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畔问道,“做了法事后,你们村里面真的没有再发生怪事了吗?”
李老头摆手道,“那道士还真有点本事,他做了法事后,这么多年真的没人在河里出过事。道士说了,河里面的确住了只女鬼,晚上才出来作祟,因为晚上阴气足。而她之所以害死两个孩子,是因为孩子阳气没大人那么充足,女鬼的力量也没那么厉害,所以当时害得了小孩害不了大人。后来她力量强了,就把苗头转到了那个害死她的混子无赖身上。我们村里人都说,那混子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死了活该。”
“道士也说了,他在这边摆坛半个月,算是安抚了女鬼,和女鬼做了什么约定。具体的我给忘了,反正道长就让我们晚上别去河边就成,那女鬼被他封在了河里面,寻常时候是生不出什么事来的。至于不让我们靠过去,只是怕我们中有人命格太弱,即使女鬼被封了,也怕被女鬼的阴气冲撞到,所以久而久之,那河就成了村里的一个禁忌,平时能不过去就都不会过去。”
顿了顿,李老头继续道,“你们既然来了我们村,有些规矩最好还是守一守。对了,过两天是我们一年一度的法事大会,你们到时候可以去看看热闹,但是什么该说的该做的最好自己注意点。”
“法事大会?”
“就是每一年这个时候,村里所有人都会到河那边去拜祭一下那个被浸猪笼的女孩,希望这样可以安抚住她,让她别出来害人。
这也是当年那个道士吩咐的,这么多年下来了,也算是成了我们村的一个大日子。这段时间大家都挺紧张的,你们这些外来人最好少滋事,不然惹出麻烦来,村里人可没那么好说话的。本来因为这个法事大会,村里的人就不太高兴村长揽下招呼你们的生意。
平时虽然也有一些小年轻,什么大学生跑到我们村里来玩,说什么体验一下农家乐。但是往常来的时候都是避开法事大会的,也不知道村长这回怎么就答应在法事大会的时间让你们这些大学生过来。”李老头幽幽地看了看汪畔和林西楚,不悦道,“你们这一趟过来,村里人本来就不太高兴,所以你们最好别惹出什么事,如果被发现的话,村子里可容不下你们继续住了。”
听着李老头这话,汪畔便想起了他们进村后那些村民望着他们的眼神,那颇有深意的眼神就是因为他们在这么重大的法事大会期间跑过来才产生的吗?似乎又有哪里不太对……
汪畔道,“听你的口气,难不成以前来这边的游客还干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汪畔的问题一出,李老头的表情明显微沉了许多。他嘴对着烟管子吸了口烟味儿,然后不满地瞥了眼林西楚道,“不是我看不起你们这些城里人,每回你们城里人一过来,总要闹出点事才罢休。你们过来安安分分地玩个几天离开就算了,有些人啊,不管是男还是女,心里就不够安分!我们村里的小姑娘家家的见识少,可经不起你们这些城里男人哄。还有你们那些城里女人,别仗着自己好看,有几分姿色就去勾引别人的丈夫,闹得人家杂不宁。别人家庭被闹得快散了,你们自己倒好,拍拍屁股就走了。”
“咳咳……”汪畔听到这里,刚喝到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老大爷,能具体说说吗?”
李老头虽然不太高兴,但是今儿有两个听众,自己说得也在兴头上,所以汪畔想听他想了想也就组织了下语句说了,借此也算给汪畔和林西楚一个警示。
挑拨人感情,欺骗少男少女这事儿还真不是李老头瞎编瞎攥的。
首先被李老头提到的,就是第一批来到他们村里,说是要享受一下农家乐的一批年轻人。
这事儿已经发生了有几年,李老头却记得还是很清楚。那批年轻人一共来了八个,五男三女,男的长的不错,白白净净,就是看起来肩不能扛水不能提,而女生漂亮是漂亮,就是太傲了,村里的人跟他们说话,招呼他们住自己家,还要被那几个年轻人嫌东嫌西的。
当时村里也是首次招待城里人,看在钱的份上,态度那叫一个诚惶诚恐,深怕让这些城里人受了委屈。所以那批年轻人性子虽然不大好,但是只要能做的,村里的人都尽量帮着他们做,能忍则忍了。可惜村里人的示好似乎没起多大用处,这些城里来的青年还是继续挑三挑四,看不起他们这些农村人。
上了年纪的长辈一次次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也受不住,后来渐渐就不再上赶着去奉承这些年轻人。相比上了岁数的人,那些和年轻人年纪相仿的村里的男孩和女孩倒是被他们迷得不行,天天想着法子逗这些城里人开心。
其中村里有个青年,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在村里的行情一向不差,本来已经定下了亲,就等着和对象年底结婚。可是偏偏,不知道这青年怎么就和城里来的那三个小姑娘中的一个搞上了,那城里的姑娘一口咬定说青年和她发生了关系,不允许青年结婚什么的。青年也是喜欢那姑娘,被城里姑娘迷得找不着北,以为俘获了对方的芳心,因此也不想和原来定亲的女孩结婚了,就求到了自己父母面前去。
开始时青年父母不答应,可是三天两头这么闹,青年的父母也没办法,最后他们家赔了点钱就把定下的亲事断了。这头竟然断了亲,青年的父母就想把孩子和城里姑娘的事给定下来,竟然他们都发生了关系,这事更是得尽早搬上行程。
幸好那几年不像以前一样封建,换做以前,他们这样的无媒苟合,别说女方,连男方都要被浸猪笼的。虽然那时候不用浸猪笼,但是青年睡了城里女孩的事还是闹得沸沸扬扬,怎么着也得尽快把婚事办下,不然他们家的名声就算是彻底毁了。
可是那个城里的姑娘根本心思就从未放过在青年身上,她会这么闹也是因为好玩。他们村子山高水远的,再大的事情即使传了出去,也传不到女孩的城市中去。而女孩和青年其实也没干无媒苟合的事,都是女孩怂恿青年,骗着青年和家里人断了亲事的手段。说白了,就是这个姑娘特意搞出来的事,她喜欢看着青年围着自己兜兜转转的样子,但是真让她和青年一起,她却是不愿意的。她是城里人,城里好的人家大把,她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嫁到贫困的村子来?
搅和青年的婚事,也仅仅是因为她不想看到喜欢自己的人当着自己的面和人结婚而已,虽然无理取闹,但那小姑娘就是这样的性子。
这个姑娘的确和青年没睡过,但是后面搅和了青年亲事,又和青年分手,最后还扯着到处说是青年当初是怎么逼她的,把事情弄得肮脏不堪,使得青年一家的名声彻底没了。那青年原本活泼开朗的性子也变了,变得阴沉沉的,连家都不不愿意出了。
这个姑娘的同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五个男生中的一个,长得是他们中最好的,身上也有钱,听说穿的衣服背的包还是哪个国家买来的,反正就是牌子货,一件衣服几千块那种,唬得村里的人都一愣一愣的,深怕弄脏了他的东西让大家赔偿。
这青年长得好,又有钱,对人还客气,李老头开始以为这是个不错的青年,比那小姑娘好太多了。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那青年可比小姑娘可怕太多。
青年风度翩翩的气度一来村里就吸引了村中许多女孩的注意。这些村里的女孩一生都长在封闭的村子里,见识少,单纯得很。青年唇舌又厉害,哄得村里的姑娘那是傻乎乎地就往他身上贴。
因为青年的态度非常的亲切,对谁都不差,所以当时村民也没想太多,觉得村里的姑娘会喜欢上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他们认为,青年来村里只是住那么几天,后面怎么遭都会离开的。那时候村里的姑娘哭一哭总能把这事情放下。
可是后来,青年走是走了,可是他走后,村里的人却发现,村子内长得最好的两姑娘都被青年占了身子,其中一个还有了孕,这下事儿就闹大了。可是闹到最后,也没能挖出找到已消失了的青年来负责。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这批年轻人的身份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年龄是假的,来自哪个城市也是假的。想要在偌大的国家里找到他们,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这个哑巴亏,他们村子是吃下了。
也是因为出了这事,后面来村里旅游的人再三被确认过身份后才被允许留下来。不过即使这样,后面的游客还是闹出了不少感情方面的纠纷。虽然不像之前那个有钱青年一样搞大了村里女孩的肚子,但是城里青年和村里青年暧暧昧昧的,很多村里的小伙子小姑娘都被骗得寻死觅活。
村里的大人是又气又怨,耳提面命了这么久,还是有傻孩子看上城里来的青年和姑娘,闹得最后委屈的还是他们。可是即使知道了结果,每年总有一两个傻子要飞蛾扑火,总觉得自己能把城里人的心留在村子里。
所以,除了法事大会的避讳外,也是因为这种感情上的纠纷,所以村里的人不太喜欢城里人,可是城里人有钱,贫穷的村里人又无法把钱亲手拱让出去。
这也就形成了一个很畸形的交易链。
第83章
李老头说完这些事后就出了大厅, 说是做晚饭去了。
汪畔和林西楚进了一间房间,两人关着门小声地讨论了起来。汪畔道,“我们刚来的时候,在水桶里看到的鬼脸会是河里的那只女鬼吗?”
林西楚站在窗边,微微把窗推开了一条缝隙,然后透过缝隙往外看着时进时出的李老头。他说道,“如果这人说的事情都是真的话,鬼脸的确很可能是那女鬼。但是如果他说的事情不是真的……”
汪畔也跟着靠在了窗边, 只见李老头拿着一个南瓜坐在门口的位置削着皮, “还是小心点好, 虽然说是提醒我们不犯错,但是这份好心总让人很不安。而且过两天的法事大会,我总觉得不简单。”
李老头把南瓜的皮削掉后, 若有所觉般抬头往汪畔和林西楚这边看了过来。汪畔反应极为迅速, 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就把窗户拉了回来合紧在了一起。
晚饭他们吃的是南瓜饭配一些小菜,味道还行, 反正能吃饱。吃过饭后,李老头就拿了张凳子在屋子外面的院子弄起了他的手工艺品, 汪畔和林西楚见天色尚早, 就结伴一块出了李老头的家, 打算在村里随处转转。
这边刚走出了几步, 汪畔和林西楚就遇到了住在他们前面不远一户人家的玩家, 住在这边的人一共有三个, 汪畔记得其中有一个男生叫金鹏,是十一个玩家中相对较为主动的一个玩家。
金鹏看见汪畔和林西楚后,就招手走到了他们身边,“你们也是出来看情况的吗?一块走吧,我们也正打算到处走走。”
“行。”汪畔没有拒绝,和林西楚很干脆地加入了金鹏的队伍。
金鹏队伍的其余两名成员似乎是情侣,一些行为极为亲密,不过性格都比较随和,时不时都会跟汪畔和林西楚说话,汪畔倒是不反感。
他们五人顺着村子的路一路走来,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这里就像是个普通的村庄,在这里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黄昏后吃完饭,这些人就扛着张小凳子坐在门口和隔壁的人大声的聊着天,时不时还能听到欢快的笑声,整个村子都充盈着一种生机勃勃的气息。和之前他们经历过的关卡完全不同,以前的关卡都是死气沉沉的,气氛压抑得不行,而这里,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仿佛他们置身的不是死亡摇一摇创造出来的世界,反而是回到了现实。
金鹏望着炊烟袅袅的房舍,说道,“这村子太平和了,我心里面反而更不踏实了。”
那对情侣也跟着道,“看起来和第三关时完全不一样,这里的人好像更真实?”
汪畔挺认同那对情侣说的话,这个村子可不就是太过真实了吗?感觉这些村民完全不像是NPC。
在他们说着话的缝隙,前面突然跑来了几个小朋友,每个人手中都拿了根蓬蓬松松的棉花糖。其中队伍最后,跑得最慢的小男孩似乎因为落于人后而着急了,脚下更加的用劲,可是这一用劲,直接就踩在了一颗石头上,顺着汪畔五人这边就摔了过来。
在众人都以为小男孩要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堪堪驱起腿撑住了落下的身体,但是他手中的棉花糖却没那么的走运,在摔倒的刹那就脱手而出,顺着抛物线的方向飞到了汪畔五人这边来,最后直接黏在了那对情侣中的男生身上。
这对情侣男的叫梁松朝,女的叫林乐。梁松朝抬脚见到黏了黏黏糊糊的棉花糖的裤脚,脸色有一瞬的尴尬。林乐倒是有些生气,却又因为是死亡摇一摇的世界里,再大的火气都不敢发泄出来,只能硬生生把吊在胸口的那口气吞了下去。
金鹏性格还不错,倒是没有先想什么谁对谁错,而是连忙上前把小男孩扶了起来,“有没有哪里受伤?”
小男孩瘪了瘪嘴,突然就大哭了起来,“呜哇……我的棉花糖没了……你们赔我快赔我……”
小男孩这一哭,瞬间就吸引了周边的村民还有刚才跑过去的孩子群,那几个小孩子举着棉花糖哗啦啦地又从后面一段路跑了回来。当他们瞧见小男孩的样子,还以为是汪畔他们欺负了他,眼神一下子都变得很是凶狠,恶狠狠地瞪着汪畔他们,尤其是金鹏和梁松朝,更是被瞪得尤其厉害。
一个个头已经到了林西楚腰部的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突然站了出来,对着他们举着棉花糖就骂道,“是不是你们欺负了小冬!”
金鹏一个头两个大,他连连解释,“这……真不关我们的事,是你的朋友突然在我们面前摔了。”
林乐挽着梁松朝的手道,“明明是你们跑太快了,他心急着追你们,不小心踩到了石头才会摔的,我们都没有碰到他。他摔了后,手里的棉花糖还落到了我们朋友身上呢。”说着,林乐就拉起了梁松朝的裤子,让周围的人仔细看看。
梁松朝尴尬地道,“我们隔得还挺远的,真的没碰到他。”
除了金鹏上前去扶起摔倒的小男孩外,汪畔四人距小男孩起码有两步的距离,手伸出去都不一定能碰到小男孩,所以这个解释可以说是挺有理有据的。
旁边有个村民忽然说道,“我看到了,是小冬自己跌倒的,这青年只是上前去扶了小冬一把而已。”那个说话的村民说着伸手指了指金鹏,原本没看到事情发生,还有些生气的村民见状后,表情都稍微缓和了些。
其中一个妇人跟旁边的人说道,“小冬经常笨手笨脚的,摔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刚才也看到了,是小磊带着那群孩子在这边跑,小冬追不上,这不就摔了吗?按我说,该骂的是小磊,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不会带着孩子们慢慢走路回来吗?”
“你们这些孩子,没看到这里都是沙子和石头吗?到时摔了,刮花了你们的脸,我看你们怎么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