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她却当即皱起了眉,道,“那怎么行?”紧接着便从被子里出来,要下地去给他寻药换药。
萧钧哭笑不得,只得赶忙伸手去拉她,却哪知力度没有控制好,叫她一下倒了下来,直扑进自己怀中,而他也一下没有撑住,就此与她一同倒了下去。
不过好在身下是床,他背挨着褥子,胸前则是她,并未摔疼。
而她此时仅着贴里,柔软的身子带着才沐浴过的芳香,一下扑面而来,昏暗光线中,四目相对,令他心尖猛然一颤。
他今夜其实也喝了酒,只不过酒量较她好些,有些微醺,还未至于满嘴醉话。
然而这一刻,被这样的她压在身下,他直觉自己也醉了,醉意冲上脑间,令他血液渐渐沸腾,连呼吸也粗重了起来……
可怜她却还全然不觉,竟兀自笑了笑,自嘲道,“我好笨啊,连站都站不稳,你还好么,有没有摔疼?”
语声软糯,醉眼迷离,长发披散,月光中的她,愈发的妩媚。
他凝视着这样的她,忍不住伸手,触她的脸蛋,指腹间传来堪比羊脂玉还要细腻光滑的的触感,他喉间一紧,终于再也忍不住,一个翻身,将毫无防备的她压在身下,低头吻了起来。
她微微惊呼,身体一颤,却尽数淹没在他的吻中,渐渐的,许是被他的温柔迷倒,她也并未拒绝,甚至还与他互动了起来。
唇舌相抵,相互间轻巧细腻的挑逗,引得他血液愈发的沸腾,在亲吻之间,忍不住哑声问道,“月儿,你晓得,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她原就醉着,此时更是被吻得迷迷糊糊,晕头转向间,含含糊糊的答说,“不是你的榻上吗?”
他轻轻一笑,唇舌却不停,一点一点的亲吻,断断续续的回答她,“你醉了,这是在你的房中,我们已经回来了。”
她有些喘不过气,醉意却并未有半分好转,艰难的哦了一声,又问他说,“那你呢?”
他声音暗哑,听起来有种极致的诱惑,在她耳边呢喃说,“我也醉了……”
是的,酒不醉人,但美人可以,此时沉溺在她的发香之中,他已经醉得没了任何理智与自控力。
昏暗之中,拂清只见他半阖着眼皮,微微凝着眉间,仿佛在为什么而陶醉,又仿佛在历经什么折磨,她迷糊的脑间很是不解,不禁伸手轻抚他的俊眉,问道,“你怎么了?很难受么?”
他没有否认,哑着声音答说,“月儿,我好想要你……”
要她?
她更加不解了,傻傻问道,“要我做什么?”
模样很是无辜。
萧钧被烧得愈发难受,艰难的答说,“我想要你……做我的女人……”
语罢又埋首在她颈间。
唔,鼻尖传来她暖暖的体香,愈发受不了了。
而她呢,却偏偏在此时,将手环住了他的脖颈,竟是空前的乖顺……
这一下,终于叫他再忍无可忍,那一瞬间,胸间的热情犹如岩浆,冲破他仅存的那一点理智,彻底喷发了出来……
~~
第二日。
房中透进了晨光。
醉意褪去,拂清也终于睡足,彻底清醒了。
此时,她抱着被子坐在床脚,看着床榻上某处不大的一团的暗色,在发呆。
那处是她才躺过的地方,而那团已经转为褐色的血色,无疑也正是她留下的。
没错,身体稍显异样的感受,以及昨夜朦朦胧胧的回忆也证实了这一点。
她看来面无表情,然心间某处却感到极度的不可思议。
老天,她竟就这样,将自己给交代了?
可叹醉酒误事醉酒误事,果然一点都不假!不成,以后绝对不能轻易碰酒了!
若说欲哭无泪,当然并不合适,因为她现在只是有些茫然,且看到一旁躺着的人的睡颜,又有些……微微羞涩。
——她原以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自己已经很是熟悉他了,但昨夜才发现,原来他疯狂起来,竟是那般模样……
思及此,她面色不禁有些微红。
而也正当此时,那人眼睫微微动了动,终于也睁开了眼睛……
咳咳,历经一夜操劳,萧钧此时也终于睡足,清醒了。
昨夜的饕足还隐约残留在脑海,他原还打算再回忆一番,然待看清面前的情景,却顿了顿,试着唤道,“月儿,你醒了。”
他唇角微勾,藏满了说不出的爱意,心间却微微有些忐忑……
她现在清醒了,会不会为昨夜的事生气,怪罪他?
然他升为男人,理应承担起责任,而他便是怪罪,也在情理之中。
他于是硬起头皮,做好了准备,来迎接她的怒火。
却见她只是幽幽的看着自己,问道,“你可还记得昨晚的事?”
他一怔,当然是记得的,忙坐起到她跟前,试着将她抱进怀,说,“月儿,对不起,我昨夜没有忍住,我,我这就去给父皇写奏报……”
他紧张到有些语无伦次,然话未说完,却被她挡住了口。
她问道,“你真的愿意同我一生一世吗?”
他神色立刻认真起来,答说,“当然。”
她又问道,“那我把话说在前头,我不会同意你往后有别的女人,不管什么正妃侧妃还是侍妾,都不可以,你做得到吗?”
她神色认真,一双水眸紧紧将他盯着,却见他竟笑了一下,道,“我只当你是我的正妻,我若为王,你就是我的王妃,你现在不叫我娶王妃,我又怎么娶你?”
她一噎,忍不住咬唇锤他胸口,她这么认真的问他,他竟还有心思说俏皮话。
他又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神色终于转为认真,道,“这本也是我早就想好的事,我现在郑重答应你,若有违背,日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还差不多。
她抿唇,笑了起来。
目光无意垂下,落在他的胸前,那里寝衣微畅,露出他健硕的胸肌,线条刚硬流畅,是属于男儿的俊美。
她心尖微颤,忍不住又想起昨夜的情景,脸色微微烧了起来。
而眼见伊人面若桃花,他也心间柔软成了一片,低头吻她的发顶,又说,“你放心,我这就去向父皇秉明心迹,一定给你正妻之名。”
她却道,“此事不要太急,还是先好好谋划一下吧,一定要能成功再说,不然他余怒未消,知道你又同我在一起,一下暴跳如雷,派人来抓我怎么办?现在快过年了,我还想消停消停呢。”
这话当然有道理,他点头道,“都听你的,我今次一定好好谋划。”
语罢,又忍不住来亲她。
起先只是吻她的额头,渐渐地,阵地又转移到了她的面上,唇间,拂清忙狠心将其推开,道,“好了,天都亮了,别再乱来了,小心等会儿叫别人看见。”
这话听来,如同二人是偷情的野男女一样,萧钧忍不住笑了笑,道,“看见就看见,我们两情相悦,又怕什么?他们来跪拜主母也好。”
她却哼了一声,道,“什么主母,我现在可是你的小侍卫,你就不怕惹出什么荒唐话?”
他一怔,这才想起这茬。
也是,现在还未公开她的身世,还是得注意着些好,他嗯了一声,终于放开她,下床穿衣去了。
待衣裳穿好,他又回头来看她,道,“我先回去,你今早要多吃一些,好好补一补。”
她又红了脸,道了声,“知道了。”
他则恋恋不舍的一笑,而后,终于开门出了去。
看天色,时间该是还早,拂清住的偏僻,论理也不会有什么闲杂人等,哪知他没走几步,却遇见一人,不由得微微一顿。
而不远的对面,正往此而来的阿冬瞧见他,也愣住了。
这么大清早的,王爷怎么从姐姐房中出来了?
第八十八章
小少年疑惑归疑惑, 到底没忘了礼数,忙立正垂首,道了声, “见过殿下。”
萧钧也已经缓过了神来, 强装镇定的嗯了一声。
只是原打算就这样走了, 但到底心里有鬼, 在抬动脚步之前, 他还是咳了咳,道, “本王来看看你姐姐,她酒量不太好,昨夜喝的又有点多。”
说着看到了小少年手中提着的食盒, 不禁有些好奇,又问道, “这是什么?”
阿冬忙回道,“是我早起煮的粥,我也是担心姐姐昨夜喝了酒不舒服,所以一早过来看看她。”
说着又顺嘴问道,“姐姐她现在怎么样了?”
宁王殿下面若自如的撒谎道,“还好, 她刚起来……你去吧, 本王先回去了。”
语罢便朝前走了。
阿冬应了声是, 又垂首恭送他。
只是当人走远, 小少年望着那高大的背影, 却忍不住犯起了嘀咕——王爷不是每天都要换几套衣裳么,但方才这件,明明是早晚喝酒的时候才穿过的啊……
阿冬凝眉想了想,还是赶紧往姐姐房中去了。
小少年进了房,却见拂清正在盆中搓洗着什么,身上已经换好了侍卫服,一见他,惊奇道,“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阿冬将食盒放在了桌上,微笑道,“姐姐昨夜喝醉了,我担心你不舒服,就早起煮了些粥给你送过来,姐姐快趁热喝吧。”
拂清却说,“谢谢你了,不过我先洗完这个再说,先放一下吧。”
阿冬是个勤快的小伙子,闻言挽挽袖子,便要替她洗,“姐姐先吃饭吧,这个我来。”
拂清吓了一跳,忙伸手将他一挡,“女儿家的东西,男孩不要碰,我自己来就好了……”
她音调有点高,反应有点大,阿冬也吓了一跳,这才作罢,只好就在一旁看着她洗,等到她终于洗好,上手帮她拧了两下,又帮她去院子里晾好,才终于看她喝上了粥。
生平第一次喝上弟弟煮的粥,拂清心间感动的紧,一边喝,一边赞道,“我出去不过半个多月,你的手艺长进不少,这粥很是香浓。”
阿冬笑了起来,说,“姐姐喜欢就好,以后我常给你做。”
说着想起一事,又道,“对了,今天是小年呢。”
“小年?”
拂清眼睛一亮,道,“那等会儿我们一起包饺子啊!”
仗打完了,一身轻松,终于可以好好享受亲人团聚的幸福时光了。
阿冬也高兴地眉眼弯弯,点头应了声好,又感慨道,“这是我同姐姐过的第一个年,还有爹,我以前从来没想到,自己在世上还有人疼,老天开眼,终于叫我找到你们了。”
拂清心间一阵感慨,笑了笑道,“希望咱们以后会在一起过很多个年。”
阿冬点了点头,又试着问她,“姐姐,你不走了吧?”
她稍稍一顿,不禁想起了昨晚的事。
其实她到现在,还是有点懵……
这次来凉州之前,她明明坚定的跟师父保证过,说只是来帮萧钧解困,待他平安打完仗,她也算填平了内心的愧疚,就立刻回九云山,可看看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她……还怎么回去?
她内心终于开始忐忑起来。
这次下山,叫她清楚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自己是爱萧钧的,她一向不喜欢宫廷的纷扰,但还是爱上了他,只因并无关他的身份,她爱的只是他这个人。
而她也明白,自己对他有多重要。
她愿意留下,与他一道,为两人共同谋取未来,只是又如何该跟师父交代……
眼看又到年底,九云山应是已经大雪封山,师父一个人在山上,可还好吗?
一时间,她心上重新升起了新的负担。
~~
眼看着姐姐吃完了自己亲手煮的粥,阿冬提着空了的食盒,回到了父子俩的院子。
卫离正在院中劈柴,见他回来,问道,“你姐姐怎么样?”
阿冬点了点头,“挺好的,把我煮的粥都吃完了。”
卫离哦了一声,也放下了心来,正欲继续干活,却见儿子微微凝着眉,似乎有心事的样子。
他遂停下手来,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
小少年这才将手中食盒放下,同他说,“爹,您觉得,王爷……会对姐姐好吗?”
卫离眉间一凝,顿了顿,问,“为什么这样问?”
小少年没有再提今早遇见萧钧的事,那毕竟是姐姐与王爷的私事,他只是道,“姐姐当初去杀长公主,原是为我报仇,她也因此成了陛下亲命捉拿的钦犯,虽然王爷现在对姐姐很好,可无论如何,他们之间都夹着陛下……依爹看,这个麻烦可能解决吗?毕竟姐姐的罪名一天不销,她就仍需扮男装,更不可能与王爷早成眷属。”
转眼就十四岁,阿冬不再是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孩了。
他看得出来,姐姐与王爷都是真心在待彼此,他亦希望姐姐能幸福,却最怕姐姐受到伤害。
而他自以为造成麻烦的导火索是他,如若姐姐与王爷终将错过,那他必定要自责一辈子。
他话音落下,父亲卫离也沉默了一下,而后,却微微笑着颔首,“你能如此为你姐姐着想,也不枉她如此疼你。这件事,你也无需自责,其实造成一起矛盾的源头,该是我才对,但,事情应该还有解决的方法。”
阿冬是如此信任父亲,闻言立刻问道,“爹有办法吗?”
卫离却并未回答,只是立起了身来,同他说,“我要去同王爷谈些事情,你进屋去吧。”
阿冬只好点了点头,目送着爹出了院门。
却说萧钧回到自己房中,正在思量怎么来写奏折,便听见外头的通传,说是卫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