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已经无法后退了，他不能后退，所以他回答“不成功便成仁。”
在凤凰临近他面前的那一刻，他按动置于机器胸口的能量炮将所有的能源汇聚在那里，就像平时他穿着自己的装甲时做的那样，全力按下发射按钮，同时闭上眼睛，避免去向自己可能的结局。
但下一刻，什么也没有发生，机器的面板上依旧一片飘红告诉它那股力量还在面前。但灼热感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和灼热隔离开。
于是托尼冒险睁开了眼睛，目睹了他这一生最害怕看到的一件事情。
那个阻隔在他和凤凰之间的背影，即使化成灰他也认得，是他血缘联系了20多年的至亲，他们字面意义上的亲如手足。而现在她那小小的肩膀迎着凤凰，好像下一秒就会被那火焰吞噬，他刚刚亲手发射的能量炮直直的打向背心处。
这个场景让托尼在这一瞬间好像真的感受到了断臂之痛。
两种力量的夹击产生了巨大的爆炸，耀眼的光芒如同超新星爆发一样灼烧所有人的眼睛。人类的本能要求他们闭上眼睛，直到外面的光线减弱变淡到视网膜可以承受。
布鲁斯第一时间调亮了宇航服的光亮度，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托尼的机器安然无恙的悬停在月球上方让他略微放心，但是马上他想起了光亮爆发之前介入的那个小小人影，马上又悬起了心。
“钢铁侠，回答，钢铁侠，发生了什么。”蝙蝠侠按住通讯想要第一时间询问，但发现耳机里除了兹兹的杂音什么也收取不到。于是他干脆的放弃了通讯，跳出临时基地向钢铁侠的机器方向跑过去。
超人在三秒以后落到他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蝙蝠侠烦躁的拨了他的手臂一把想告诉他滚开，但坏掉的通讯和月球的真空让他没法真的让对方听到这句，于是他只能向旁边绕去。
超人不依不饶的往旁边闪了一步坚定的挡住了他的去路。但他没有来得及挡住布鲁斯的所有视线，他越过他的肩膀看到前方三米开外有一个巨型盆地。布鲁斯说不准那是原来就有的还是刚刚才造成的，因为安托尼特就跪在盆地最中心的位置，整个人蜷缩着压向地面，看不到表情。她的周身可以看到红色的光芒笼罩，有那么几丝若隐若现的白色光芒缠绕期间。
布鲁斯理解超人的鼓励，他的面前显示着当前从安托尼特身上散发的辐射依旧超高。他只能停在这个位置，看着两种颜色的光芒纠缠，挣扎，吸收，最终融入安托尼特的身体。
辐射值随之成几何趋势降低，在某一个值停下来。辐射降下来是件好事，但是不知为何蝙蝠侠的内心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放下。
钢铁侠已经脱掉了那层笨重的机器，以极快的速度冲下来。布鲁斯没有来的及阻止他，跪在那里的安托尼特直起上半身，向天叫喊着，声音在真空中消失。她没有穿宇航服，没有任何防护，但却在宇宙中毫无影响。
布鲁斯没空去细想这些细节，他看着那些趋于平静的力量在安托尼特身上再次爆发，红光乍现，火焰构成的巨大翅膀铺天盖地，那只能用伟大来形容，光彩夺目，纯粹的古老，布鲁斯能感觉到大地在震颤。
而这一切场面都置于无声之中，让人更加难以忘记场景的冲击。
那力量在爆发了须臾以后就如潮水般褪去，重新收回安托尼特的身体里。
“妮蒂。”布鲁斯下意识的叫出来，他推了一把挡在前面的超人，后者顺从的让开，让他向前跌了几步。
让人吃惊的是，安托尼特好像听到了这无声的呼唤，转过头来看向他。眼睛中满溢的蓝光慢慢收回，重新露出那熟悉的湛蓝眼仁。安托尼特看着他，露出了一种顿悟的表情，冲他歪了歪头说了一句话。
布鲁斯听不到声音，他只来得及从口型中分辨对方在叫他的名字，不是蝙蝠侠，而是布鲁斯。然后，托尼就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比布鲁斯走的更靠前，他无视了所有可能的危险，直接走到安托尼特面前一步的距离，看着她，对方也在直视他，那双熟悉的眼睛里带着陌生的情绪。
托尼有一种错觉，对方似乎可以透过他的面甲直接看到他的内心。
自安托尼特和娜塔莉合二为一之后，他就感觉到了变化，大概是源于两个人不同的生长环境，安托尼特看起来很矛盾，尽管她在极力的掩盖。那就像是一个程序，表面上看起来还是那样的运作方式，但托尼知道它内里的程序已经发生了变化。
而现在这段程序已经很明显的被什么其他的东西彻底的替换了，托尼有一种错觉，那个他熟悉的皮囊之下的已经不在是安托尼特了。而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恐惧，他直接了当的问“你是什么？”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对方歪了歪头，露出安托尼特绝对不会有的毫无情感的笑容，他们之间没有媒介，但神奇的可以进行交流。
她没有真正的回答他，而是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那个方向上，一个陌生男人架着被凤凰击中而受伤的奇异博士落在地面。
斯特兰奇在看到她的瞬间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而安托尼特无视了他，看向了另外一个人，后者也严肃的看着她，托尼能听到对方说“别忘了你的承诺。”
而安托尼特对此给予的是一个点头的回应。
下一秒，她身后的红光一扇，人消失不见。
“你要去哪儿！”
“她去办我们之前承诺好的事情，杀掉路西法。”那个还没有离开的男人走到他们面前，对他们说，表情严肃看起来不像是玩笑。实际上他环顾了四周，直到其他人从临时基地走出来赶上他们之后，才说，声音直接传到所有人的脑海中“我希望你们能知道，安托尼特·斯塔克很可能已经不存在了，为了你们自己好，最好不要再去做任何试探。”
“她发生了什么？”片刻沉默以后，在一片茫然中，X教授问。
“我把属于她的荣光还给了她，让她恢复了天使的身份，这样拥有更高等意识才更有可能控制住凤凰之力……现在看起来这策略成功了。”
“如果她能控制住凤凰之力，那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其他人询问。
“哦，你们真天真。”天使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尽职的解释“和天使成千上万年的记忆，你们人类区区二十年的记忆就像是一颗灰尘。”
“如我说，安托尼特·斯塔克的人格已经被碾碎了。”
“……我们……我不会放弃她。”
在一片死寂中，加百列扭头去看唯一的那个发声源，那套金红色的装甲面具看起来面无表情，但他相信那就是安托尼特真正想要传达信息的人。对方的固执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只是耸了耸肩“作为协议，我至少已经忠告过你们了。”
第74章 玄学理论74
两个小时以前。
“我拿到了你的荣光, 老天，你是真不知道这有多么的难找, 幸好我还有一些人脉来寻求些小小的帮助。”
安托尼特看着加百列手里拿着的那个小小的瓶子, 里面装着一团小小的蓝色光, 卷曲着在靠近安托尼特的一侧伸展出触须。她感觉不到那东西对她的吸引, 可能是因为那个隔离的小瓶子，但显然她对那团光具有强烈的吸引力。
于是她伸出手。
但加百列往后挪了挪没有马上将那东西交给她，在安托尼特疑惑的抬头看他的时候，他解释“我需要你的一些保证，鉴于我们都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你还需要我的保证？”安托尼特挑起一边眉毛惊讶的问。
“你现在可是炙手可热，姐妹，你可不知道多少人现在巴不得和你攀点关系。”对方点了点头“我需要你保证，一旦你成功控制了那力量，阻止路西法。”
这可以说近乎胁迫了。安托尼特回头看了看满怀期望的温切斯特们, 还有其他天使, 意识到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期望, 所以没有人会在她不答应的时候站在她这边，所以她点了点头“我已经把它加入待办事项了，就排在第二位。”
“什么？你还有比这个更紧急是事情？”迪恩惊讶的问, 但山姆捅了他一下让他闭上了嘴。
加百列似乎已经对她这样的回答满意了，他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她, 并且在她接手的时候关切的询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实际上，有一件事，帮我警告那些多管闲事的超级英雄。”安托尼特晃了晃瓶子, 看到那团光蜷缩的更紧了一些。
下一秒，她砸破了瓶子。
*
2个小时以后。
安托尼特突兀的出现在空间中的时候，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原本从冰箱里翻啤酒的迪恩直接将瓶子砸在了地上，他瞪着突然出现在沙发上，端坐着的人，希望能从他的视线里传达出他的不满。
显然这个失败了，对方压根就没有看向他。端坐在那里的安托尼特甚至没有抬一根手指，在地板上碎成渣的酒瓶碎片自动飞起来，重新拼成酒瓶的样子复原所有裂痕并且灌满了啤酒以后倒着回到迪恩的手里。
这一系列动作与其说是复原不如说更像时空倒转。迪恩下意识接住了瓶子，并且饶有兴致的看着手里结结实实没有一道裂缝的酒瓶说“看起来你又获得了新玩法？”
“迪恩。”卡斯迪奥突然地横在他和安托尼特之间，背对着他，武器从袖子里滑出。迪恩意识到巴尔萨泽和安娜也有同样的举动，戒备的看着安托尼特，如临大敌。
“哇哦，我还以为我们是一伙儿的。”迪恩摆了摆手想要打圆场，但只收获了安娜的瞪视。
“迪恩，看看她。”山姆也悄然的挪到他身边，捅了捅他示意他仔细看。
迪恩闭上了嘴仔细的观察，然后终于发现，即使是人类也可以肉眼可见安托尼特身边的空间扭曲，就好像空气被高温灼烧以后发生的光线扭曲一样笼罩她整个人，他为这发现无声的惊叹。
而当他们讨论和戒备的时候，安托尼特屹然不动，任由他们做任何事情。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掌握这些新吸取的力量，还有整理回来的那千万年的无聊记忆，从刚刚开始，她的耳边就一直有杂音，那些其他天使们的喃喃自语，安托尼特不喜欢这个，所以她将那些频道隔绝掉了。如同加百列的预料，人类二十多年的生活在天使漫长的生命中不值一提，安托尼特扭头去看向玻璃，娜塔莉的影子已经消失，只剩下她自己的倒影。
但安托尼特的还留有证明其存在过的东西。那些她在决定‘放弃’自己之前定下的优先级条目。
她在心底默念着那些条目，她依旧打算在遵守，因为这世界还应该有秩序。
第一条，无论结果与否，都不要与现场的其他人起冲突，无论他们怀着善意还是恶意，试图帮助她还是消灭她，就只是离开。
这一点她做的很好。
第二条，答应加百列的事情，制止路西法的为所欲为，她现在应该做的事情，于是她斟酌着缓慢的开口“我要去地狱，不在乎你们是否跟上。”
“我们会一起去。”只做了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流，卡斯迪奥就代表其他人表态。安娜对此表示赞同，巴尔萨泽则无奈的摊摊手，表示自己似乎没有什么选择权。
于是安托尼特站起来，在须臾之间消失。
迪恩和山姆在天使们准备跟上之前拉住了其中一个“我们也去。”
“我们要去地狱，迪恩。”安娜上下审视了一下温切斯特兄弟，对他们好言相劝“人类的灵魂在那里会受到污染，你已经见识过了，迪恩，就到此为止吧。”她说着，甩开了他的手，展翅离开。
她跟随着其他天使的痕迹到达目的地，那里是一片旷野，沙漠化的土地周边除了矮灌木没别的植物，而站在旷野中间的克劳利一副恭候多时的样子，在看到他们的降落以后向他们的方向走了几步，视线扫过所有人，只在安托尼特的身上徘徊了一瞬间就停下了脚步“我的天。”他踹在兜里的手拿出来，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好像一个恶魔可能是一个基督徒一样。
“这里就是通往地狱的门？”
“是的，一条很有用的小路，我相信我们在仅有这些兵力的前提下最好能不惊动太多地狱生物。”克劳利恭敬的回答安托尼特的问题，微微低头。
但安托尼特对他的‘好心’并无任何感觉，实际上到了这个时候她也确实不在乎人多人少，她只想按照约定尽快把事情做完。
大概是克劳利选的这条路真的是偏僻小路，他们一路上确实没有遇到太多的地狱生物。安托尼特从来没有来过地狱，这里的场景出乎她意料的……整洁。尽管周围的建筑物和地面上偶有暗红色的斑块，空气中也能闻到血的腥甜和听到灵魂的哀嚎。但是这都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具有秩序，这让她不禁感慨“你知道，上帝创造地狱的时候，只是想把那些罪恶的灵魂驱赶到一个令人不适的地方。”
“我以为地狱是路西法建立的？”克劳利一边在旁边引路，一边好奇的询问。
“地狱的秩序是路西法建立的。”安托尼特纠正他“最开始，地狱只是……一片原始的混乱，路西法来到这里转化恶魔，建立秩序……无论他再怎么标榜自己的无序，他的本质依旧是天使。如果没有路西法，地狱现在可能还跟养蛊场一样。”
“很高兴，还有人记得我的功绩，说实在的，就这件事来说，父亲应该给我发一面锦旗。”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面前走廊尽头紧闭的那扇门霍然洞开，可以看到屋子尽头的王座之上，路西法身着一套白色西装，一条腿搭在另一条的膝盖之上，手肘拄着王座扶手，手支撑着头，歪着看他们。
所有人停下了脚步，整条走廊突然充满了压力，如同精神风暴，冲击着所有在场有意识的物种。克劳利迫于威压弯着腰缩着肩膀向后退了几步，尽量远离大天使和凤凰的首次无声交锋。
依旧突然的，那股焦灼的几乎凝固成实体的压力在须臾之间消散，两方同时精准的撤去了自己压迫感。
安托尼特同时越过所有人向前走，而路西法则放下腿，站起来从王座上走下来，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说“我可以期待你来是想通了我们才是一个立场的吗？”
“不。”安托尼特干脆的回答他“我来是因为我跟其他人有了约定，消灭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