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娜塔莉先出声了。
但路西法没有回应她，而是扭过头来，看向安托尼特。这一刻风突然变猛烈了，安托尼特能感觉到雪花落在脸上迅速消融。
“我听说了一些事情……关于你的，亲爱的小妹妹。”
安托尼特警惕的看着他，看他从悬崖边缘走下来一步一步塌向她，声音听起来温柔贴心，但嘴唇却扭曲成冷酷的微笑。他像径自从娜塔莉的身体穿过，那一瞬间她的身影变得虚化起来，而他是根本没看到一样，继续向安托尼特走。
在一个足够近的距离里，安托尼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于是路西法停下来，不再逼近，他的双手插在裤兜里，西装的口子全部敞开着，歪头打量着她“我要向你道歉。”
“道歉什么？为了你想杀我这件事？”安托尼特嗤笑一声，嘲弄的说。
没想到，对方认真的点了点头，全程保持着凝视她，在安托尼特因震惊而凝固的表情中歪头苦恼的解释“我之前真的没认出你，安妮儿，我要是知道是你，绝对不会下那样的命令。”
“为什么？”安托尼特看到娜塔莉虚无的身影在他身后歪着头，一脸疑惑，于是她转回视线继续看着路西法，问“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我凤凰宿主的命运，如果你杀了我，凤凰至少在近几年都不会来到地球，那你就更多的时间发动你的天启大计了不是吗？”
安托尼特不是傻子，她已经陆陆续续听温切斯特兄弟不怎么避讳的提过几次路西法和天启了，她那天才的大脑在有足够多的碎片时已经自动补足了整个事件的发展。
“那倒是也没错。”路西法的头更歪了，近乎四十五度的仰望着漆黑的天空，甚至伸出一只手挠了挠头“但是你知道，即使加百列已经开溜了，天堂也还有米迦勒和拉斐尔，我终归是要去对付他们的……但我的皮囊……山姆他一直不肯配合，所以我觉得我可以改变一下策略。”他复又看向她“你看，凤凰是股强大的原始的力量，它能对我造成伤害当然也能对其他大天使。”
“……”安托尼特愣了一下，然后像是听到笑话一样笑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顺气。路西法似乎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笑，还耐着性子站在那里等着她发表意见，于是她说“你想让我站你那边，路西法。”
“我觉得这主意挺好的，站迈克那边没好处，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姑娘，安妮儿，他们把塞进一个人类的体内，剥离了天使的一切，把你当成一件武器的容器。你不应该如此下场，我的好姑娘，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想他们，尽管他们背叛了你，我当初坠落的时候也是这样，但你得知道天堂已经抛弃你了。”
“……”安托尼特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因为他的话让她继续想笑，娜塔莉在他们身后一直咯咯的笑个没完“我一点都不在乎天堂怎么想。反正我是个无神论。但问题是你要开启，路西法，天启会毁灭世界。”
“我更愿意称其为清洗。”
“好吧，我不能同意这个。”安托尼特也收敛了笑容，认真的看着他身后的娜塔莉，后者点点头给了她勇气“我不能同意，你要毁灭人类，毁灭我的家人朋友。”
“……”路西法沉默了，他的面部表情扭曲了几次最终变换为悲悯，他向身后看了看，看向娜塔莉的方向，然后转过头“你在用人类的思维方式，你甚至有个幻觉。这我不能怪你，毕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非自愿的成为了他们的一员，但是当你成为凤凰，当你获得更宽广的视野，你就知道你现在说的多么可笑了。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我那时候就很喜欢你，想要把你纳入麾下，但是加百列，我亲爱的弟弟抢先了一步……我让给他因为我想，他要是没有个像你一样的姑娘打理，得把日子过成什么样。”
有那么一瞬间安托尼特想要反驳他，严正的指出她的想法并不可笑，人类是个值得尊重的种族，她的家人是最重要的。
但路西法不想听这些，他持续着自己的念叨，只跨了一步就消除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伸出一只手“让我来帮帮你。”
危机感大作，她反应过来，手迅速的抓住空气，一个小小的掌心能量弹在一瞬间汇集起来——这些天，她越发的熟练使用自己的能力了——在向后退的同时向前伸出手。巨大的能量在她眼前爆开，而身后有一只手同时拍上她的肩膀，猛的将她向后拉。
安托尼特惊醒过来，重重摔在椅子上，好像刚刚真的有什么人把她拉的向后摔倒一样。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里一片空白，在思维缓慢回到她的脑子里以后，安托尼特开始想起刚刚的那个梦。而那几乎想让她跳起来。
但她没这么做，不是因为她控制住了，而是因为梦里将她拉离路西法的那只手依旧搭在她肩膀上。
她转过头去，看着这个穿着短夹克短发的男人从她身后转出来，走到她的桌子对面，打了个指响，一张椅子凭空出现，他把椅子转了个圈反向坐着，手臂搭在椅背上看着她，对她调皮的眨眨眼睛。这个表情在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来做其实不怎么好，但是不知为什么，安托尼特觉得这个男人这么做恰恰很符合他的个性。
她看着他眼睛中蓝色的强光褪去，露出棕色的正常人的瞳孔，猜测道“加百列？”
“bingo！”对方豪爽的承认，并且又打了个指响，索性这次没变出什么东西来“你认出我了？”
“没……”安托尼特摇了摇头诚实的回答“但是能从路西法手下抢人，肯定是个相当实力的存在……但如果是天堂，我不觉得我醒过来还能在自己家里。”安托尼特环顾四周。她还坐在那个阳台上，她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我跟你说过，有时候，太过聪明也不是好事儿。”加百列这么说着然后叹了口气“你现在也不记得了。”
“……”
加百列一边说一边摸遍全身的兜，最后在夹克里兜里摸出一支棒棒糖，他对此很高兴，拆开了包装，递给安托尼特，安托尼特摇了摇头后就毫不客气的塞进自己嘴里。
安托尼特不安的看着他这一系列举动然后问“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是不是应该马上离开？”照这样下去，下一个就会是米迦勒了，然后全世界都会知道她在这里然后蜂拥而至？
“放松，女孩，一切都还好，屏蔽咒语还在运作中，路西法不知道你在哪，不然他不会只试着用梦境和你交流，至于我……我得到了一些内部帮助。”
于是安托尼特明白了，她翻了个白眼“不靠谱的温切斯特兄弟。”
“可不是吗。”加百列一本正经的点头赞同。
第71章 玄学理论71
托尼班纳还有里德正在对机器做测试, 蝙蝠侠也在这儿帮忙，而正义联盟的其他人正和剩余的复仇者们一起敲定作战细节。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就是用来形容他们现在的情况了。
继X教授之后, 蝙蝠侠带来了更糟的消息, 关于远在太空之外的一些高等种族的最后通牒。他们计划里对安托尼特做的事情是托尼绝对不会同意的。
而这也把他们逼上了绝境, 只能背水一战。
好在这个世界有足够多的聪明人, 当他们汇集在一起而不毁灭世界的时候，大概还是能提出一些拯救世界的办法的。
“这是个好点子。”在听完蝙蝠侠的一个改造提议以后，托尼点了点头，他惊讶于蝙蝠侠对机械工程上的造见解，同时大脑已经转过了三个弯，他的手指轻巧的转动虚拟建模，拨动了一下进一步进行调整。
“你去掉了保险装置。”布鲁斯忍不住出声提醒他。
“是的，这样可以增加12%的输出功率，我们并不能估算出凤凰的力量级, 所以我们最好能做好最大的准备。”托尼并没有丝毫的担忧, 好像这么做是天经地义的。
但蝙蝠侠抓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认真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如果这样，一旦你的计划失败了，这台机器过载, 那么里面的驾驶员没可能幸存。”他顿了一下，仔细的寻找对方表情里一丝一毫的玩笑意味, 忽然明白了“你打算亲自去做。”
托尼甩开了他，表情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却在告诉他, 他不会让其他任何人来做这件事。
蝙蝠侠对此无话可说，那是托尼的家事，他当然有权却确保计划的完成，如果没有托尼，布鲁斯也会选择自己作为驾驶员。但他还是警告对方“安托尼特不会高兴的。”
“哦，让她自己来跟我说。”托尼挑起一边的眉毛。
“说起这个，我让钢骨一直留意着，如果她出现了就告诉我们。”蝙蝠侠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留意着托尼的表情，他知道托尼对绝境做了什么，他现在拥有一颗电子大脑，理论上钢骨能做的事情他也可以做，在连接网络这方面没准他比天启星科技还要熟络，毕竟托尼有一颗天才大脑。但对方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这让他毫无突破。
于是，他只能冒险直奔自己猜测的主题“你知道她在哪。”他用上自己秉定的语气，不给对方丝毫可以打马虎眼的机会。
托尼的肩膀僵硬了一刻，布鲁斯没错过这个，他比托尼优势的地方在于他真实的在斯坦福旁听过心理学课程。于是他保持着看着对方的视线，直到托尼叹了口气“我不喜欢你们这些看透人心的家伙。”
最终托尼坦然承认“我只有一次机会，我不想浪费它。”
他跟史蒂夫也是这么解释的，一年前他为安托尼特植入跟踪芯片的时候，无声的约定在于安托尼特将她的所有行踪知晓权授予托尼，但托尼也要尊重安托尼特的隐私，不在她真正危及之前随便使用这种特权。
现在安托尼特躲着所有人，这意味着她不想谈，托尼不确定这个时候联系她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最坏的可能性时他们彻底失去她的行踪。
然而蝙蝠侠却不赞同这个观点，因为他对他说“如果只有一次机会，那么时机就是现在。”
*
安托尼特站在FBI在匡提科的总部大楼里，在有人路过走廊时下意识向更阴影里躲了躲。然后在那个人目不斜视的走过她身边的时候，才想起她已经给自己上了一个万无一失的隐形术。
赞美魔法。
安托尼特为她心底里那个娜塔莉得意的表情而莞尔，又在另一个人匆匆的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停住了。
那是一个她很熟悉的人。
JJ一如她记忆里的那样，匆匆的抱着一摞档案走过，唯一不同的是，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说明她又怀孕了。
安托尼特几乎想要立刻现身祝贺她。但是她忍住了，因为加西亚匆匆的走过来，接过了她手上的档案同时对她嘘寒问暖，然后两个人一起走向办公室。
安托尼特跟在他们身后，在属于他们小组的办公区。
她在门口停下来，看着门在她面前合上但没有跟进去。办公区里其他的人因为他们走进来而纷纷看向JJ，摩根皱起眉头，张嘴说了什么，因为隔着玻璃门安托尼特没有听到。
但其他人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而JJ无奈的摇摇头，于是所有人齐齐的看向一个方向。
那里是安托尼特原来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还保持着安托尼特离开的样子，甚至那支她平时拿来乱涂的铅笔都横在桌子上。
加西亚走过去，弯腰捡起一张便签小心的贴回原位，然后说了一句。这回安托尼特从口型中能看出她在说什么了。
她说“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或许不会了。
安托尼特苦涩的想，她恐怕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她是凤凰宿主，世界上一半的生物想要消灭她，另外一半想要控制她得到力量。
这大概是整个世界里除了托尼以外，唯一一群还愿意相信她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想要利用她的人了。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事，从他们的表现中，安托尼特能看得出来，她感谢托尼，看起来他没有告诉BAU的其他人全部事情。
如果他们知道真相会怎么样？安托尼特想，他们不会就这么想要消灭她，但是他们或许会恐惧，为难，不知所措。
或许他们不会这样，或许他们还会接纳她，只要她还是她。但是很快他们就要彻底失去‘安托尼特’这个人了。
*
前一天晚上。
安托尼特看着对面咬着棒棒糖的人，对方冲她又眨了眨眼睛，然后从兜里翻出另一件东西拍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安托尼特低下头，看到一包烟盒一只廉价的打火机摞在一起。而她的手指因为这两件东西而抖了两下。
她终于知道这种让她心烦意乱的感觉是缺少什么了。
她本人从未碰过任何烟，娜塔莉也并不是一个烟鬼。但就像安托尼特本人在烦躁的时候会选择喝点什么，咖啡，茶，可可。娜塔莉大约也有自己的减压方式。
她努力的克制自己，靠回椅子上“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像天使的那个。”
“很高兴你能这么评价我。”加百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微笑。
“他们说我们过去很熟？”
“我不会用‘很熟’这个词来评价我们之间的关系，亲爱的，你就想我的右手……呃……别想歪，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失去了根本没法处理那些琐碎而烦躁的事情。”
安托尼特无视了对方刚刚开黄腔的意图，点了点头“明白了，我是你的佩普。”
“原来老妈子劳碌命是由来已久的。”她一边嘟囔一边再一次低下头，然后决定不去抵御那种冲动。于是她拿起了那包烟，倒了一根点起来，夹在手里。
看着烟冉冉上升让她平静了很多，她看着那些烟气飘散，漫不经心的问“你是带来好消息的。”
“那本愚蠢的书总是把我写成报福音的那个，我当时就应该抗议那个。”加百列先翻了个白眼，然后才点头“对，我带来了好消息，稍微好的那种。”
“我听说一直困扰你的问题是，你担心凤凰之力降临在你身上，而你没法控制它。这个担忧是很有道理的，那是一种很古老的早在老爸创世之前就存在的东西，而人类那短短几十年的小脑袋没法理解它……但你的本质可不是人类，亲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