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婶见她真不收回那糖,也不再推脱,把糖锁在了柜子里,我不管可怜兮兮的儿子。当听到汪畔要做新窗帘,她高兴地应道,“行啊,还是以前的尺寸不,等下我让小年跟你回去把布拿来,正好我这两天闲着可以给你赶紧整了。”
“那成,我还买了两个鸽子,我吃不完,让小年带个碗过去,我炖好了让他带些回来你们一块尝尝。”汪畔指着自己提着的塑料袋笑着道。
“行,那我到时得好好尝尝你的手艺。对了,你和小年先玩一会,我去屋里给你拿些酸菜酸萝卜,今天早上刚泡出来的,你从小最喜欢这个,我给你多拿些,你回去好配饭吃,别整天吃太多方便面,那玩意不健康!”
汪畔乖乖地点头,认真地听着郭婶的教训,脸上没一点不耐。当听到屋内传来的乒乒乓乓声,汪畔的神情更是柔和了许多。
第51章
汪畔刚炖完鸽子汤, 郭小年正好推门走了进来。汪畔给他盛了最大的一只, 跟他说了两句话就送他出了古董店。汪畔折回厨房正想把炖的鸽子拆皮剥骨填饱肚子时, 挂在古董店门口的风铃就叮铃铃地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汪畔解下围裙从厨房里出来, 抬头便看见了站在门中间略显清瘦的女人。女人四十岁上下,头发简单地梳了个髻, 穿着一件今年特别火的复古格子连衣裙, 脚踩七八厘米的高跟,配着特意精心弄过的妆容,气质端庄雍容。虽然女人眼底时不时流泻出一丝疲惫感,但是这人一看就心高气傲, 面上倒是掩饰得很好。
突然来访的女人汪畔认得,是之前和自己有过几次生意来往的谢蓼,谢家的当家夫人。上个星期前还给古董店这边来过传真,有意出售一块黑色的石头。不过汪畔看不到这块石头的价值, 最后还是拒绝了。只是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天,谢蓼竟主动找上了门。
汪畔忽然想起上回发传真过来时,电话里她留下的留言。她这次会过来,是因为谢家出的问题?
谢家在当地也算是名门望族, 对于普通人来说,谢家人就是实实在在的土地主, 生意遍布各行各业, 说缺钱或许还会被人当做笑话来听。而谢家能走到如今的地步, 多少因为有谢蓼的存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钱财方面太发达, 谢家的子嗣问题却稍显伶仃。每一代的子嗣都少得可怜,轮到当代,谢家更是只有一位独子。为了给谢家开枝散叶,每一代谢家家主除了娶正妻外,都会有好几任情人,如果哪些情人能给谢家生儿育女,其地位甚至比正妻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很多人踩破了谢家的大门,就想着上赶子给谢家家主当情妇。这已经是上流社会摆在明面上的事情,却也没人敢说谢家做得哪里不对。
反正有钱有权的人家,谁没有一个两个小的?实在是太稀松平常。
可惜即使谢家每一代家主都有过不少的情人,但是那些情人却往往下不了蛋,谢家的独苗苗永远出于正妻的肚子。
谢蓼是谢家收养的童养媳,在她年岁到了后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就被嫁给了当时的谢家的独子谢正声。谢蓼嫁人那一年,谢家生意已经败落得差不多。可却在谢蓼嫁过去后,谢家的生意忽然间就起死回生了,因为谢蓼那会儿一直在打理谢家的生意,所以不少人都认为是谢蓼救了谢家,因为她成了谢家家主的妻子,终于能在谢家有话语权,很多措施也就能很好的实施下去。
别人会这么认为,其实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当时的谢家家主谢正声是谢家几代以来最无赖和最没用的。谢正声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谢家会败落的那么快,还是因为他的不作为,不作为也就罢了,还败家。钱输了就把家族的生意压了,这样循环下去,直接把谢家家业败了大半。
谢家能说什么?谢家新一代子嗣里只有谢正声一个,他们能说什么?谢家又不像别的家族一样有那么多的旁支,即使旁支想搞风搞雨,也根本搞不起来。
谢正声除了玩乐就是玩乐,娶了谢蓼后更是成天不理事,生意场上的事最后都让谢蓼说了算。所以这也是别人认为谢蓼是救了谢家的关键,谢蓼看起来可比谢正声更像谢家的家主。
有时候也不无人可怜谢蓼,如果谢蓼幼时不是被谢家所救,成了谢正声的童养媳,那么如今她的作为也一定不小。现在虽然人人都敬佩谢蓼,可是不管怎么样,提起谢蓼都会伴着谢正声那败家子媳妇的字眼。有些人甚至觉得,如果谢蓼不是拿了谢家的资源,哪能这么快把频临死亡的谢家拉回来?
谢家陈年旧事暂不提,谢蓼嫁给谢正声也有二十年了,谢家这二十年来可谓蒸蒸日上,尤其这两年,更是有成为本省首富的预兆。可是上个月开始,谢蓼出现在汪畔的古董店时,谢家的生意似乎突然遇到了瓶颈?
汪畔不解,这样的一个大家族,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一朝之间成了如今的模样?还得让谢家的当家主母跑到她这种三流的,十八线的古董店贩卖自己的收藏品?
虽然汪畔好奇,但是也知道谢蓼不会说。她也就不多问了,折叠好围裙搁在桌边后,汪畔迎上了前,对谢蓼道,“谢夫人先进来吧。”
谢蓼尴尬地笑了笑,也不推脱,进来后顺手就把门给阖上。
汪畔给她倒了杯茶,她也不喝,只是握在手上暖着手心,脑袋微低,似有心事。
汪畔也不主动开口问话,自顾自地斟茶喝茶,面容看似平静,其实心思已经飘到了厨房里去,想着炖好的鸽子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嘴里。
谢蓼一直就很瞧不懂汪畔,她拉不下面子求汪畔,以为自己都找上门了汪畔怎么遭也会给个面子主动一些,可是汪畔并没有。谢蓼抬眼看了一下手表,见时间慢慢地过去,心下也有些急了。最后实在是无奈,谢蓼犹豫了下只好先开口说道,“汪小姐,之前我说过的那块奇石……你真的不敢兴趣吗?”
汪畔摇了摇头,兴趣缺缺的模样。
谢蓼讪讪笑了笑,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推销,“汪小姐,我知道买卖不能强人所难,但是我和我先生最近遇到了些问题,也是真的没办法了。希望你赏个脸,能不能再仔细看看?之前只是给你传真了一些照片,也许看得并不真切,我今天特意带了正品过来,你给再开开眼?”
说着,谢蓼从携带的黑色皮夹包里取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她把盒子搁在桌上,先拆开了包在外面的一层布块,而后再打开了盒子的鎏金面,之后随手把盒子推到了汪畔面前。盒子内一颗巴掌大小的黑色石头静静地躺在那,表面偶有流光闪过,不似凡品,的确是漂亮。
谢蓼道,“这块石头是我丈夫5年前去旅行时偶然得到的,据说是古时候的玩意,有镇鬼驱鬼的作用,后来被士兵将士带到了战场去当做护国石,有研究表明也许这奇石见证过不下百场的战事,它身上的这层黑色,都是被血水泡成这样的,原本并没有这般的浓黑。明朝后消失,民国后才重新又出现在了人前,而当时被发现时,正好是在一个墓地里,一名将军的棺木中。发现这块石头的是一群盗墓贼,他们把这块石头连同墓里出土的一些古文物卖给了一名俄国来的收藏家,这名异国收藏家带着这批古文物很快便回了国,一些留作了收藏,一些卖到了别处。这块奇石就是被卖到别处去的古文物其中一件。这样辗转多处,连同奇石在内的好一些古文物都再次失去了踪迹,不知落于了谁人之手。”
“可以详细说说你丈夫怎么获得这块石头的吗?”
“当然。我丈夫的为人汪小姐应该略有耳闻。”谢蓼撩了撩耳际的发丝,露出一抹苦笑,“他二十岁时突然就爱上了收藏古董名画,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因为这个爱好还有其他的爱好,他认识了许多人,这些人里不乏一些同样是喜欢收藏古玩的人。5年前,谢家生意枝繁叶茂,我丈夫身上就有了一些闲钱,某天听友人提起法国有一位古董收藏家要举办一场古董鉴玩会,他大感兴趣,就跟着几名朋友去了法国。他在法国那段日子经历过的事情我知之甚少,也是最近出了些状况,才听他提起过一些。”
谢蓼叹了口气,整个人显得有些寂寥和辛酸,“我丈夫去了那名古董收藏家的古董鉴玩会,在那里认识了一位新的朋友,一名优雅的法国女士切利亚。我丈夫和这名法国女士聊天的时候,得知对方也是一名收藏家,更是把对方当做了知己,两人往来得更为的密切。后来,切利亚邀请了我丈夫去她家里做客,也是在那天,我丈夫发现了这块石头的存在。前面我也说过,我丈夫的为人比较……特别,喜欢收藏古董名画之外,也特别喜欢买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看到石头的第一眼,便见猎心起。之后为了得到这块奇石,他和切利亚做了一笔交易。交易成功后,我丈夫就得到了这块石头,带回了国。这块石头也就成了我们家新一批的收藏品,拿出来卖掉时,我丈夫还颇为不舍,但是不舍也不行。这石头……我们铁定是不能再留着了。”
汪畔懒得深究谢家家主的风流债,转头问道,“为什么?是出了什么事吗?”
谢蓼支支吾吾,似乎并不想详谈各中的因由。
汪畔也不急,她把鎏金盒子盖上,推回到了谢蓼面前道,“你应该清楚,我这边的规矩就是我高兴的话,什么都愿意收。不高兴的话,即使是真古董,我也不假于色。”
谢蓼身体一僵,不自在的道,“这其中牵涉到一些迷信的事。简而言之,就是这块奇石和我们谢家八字不合,它一日留在谢家,我们谢家就不会有什么财运。这对于我们这些生意人来说,是为大忌。而且最近谢家生意也的确败落了不少,各方资金短缺,我们就想着卖了它换一笔钱度过这当头的难关。”
说得好像确有其事,不过却骗不了汪畔,谢蓼转下眼睛她就知道她是在撒谎还是在说真话。
“谢夫人请回吧,我们店庙小,怕是买不起这块镇国石。”汪畔冷淡地摆手。
“汪小姐……”谢蓼连忙站了起来,又急又臊,说了好几通话见汪畔还是一脸淡淡的表情,最终她实在是没办法,也许也是真怕汪畔心意已决不肯收这块石头,她犹豫了许久,还是说出了真话。
“汪小姐,我刚才说的也不全是假话。这块镇国石的确不适合留在我们谢家。它浴血而出,又被千人斩,万人屠的战将带在身上,数百年都被镇压在棺中,戾气太重,我们谢家根本压不住。其实这半年谢家的生意就有败落的迹象,差不多就剩个空壳子苦苦撑着。我想了很多办法,好不容易令生意回升,过不久又毫无预兆地败落了下去。我觉得很奇怪,好不容易找到了位大师,那大师说……谢家遇到的事情都是因为这块石头闹出来的,只有把这石头送走,我们才有好日子过,不然再留着这块石头几年,谢家的财气都会被吸走,只能落个穷困乞讨命。”
汪畔听后,挑眉道,“那你是觉得我这里能镇住它?”
谢蓼笑了,“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没有比汪小姐更合适的人了。”
第52章
汪畔双手垂放在桌面, 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既然说到这个地步, 谢蓼也没啥好隐瞒的。她环视了一圈周围, 道, “我要先说声对不起。汪小姐,我曾经调查过你, 知道你父母双亡, 唯一的亲人你的爷爷也在十年前失了踪。不知道你有没有去算过命,你这种情况其实是天煞孤星之命。这种命的人唯一厉害的地方,大概就在于他本身命很硬。”
汪畔面色一冷,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谢蓼瞥了眼她的表情, 继续道,“镇国石本身戾气就很重,只有你这种命格硬的人才压得住。而且你这家店也是收留镇国石的根本,它前身我没记错的话, 曾经是一家做死人生意的纸扎店?你爷爷的纸扎店开了五十多年,听说在你爷爷开店的这五十多年里,时常会发生一些很奇怪的事情。具体的我们不谈,但是光这五十年的纸扎店生意,你店里就聚集了许多的阴气。如今你把纸扎店关了开了古董店, 你贩卖和收藏的这些古董古玩里面,却也有不少的真品。你应该也很清楚, 古董古玩这种玩意, 有一些可是埋在地底下的, 吸纳的阴气也不少。”
“我说这么多, 只是想告诉你,你这里真的很适合收留这块镇国石,它戾气重,只要放在阴气极重的地方,它就做不了妖。而且你这命格也镇压得了它,与你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不像我们夏家,命格太弱,只能靠财气压住它。财气和阴气不同,总有消失的一天,如果一日一日这样下去,我们谢家就走到头了。”
谢蓼喝了口水,望着汪畔道,“镇国石就如它的名字一样,是镇国的东西,并不会害人丢了命,所以汪小姐,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会危害到你的生命安全。而且听说你小时候遇过不少的怪事,我想有这镇国石在,定能保邪祟不侵,你也可以安心许多。”
汪畔笑了,“这只是你一面之词。我们店虽小,但是也能保我吃喝不愁。你说的话我也不知真假,我怎么能相信呢?如果我收了这块所谓的镇国石后变得像你们谢家一样,频临破产的话,我不就要喝西北风去了吗?”
“汪小姐说得在理,你看看这样可以吗?”谢蓼从黑色的方块包里取出了一份合同,转过面推到了汪畔面前,示意她先看看。
汪畔不客气地拿起合同翻了起来,里面大概说的就是,只要汪畔把镇国石收下,助他们谢家度过此难关后,他们谢家每月都会给予汪畔一大笔钱。汪畔认真地数了数后面的几个零,足足高达七位数。仔细算下来,可比汪畔买卖古董的收入更喜人。
古董店的生意,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汪畔虽然不是三年才开张一次,但是每次赚到的钱有多有少,买进卖出的,手上的资金虽然不少,真要算下来其实也不多。因为有很多古玩,她收了后一直放在古董店里也没有卖出去,这笔账最后就成了死账。
现在谢蓼给出的条件其实很优渥。每个月得到一笔七位数的钱,一年十二个月,她的古董店即使不开张,一年也能赚上千万,对于普通人说,这笔钱已经可以说是巨款中的巨款,更别说还有第二年,第三年所得,而且钱生钱,这么大一笔钱运作得好,分分钟就能翻上两倍,三倍甚至更高。
汪畔不心动那都是假的,不过她也不会就这么卖了自己。汪畔放下合同道,“看起来不错,但我还是觉得我这边亏了。你们怎么保证,你们谢家就不会有一天会高台倒塌呢?那样的话,我这笔钱问谁拿去?”
谢蓼见汪畔似有心动,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喜欢钱就好办了,对于谢家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谢蓼掏出第二份合同道,“我们不介意再送汪小姐你谢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而且除了这些外,我们还能定一条规矩,如果哪天谢家真有高台倒塌的那一天,谢小姐可以拿着这份合同过来,要求我们转让旗下这三家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