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汪畔等人都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人”。
“你们在搞什么?这么久都不开门?”
站在门口,怀里不知道抱了什么的刘大伟看着汪畔三人此时的架势,一脸莫名。
楚霸王到嘴的“跑”字没有喊出口,只是警惕地盯着面前不像鬼怪的刘大伟,眼神深沉。
汪畔拽着薛琳琳远远地从刘大伟身侧挪出走廊,以一种随时能跑的姿态戒备地注视着刘大伟。
气氛凝滞,三方僵持不下。
见刘大伟没有任何动作,薛琳琳松了抓着汪畔的手臂,忍不住从汪畔身后探头出来,小心翼翼地望着刘大伟,犹豫道,“你真的是刘大伟?”
刘大伟不明所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胖脸道,“什么真的假的,我不是刘大伟还能是谁?你们傻了吗?”说着说着,刘大伟着急地拍了一下手道,“哎,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们赶紧进屋说去。”
汪畔三人一动不动。
薛琳琳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躲在汪畔身后,而汪畔则依然用警惕的眼神盯着刘大伟。
楚霸王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番刘大伟,说道,“应该是本人。”
什么本人不本人?刘大伟总觉得自己只是出去转了一趟回来,思想就跟不上其他人了。
汪畔听了楚霸王的话也没有松懈下绷紧的神经,而是与刘大伟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缓缓地往一侧挪了挪,向走廊两边张望了两眼。走廊空旷无人,除了他们的声音外,再没有别的声音,也看不到任意一个人。
汪畔心里满是困惑,可是一时半会又找不到答案。
刘大伟看着一个两个莫名的动作和神态,更加茫然了。他到底是错过了什么?怎么感觉只是短短一小会,气氛就变得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楚霸王环视了一圈无人的走廊,对其他人道,“薛琳琳的房间不能呆了,现在先去我的房间,有什么事情到时再说。”
王忠的宅院众人离不开,哪里危险哪里安全谁也不能确定,除了换房间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刚才经历过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敲门撞门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出现,汪畔等人显然不适合在走廊久呆。
刘大伟茫然地跟着众人,当进到新的房间看到大门被锁上后,才回过神来左顾右盼起来,“对了,张强和林弯弯人呢?怎么不在?”
不用呆在那奇怪吓人的房间,薛琳琳终于找回了一些理智,听到刘大伟的问题,她立刻讶异地回问道,“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刘大伟挠了挠头,“开始是一起,可是我们没找到人,林弯弯就提议大家分开去找,之后我和张强还有林弯弯分开了。后来我也有回去找他们,可是没找着,还以为他们丢下我先回来了。”
薛琳琳一脸古怪,“林弯弯和张强一直没回来……”
第45章
刘大伟能回来已经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至于张强和林弯弯, 回来的希望大概非常渺茫。
汪畔拉出一张椅子坐到刘大伟对前道, “刚才在门口你准备说什么来着?”
“啊?对了, 我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刘大伟赶紧走到床边,然后掀开自己的外套, 从外套里面掏出了一个相框模样的东西, 然后摆在了白色的棉被上,示意众人仔细看。
不是像相框的东西,而是真的就是个相框。黑色的框底,里面还贴了一个人的半身照。除此之外, 整张照片都是黑白色的,让人一看就联想到了——遗照。
遗照的主人是位年轻人,看起来二十来岁上下,长相略有些丑陋。这种丑陋不是因为对方五官不齐整, 长了小眼或龅牙。而是因为照片的人实在太瘦了,瘦得可怕,瘦得让人觉得丑陋。
他的两颊都凹陷得很深,脸上似乎没有一点肉,皮肤全贴在了骨头上, 显得额头宽大,下巴特别尖锐, 颧骨非常突出。还有他的眼睛, 大概因为脸上没肉的缘故, 眼眶显得格外的大。眼眶一大, 瞳孔就显得非常小,继而使得一双眼睛里好似全是眼白一般。青年睁着这么双眼睛盯着镜头,愣是给了人一种他正在惊惧悚然的错觉,好像他面前有着什么令人害怕的东西。
照片还把青年的肩膀照了进去,透过肩膀套着的衣服,汪畔飞快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这个青年身上穿的衣服让人很眼熟,那分明就是宅院中的学徒的衣着打扮,类似一个学校校服的一种象征。由此推测,遗照上的青年也是一名学徒,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年轻就面临了死亡。
薛琳琳看到刘大伟拿出来的玩意,立刻就往后退了几步,惶恐地道,“你有病吗?带这种东西在身上……”
刘大伟委屈道,“你以为我想带张遗照在身边吗?这照片的人是之前帮我们换被子的学徒,我拿不定主意才带回来给你们帮忙看看的。”
“刘大伟,你在开玩笑吗?一个大活人拿来的遗照。你找不到人也用不着说谎吧?难道你都不觉晦气吗?死人的玩意你都敢拿来骗人和开玩笑。”薛琳琳看着床上的遗照,忍不住摩擦起了手上的鸡皮疙瘩。这照片可不像艺术照,分明就是遗照,谁会那么无聊拿遗照开玩笑?所以能被镶嵌在遗照上的,通常都只有死人。那么,一个死人,又怎么会给人换被子?刘大伟说的话在薛琳琳看来简直漏洞百出,她完全不信。
尤其一想到自己接触过的被子是经过死人手的她就更不愿意相信刘大伟说的话了。不过不信是一回事,心里只要一琢磨这事儿,薛琳琳就觉得全身皮肤痒得不行,而且越挠就越痒,越痒就越想挠,身上都被她挠出了好几块红痕
刘大伟苦笑道,“我真没开玩笑,这种事情我哪敢拿来开玩笑?他奶奶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换被子时,怎么看他都是个大活人……除了接被子时我碰到了他的手指,觉得有些冷之外。但是有些人身体温度低,手指冷一些也不算啥事对吧?我那会儿真没往心里去。可是……”
刘大伟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斟酌良久道,“可是现在我仔细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心里头老觉得不安。你们说奇不奇怪,我和张强他们出去找人,把老宅子都转了好几圈了,愣是一个人都没见着,那些学徒还有那个王忠全不见了!这么多的人,还能一块消失不成?说去春游我都不信啊,我们根本没听到有人离开的声音。”
“后面我和张强还有林弯弯分开后,自己转悠了好一会。转多久我也忘了,那会儿也没想起看时间,反正感觉转得挺久的,脸上都出汗了,双腿也累得慌。我当时就心想找不到人算了,回去找张强他们一块回来找你们。就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稀里糊涂,脑子突然开窍了似的,冥冥中好像突然就认识路了,一下子就找到了这学徒带我们去取棉被的那个仓库。”
“你们说奇不奇怪,我之前转的满头大汗,汗流浃背都没找到那仓库,可是偏偏在那一刻福至心灵,朝前走了几步,那仓库就出现在了我面前。最奇怪的是,那条路我清楚地记得我转了不下三次,明明那里就是条死胡同,别说仓库了,蚊子都没一只,怎么仓库说出现就出现了呢?我都觉得不是我找到的仓库,反倒像是仓库自己跑出来的,玄不玄?”
刘大伟抹了一把汗,再次想起看到储物仓库的情况,还是人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抖,当时站在仓库门口冷汗直流,心惊肉跳的感觉再次浮上了心头。
刘大伟继续说道,“我当时心里就觉得很诡异,那种感觉我也不好形容,反正不是什么好感觉就是了。我站在仓库门口犹豫了很久,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进去,可是不进去也说不通啊,我都找了那么久了,也许那个学徒就在里面呢?你们说对不对?所以最终我还是鼓起勇气走进了仓库,刚进去还没什么,后来可就坏了,差点没把我吓死。你们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刘大伟深吸一口气,表情古怪道,“他奶奶的,人我没看到一个,反倒让我看到了一面墙那么多的遗照。整整一面墙,你们都想不出那副光景有多可怕。一面墙上,密密麻麻全挂着一张张的相框,相框里全是黑百照,而且相片里头的人长得还全都一样,年龄也有大有小,大的大概有二十多,小的十一二岁都有。全部相框加起来,我想没有一百也有□□十,甚至可能还会更多。”
“你们说,如果那面墙上的黑白照全是遗照的话……这得死多少人?”
说到这里,刘大伟打了个颤抖,抱臂摩擦取暖,“这张遗照是突然从墙上掉下来的,我一点都没碰它,我那会儿正蹲在这张遗照下面的地方研究其他的照片。它毫无预兆就砸到了我脑门上,差点没把我砸晕,也是被它这么一砸我才发现了它的存在,哪想到一看照片竟然还是个熟人。我当时没想太多,平时我胆子挺大的,可是那时候就是莫名瘆得慌,完全不敢在那个仓库多呆,总觉得那里特别阴冷,又黑又阴深,好像墙上上百张的遗照里的人都在盯着我看,寒毛都给我起了。我真的不是胆小的人,可是在那个仓库里我就特别害怕,特别慌,心慌啊,脑袋都不灵光了,只想着抱着这张遗照跑回来了。”
“你们说,这是真的遗照还是假的?我之前和张强见到的人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啊?不弄清楚,我心里犯怵啊,晚上睡觉准得做噩梦。对,还有仓库里那一整面墙上的照片,不会真的都是遗照吧?”
刘大伟咽了咽口水,缩着肩翼翼小心,战战兢兢地指着床上的相框望向了汪畔等人。
第46章
“那个仓库真的是突然间出现在你面前的?”汪畔问道。
刘大伟肯定地说, “我真没开完笑, 我也说不上来当时的情况。其实也说不上是突然间出现的, 那会儿我的大脑就很玄妙, 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我耳边跟我说话,特别真实。我就听见有人告诉我去仓库的路怎么走吧, 我稀里糊涂就顺着那把声音去了, 刚好那个仓库在转角,我一转身就瞧见了。现在想想,给我耳边说话的不会是……什么脏东西吧?”刘大伟霎时大汗涔涔了起来,他忽然拍了一下手, 一惊一乍道,“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我那会儿不仅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还听到了很重的呼吸声, 还有气打在我耳朵上,当时我感到奇怪摸了几下耳朵也没发现什么,所以也没往心里去。操,现在回想起来,我差点就栽跟头了啊?!”
刘大伟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眼里满是惊惧和后怕。
汪畔道,“你只是感觉到有人跟着你, 在你耳边说话和吹气, 但却一个人都没见到?你仔细再想想, 还有没有哪些细节被你遗漏了。”
刘大伟挠了挠头, 使劲琢磨了一会,犹豫道,“好像真没有了……我当时又累又饿,根本没心思想其他,而且就算我眼睛不太好使,那么大一个人,我要是看见也不会忽视得掉吧。我记得一路走来,真没什么人……不过也有可能光线太黑了,我没瞧见,中途不是还下了雨吗,雷声轰轰的我在屋里都听见了,走廊本来就黑,这一下雨光线就更不行了。嗯……说起雷声,我想起了一个细节!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下雨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脚步声,不过雷声太大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脚步声还是别的什么声音。它就出现了一小会,那脚步声啪啪啪的还挺乱的,像是有谁一直在跑,雷声没了后等我再去仔细听时它就没了。”
薛琳琳唾弃道,“一会说没见到人,一会又说有脚步声,我看你就是在说谎!随便扯了个谎骗我们,没想到最后被我们逼问两句就自乱阵脚了,漏洞百出。”
“我……你……”被诬赖的刘大伟指着自己和薛琳琳气得一时有些结巴,他顿感心里各种委屈,“我怎么说的就是谎话了?我遇到的就是这样的事,你以为我自己想的吗?我也不信啊,可是就是真实发生过的。还自乱阵脚,放屁!那种情况下吓都吓死了,我哪还有心思想其他?脑袋里都乱成浆糊了,找得到路回来都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好吗!”
薛琳琳还是一脸的不信,低声讽刺回去,“我看你就是犯了懒病,不知道跑哪个角落睡觉去了,怕我们问起才扯了一堆有的没的。这么凑巧就张强和林弯弯没回来,你回来了,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刘大伟了……”
刘大伟气得胸腔起起伏伏的,他有一万句粗话想要骂出口,但是话到头也只骂了薛琳琳一句脑残,最后寻了个与薛琳琳隔得最远的距离躲了起来并扔下了一句“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的话。
“行了,少说两句,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见薛琳琳还想开口抱怨,汪畔一个刀眼子就丢了过去,薛琳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被汪畔掴的一巴掌,心里聚满了怨气,可是又不敢发泄出来,只能咬紧牙关撇了撇嘴偏过头不去看汪畔和刘大伟。
不过这么一来,薛琳琳心底对汪畔的怨念就更浓重了。
汪畔没注意薛琳琳眼底的怨恨,回头望着楚霸王道,“刚才在走廊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说,你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奇怪和特别……”楚霸王摸了摸下巴,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后却说了一句玄之又玄的话,“真要说,有也没有。”
汪畔一脸“你在逗我吗”的表情。楚霸王咳了两声,不再皮,郑重严肃道,“我说这话也是有讲究。”
“奇怪的地方其实一直都有,我也提出来过。当时我站在走廊外面的那个分岔口,我在那里站了这么久,却一个人都没有看到。明明分岔口另一边连接着手艺室和大厅,也算是去大厅和手艺室的必经路,可偏偏没有人。或者说,昨天时还有人来过,可是今天却无人问津,这是我一直很奇怪的地方。
结合刘大伟说的,似乎整栋宅院的人忽然间都消失了。你们想想,除了早上我们看到的王忠外,还看到了谁?昨天我们都逛过宅子,宅子里的学徒有多少我们心里都有数,这么多学徒现在都到哪去了?是不是很奇怪?
本来在我犹豫要不要走出住宅区时,我忽然听到了薛琳琳房间里传出来的尖叫声。之后,我立刻就跑了回去,后续你们都清楚,我敲了门。”
说道这里,楚霸王声音低沉了些许,“至于特别的东西,在我呆在分岔口的时间里,就像是我之前说的,走廊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人……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过分。你们提到的撞门,恕我直言,我这边并没有听到,也没看到有人或有别的东西站在薛琳琳房间外。就连你们说的水杯砸落在地上的情况,或许是声音太小的缘故,我这边没有接受到任何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