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紧急的刹车声,李白只觉得腿一疼,人就扑到了地面。
第13章 5-2
“怎么走路的?找死吗?”
李白的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她一动也不敢动,把跟来的肖天明吓了一跳,“小白?”
“干什么呢?怎么走路的?”司机看了眼地上的李白,仍然是气势不减,“怎么样啊?你?”
肖天明没有好气,“看不见吗?问什么问?”
“哎,又不是我的责任。我正常行驶,她乱跑什么?”
胖胖的付颖才跑到,“小白,怎么样?”
“浑身疼。”李白的这三个字把肖天明的脸给说白了。付颖那大妞的劲儿就上来了,她一指那司机,“你丫的别给我横,今天她要是有什么事儿,有人和你算账!”扭头说肖天明,“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打120?!”
像是穿越了,又像是发生在现下。肖天明想起了当年扶着她学自行车的场景,也是她哭,也是他送她去医院,也是他六神无主头脑慌乱。时光仿佛混乱了,一时间,他回到了过去。
等到一切停顿,肖天明后背的衣服都是湿的,冷飕飕的。他看着李白小声埋怨,“你也真是的,一个钱包,你至于吗?再说了,也没有什么大伤,你怎么又像上次一样?吓死我了。”
李白横了他一眼,“多少钱,那也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不去追?”
付颖说:“从小就这样,吃亏怎么行?”
李白哼了声,“是我的就是我的,我有什么错?不检查,我怎么知道没问题?我胆子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付颖还在研究片子,“从这上面看,问题确实不大,没内伤,就是手腕着地,扭伤了。腰也有点扭着了。其他的,额头之类的,都是软组织挫伤。先在这儿观察一宿吧,保险点儿。”
李白她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喳呼的声音挺大,一到真有事的时候,自己先吓的脚软。付颖说了好几回,说不能理解她当年是怎么一个人去俄罗斯留学,又是怎么一个人游荡了俄罗斯和中亚好几个地方。李白辩驳说,这怎么能是一回事。身体受损是近距离危险,而且是切实发生的;但那些都是远距离的、属于或有发生的。胆子大又怕受伤到死,这种逻辑,付颖始终没弄明白。
紧张劲儿一过,人就觉得乏。两个人围着病床坐了一阵儿,付颖看看表,“天明,要不你在这儿?我晚上还要值班。”
“不用,你俩都走。我又不缺胳膊断腿儿的,只要说我没事,我就什么都能行。”
付颖看了看他俩,“随你俩。反正我要走。”她拿了外套要走,李白忽然说,“天明你帮我出去买根手杖。”
肖天明看了她一眼,应了声就走了。
李白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他当然猜得出她只是为了支开他的,一时情绪很低落。
付颖看她突然不说话了,就问,“怎么了?”
“付颖,你说我这算什么呢?”
“什么算什么?”
“这边跟着个男人混着,这边和他……”
付颖明白了过来,“小白,依我说,你这样是不好。既然和那个李什么樵也没有正果可修,瞎耗什么劲?”
“至少是个可以呆的地方。”
付颖嗤了一声,“那也叫可以呆的地方?这么混着,有一天怎么办?”
“说走就走,有什么不好?”
“得了得了,别自欺欺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年心里没放下他。至于肖博,我才和他说了一句‘小白在和人相亲’,他就来了。他是不是在乎你,你应该能感觉得到。”
李白过了会儿才说,“那又怎么样?这几年他不回来,也就这样了。有时真觉得,他还不如不回来。”停了停她才说,“那会儿我真以为是报应来了。”
“你别瞎想。当年的事,你有什么错?又何必这么苛求自己?”
“其实我知道自己不欠郝延华的,肖天明也不欠。但就是不知从哪里来了点内疚,似乎撇弃郝延华,我们在一起,就是罪恶。”
“你想的太多了,要欠也是郝延华欠你。你欠她什么?你和肖天明本来就是一对儿,是她在中间搁三阻四的。否则的话,你奶奶也不至于那样。反正吧,你这十几二十年的,就是一个肖天明。当年我就说你,你有的时候能不能别那么高傲任性?”
半天,李白说,“有时我是这么想的。但有的时候,我又想,我既然已经高傲任性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回。”
付颖的语气里都是关心的嗔怪,“你啊,真是你们家培养出来的。真是对得起你爷爷给你起的这个任性的名字。懒得理你了,我要走了,晚上我值班。”
李白说,“你就能陪我一宿?”
付颖在缠围巾的手停住了,“怎么了?”
“肖天明……如果提出来要送我回家,我怎么办?”
“随便。”付颖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别再这样下去了。要么选他,要么选他,选一个,你这么飘着,我都看不过去了。这个忙我铁定不帮,我现在就走。”
她看着李白,李白看着她,她才要心软的松口,李白说,“算了算了,你走吧。弄到这个境地,也是我自己怂。我长这么大,还没这么怂过。”
付颖倒心软了,“小白……”
“不用,你走吧。”李白已经拿定主意,“你说的对,这局面是该结束了。”
付颖走后,李白先是给李向樵发了条信息,说自己住在付颖家,这几天不回去了。
李向樵一贯的没有多问,只说个好字。
李白一个人躺在那里,看沉沉落日。太阳很红,难得没有被遮挡,在两楼之间的缝隙里,将余晖照向李白。一直到肖天明进来,才把她从那注视中拉回来。肖天明有时的确优柔寡断,但是单纯的书卷气,不像李向樵,虽然看着一派平和,但总觉得隐隐有一种不可忽视的气场,让你默默的有一种防备。
肖天明的的处,除了一根手杖,还有两个打包盒。
“晚饭,羊肉馅儿饺子。”
打包盒一打开,整个房间立刻被一种诱人的香气所盈满。李白对吃从不拒绝,她和胖胖的付颖是一样的。只是吃多了一定要运动,这一点,付疑就做不到了。
当看到蒜泥时,李白愣了下。她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这个了,李向樵不喜欢一切强烈的气味,涮羊肉就是他能承受的极限。和他在一起吃饺子,也就是用点醋。
饺子很香,馅大皮儿薄,许久未见的蒜泥,更让人食欲大增。吃到最后,李白连打饱嗝,满足感油然而生,看的肖天明也笑眯眯的。
“老是这副吃相。”
“看不出来啊,还知道这附近有羊肉馅饺子。”
“没什么难的,回来这几天都是在外面吃饭,你们常用的找馆子软件,我也会用。”
肖天明的这句话让人生出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这个语气是熟悉的,但“你们、我们”,这个词儿是陌生的。
“你在美国想饺子吗?”她问。
“想啊。所以我都自己包。”
“你会包饺子?”
“一个人在外面,想吃什么,就靠自己做。你在俄罗斯不是吗?”
“嗯,”李白摇摇头,“每当我馋中餐的时候就想,也无非就在外面呆这一两年而已,我吃中餐可是一辈子,然后就不想了。”
肖天明沉默了会儿,“也可能,我潜意识中,就是不想回来了。回来太沉重,烦。”
李白没有说话。
“我以前觉得,人不可能在同一件事情上犯两次错误,但我没想到……你当年居然会选择俄罗斯。”
李白不说话。想想,人的宿命,也许真是注定的。因为人的性格是注定的。当年一气之下放弃A大报考R大,R大也是天之骄子,她完全可以去更发达的国家留学,结果,她又一次自己给自己作主,去了俄罗斯。
冥冥之中,她与肖天明,就这么越走越远了。
李白转换话题,“你也别总那样对你爸。”
这次肖天明难得的没有强烈反弹,他过了会儿说,“他老了。这几年没见,老太多了,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我爷爷。一切原来的恨意,好像都消减了。”
“其实他对你也没太不好。”
“有郝延秋姐妹足够了。肖天宇也不争气,真是母亲决定孩子的智商和素质。科学是不能不相信的。”
李白让他这句话逗笑了。肖天明瞪着眼睛说,“真的,我是说真的。”
“好啦,我相信。我很好奇你爷爷啊,为什么一定要让你爸爸学军工、却又要你学医?”