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基本法——长洱
时间:2019-01-19 10:26:03

  “没关系,慢慢来吧。”苏晨说完, 又出门去忙别的事了。
  王蓓听了一耳朵,露出很八卦的神情:“昨天又怎么了,你和张大小姐一起留下来出黑板报了?”
  “还有高老师……”
  王蓓同学倒吸口凉气:“这么惨的吗, 他们说啥了,连你都忍不了?”
  “什么叫连……我……”林朝夕吸着果冻,凉得打了个战。
  “你脾气好嘛。”
  “她们就是拷问我, 是不是暗恋裴之啊。”
  “管她们屁事?”王蓓瞪她,又看了眼教室后面凑在一起八卦的女生们,“你可千万别傻到承认,张明明在这方面有病。”
  想起昨天晚上裴之走在街上淡定自若的模样,林朝夕也忽然不很在意这些:“承不承认好像也没差别啦。”她笑眯眯地问,“你说今天中午裴评委会不会在呢?”
  ——
  结果……还是没有……
  中午吃了碗馄饨,林朝夕拿着演讲稿走进303小教室,撑得不行。
  可等她走进教室才发现,教室里根本没有开会的人嘛。
  只有位男生坐在最前面,长得很帅,虽然不是裴之,但林朝夕还是想吹个口哨。
  “你好?”她小声打招呼。
  男生猛地抬头,眼睛很大,头发微卷,双眼皮格外深,像个混血儿。
  “我是来开会的……”林朝夕说。
  “不用开会。”男生说。
  “欸?”
  “你这么想开会,难道不想回去睡午觉?”
  “想睡觉。”林朝夕很诚实。
  男生觉得她很有意思,说:“交你的演讲稿就可以,会有老师帮你们改改。”
  “真的会改?”
  “不会。”男生也很非常诚实,“就是显得有老师辅导过,明天中午这个点来取回就行。”
  “哦。”
  林朝夕直接把演讲稿放下,她这才注意到,桌上有一叠稿子,果然大家都来交过了。
  男生接过她的小作文本,看了一眼名字,好奇抬头:“你就是林朝夕?”
  “是啊?”林朝夕看着他,“你认识我,我这么有名了吗?”
  男生笑着摇头,继续诚实:“没。”
  “很打击人啊。”
  “我知道。”他还是笑盈盈的,略显意味深长。
  ——
  花卷拿着演讲稿子慢悠悠走到老师办公室。
  演讲比赛之所以要走这个过场,是上届有同学当众讲了不太好的内容,主办者失职,当时还罚了老师工资。
  但其实别人要讲,谁能拦得住呢?
  花卷敲开教师办公室,果然,负责这次演讲比赛的老师说,让他拿回去看一遍就行。
  于是他又完成任务,折回教室。
  中午阳光不错,裴之坐在教室最后,晒着太阳,耳朵里塞着耳机,惯例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
  花卷在他旁边坐下,放下那叠演讲稿,问:“怎么样裴哥,今天中午有兴趣做点语文工作吗?”
  裴之扯下一只耳机,等他提要求。
  “周五演讲比赛的演讲稿,您给审一遍?”
  裴之听完,把耳机塞回去,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花卷看了眼他的草稿纸,上面天书一样的内容,赶紧别过视线,看自己的东西。
  然而他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揉眼睛。
  由于这次演讲活动的主题比较“传统”……导致演讲稿也千篇一律。
  他甚至看到两个相同的故事。
  什么小时候学习成绩不好,爸爸带他上山采蘑菇,山上没有蘑菇,于是爸爸带他采了酸枣一起去集市上卖,卖了的钱又换了蘑菇。
  他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下:“建议和xx班xx同学和他的爸爸一起采蘑菇。”
  裴之看他一眼,突然说:“太尖刻。”
  “你不是不在看吗?”
  “正好看到了。”
  “我知道,所以我用了铅笔。”花卷边说,边把吐槽擦掉,写上正经的东西。
  他继续往下看,下一份演讲稿是写在作文本上,封面还画着一个卡通猪。内容不是很长,但他从头到尾看完,竟有些入神。
  “为什么你可以探索自己未知的事物呢?”看完后,他很深沉地问裴之。
  裴之没说话,把草稿纸移过来一点,在纸上画了一个正方形。
  花卷惊讶:“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句话在数学史上很重要,童奴问了苏格拉底这个问题,并受其启发,根号2随之出现。”
  花卷:“……”
  “怎么?”
  “林朝夕同学的爸爸也说过这句话。”他边说,边把刚收来的那份演讲稿递过去。
  和别的演讲稿不一样,林朝夕写了个她爸爸给她讲数学故事的小作文,从头到尾没有煽情内容,却非常生动,裴之很难得接过看了起来。
  花卷没再管他,硬着头皮把剩下的东西看完。
  等他翻完最后一篇演讲稿,裴之才把林朝夕的本子还回来。
  居然看了这么久?
  花卷翻开本子,震惊了。
  林朝夕的演讲稿居然被裴之这个人全文仔细修改过。
  裴之用铅笔仔细标出文章里的细节问题,不仅改了两个公式的叙述,还把还把错别字和语病都改出来了……
  “不是说不想看的吗?”花卷瞪大眼。
  “我没有说过这句话。”裴之塞回耳机。
  花卷看着裴之的侧脸,愣住,回忆下,裴之同学是直接不理人,好像还真是没说过话。
  ——
  对于不能说裴之“口是心非”这件事,花卷表示遗憾。
  不过周五中午,他抱着很微妙的心坐在303小教室里,等林朝夕过来取作文本。
  女生来的有点晚,一看就是出校门吃饭了。
  为了寒暄并拉近距离,花卷还是问她:“你中午吃了吗?”
  林朝夕笑着回答:“吃了。”
  “吃了什么?”
  “馄饨,老街那家,超棒,我准备连吃三天。”她很活泼地给他介绍。
  花卷继续笑,他把林朝夕的作文本递回去,脑子里想的是,爱好都一样,果然很适合裴之。
  林朝夕接过作文本,转身想走。
  花卷赶紧把人叫住:“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我不想错过看戏的机会……
  花卷“咳”了一声:“现在看看修改,有什么问题可以提。”
  林朝夕点点头,有点好奇地翻开作文本。
  她脸上先出惊讶的神情,正当花卷准备听她惊呼时,却发现女生的表情沉静下来,很认真捧着本子看完。
  最后,花卷看到她抬起头,并听她很陈恳地说:“老师批得好认真啊,帮我谢谢老师。”
  其实不是老师。
  花卷很得意,他又“咳”了一声,拖长调子,刚想告诉林朝夕真相。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突然有人出现,那位同学神情严肃,并说:“林朝夕,高老师让你过去一趟。”
  ——
  去老师办公室的一路上,林朝夕满脑子那篇被修改过的演讲稿。
  她其实非常意外,大家都说是走过场,可没想到老师还帮她认真修改,这种严谨态度很让人佩服。
  等到了老师办公室,气氛很微妙,高宣一脸欲言又止,她才发现自己刚忘了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朝夕同学。”高宣开口了。
  “啊?”
  “是这样的,今天咱们班班主任冯老师正好不在,所以1班的马老师,就向我来反应了一个问题,需要我找你来解决。”
  林朝夕莫名其妙,她回忆着一班班主任马老师的座位,看过去,发现马老师脸色僵硬,好像很看不起她的样子。
  既然班主任不在,那她很机敏地回道:“那您等冯老师回来再说我吧。”
  “油嘴滑舌,不思悔改!”
  林朝夕被这对成语骂得有点懵,有点委屈。
  高宣很无奈,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放在她面前,低声说:“我昨天问你你还不说实话,你是不是给裴之写情书了?”
  “没有啊。”林朝夕低头,发现那是封粉色信笺。
  高宣软绵绵地说:“学校禁止早恋,我像你这么大,也会喜欢别的男生,但一般还是尽量克制……”
  “我没写过情书。”林朝夕直接打断她。
  高宣脸色冷下来。
  “1班班主任马老师直接地道:“自己不好好读书,还要影响其他同学,你脑子里想什么?”
  “我真的没有写过……”林朝夕很,“您不信的话,可以核对字迹。”
  “打印的东西核对什么字迹?”
  林朝夕皱了皱眉,从桌上拿起那封粉色信笺拆开,里面果然是一封情书。
  其中叙述了她对裴之的爱慕之情,内容很像在网络摘抄的,用词令人难堪。
  而情书最后,清清楚楚写着她的名字。
  证据很确凿,可林朝夕看过后,却很冷静地收起信:“打印出来的东西,您凭什么说是我写的呢?”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马萍萍插嘴:心里清楚。”
  “那么,这封信是裴之亲手交给您,并说是我写给他的?”林朝夕问。
  “你到现在还在关心这种事情,你一个女孩子,有没有点廉耻心?”
  “可写情书是一片心意,我要写,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写呢?”
  高宣反问:“谁会为了这种事情冤枉你?”
  说到这里,林朝夕看了她一眼。
  眼神清晰冷静,那只是个女初中生,可高宣却仿佛听到她冷笑着——“您说呢”。
  在那之后,林朝夕再不辩解了。
  她站在原地,无论马老师或者其他任何人说什么,都一言不发。
  “你也是要面子的人,老师就替你保密了,好好学习,不要再去骚扰裴之同学,可以吗?”
  高宣以这句话作为总结陈词,林朝夕撇撇嘴,带有嘲讽性质地鞠了个躬,扭头离开办公室。
  从头到尾,脊背笔挺,没有半点想要悔改的意思。
  ——
  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上,林朝夕一直走一直走,不知不觉,爬到教学楼顶层。
  她随便找了级台阶坐下,什么都没想,抱着膝盖,把眼睛里忍不住的泪水,全憋了回去。
  她捏了把自己的脸。
  告诉自己,刚才表现很好,这不是她的错。
  唯一有点不够帅的是,没有大大方方承认,以后如果再遇到,一定不能怂。
  宽慰了自己一通,林朝夕平静了不少。
  改完的演讲稿还放在地上,她拿来放在自己膝盖上。
  与其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不如干点正经事。
  于是她默默地,又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这份修改后的演讲稿。
  风吹过她的脸颊,空气里有秋天很淡很淡的桂花味,她的视线落在最后那句话上。
  那句话没有任何批注修改,可林朝夕总觉得,帮她修改这篇稿子的老师,好像也盯着看了很久。
  “与探索未知的美妙相比,世界上大部分噩运,都不再重要。”
  林朝夕坐在没人的空旷走廊台阶上,翻开作文本,默念了一遍这句话。
  强行获得心灵上的……胜利……
  ——
  演讲比赛开始前,裴之去了一趟教师办公室。
  老师们和几个女学生凑在一起说话,并没有发现他也在。
  “马老师别生气了,我发现你有点婆婆心态了,女孩子喜欢裴之多正常。”
  “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马老师您别生气了,其实我们很多同学喜欢裴之,就是林朝夕大胆一点。”
  裴之放完东西,脚步顿了顿。
  老师和那几位女生都看了过来。
  “裴之在啊?”
  “进来怎么不敲门?”
  裴之弯了弯腰,几位老师散开回自己座位,只有实习老师坐在座位上,正在收什么东西。
  折转路线,裴之走过去,发现她正把一张纸叠起来,要塞进桌上的信封。
  低头,粉色信封上有“to:裴之同学”字样。
  “我的信?”裴之问。
  “不太好的东西,老师已经处理完了。”
  “我能看一下吗?”
  高宣愣住,在一旁的张明明也愣住,但赤裸裸的“裴之”两个字印在信封上,她们能说什么?
  男生的手按在信封上,十指修长,很利落地,把她刚折好的信重新拆开。
  裴之看得很快,这“情书”通篇浮夸造作的词句,像从网上摘抄,和演讲稿的文笔完全不同。
  他看完后,在落款的姓名上停顿了下,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
  高宣坐在椅子上,张明明站在旁边,她们不约而同开始观察裴之的表情。
  男生脸上既没有嫌恶,也没有笑容,看上去非常平静清醒,看情书和看课本一样认真,气质和涵养都好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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