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讪笑,问,“小王总没再生气了吧?”
‘王总裁的女人’六个字从眼前飘过,她笑了一下。
老钱见她笑,嘀咕着小姑娘和刘利说的差不多,真搞不清楚她的路数。他试探了一句,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不过,自己手下人办的事情,他得帮忙圆回来。她道,“刘利脾气直,嘴巴快,其实没什么坏心。她来这边快两年了,业绩回回都是前三名。按照崔总的话说,脾气坏就坏点吧,只要房子能卖得出去。你说对不?”
“呆会去会场,安排我和她坐一车呗。”她主动伸出了橄榄枝。
“行。”老钱见有门,爽快地答应了。
四海集团职员上万人,分散在全国各地各公司部门,年年团年都是大问题。按照规矩,各分公司单独团,总级别以上的领导回海城总部团。海城的员工加上各地高层,得在五星酒店摆满两个宴会大厅。
营销中心这边女员工多,漂亮有才的妹子更不少,被安排出文艺节目。刘利是干将,和王梅组织了群舞。
齐芦被老钱领过去的时候,一群莺莺燕燕正在往车上搬服装和道具。这样大冷天,刘利里面只穿了羊毛裙子,腿上薄丝袜配单皮鞋。她看着就冷,紧了紧自己的羽绒大衣,“要不要帮忙?”
刘利有点尬,动了动嘴角,没说话。
老钱冲她们用力挤眉弄眼,着急得不行了。
王梅裹了一件长款的白羽绒服,收到信号后热情道,“帮我把这些衣服按套和尺寸分一分呗,不然到地儿了大家乱拿了穿,对不上号。谢了啊——”
“不客气。”齐芦把包放一边,解开包袋,开始整理衣服。
忙了片刻,清点完成,齐芦被老钱拉上自己车后座,王梅推着刘利一起挤了上去。
齐芦有心示好,往边上挪了挪,中间夹着王梅,刘利靠了另一侧车门。
老钱启动车,前面发言道,“前面几年吧,说是市场萎缩,厉行节约。团年的时候,吃喝不重要,图个过年的气氛。今年可不一样,听行政那边说,买了好大一批电子产品当奖品。”
这事齐芦知道,欧阳北特别跟王文远交代了,他要打脸一批还留在集团内部的邱家高层,所以准备散财。
“抽奖吗?怎么抽?我没浮财运哎,一次都没中过。”王梅立刻捧场。
刘利有点嫌弃道,“抽什么啊?行政那帮拍马屁的,能中的号全挑出来塞给领导。”说完,她瞟了齐芦一眼,“你问齐芦,她有没有内部消息。”
老钱在前面用力清嗓子,不受教的小丫头,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昨儿白骂过了!
王梅干笑两声,当然没问。
齐芦摇头,“没有,没听说过。”
三人其实内心忐忑的,听见她真给了回答,个个眼睛亮起来。老钱眼睛在后视镜上不安分,显然有很多话想说;刘利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冲王梅眨眨眼;王梅则是想问什么强行压下去,然而压不住的表情。
个个八卦之魂都在燃烧。
刘利终于开了头炮,很委婉地问,“总部的人一直说小王总是单身哎,可他这么照顾你。你是不是,他女朋友啊——”
齐芦晓得刘利脾气直爽,但没想到能直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门办事,没料到居然排队等了很久很久。因此更新晚了点儿哎,久等啦。
☆、第四章
齐芦给了刘利否定的答案,她‘哦’了一声,明显没听进去。
老钱生怕再扯出什么敏感话题来,不敢随便再开口。王梅很知机地转换话题,说起买房子的事情来。
海城的房价在过去一年多时间一直维持在某个高位线上,集团内销售业绩不瘟不火,存房量巨大。有小道消息,总部想开年后降价出售一部分,回笼资金去某个地方标地,建新城。内部员工在市场折扣的基础之上,会再给予几个点的优惠,因此大家全在算怎么更划算。
齐芦一路上听了满脑子的房价,还是老钱提了一句,“是有这个事。小王总那边和房氏接触好几回,有意向联合标地。崔总之前也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去外地组建新营销团队啥的。项目大啦,肯定是老总亲自把关——”
她就问了一句,“王文远要外派?”
老钱还没觉出啥来,“应该是吧。”
刘利却给了王梅一肘子,如何?连名字都喊上了吧?
王梅也意识过来,轻轻推了她一下。
车到酒店停车场后,齐芦率先推门下车,刘利抓着王梅道,“我说吧?是不是露小尾巴了?王文远?叫得多亲热?”
老钱探头回来,压着嗓子,“关你什么事?少说废话,人齐芦也没碍你什么。”
刘利做了个鬼脸,“晓得了,会和她好好相处的。”
电梯直通宴会厅,跨出去便是人山人海。
两个宴会大厅中间的隔断移门被打开,排开一百来桌。千来号人到得七七八八,西装革履,纷纷四处引荐亲朋好友。齐芦还是第一回见这样恢弘的场景,有点被震慑,道,“好多人。”
“这还算少了。”老钱已经见了几个朋友,点头致意着道,“咱们桌号88,在右后边,等会别走错了哈。”
齐芦点头,拎了两大袋子跟着两女去后台准备。
参加节目演出的全在这边集合,既乱又嘈杂。刘利的同伴门已经提前到了,正在集中化妆。营销部的女员工长相和身材高出水平线,刘利选的衣服特别彰显优点,因此满目一片白花花的大长腿。
她按号发了服装,帮几个平时处得挺客气的贴了暖宝宝,便退出后台。酒店的空调开得旺,人太多,有点小小的憋气。她绕过正厅去通道边透气,却见王文远站在窗口打电话,满脸烦躁。
“他去哪儿了?不是说好了十二点正要上台讲话的吗?稿子都发给他了——”
王文远说得又快又急,几乎要跳起来了。
“为什么关机不接电话?搞什么?”
“我上台?疯了?我职位前面还有个代字,代的就是他——”
齐芦知道,欧阳北又犯驴了。掌舵后第一个新年团拜,该上台给大家拜个年。听这架势,该不是又跑了吧?她摸出手机拨伍苇的号,果然一片盲音,应该是在应付王文远。
“我不是那意思,没想转正。你让他赶紧来,千来号人等着,别耽误大家时间。”
“他又怎么了?”
“头痛?发热?肚子痛?”王文远几乎是用吼的了,“昨天晚上明明还好好的,当我傻吗?”
伍苇显然扛不住王文远的攻势,直接挂电话了。他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手机发呆,骂了一声‘艹’。尔后,摸出香烟和打火机来,狠狠抽烟。
齐芦给伍苇发了个短信,“欧阳北跑了?”
伍苇回了一张哭脸,“早上起床还好好的,换了衣服准备出门。结果邱家那边来了个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又不愿意去了。”
“这么任性呀,公司破产得了吧。”
“有什么办法?我又拽不动他。姐,你要不劝劝文远哥呀,他上台代表欧阳也是一样的。”
一样?欧阳北的直系血亲一个不剩,欧阳家几代单传,也没亲戚兄弟姐妹帮忙;然而邱家三个野生的儿子手里还把着少部分的股份和集团内部的一大批高层职位,各种亲戚漫山遍野,就等着给他挖坑下套。
她居然说一样?呵呵,果然和以前一样傻白甜。
齐芦此刻十分同情王文远,拿的高薪都是卖命钱。
王文远抽完一根烟,两手用力揉脸,转身却见齐芦。他苦笑一下,刚想说点啥,却见她抬手指了指后面。转头,集团几个高层热切地迎上来,显然该他出面了。
齐芦冲他摆摆手,回会场。
八十八号桌靠后,比较清静,空气也好了很多。老钱和几个销售主管谈得唾沫横飞,见她来了后本能地帮忙挪凳子。
时间往后走,差不多压在十二点上。宾客就位,服务员穿花一般开始上凉菜和摆盘,团拜活动正式开始。
主持人上台,音乐声起,王文远在一片金色落花中站出来。
齐芦扯了下嘴角,果然最后又是他来收拾残局。
王文远能干精明,下面也管着许多人马,但浑身上下没欧阳北那种钱喂出来混不吝的气息。他代表欧阳北展望未来美好前景,为职工谋取何种福利,为公司搭建如何平台,啰嗦了一刻钟,下台。中规中矩,没有失格,勉强算是镇住了台子。
之后,邱明松副总裁站起来,也开始了例行讲话。邱明松是欧阳北的异母大哥,也是集团内邱派的主力,熟悉并且精通内部事务。他的风格和王文远不同,挥洒自如,如同在自家客厅一般面对千人侃侃而谈。欧阳北强行要用王文远来压他,想法是好的,然而需要时间。
刘利的节目放在开场第三个,一二十个长腿美女伴随音乐小跑出来,厅内气氛立刻火爆起来。接连几个节目后,开始进行到发大红包和抽奖活动。她和王梅换好衣服回来,顶了满头各色金粉和花瓣,乐滋滋道,“听说这回抽奖是真的,平均下来每个人都有份。”
恰好主持人将抽奖规则宣读完毕,各分公司部门领导推举代表人上台抽奖。
老钱毫不犹豫道,“齐芦,你去。”
齐芦有点吃惊,她明年就不来上班了,怎么能代表?
刘利转了下眼珠子,猛点头道,“对,就你去。小王总亲自发奖,肯定给你选个超大红包,咱们组也能跟着分好货。”
王梅捂住偷笑她鸡贼,平时看不惯,能占便宜的时候绝不放过。
齐芦想说点啥,被几个人半推半拉了上去,俨然她便是四海最大黑幕。她被挤到舞台旁边排队,报了公司和部门名称后拿到三张抽奖牌子,只要主持人叫到号便可上去。不一会儿便轮到她,她小心上台,站到王文远对面。
王文远一直保持机械性的微笑,两颊酸痛,抬眼见是她后,眼睛里露出点儿疲惫。她低声道,“还顺利吧?”
他微不可见地点头,让她将号牌交给主持人后,领着她去抽奖箱。箱子里百余个桔色乒乓球,上面写了不同的编码,代表不同的奖项。她手伸进入,抓了三个出来交给他。他报了号,主持人立刻和兑奖清单核对,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一个一等奖,两个二等奖,恭喜——”
齐芦有点眩晕,还真得大奖了?
王文远将一叠七八个包装盒子放她手上时,她还没回过神来。
“恭喜。”他道,尔后俯身,在她耳边道,“等会你们散了等我一下。”
“什么?”
“他们可能会灌我酒,你得带我回去。拜托——”
她看看手里沉甸甸的奖品,再看他忍耐的样子,“好吧。”
王文远点点头,送她下台。
刘利和王梅已经在台下热烈等待,忙不迭地将奖品接了过去,“齐芦,太棒了,我就知道你能行。一等奖啊,老娘想了好久的最新款VR游戏套装啊!我加钱,加钱给你们换——”
齐芦忙把东西给她们,准备回去吃东西。不想刘利不放她,两眼炯炯有神,“刚小王总跟你说什么了?你们俩肯定有黑幕吧?眉来眼去,咱们全都看见了。”
王梅紧跟着点头,“对啊,他贴着你耳朵说话,太近了。”
“策划部那些疯子都在起哄了,你没听见?”
舞台宽敞,音乐的声音震天,怎么听得见台下?
她摇头,“没有的事。”
然而依然没人相信。
晚宴的节目热闹,奖品很厚,菜也十分丰盛。
齐芦缩在第八十八桌,趁老钱带着爱将四处敬酒的功夫吃得十分欢畅。手机震动了好几下,是王文远来的救助短信。
“我现在四楼望雪包间,你等下可以过来了。”
居然这么快?抽奖才刚结束没多久。
“坐下来就被罚酒,五十二度老白干。欧阳没来,推我上台,他们恨不得弄死我。喝醉了失态不好,你得快点。”
看样子情况是有点紧急,居然用上了哀求的语气。
她喝掉饮料,起身跟老钱打了个招呼,准备闪人。老钱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几乎用吼的道,“别走啊,咱们小组等会还要单独聚。还有你的奖品,都得拿回去——”
“奖品我不要了,你们自己分。聚会不是约了明年么?老钱,新年快乐,帮我给大家伙问个好。”
老钱两眼迷蒙着,齐芦趁他没反应过来,溜了。
望雪包间在四楼,外面守了好些服务员和两个高层助理。
齐芦在走廊徘徊了一会儿,给王文远发了个短信,“我在门外,你还能行吗?”
半晌没人回,她感觉不是太放心,伸手便要去推门。
助理是新人,不太认识她,伸手挡了挡。她身体晃了一下,避开,用力撞门上,应声而开。
王文远站主位上,面前一溜儿摆开九个八钱的小白酒杯子,邱明松乐呵呵地用分酒器全给满上了。他听见声响,抬头,酒意迷蒙的眼睛亮了一下。
邱明松见是她来,慢慢放下分酒器,“齐芦也来啦?快来坐——”
王文远冲她招招手,态度有点儿轻浮,“过来。”
她古怪地绕巨大的二十人圆桌走过去,一路上顶着熟悉或者陌生的探视目光。临近了,王文远一把将她拽过去,声音有点飘道,“真不能喝,再喝她得发火了——”
不远不近的暧昧动作和语言,周围一阵心照不宣的善意笑声,似乎十分体谅。
齐芦抬头,眼睛定定地瞪他,你占我便宜?
王文远用力捏捏她手腕,都是为了工作,帮个忙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先摸个小手吧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