小,而且……”
 
  他看了眼沈砚行,“有一件事,上面决定让你去做。”
 
  “……让我去?上面?怎么回事?”沈砚行怔了怔,接连发出了几个问号来。
 
  辜俸清点点头,“你还记不记得省博之前丢失那件文物?”
 
  “康熙青花釉里红圣主得贤臣颂笔筒,怎么,有消息了?”沈砚行眉头一皱,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倾,紧紧盯着辜俸清的眼睛。
 
  辜俸清又点点头,“我们的线人说这个笔筒在国外出现了,准备上香港的拍卖会,征求过梁老的意见,我们打算让你参与到其中。”
 
  “这种事,不是你们安排了人么,更何况我们有证据证明是丢失的,不能追讨么?”沈砚行皱起了眉头。
 
  辜俸清苦笑了两声,“交涉过了,人家不肯,中间原因太复杂我也说不清,而且让你去,是因为……”
 
  他顿了顿,把头别向了一旁,声音变得艰涩起来,“……我在那边发来的资料里,看到一个脸熟的人。”
 
  沈砚行眨眨眼,心忽然一提,明知不会有什么好事,他还是下意识的问了句:“是谁?”
 
  “……当初侵犯荥禹的那个人。”辜俸清说完,像是浑身都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往椅背上靠,眼睛紧紧的闭起来,胸膛急剧的起伏着。
 
  沈砚行猛的愣住,拿着平板电脑的手抖了抖,差点就把它摔到了地上。
 
  多少年了,听到和顾荥禹有关的事,永远都不可能是好消息,他已经死了,可是命运却依旧没有放过他。
 
  沈砚行觉得眼底酸胀得难受,他呆呆的出了会儿神,有些意兴阑珊的应了声好。
 
  他的脸色几乎是在瞬间变得难看,辜俸清有些不忍,对比于早就解脱了的顾荥禹,沈砚行才是最难熬的那个人。
 
  他张了张嘴,却被沈砚行抬手制止了,“别说,不要提那些事……我不想记起来……”
 
  那些难堪的回忆,是他此生都可能无法摆脱的阴影,他以为叶佳妤在就好了,只要有她,自己就能干干净净的站在阳光底下了。
 
  可是到头来,却发现并非如此。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早该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辜俸清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其实我也不想让你去,可是……”
 
  “你也找不到更好的人了罢。”沈砚行勉强笑笑。
 
  “是,有人怀疑这件笔筒会丢失,跟内鬼有关,除了你,我不敢相信其他人。”辜俸清举起手来,把脸埋在了手掌里。
 
  从前博物馆失窃,可能是因为安保工作做得不够好,有外贼进来,可是时移世易,现再出现这种事,十之七八都是内部人员作案,更何况这次,还牵扯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旧案。
 
  辜俸清像是想要努力说服自己似的,不停的解释道:“你放心,我们早安排了人接应你,不会有问题的……”
 
  沈砚行静静的看着他,慢慢露出一点笑意来,情绪也恢复了平静,“我知道,会注意安全的。”
 
  顿了顿,他又道:“就当是……我去给自己一个交代。”
 
  “你别逞强,那件笔筒你直接拍回来就是了。”处理这种事,很多时候官方是不方便出面的,只能安排民间人士以藏家身份把物品拍回来,然后以捐献的方式交给国家。
 
  这也是辜俸清仓促之下找不到另一个人合适人选的原因,因为没有另一个人,能够像沈砚行这样,在古玩行内颇有声名,且有足够的财力,还能有眼力保证不会拍回一件仿品来。
 
  他们约好了等一应前期准备工作都安排好之后再谈这件事,时间应当是在端午节之后了。
 
  之后俩人一起沉默了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辜俸清才率先打破这一室的安静,“……到时候,你得提前知会叶锐渊,这次也多亏了他那继父李卓的人手。”
 
  沈砚行点点头,听见他嗤笑了一声,“要不是因为佳妤,他们绝不可能出手相助,说起来,还要谢谢你。”
 
  “……都是自己人。”沈砚行不动声色,淡淡的回了句。
 
  这次沈砚行来省厅没见到曹望年,他离开省厅时已经是午后,猛烈的太阳烤在身上,他却觉得有些冷,心里也有些堵,不知该怎么形容才好。
 
  回到延和居,一进门就听见欢快的喧哗声,他循着声音就进了院子里,看见旺财正围着石桌不停的转。
 
  叶佳妤见他回来,忙跑过来拉他的手,然后端了个碟子给他,又递给他一双筷子,“尝尝味道。”
 
  碟子里又两个小巧的粽子,他夹起其中一个咬了一口,听见叶佳妤絮絮的解释,“有两个味道,咸的是五花肉的,肉用普洱茶浸过后又垫着茶渣炖过的,还加了花雕酒,甜的是用玫瑰卤子和蜂蜜拌进糯米里包的。”
 
  沈砚行各样都咬了一口,“嗯,都好吃……”
 
  “那你多吃一个就好了,糯米吃多了不好消化的。”叶佳妤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黄鹂鸟,“你先吃,我去给你泡茶,龙井好不好?”
 
  “……好。”沈砚行端着碟子,点头应了声。
 
  他站在屋檐下,看着她提着裙子跑进屋里去泡茶的身影,阳光明晃晃的照射着庭院里的青砖,终于觉得全身都开始回暖了。
 
 
 
 
 
 
 
 
 
 
 
 
 
 
 
 
 
 
89.第八十九章
 
  沈砚行从省厅回来, 对辜俸清跟他说的事闭口不谈, 只是告诉叶佳妤, 可能在端午节过后要出一趟远门。
 
  “……你自己去么?”叶佳妤愣了愣后问道,她记得以前沈砚行也出远门, 不过是带着穆牧一起去的。
 
  可是这次情况特殊,沈砚行根本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冲叶佳妤下手,哪里敢带穆牧一起去。
 
  他点点头道:“事情不大,就不带穆牧一起了,留他跟你看家,这样我还放心些。”
 
  叶佳妤见他面色平静,的确不像作伪, 于是放下了心来,追问道:“那你这次是去哪里?”
 
  沈砚行低着头喝茶,努力的维持着淡定, “去苏北,听说有汉代的漆器可以收。”
 
  叶佳妤不懂这些, 哦了一声, “那你要注意安全啊, 到时候我给你收拾点常用药, 你记得带上。”
 
  “好, 你安排就好了。”沈砚行垂了垂眼, 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可是又不能让她看出端倪来, 忍得越发辛苦。
 
  叶佳妤又说了两句,就回了后院去,康凯和孟孟还在,正在补拍一些其他的镜头。
 
  沈砚行见她走了,这才松了口气,努力的稳稳神志,然后拿了一旁的一本书,翻开来做个样子,然后继续发呆。
 
  下午约莫四点,他有些昏昏欲睡,但又不想回屋,只因他知道自己只要躺下来,就一定会想起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旧事。
 
  延和居里安静得出奇,外面也没几个行人路过,更别提什么顾客了。
 
  沈砚行放心的让自己出着神,直到听见莫桦喊他,“老板,有客人来了,老板?老板!”
 
  她连着喊了几声,才把沈砚行惊醒,“……嗯?怎么了?”
 
  “我说有客人来了,想请你鉴定个东西。”莫桦叹了口气,有些疑惑的看看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怎么啦,好像不太舒服似的?”
 
  “……没事。”沈砚行摇了摇头,将手里的书放下,然后起身离开桌案,走到桌子旁边来,看见了莫桦说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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