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脑袋?
头……颅??
拿起整个头颅抖了抖,把上面的泥灰全部抖掉后,看着与自己面对面的两个黑黝黝的孔洞,汪畔万分确定,她挖出来的真的是人类的脑袋,只是现在上面已经被岁月腐蚀得只剩个白惨惨的破头颅。
汪畔扔掉了手里的东西,拿起木棍又往旁边的小土包上挖了起来,这一挖木棍又碰到了个硬东西。汪畔一感受到底下有东西,就立刻扔掉了木棍,光着手直接就撬起了湿软的泥土。
等汪畔面前堆起了五六个形状各异,大小不同的头颅后,她才慢慢停下了挖掘的动作。
这片小院子不会都是埋的人头盖骨吧?汪畔脱掉手套,抬头望着面前还有许多没被挖过的小土包和脚下的几个人头。
虽然这么问自己,但是汪畔心里其实也七七八八有了答案。
天花板里藏的尸骨,那些不见了的头颅大概就被埋到了这里来。没想到竟然就这么容易被汪畔发现了,只是汪畔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村里的人要分开人的尸身和头颅,要特意把头颅埋到寺庙这里来。最重要的还有一点,这里能看到的小土包数量有限,小院子的地方也不大,底下就算它堆满了头颅,似乎和天花板上的尸骨数量也对不上。天花板的尸骨可要比这里多太多了……
汪畔琢磨着这个问题的时候,脑海里又再次闪过了一个有着很多红色的却非常模糊的场景的画面。这个画面在天花板的时候曾经出现过,现在又出现了,不过上一回汪畔没想出头绪,可是这一回汪畔却发现了点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身处寺庙的缘故,当画面一闪而过,汪畔抬头望着小院子前面的房子时,她就灵光一现,终于猜到了画面里的场景在哪,是什么。
——就是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就在这里,就是这座阴森森的寺庙。
那些红色的影子,如果汪畔没想错的话,应该就是前院的那棵大槐树上垂吊着的布团。汪畔想起那些布团,心里莫名有些明朗,对于布团里包着的东西,似乎也有了些猜测。
汪畔把挖出来的头颅重新埋回了它们的坑里,然后偷偷地钻进了前面的房子。这房子应该就是之前她在寺庙前院看到的屋子,这边是后门,从后门进入,屋内的布置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这栋房子似乎是背阴的,汪畔进去后仿佛从白天直接走到了黑夜,屋里非常昏暗,不点灯的话,有时候地板上有什么小物件,人走过去一时没发现还会被绊倒。尤其是屋内的门窗全都闭得严严实实的,除此之外还用一些黑色的布块给挡着。阳光本来进来得就艰难,被黑布这么一挡,阳光能射进来的可能就越渺茫了。
汪畔进到屋里后,脚下也不知道踩到了多少垃圾,磕磕碰碰得只能亮起了手上的手机,之后好歹借着手机的灯光行走得没有那么窘迫,方便了许多。
汪畔现在所处的似乎是寺庙的休息室,有床有椅,挺简陋的。经过休息室后外面就是摆放佛像,供人拜祭的前厅,只是汪畔绕到那里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佛像的身影,看来这寺庙早已不供奉所谓的佛神了。
汪畔撩开布帘,正准备从佛坛前走出去的时候,耳边突然哒哒哒地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耳边传来了“嘻嘻嘻”的小孩子的笑声,配着幽暗惨淡的环境,这些声音显得格外的阴深诡异。
汪畔明明感受不到身边有人,但是偏偏那跑动的脚步声还有嘻嘻哈哈小孩子的笑声就像是从她身边发出的。每次这些声音响起,汪畔只觉得有一阵阴风吹到了自己的身上,凉飕飕,冷丝丝。
鬼怪,鬼怪,鬼和怪……这一关不会除了妖怪还有鬼吧?
嘻嘻嘻——
快跑啊——来抓我啊——
嘻嘻……嘻嘻……
时运不济的汪畔不敢乱动,只能握着手机安静地立在原地。这下,耳边不仅听到了小孩子的笑声,好似还听到了个软软糯糯但声音又哪里怪怪的小女孩的说话声。
汪畔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移了移拿着手机的手臂。突然——
“啪!”
一只冰冰凉凉的小手搭在了汪畔的手腕处。
第68章
当小女孩的手搭在汪畔手上的时候, 汪畔就一手术刀挥了过去。对面的“人”大概没想到汪畔这么刚,说动手就动手, 所以一下子就被汪畔的手术刀划破了身体。
“啊啊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小女孩的声音就像是走音了一样, 瞬间拔高,然后尖声嘶叫起来,接着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成熟,一转眼的功夫,那嘶叫声先从成年女人的声音变成了成年男人的了。汪畔听着, 总觉得十分的熟悉,就像是不久前才和这把声音的主人遇到过一样。
“汪畔, 你怎么还不死,你怎么还不死——”
被手术刀划到的小女孩霎时身体拔高起来,身体周围多了许多的黑气,那些黑气萦绕在她的身边, 犹如汹涌的海浪, 时不时拍打向一旁的汪畔。这些黑气的靠近,让汪畔觉得仿佛置身在一个冰冷的空间里,周身被阴气包围,那股子的冷是由内到外, 由骨头往外渗透出去的。
汪畔试着挥动手术刀,那股子黑黝黝,好像带着意识的黑气突然炸起了一片声音, 就像是一个人用同一把声音, 在不同的时间段开口说话, 叽叽喳喳,吵杂不已。汪畔被这涌长的男音刺得耳朵生疼,只能捂着耳朵往后退了几步。
那个小女孩的身影已经不见,她全身被黑气包围,隐隐约约的,汪畔只看到里面似乎站了一个成年男人,只是黑气太浓烈,正好把男人的上半身遮盖了个严实,汪畔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脸,只是心里的熟悉感又激烈了几分。
她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个被黑气笼罩的男人,尤其是这男人的衣服更是让人熟悉……
黑气突然一下子都收拢到了男人的身上,男人就这么顶着团团绕绕的黑气如同离弦的箭倏地冲下了汪畔,在就要接近汪畔的时候,黑气突然形成了一个大手,一下子就拍向了汪畔的脑袋。
汪畔堪堪躲过,在地上打了个转,然后迅速又果决地朝寺庙的院子跑了出去。在汪畔跑到门口的那一刻,那只黑色的大手又拍了上来,这次汪畔被他拍了个正着,不用自己跑,直接就被拍飞出了院子,整个摔在了院子里。
“噗……”
汪畔感觉身体内的器官被这一拍都给移了位,嘴里一阵咸腥,一抹手,手上竟然还沾了一些血,看来黑气这一拍直接给她拍出了内伤。
“咳咳——”汪畔咳嗽了两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就地滚向了大槐树那边。又躲过了一次攻击,这下,被黑气包围的人不动了,汪畔也不动了,双方互相警示着。
“去死啊——快点去死——”
沙哑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在黑气打算拍向自己的时候,汪畔直接与它错开,飞身扑到了对面的人身上。一把手术刀被汪畔高高地举起,虽然看不到黑影的人的模样,但是汪畔还是准确无误地把手术刀插在了对方的心脏上。
这么一刺,黑气骤然往外奔去,就像是开了闸门后完全控制不住的洪水,排山倒海。汪畔也是这时候,终于看清了被黑气笼罩着的男人的五官。汪畔眼睛瞪得很大,不禁出声道,“薛琳琳?”
薛琳琳不是被巧巧一斧头砍死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很快,汪畔就发现,这不是薛琳琳!或者说,这不是她第一次认识,真正的薛琳琳。那些黑气就像是男人的力量,当黑气在空气中蒸发得差不多的时候,男人的身体也跟着变得透明了起来,随着黑气完全消失殆尽,“薛琳琳”那张脸似乎也支撑不了了,忽然像是变魔术般有两张脸闪烁般出现在了男人的脸上,接着后一张属于某个男人的脸占据了薛琳琳的脸,完全与“薛琳琳”的身体贴合。
当看到这张忽然出现的男人脸,汪畔再次诧异了起来。
她完全没想到,跟着自己来第三关,甚至不惜假扮成薛琳琳都要杀死自己的人竟然会是第二关的主NPC王忠!
“王忠你——”
汪畔拎着对方的衣领,正想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时,底下压着的人却是如火速退去的浪潮,在汪畔身.下消失不见了。汪畔知道他不是逃走了,这回是真“死”了。土地上还有一个人躺在上面的深刻痕迹,但是人却是不见了,连黑气都没有了。
汪畔骂了一声,看着摔在地上的手术刀,她只好把刀重新握回了手上。
这下汪畔终于明白为什么铜镜照不出薛琳琳的肉身,反而是照出了一团的黑气。王忠他是由那团黑气假扮而成的,根本就没有肉身,或者他的真身就是这个,所以铜镜并没有说谎,照出来的物象当然是最真实的那些。
只是汪畔想不明白,为什么王忠要杀自己。自己在第二关的时候做过什么这么拉仇恨?还是说,他不止杀了自己,还杀了别人?例如楚霸王、刘大伟、薛琳琳?虽然有疑惑,可是汪畔现在还回不到现实世界,也不能尽快去探查一下刘大伟等人的现状,当然也无法知道第二关生存者们现在究竟是生还是死。
楚霸王不用想,自己都死不了,他的命应该还揣得很好,根本不担心会丢。
王忠要杀自己这件事只能等自己回到现实世界再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汪畔把目光落到了身后的大槐树上。她只是一天没来,这大槐树上面的红色布团好像又变多了许多,沉甸甸的,看着好似随时有压垮大槐树枝桠的可能,并且大槐树那附近好像变得更阴暗了,明明太阳就挂在头顶散发着暖暖的日光,可不知怎地,汪畔只觉大槐树那边阴冷得很。
抛开大槐树不说,越看这些布团,汪畔就越觉得这些布团奇怪,圆圆的形状,还有那大小,和她在后院子挖到的头颅相比较,根本相差不到哪里去。再想想村里那些“人”,汪畔觉得把头颅裹在布团里挂到树上的做法,这些人做起来完全不离奇。
之前是觉得爬树危险,而现在却是管不了这么多了。
汪畔拍了拍手,本来想脱鞋再上去稳妥一些,但是转念一想也许在爬树的过程中会有村民冲出来,这个可能率还不低,有鞋总比没鞋跑得快些,这么瞎琢磨了一会后,她还是选择了保持原样,就这么地爬到了大槐树的最顶端。
越到槐树的顶端,汪畔就觉得周身的阴气越重。这种阴气重的感觉还是刚才被王忠身上黑气裹挟到时她才感受过。虽然知道大槐树性属阴,但是这越来越瘆人阴冷的感觉却让汪畔觉得哪里浑身不得劲。
这么厉害的“阴气”,汪畔也就在火葬场还有墓地才见过。
汪畔越接近布团最多的地方,眼睛就刺热疼的厉害,仿佛有一团火正在灼烧着她的眼肉。
“唔……”
为什么会这么疼?
汪畔捂着自己的右眼,坚持着又往面前的布团挪了挪,她的手与最近的布团还是差了点距离,汪畔没办法,只好手握着手术刀往布团吊在树上的一节布条切去。手术刀遇到布条就像遇到王忠和巧巧还有客栈那个小姑娘这些妖怪,力量惊人。刀面一切布块,竟比想象中还要容易,只是轻轻一划,布团就咯噔一声,掉在了地上,顺带在泥土地里滚了一圈。
见布团被切了一个下去后,汪畔也终于受不住眼睛的刺痛,赶紧从大槐树上爬了下来跳到了地上。一离开大槐树的树端,汪畔的右眼刺热感倏地就凉了下来,虽然痛感还未全部消失,却是比刚才要好受了许多。
汪畔莫名地盯着大槐树看了许久,总觉得自己的眼睛会突然犯疼,和面前这棵大槐树脱不了关系。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趁着还没人过来,汪畔赶紧把布团给拖到了自己的面前,用手术刀把裹在“圆球”上的布给全部切成了段,然后随手扔在了地上。当外面的布块全部被撤掉后,汪畔也终于看清了内里被裹着东西是什么。
还真给汪畔猜对了……里面真的是人的头颅。
头颅外壳已经泛了青,也不知道被裹在树上吊了多久。汪畔站起身,回头重新又望向了身后的大槐树,此时一看,莫名觉得那大槐树就像是吃人的怪物,它上面吊下来的布团则是一个又一个正在惨烈嘶叫的人,一个个人头浮于眼前,怨鬼呼号,凄厉幽怨。
“疼……”
汪畔只觉右眼一痛,刚才看到的画面就像是一个被打碎的镜面,突然在眼前支离破碎,面前的大槐树还是原来的大槐树,那些红色的布团也还是原来的布团。一切好似都没有发生过任何的变化,汪畔刚才看到的一个个被吊在树上的人头似乎也是完全不存在的。
似梦似真,汪畔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看到的东西是真还是假,是现实本来就存在,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不等汪畔精神继续游离,她的右眼又是一阵刺痛感袭来,然后很快就归于了平静,眼睛除了干涩之外,却是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痛感。
自己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汪畔一时也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确定大槐树的布团就是人的头颅后,汪畔心里的一切困惑都清晰了许多。村民似乎在杀人后,会把被杀的人的完整皮囊剥除,把皮留给了自己当“衣服”,之后器官的处理则示兴趣爱好而定,譬如像客栈老板娘的喜好,随手把人体器官扔在密室。至于多余的骨头,他们会丢弃在排水口里,排水口应该就是储存他们废弃物的“垃圾场”,至于头颅则被丢在了这间破旧的寺庙。
原本头颅是先被扔在寺庙的后院,汪畔大胆做猜测,之所以把头颅分在了两个地方,主要是因为土地面积有限的原因。后院的地方始终有限,排水口里那数量庞大的尸骨也许只是冰山一角,相对的头颅数量也非常的可观。这么多的头颅要藏在后院,总有一天会把后院的地方占完。
所以村民才会在前院种植一颗大槐树,为的就是把多出来的头颅给绑到大槐树上。或许不久,在这棵大槐树承受力渐弱时,左边的空地上也会被栽种出第二棵树。甚至,这个前院的空地也许还会被栽种上一排又一排的大槐树,不过当汪畔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鸡皮疙瘩竟然都起来了。
一整排的大槐树,按得有多少个布团,又得死多少个人?
至于为什么非得把头颅埋在寺庙这里,想必另有原因,或许仅仅只是人皮村的一个习俗……
不想了不想了,汪畔拍了拍脑袋,正打算离开寺庙去找童一菲三人的时候,却在走出门口时听到了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这些声音里面有几把声音汪畔都非常熟悉,她马上奔到门口,一看门口的人,脸上诧异的神色想盖都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