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娘子——八宝豆沙包
时间:2019-01-19 10:15:02

  “慎刑司素来是唯娘娘之命马首是瞻,只要娘娘有一点这个意思,她们都不会让臣妾好过的。”
  天后头也没有回,任北风呼啸吹得她身上的大红凤舞祥云鹤氅烈烈而动:“圣人的诏谕已经下了,轻车都尉韩府尽数抄家流放,明威将军发落岭南,今日韩彦一府上下已经都被送去西北,这会子怕是要出长安城了。”
  韩氏的脸顿时灰败一片,颤声道:“圣人是被奸人蒙蔽的,都是你,是你设下的诡计,将我与韩家算计了进去!”
  天后轻笑一声,拢了拢手上的袖笼,依旧美艳的脸上欺霜傲雪:“你敢说你不曾想过要当太后?不曾想过让韩家成为当年的赵国公府?”
  她慢慢转回身来:“既然敢动心思,就该知道愿赌服输,你何曾见过这宫中还有能够活下来的失败者。”
  韩氏望着面前的天后,眼前这个女人容貌与她当年入宫时所见到的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样美得让人心惊,雍容华贵,只是她到这一刻才看清楚,自己从来也不是对手,甚至从来都不能够成为她的对手,过去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把自己与韩家上下的性命都搭上了,却成了她的铺路石。
  她忽然想明白了,咯咯地疯狂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快就要了我的性命,你是想要死无对证,彻底坐实了陈留王的罪名罢了!”
  伸手指着天后,她笑得肆意张狂:“原来你也怕,你怕圣人真的将皇位给了陈留王!”
  天后看着她那样狂笑着,也不拦着她,只是平静地望着,等她慢慢安静下来时,才轻声道:“你错了,我从来不怕,因为他不会传给陈留王,太子还活着,我的孩子们都还好好的,没有人能够拿走原本就该属于他们的东西,大唐会在他们手中越发昌盛繁华。”
  他微微侧过脸,笑得意味深长:“只可惜韩家与你却是再也不能看见未来的大唐盛世了。”
  这句话让韩氏愣住了,好半天才惊恐地望着天后:“你,你要做什么?你还想对韩家的人做什么!”
  “你已经要了我的命了,圣人只是让韩家流放,你怎么敢,你怎么能……”
  天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由地弯了唇角:“若是今日流放的是袁氏一族,你会饶了他们?”
  当然……不会!韩氏僵在那里,斩草除根,饶是袁氏留下任何一点血脉,难保日后圣人不会有回心转意后悔的时候,那时候将会成为跗骨之蛆,留下祸患。
  所以,韩氏一府也难逃死路了。
  她恍若被抽走了魂魄,慢慢地蹲下身去,抱紧了自己将头俯进臂弯中,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够不那么害怕恐惧,不会因为后悔而崩溃。
  天后淡淡看了她一眼,吩咐徐司言:“是时候了。”
  徐司言点点头,吩咐了几句,慎刑司的嬷嬷端着一只精巧的小银壶与一只酒盏上前来,在韩氏跟前拜下:“请贵人自便。”
  那银壶上錾刻着花鸟银纹,看起来霎时好看,却只有拳头大小,里面怕是装不了几盏酒,端到韩氏跟前。
  韩氏慢慢从臂弯里抬起头来,茫然地望向眼前的托盘,直到看到那只银壶的时候才一惊,往后缩了几步,没有了半点先前的毫无畏惧,满是慌张。
  她口中喃喃地道:“不,不,我要见圣人,这都是阴谋,都是陷害我的阴谋,我要见圣人,圣人一定会救我的……”
  见她不肯伸手去接那酒盏,嬷嬷回头望向徐司言。
  在慎刑司里赐鸩酒算是恩典了,赏罪人一个全尸,也不会那么痛苦,只是甚少有人愿意自己动手伏法,终究少不得让她们帮一帮,可是眼前这个毕竟不是寻常妃嫔宫婢,她不敢擅自做主。
  天后看了一眼地上连连哭喊的韩氏,兴味索然地道:“她不肯你们就帮一帮吧,我也好回去给圣人覆命。”
  嬷嬷们忙一拥而上,将韩氏死死按到在地,掐开下颌,将那一盏酒直直灌了进去,一点也不漏,全然不理会她的挣扎。
 
 
第386章 孽种(第二更)
  看着玉台上那个剧烈挣扎的身影慢慢平息下来,天后才转身向着玉阶下走去,冷冷道:“让人卷了扔去乱葬岗吧。”
  当初莫昭容还能得到安葬,她却不想让韩氏有栖身之地。
  凤鸾车到了甘露殿时,顾明珠从玉阶上迎了下来,天后的脸上才重新有了笑容,与她道:“如何,安平的功课是不是又落下了,她这些时日不曾去崇文馆,只怕早已经忘得干净。”
  顾明珠笑着道:“殿下聪颖过人,只要再回去跟着师傅研习,课业就能大有进展。”
  她陪着天后说着话,与徐司言一起往玉阶上走去,只是才到了殿前,下面有宫婢匆匆上来,拜倒在天后跟前:“娘娘,宫门外守门的侍卫送了话过来,说魏国公夫人在宫门外求见,只是没有宫牌不能进出,便让侍卫送了消息进来。”
  顾明珠与徐司言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不由地望向天后,自从上一次安仁殿的事后,天后便再也不曾提起魏国公夫人,也再不像从前那样事事惦记着魏国公府,赏赐不断,想来是真的伤了心了。
  果然,天后的脸上笑容不见了,变得冷淡起来:“她有何事?”
  宫婢轻声道:“婢不知,只是听侍卫说,魏国公夫人很是着急,说是有要紧之事一定要求见娘娘。”
  天后慢慢抬起头,目光中一片冰霜,许久才道:“让她来甘露殿。”
  一脸焦急的魏国公夫人跟着宫婢进了甘露殿时,天后已经高坐在上席,冷冷望着进来的她一言不发。
  见到天后,魏国公夫人却像是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哀哀戚戚的神色,眼中含着泪上前去,哽咽着唤了一声:“珝娘我……”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天后冷冷打断了:“魏国公夫人莫非不知道觐见的礼仪规矩么?可要我使了人教一教你才好?”
  魏国公夫人不由地一愣,好一会才明白过来,登时脸涨的通红,一双眼里更是泪光盈盈,她是天后的嫡亲姐姐,自来进出宫闱自如,在天后跟前更是从来不曾需要行礼,可如今……
  她忍着泪,也知道眼前不比从前,只能规规矩矩向着天后行礼拜下,却还是抬头委屈地看着天后:“珝娘,我是真的有事要求你。”
  天后闭了闭眼,别开脸去,不愿再看见她那张楚楚可怜又满是无辜的脸,冷声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只是魏国公夫人却是一脸为难的神色,看了看左右,低声道:“珝娘,我有话要对你说,只是她们……”
  天后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吩咐顾明珠:“你们都出去,我听听她要说什么。”
  顾明珠心里低低叹了口气,看来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她屈了屈膝,带着徐司言与殿中宫婢们退了下去,阖上了殿门。
  大殿里只留下了天后与魏国公夫人,天后闭上眼,靠在凭几上:“说吧,有什么事。”
  看着天后冷冰冰的脸色,魏国公夫人委屈地直落泪,却是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哽咽着:“珝娘,我知道你怪我,怪我与圣人……可是我也是没法子,那是当今圣人,我又能如何,何况圣人与我是真心……”
  天后猛然一睁眼,眼神凌厉:“你若是要来与我说这个,那就闭嘴滚出去,不要脏了我的耳朵。”
  吓得魏国公夫人身子一缩,不敢再说下去,瞪大眼抽噎着,满是无辜的神色,好一会才哭出来:“是,是我有了身子了……”
  天后惊讶地望着她,目光扫向她那穿着宽松衣裙的腹部,看不出什么来。
  “从那日后就再没来过小日子,前两日去看了医,说是……说是喜脉……”她结结巴巴说着,原本哭得通红的眼却是望着天后,藏着希冀的光:“珝娘你也知道,国公已经大半年不曾回过长安,这肚子里的只会是圣人的……”
  天后盯着她,怒极反笑:“所以你待如何?”
  魏国公夫人缩了缩脖子,满是哀求地望着她:“珝娘,你最是慈悲了,我如今只有求了你了,不然我这身子如何瞒得住府里的人,若是教老夫人看出来了,岂不是……岂不是……”
  天后端起案几上的茶瓯,慢慢啜饮了一口:“我吩咐医官过去,与你开了下胎药,你自己服了到庄子上养上些时日,就算了结了如何?”
  魏国公夫人惊悚地坐直了身子,不敢置信地盯着天后:“可,可这是圣人的骨血呀,怎么能,怎么能……”
  天后阴沉沉地望着她:“所以你想留下这个孽种?”
  魏国公夫人被她看得后背生寒,不禁用手护着腹部:“这是圣人的骨血,我不能不留下他,珝娘,你不会忍心的,是不是?”
  天后呵呵笑出声来:“你要我替你保住这个孽种?”
  她盯着魏国公夫人,看着她那一脸无辜变成了不自在,终究低下头去,却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许久,天后放下了手里的茶瓯,终于冷冷开口:“你既然要留下,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怕要受不少委屈了。”
  听了这话,魏国公夫人如闻天籁纶音,狂喜不已,忙忙俯身下去:“只要珝娘答应留下这孩子,我什么委屈都受得的,哪怕是让我在宫中做个婕妤,哦,不,哪怕只是做个宝林,我也是情愿的。”
  天后好似听了什么可笑的话,大笑起来:“你以为你还能入宫为妃嫔?”
  “你可知道我大唐选妃嫔甚至是选宫婢都要出身清白,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家,你是何等年纪?儿女都已经成人,身为命妇却不守妇德,还想入宫为妃?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天后的笑与话语都如同巴掌一样,一下下打得魏国公夫人脸上挂不住,涨红了脸不安地低下头去:“我,我只是想留在宫中,帮着珝娘你分忧,也能生下这孩子,并没有别的意思。”
  “你可以留在宫中,只是不能有名分,想来便是圣人也不会答应让你为妃丢尽大唐天子的脸面,所以你只能悄悄留在宫里,生下孩子再听我安排,你可愿意?”
  魏国公夫人一时脸色阴晴不定,心里纠结万分,垂下头去好一会也不曾再开口。
 
 
第387章 圣意(第一更)
  太极殿里,圣人额上束着丝帕,歪在榻席上,靠在凭几上哼哼着:“朕头疼得紧,你有何事着急要来见我?”
  他刚打发了韩氏一族,又下了诏谕申斥陈留王,命他在府中禁足,不得随意出宫也不允入宫来,虽然讲帝陵之事平息了,却是心里膈应得厉害,辗转反侧,头风又紧了些。
  天后淡然一笑,瞧了一眼御榻后面那还微微晃动的帘子,那里是圣人平日更衣的耳室,只是这会子帘子下面还露出一双粉红缎面鸳鸯的绣鞋,分明是有女子在里面。
  她收回目光,笑容平和:“是有一桩事实在决断不下,所以想来求问圣人之意。”
  圣人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有什么事连你也决断不了,韩氏已经死了,六宫不还是你掌着么。”
  天后却没有急着开口,挥了挥手,摒退左右,才凉凉地道:“是魏国公夫人,今日进宫来却是求我救她一救。”
  “她说她有喜了。”
  说了这一句,她果然看见榻上的圣人身子一僵,吃惊又带着掩饰地转回头去,哼出一句:“又如何?你到太极殿来,难不成还要朕过问此事?”
  天后轻笑一声:“这原本是好事,我也不明白,为何她却要求我救她,该好生在府里养着才对,还有魏国公也不知道是何时回了长安,如何也不入宫请安,先前二郎的亲迎大礼上也未曾见到他,还真是稀奇。”
  “可是想不到她却说,魏国公不曾回府,那腹中的孩子却是……圣人的。”
  榻上的圣人再也躺不住了,翻身起来,又扶着头呻吟了一声,才愤愤道:“这……这绝不可能,朕与她怎么会,怎么会……”
  终究是说不下去了,好一会才低声道:“那,那她腹中的孩子……”
  天后笑了笑,也不多问,只是接了话道:“已经安置在安仁殿里,终究是有身子的人,哪里能够来回颠簸,先让她静养着吧。”
  “只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想着求圣人拿个主意,日后该如何安置才好?”
  圣人只觉得太阳穴中青筋突突直跳,头又开始疼得厉害,原本该是一次风流,也是看着魏国公夫人那副温婉柔顺事事从了他的模样,激起了他的欲望,何况这样的风韵犹存的妇人他可未曾试过,也算尝个鲜,才会有了那日之事,可没想到竟然还有了这个麻烦。
  虽然他子嗣不算多,可魏国公夫人不是宫里的妃嫔,而是命妇,还是天后的亲姐,若是传扬出去,只怕要成了举国上下的谈资笑柄了!
  他决不能允许有这样的事发生!
  皱着眉思量了好一会,他才道:“且让她在宫中先将养着吧,待生下了孩子再让她回魏国公府去吧。”
  他看了眼天后,脸上表情有些讪讪:“她终究是你亲姐,总不能不管不问吧。”
  天后倒是神色自若:“是,我让人去魏国公府说,就说留着她在宫中陪我些时日,待产下子嗣再送她回去。”
  想不到天后居然如此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倒是让圣人心头放下一块大石,脸色也好看许多:“珝娘,我知道这怕是委屈你了,你想要什么赏赐只管说,我让人送去甘露殿。”
  却又恍然明白过来,笑道:“瞧朕这记性,你已经是天后了,哪里还用朕的赏赐。”
  只有那些昭容采女们才会盼着他的赏赐,对他百般奉迎温柔体贴,眼前这个女人却是与她们都不一样的,她是他的支撑,也是他的对手,他不能除了她,也不能亲近她,只能成了名义上的夫妻。
  天后笑了:“谢圣人的赏赐,甘露殿里的盆景摆件都旧了,正好求了恩典换了新样儿的。”她停了停又道:“还有一桩事,要来求圣人诏谕,眼看过了年节就该是宫中采选之际,女官宫婢倒是容易,都是照例行事,只是这妃嫔……”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